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店上马,出了韶屋镇,策骑东行,官道之上行过四、五里地,渐渐行人稀少,两人心生警惕。
又行了一段路,只见道上行人更少,再过一段,根本就连一个人也没有。
此时不过午后,阳关大道,怎地会如此冷清?
阿玉疑惑黑龙申屠虹却已看出,微笑说道:你还不懂吗?他们太行三虎要向你我下手,自然是先要清除道路啊,谅他们眼力也还不错,早已看出你我并非易与,是以有这一番布置
阿玉不由得骇然,但见黑龙若无其事,沉著策骑前进,心生钦敬,与他并辔而行。
此时道上寂静无声,唯有两人蹄声的的。
蓦地,在两人背后嗖地响起一声,阿玉本能伏鞍一避,一件东西自头顶飞过,插在道上。
只见这是一支羽箭,长长的足有三尺高度,尾端的一面小旗迎风招展,系以红缎为底,上面绣著三头黑色老虎,栩栩如生,十分显目。
阿玉知道这便是太行三虎的标帜了,但不知是何意思?
申屠虹见了,夷然一笑,说道:这是欢迎之意,也是引路的东西!
策马向前,不久背后又是一箭飞到,方向稍偏,避开大道,折向路旁。
申屠虹策骑,照著那三虎旗指引前进。
以后,隔不了多久,需要转弯改向之时,背后必有带著虎旗的箭矢飞来指引。
阿玉回头寻那发矢之人,却看不见甚么。
黑龙申屠虹一骑当先,沉著稳练,气派俨然。
阿玉却不同了,明知此地一场激斗,心中热血沸腾,一心希望快快地大打一场。
但是马行许久,转过树林,峰峦、山谷,兀自愈行深,尚不见有敌人出现。
两人又绕过了一片山林,阿玉嘟嚷著道:这些龟孙子的垛子窑,到底安在哪里?害得我们绕来绕去。
申屠虹一指前方,说道:到了!
果然一排密林之后,露出一角庄院墙垣。
原来太行三虎的住处,竟在这样偏僻所在,这本是江湖人士的惯例,只是阿玉阅历不足,一时没想到罢了。
两人双骑,策骑入林,果然在林后出现一座极大庄院,院前三虎红旗飘扬,庄丁执刀守卫,十分气派。
黑龙申屠虹与阿玉在庄前下马,此时已近黄昏,申屠虹见那庄院大门有一巨匾,上面隐隐四个擘窠金字。
只因相隔尚远,夕照苍茫,那巨匾年代久远,金光黯淡,一时看不清楚。
但申屠虹无意中一瞥,陡然间停步,唤著师弟道:阿玉,那匾上的四个字是甚么?
阿玉目力极佳,一瞥已经认出,答道:那是苍松山庄四字啊!
这一言说出,陡觉黑龙申屠虹的一手执著自己,竟然是沁出冷汗,微微颤动。
阿玉大惊!回头一看,申屠虹面色苍白,分明有异,惊问:师兄,你怎么?
此时,庄门之前见两人下马,已有人迎上前来,申屠虹脸色瞬息恢复平静,只是悄悄吩咐道:阿玉,你务必记住,千万不可露出你我真实姓名,最好连本门龙王殿招式也不要使出来
阿玉心中又疑又惊,正欲相问,那些庄丁已到面前,无奈只好将话咽下。
庄丁之中一人躬身施体,禀道:两位贵客远来不易,我家二爷、三爷,刻下正在厅前相候
说毕转身引进,申屠虹昂首阔步,偕同阿玉跟随入内。
阿玉心中暗怒,这太行三虎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气派,居然客至不迎。
刚才师兄一听说这庄名之后,神情有异,莫非这里面是龙潭虎穴不成?
※※※※
进入庄门,来到院中,大厅上立即响起一阵笑声,出