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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狼女狈男更为奸

    亨利是从叶娜娜嘴里知道杜鹏程没有放弃对绿色农科集团的收购计划并将要实施的。

    现在的叶娜娜与杜鹏程的关系越来越糟,杜鹏程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回想她和杜鹏程爱的历程,叶娜娜也时时不由自主地轻轻叹气。

    她总是渴望拥有一份真实浪漫的爱,拥有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她觉得,爱就是童话般的美丽幸福加真心!为了爱,她变得敏感,越想紧紧抓住自己的男人,往往越让自己的男人如沙漏般悄然的溜走,致使自己有了丧失自信的患得患失,有了无端的猜疑,也少了宽容,坏了自己的脾气,甚至有时对杜鹏程是口不择言地歇斯底里。而事实是,她与杜鹏程越来越大的距离;无端的波澜,终成了两人心灵中无法医治的创伤。

    这个浪漫而娇艳女人这般容易地陷入风花雪月、温情浪漫的爱,常常难以自拔,并巨轻易地迷失了自己。当她重新走上了亨利的路,亨利便成了她爱的寄托,成了她发泄情欲和不良情绪的最好对像。

    每当星期四,杜鹏程不回家的日子,他们便开始了一天的亲密接触。他们一同到各种商场超市购物,在公园里荡秋千,到大学的湖边一起看书,或者到黄海江边听涛声。

    夜里,叶娜娜躺在亨利的怀里,他的双臂抱紧了她,轻轻向她吹口气,就像海风似的令人舒畅。每次做爱时,亨利都能够循循善诱,把叶娜娜带入一个新奇的王国。

    有一种感觉叫做“水乳交融”,的确是如此,每次亨利进入到她身体里时,他和她都觉得自己和对方合成了一个人,达到高xdx潮时他们都喊叫着爱语。

    “娜娜,我爱你。”亨利用真诚的声音忽悠。

    “我也爱你呀!亨利。”

    “我的心已交给你。”亨利抱住她的头用力地吻了一下,把自己的头放在她挺起的双乳上。

    “是吗?”

    “以前我从未与别人有心灵的相通,现在有了。”亨利貌似在说着令人感动的真话。

    “以前我好孤独,可有了你,我挺快乐。”叶娜娜却也似乎发出了肺腑之言。

    亨利用舌尖在她的乳头上抡了一圈,两个圆溜溜的Rx房不由地跑进了亨利的手中,她闭上眼睛又喘起气来。亨利在她身上舔来舔去,她兴奋得直呻吟。亨利又把她的大腿叉开,她有点害羞地看着亨利。亨利从她身后进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坏蛋,轻一点!慢一点!……”

    亨利同时用手抚摸她的下体,她喊:“亨利快点”,她突然把亨利压下去说:“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亨利说:“你也是我的……”

    此时的亨利,已经忘掉了索撒交办的工作,只管闭着眼睛抚摸着叶娜娜光洁的背部和光洁的臀部。叶娜娜呻吟声越来越大。亨利的左手从叶娜娜的胸部摸到她的大腿,再摸到下身。亨利碰到那个小山峰,她就“啊”一下。她要亨利在那儿多留一会,亨利立刻就听了她的。她的嘴里老是“啊”个不停。

    等两人闹腾累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安静了的叶娜娜想:这是爱情吧?互相占有中伴有性爱,性爱中又融二为一。如果这不是爱情,那又是啥子呢?

    亨利这时又想起了杜鹏程对绿色农科集团的收购:“通达公司真要对绿色农科进行资产重组?杜鹏程拿了我们大蜂基金的美元之后,一直闹腾着搞资本运做,现在他终于出手了?”

    叶娜娜对杜鹏程和亨利的工作问题一概没兴趣,她没搭理亨利,懒懒地翻个身,索性把脸转了过去。

    “看来,杜鹏程这个温州商会的会长没白当,温州商人大把大把的资金都被他控制住了!”

    叶娜娜用呢喃一样的声音应付着:“这和你我有啥子关系吗?”

    亨利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倍,认真地说:“怎么没关系?关系重大呀!”

    叶娜娜没支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第一个关系嘛,是上次说的,他终于有了可以被你挪用的钱了!”

    叶娜娜听亨利这样一说,立刻把脸转过来,用自己那一对貌似永远睁不开的朦朦胧胧的眼睛,注视着亨利的大鼻子。

    “这第二点嘛,你的老杜用这笔温州基金收购绿色农科集团的实质是,帮助他的前妻,归还农科集团欠银行的贷款,铲掉‘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这个包,以保住她行长的位子!”

    见叶娜娜无言了,但却努力睁大她的眼睛越来越认真地听着自己进行分析,亨利便索性怂恿道:“你还留恋什么?你想想看,一个支行行长的位子,表面上老杜是零收购,没有付给绿色农科现金,但实际上的代价却是10亿人民币呀!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啥子?”叶娜娜望着亨利,终于开口了。她见亨利继续认真地看着自己,便眨着因朦胧而美丽的眼睛,再次反问,“说明了啥子?我真的不晓得!”

    “说明,杜鹏程依然爱着他的前妻!把他前妻的事业和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亨利一针见血地揭示着,而后学着王洛宾的歌,唱道:“我愿抛弃了财产,和她去放羊……这难道不是深刻的爱情吗?这难道还对你没有关系吗?”

    叶娜娜沉思片刻,自言自语着:“我晓得老杜保险柜的钥匙放在啥子地方!”她突然高昂着那颗依然精巧得宛如罗马最精美的雕塑一样的头,睁大她的单眼皮长睫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亨利得意地呵呵笑了:“我的娜娜,真是个聪明人!”

    特别行动小组反击的第三天,亨利接到了索撒决战的指令。索撒命令他,按照买一卖二的比例,平买低卖,人为打压股市。

    亨利踌躇了,质疑道:“先生,我手中的筹码还够抛售四五天,为什么现在就要赔本赚吆喝呢?”

    索撒轻松地笑了:“我只是把上一轮卖空股票的200亿美元的利润回吐回来,用于震仓罢了!”

    亨利建议道:“先生,我们现在收手吧?用一个‘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我们一轮股票卖空,就已经有了一千多亿人民币的利润啦!我们应该把资金抽回美国,进入美股,继续炒做!”

    “战争靠实力,也靠勇气!金融战争也不例外!半途而费,不是我的爱好!”索撒命令道,“我一定要做空中国!让中国的股市见底、再见底,以便我们在这次‘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后,收进低于成本的便宜货!继而再一次拉高出货,实现我300亿美元的利润目标!”

    亨利刚要转身出门,索撒又挥手叫住了他。亨利看着老师神秘莫侧的样子,有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索撒走到亨利身边,小声对亨利说:“以后,我给你的指令不要再直接传达给冯小姐了!”

    亨利见索撒的面部表情越来越宁重,便索性建议道:“我们采取人事办法,解聘她即可。”

    索撒把一双老手扶在亨利的肩膀上,摇摇头,用中国话对亨利讲:“我不希望打草惊蛇!你只给她一个局部命令,不让她明白我们的全局计划就可以了。”

    于是,亨利按照索撒的安排,只让冯卉继续抛售帐上的一百亿人民币老股票。而自己则在自己的计算机帐户上,对大盘蓝筹股采取了恶毒的轮流打压手段。

    亨利把自己手里的多种股票按照AB进行排序,首先按照比昨天的收盘价低的价格卖出A和B,等A和B这两只股票不断进入跌停,并带动同一版块的C和D股票翻绿后,他再用收回的资金,购入C和D股票。第二天,再按照C和D股票比昨天的收盘价低的价格卖出,这样循环往复,一上午,他即平买股票折合人民币300亿元,低抛股票折合人民币600亿元,股指虽然被打压下来了,但是亨利的当天亏损额,即高达20亿人民币!

    聪明的冯卉通过特别行动小组,已经检测到了亨利计算机帐号的进出规律,分析出了索撒在同一板块股票中平买一、低抛二的资金进出量进行操盘的策略。

    特别行动小组通过最新的手机短信会议系统,在与会者不移动位置、不说话发言的情况下,就开会讨论的当前的形势,认为这为我们诱回索撒的利润创造了大好时机,并提出了将计就计的新的应对策略:放弃抵抗,不买不卖,任由索撒砸盘,以使他回吐出第一轮拉高出货形成的利润。

    在这种情况下,索撒的指令被亨利执行后,果然效果明显,股市大盘全线翻绿,以黄海银行为前锋的跌停股票,占股市全部股票的80%。

    刚刚从这几天的上扬行情中找回一些自信的股民,又开始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股市里重新弥漫着一片阴霾的气息。

    站在黄海营业大厅里的肥姐沉不住气了,她拉住老程的袖子,又悄悄来到角落里:“我那外甥女可能是发神经了!她让我有钱就只管买蓝筹绩优股,不要往两边瞧!我听她的买了,可现在瞧瞧,我又赔本了呀!”

    老程苦笑一下,似乎心智全乱:“这冯卉也是假洋鬼子吗?肯定是说反话的哦!现在阿拉是不买也不卖,完全响应党的号召哩!”

    “霍宏利最惨了,活生生割肉出来啦!进去一万,出来一千!”

    老程拍拍手,抱怨道:“侬不晓得吧?那个要典房子的男人,进去一万,出来才五百!唉,谁让他们不晓得留点钱过日子哩!”

    肥姐搂搂大厅里墙上的时钟,已经到了上午收市的时候,就拉一下老程的袖子:“走,我们还是搓一次肯德鸡吧!我请客,赔钱也得过日子呀!”

    老程苦了老脸,把肥姐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推开:“算了。阿拉还是赶回自己家里,吃吃我的剩饭好了!”

    晚上,从股市上黑着脸回到家的股民,又开始在网上寻找精神解脱了。

    “逢春一笑”继续在论坛里恶毒地制造着萧瑟的空头气氛。今天的她竟别出心裁的编了一个《全国股民大联欢》的帖子,引来了网民的骚动:“今年是中国证券市场飞速发展的一年,是给予投资希望最多,也是挫折最多的一年!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之后,那一个个血淋淋的日子,让广大的投资者亏得体无完肤!可贵的是,尽管亏损累累,我们的投资者依然热爱祖国,热爱股市,热爱生活!”

    “逢春一笑”首先按照《地道战》,编了一段词,大骂政府部门。

    ……而后“逢春一笑”参照《松花江上》,编了一段高位套牢者的哭喊,以触动股民的痛处。

    ……

    这次,“豁出去”根本没有露脸。

    “乐呵呵”看了,没有发言。

    “股民老张”没说一句话,只粘上来8个滴血的心,代表了他现在的心声。

    崔大卫从山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田晴和张秉京索要那一直没拿到手的55万人民币。自打他的讹钱行动中有了救助小妞读书的因素,仿佛他的讹钱行动中也平添进了几许正义的成分,他的腰眼子突然感觉硬起来了。

    “咋着?钱,你没拿到?”张秉京接到崔大卫的电话,仿佛心里立刻蒙上了一层浓浓的乌云,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崔大卫呵呵冷笑起来,带着玩世不恭的口气回答:“于欣那姑娘一来,田总那两个小尕贝儿的就孬了丫子!可钱还差了55个呢!我真是糊涂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有那么可怕吗?”

    张秉京通过上一次田晴对男孩儿们对崔大卫谋杀未遂的简单描述中,就能够猜出田晴两个手下当时的狼狈状况,于是,张秉京强打精神,先嗽嗽喉咙,而后应付道:“我听田晴说,人家是突然有事了。他两个大小伙子,咋会怕一个小姑娘呢?岂有此理嘛!?”

    崔大卫倒也没心思得便宜卖乖,索性直奔主题:“张秉京同志,咱们相识了大半辈子,谁是啥德行,大家都清楚。您们的贷款据说就要批下来了,您不希望我在您们拿到贷款之前去抖搂那份黑材料吧?废话咱们也甭忽悠了,钱,您们啥时候给吧?”

    张秉京面对崔大卫的张狂,心里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在10亿2的贷款和55万的比较效应面前,在破财与保命的选择中,他没有一点发作的底气了,嘴上也只得有气无力地敷衍着:“给,马上给!我立马儿联系田晴,让她马上送钱给你!”

    崔大卫现在对索要钱财的事,也是越来越老练了,他哼哼两声,之后,叮嘱道:“记住了,黑材料还在我手里呢,我的耐心可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哦!”

    张秉京只得再次低三下四地敷衍:“成!成!成!钱立马儿就给,明天就给!”说着赶紧放下了电话。

    崔大卫放下张秉京电话,没有半点偷闲,立刻又拨通了田晴的手机,听到田晴在对面一声“喂”之后,崔大卫突然嘿嘿地笑起来。

    田晴先是莫名其妙,进而感到竟毛骨悚然起来:“你是谁呀?你是!”田晴说着,立刻挂断了电话。她哪里有不做亏心时不怕鬼叫门的心态呀!

    崔大卫第二次拨通田晴手机的时候,他没有冷笑,而是立竿见影地提要求了:“田总,我是崔大卫!我是来要我那55万的!”

    田晴在心里,立刻把刚才的惊恐变成了现在的愤怒,她怒不可扼地大叫:“姓崔的,你他妈的不是人!你他妈的凭啥跟老娘装神弄鬼!我让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田晴这么一胡搅蛮缠,崔大卫只得软下来:“呵呵,田总,您误会了,我只是琢磨着跟您闹着玩儿!闹着玩儿,呵呵!”

    田晴依然不依不饶:“你给我玩儿蛋去!有你这么开他妈玩笑的吗?”

    崔大卫赶紧赔起了不是:“得得得,我玩儿蛋去!我玩儿蛋去!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不是人,成了吧?”

    面对崔大卫的滚刀肉做派,田晴心中的愤怒,立刻变成了厌恶和仇恨,她暗暗地咬了咬牙,心里狠狠地发了毒誓:“一定要麻利儿地办了这个老帮啐!要不今生今世,就不会有我田晴的好日子过了!”田晴的嘴上努力装出了和蔼和热情劲儿,她尽量用悦耳的声音对崔大卫说:“以后不不许这样鬼魅三道的了!我田晴可经不住惊吓了!”

    崔大卫呵呵一笑:“成成成,以后我崔大卫再也不敢这样啦!”而后,崔大卫再干笑两声直奔主题,“田总,我那钱,啥时候给呀?我崔大卫和我那小舅子都要买房子哪,要不等黄海市房子一涨价,这150万恐怕就不够买两套房子啦!”

    田晴心里虽然努力让自己个儿强忍着怒气,可嘴上还是控制不住又发火了:“崔大卫,老娘我到底哪辈子欠了你的?咋就遇上你这么个讨债鬼!”

    崔大卫听田晴这样一说,怕这个女人变卦,立刻慢吞吞地抛出了自己个儿的撒手锏:“田总,因为您是个女同志,我才来讨债呢!我对张秉京可没这么客气,对他,我崔大卫是要讨他的命呢!而且,听说,您那贷款就要批下来啦!您不希望有啥变故吧?呵呵……”

    崔大卫这样一威胁,田晴立刻冷静下来了。她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嘴上却笑了,一边缓和语气,一边忽悠崔大卫道:“老崔师傅,上次那两个小尕贝儿的不会办事,明明钱已经给你拿过去了,可他们却说,因为看见了于欣这个小姑娘,就吓跑回来了!一个小姑娘有这样可怕吗?这两个小子,真是少不更事儿!”

    崔大卫一听自己个儿的威胁见了效果,赶紧再次直奔主题:“田总,那钱一给,我崔大卫就永远也不打扰您啦!咋着?咱们再约个地方吧?”

    田晴一只本无力的手,现在竟把一个水蜜桃攥出了水,她把仇恨压了再压,嘴上痛快地回答:“好吧。就定明天上午,地点我再通知你!”

    这天晚上,在黄海市最豪华的迪厅里,平时围绕在田晴身边的三个男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迪厅里,雷射灯光依然异常刺眼,满耳依然是喧闹的人声,满眼也依然是嘈杂的跳舞人群。那个只穿着三点式服装的女郎,依然没有摆脱股票的影响,正用疯狂的声音唱着股民歌曲。只是她现在唱的不是描写多头的《涨停板》,而是抒发套牢情绪的《买了中石油》:“买了中石油,三十白了头;见了中石化,老虎都害怕。平安持在手,路都不敢走;黄海更可爱,天天在躲债。最惨是中煤,越买越倒霉?……”

    在那个幽暗、典雅、温馨的单间里,依然是一派闹中取静的幽雅,只是今天的气氛格外凝重。张秉京和田晴相对而坐,他们两人的左右,分别坐着那两个男孩儿。

    田晴在自己个儿曾经拥有和现在拥有的三个男人脸上,扫了一圈,而后把眼睛盯到张秉京的脸上,首先打破沉默:“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杜鹏程,竟然向我提出了1元收购计划!”

    张秉京没心思谈杜鹏程的事情,于是,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到万不得以的节骨眼儿上,把债务甩给他也是个法子!”

    田晴立刻变了脸色:“狗屁!债务没了,我自己个儿也啥都没了!过喝西北风的日子,还不如嗝儿屁拉稀算了!”

    张秉京咧咧嘴,赶紧打岔:“现如今哪,我们还是先过崔大卫这个小鬼关吧!”

    田晴用半老徐娘的眼睛,再在自己个儿曾经拥有和现在拥有的三个男人脸上,扫了一圈,而后叹口气:“是呀,大家说说,拿出一个办掉姓崔那个老帮啐的法子!”

    张秉京阴沉着脸,附和着:“陈静的意志就要崩溃了,贷款已经可望而可及!对这个老小子,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没第二条路可走了!”

    江副总不等张秉京的话音落了,就低声说:“继续我上次没完成的十面埋伏必杀计吧?!”

    田晴没好气地翻了江副总一眼:“快别忽悠你小尕贝儿的那个十面埋伏啦!节骨眼儿上掉链子!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听着都恶心!两个大小伙子,不但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愣让嗝儿屁拉稀的鸭子卷走95万!”

    张秉京虽然平日对田晴身边的这两个小面首,厌恶之极,但是,在目前此情此景里,他倒变得宽厚、祥和了。他望一眼气哼哼的田晴,再看一眼一脸沮丧的江副总,说:“所谓十面埋伏,是不能再继续了!没新意,还很可能暴露我们自己个儿!”

    江副总气哼哼地说:“那就带他出城,在无人处掐死,挖坑埋了了事!”

    田晴望一眼黄秘书:“黄子,你瞧呢?”

    黄秘书呲呲牙,却没露出半点笑容,他支应道:“江副总这个辙,听起来好像太简单了点!”

    田晴和江副总都把眼光转向了张秉京。张秉京沉思着,没答腔。田晴不耐烦了,对张秉京没好气地说:“我们四个人,现如今哪,是栓在一起的蚂蟑,荣辱与共,谁也甩不了谁了。老张,你先放个屁!”

    张秉京的眼睛在自己个儿的眼眶里转了几个圈,而后把自己个儿的脑袋往三个人的中间凑了凑,阴森着老脸,说:“我倒有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辙!”

    田晴带着那两个男孩儿都把眼睛一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赶紧说说!”

    张秉京一脸杀气,阴森森地说:“我们要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留痕迹!”见三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自己个儿,张秉京恶狠狠地继续说下去,“崔大卫会开车,也喜欢开车,我们不如制造一个车祸现场,让这个老东西死于交通事故!”而后,张秉京把自己个儿的鬼点子一五一十地说给三个人听,田晴听了,一对徐娘半老的眼睛立刻贼亮贼亮的,她默默点头,两个男孩儿毕竟年轻气胜,索性直接站起来,嚷嚷着:“好,就按照张行长的辙干!”

    张秉京没笑,他的脸依然阴森,他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对两个男孩儿说:“今天晚上得辛苦你们小哥俩,找个地方偷一辆汽车!不管牌子,不管好坏,只要偷来,没被人发现,就大功告成!”

    两个男孩儿望着一脸深沉的张秉京不知奥秘所在。田晴瞪了男孩儿们一眼,吩咐道:“就按照张行的辙做!他自有他的大智慧!”

    黄秘书嘀咕一句:“我们有的是车,何必还要偷!”

    江副总搂了黄秘书的肩膀,胸有成竹一般地说:“这是并不难,你帮我看着人就成了!”

    而后,这两个人钩肩搭背地出了门,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黄海市市中心的摩天大楼里,还是十八层那间最豪华的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12月23日,星期日,上午8:45。

    陈静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下巴下垫着自己的双手。她的眼前,是那份打印好的辞职报告和给绿色农科集团公司新增亿元贷款的合同。陈静把已经签上名字的辞职报告装在信封里,颤抖着手,在封皮上写上几个字:总行行长亲启。而后,她拿起那份贷款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找到甲方的位置,沉思着就要签字。

    陈静仿佛梦呓地自言自语:“在这合同上签上名字,明天是星期一,啥子难关就都过去了!这是我为黄海银行做得最后一件事情了!”

    但是,她沉思片刻,把签字笔放下,重新戴上了笔帽。此时的她,思维还是严谨的,她不放心,她怕自己在以放弃自己的金融从业生涯而换来的漂亮的年报数据会被张秉京之流所利用,她一定要把银行的后事,料理得无懈可击。

    陈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对方的电话:“监察室刘主任家吗?我是上桥支行。”

    对面传来女人不满的声音:“我们老刘几天都没回家啦!加班加点分析啥案子,早把家给忘啦!要找他呀,去办公室!”

    没等陈静说对不起,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陈静只得又拨通了刘主任的手机。

    陈静用感激的口气说:“刘主任,辛苦你了!”

    刘主任回答得挺干脆:“没啥!您陈行更辛苦!”

    陈静严肃地问:“绿色农科集团的实际资产,都摸清楚了吗?”

    刘主任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回答:“绿色农科集团公司的情况,我们已经摸清楚了。除了在我们这里有一笔10亿元贷款外,在一家信用社也有贷款5000万元。这5000万元才放出不到一个月,是用来还一笔4000万元老贷款的。看来,也是因为企业还不上老贷款,信用社被迫放出的借新还旧的贷款。”

    陈静追问:“放款这前,这家信用社晓得绿色农科的情况吗?”

    刘主任肯定地回答:“那时候市政府已经对他们下达了拆除令。”

    陈静镜片后那一对丹凤眼睁得很大,她狠狠地说:“这家信用社才真正叫弄虚作假,粉饰和平!”

    刘主任深有感触地说:“那位女老板有一句名言,挺发人深省。她说:贷款前,银行是爷爷,贷款后,银行是孙子!她一心赖帐,那信用社的主任为了自己的位子,不惜屈从企业,将错就错!错上加错!不过,如果我们不再给绿色农科放款,倒为我们成为诉讼中的第一受尝人提供了机会。另外,我们已经查清,在那位女老板名下,还有土地1000亩左右,价值大约2亿元。”

    陈静很干脆地向刘主任布置任务:“好,刘主任,你们一是要立刻冻结绿色农科集团公司在我行的帐户,二是要通过法院冻结那1000亩土地,三是要继续查清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冻结的资产。这样一来,即便我们为了年报,不得不放款给绿色农科,也不会继续扩大我们银行的损失!”

    刘主任会意地点点头:“张秉京的问题也有了一定的眉目。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他至少也是受贿加挪用贷款,数目惊人。只是我们还没惊动他。”

    “好,只要人不跑,就先不要惊动他。先来保全我行的风险资产。”陈静坚决地说,而后她又脸色阴沉地说,“你帮我约一下绿色农科集团公司的那位女老板,我想跟她直接谈谈。这样一个对手,咋能不见个面呢!”

    “陈行,那位女老板好像是上天入地了一般,没一点音讯,压根儿找不着人!”

    “跑的准备都有了?反应倒不慢呐!刘主任,你马上组织人,冻结绿色农科集团公司在我行的所有帐户!”

    刘主任胸有成竹地回答:“已经安排好了!另外,兰晴有几块地皮我已经和交易所打了招呼,一旦有交易,他们先通过我们,等待我们送法院正式文书,而后查封。”

    陈静满意地点点头:“干得好,刘主任!不愧是在军队中锻炼出来的干部!”

    刘主任谦虚地起来:“陈行,你就别寒碜我了。存款、贷款、利润的事,咱帮不上忙,自己该干的事,咱再掉链子,不如自己辞职走人算了。”

    放下刘主任的电话,陈静心里塌实了很多。她重新拿起桌子上那份打印好的给绿色农科集团公司新增亿元贷款的合同。又拿起签字笔,拔掉了笔帽,准备签字。此时,她的耳畔仿佛突然回响起了嘈嘈杂杂的各种声音:

    先是张秉京哀求一般地声音:“这张纸瞬间就可以让我们化险为夷,我这可是为大家都好呀!”

    刘主任的声音:“除了在我们这里有一笔10亿元贷款外,在一家小商业银行也有贷款5000万元。看来,也是因为企业还不上老贷款,银行被迫放出的借新还旧的贷款。”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女儿的身影和女儿的声音:“妈妈,您是犯过错误的人吗?”

    依然是女儿的声音:“不是怎么会被开除呢?同学们都说您犯了大错误,不但被开除,而且今后一辈子都不能在银行工作了。”

    张秉京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了:“绿色农科的事要是捅出去。完蛋的不光是我张秉京,对你、对黄海银行都是一场灾难啊!你琢磨过没有?你难道不知道啥叫投鼠击器吗?”

    王洪的声音压住了张秉京的声音:“四大行已经向我拍了胸脯,利润全是上升的;不良贷款率全是下降的。我们决不准许任何一家银行在防案件、抓效益上掉链子,更不准许任何一家银行给我们黄海市的金融改革抹黑!中国绝不会发生金融危机!”

    她的脑海里不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心声:“绿色农科骗取银行贷款,胆大包天;张秉京、田晴狼狈为奸,死有余辜。批了这笔贷款,我愧对良心,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万万不可为;不批这笔贷款,黄海银行就要因为我陈静的无能,而受到拖累,‘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就要弄假成真!批呀,难哪,因为,这是条死路;不批,也难哪,因为,这还是一条死路!”

    她从办公桌上再一次拿起了签字笔,自言自语道:“‘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已经造成了股价大跌。黄海银行业绩受垃圾企业的影响,年报会非常糟糕,年报再会让股价进一步受挫。黄海市的金融生态环境就因为我一个小小支行的行长而受到影响,我让世人对中国银行业的产生怀疑,也许最终会引发泰国一样的金融危机……”

    突然,陈静的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陈静刚拿起电话就听到了一阵干瘪而空洞的笑声,是总行的何主任。

    “陈静吧,绿色农科的贷款批完了吧?”这次何主任的声音里没有暧昧,而全部是居高临下命令的语气。

    美女行长支支吾吾地无法回答。

    何主任立刻把语音提高了八倍,几乎是在喊叫:“陈静同志,绿色农科的贷款是关系我们银行生与死的大事!我已经协调好了,你们支行一报,总行就批!如果坚持不办,你一个支行行长,可是担不起‘黄海银行虚假报表事件’这个大责任的!你看着办吧!”说罢,何主任竟仿佛遭到了女人的求爱拒绝一般,懊丧而无奈,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只得把电话粗暴地挂掉了。

    此时的美女行长,面无表情,她默默地放下电话,拿起签字笔,翻开了绿色农科的贷款合同,一咬牙,就要在上面签字了。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号码显示的是家里的电话号。

    她只得再一次把签字笔放到办公桌上,诧异地接了电话。女儿甜蜜的声音传过来:“妈妈,爸爸说要送我一件元旦礼物呢!”

    女儿的天真,拨去了陈静心里的几许乌云,但她依然笑不起来:“爸爸送你啥子礼物呢?”

    媛媛认真地回答:“说是一项收购计划!妈妈,收购计划是什么呢?是钱,还是物呀?”

    陈静仿佛意识到了啥子,追问自己的女儿:“你爸爸还说了啥子?”

    媛媛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妈妈从来没有过的重视,突然顽皮地笑了:“妈妈,我真想先逗你玩一会儿,但又怕你着急,就还是先告诉你吧!”

    陈静继续追问:“快说,别越大越不听话了!”

    “是爸爸公司的方阿姨打电话这样说的!她说,这个礼物是看不见的,但是,对我的一生都有好处。”

    “方秘书,还说了啥子?”

    媛媛被妈妈逼急了,说话有一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方阿姨说,爸爸已经与一个姓田的阿姨谈好了,要买她的公司,还要帮助她还你们银行的贷款呢!”

    陈静不假思索地继续追问:“他们不是没谈成吗?”

    媛媛嘟着小嘴嘀咕着:“这她可没说!”

    陈静像是对女儿,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通达公司真要对绿色农科进行资产重组?杜鹏程一直闹腾着搞资本运做,现在终于出手了?”

    媛媛嘀咕一声:“这些,方阿姨没说,我也听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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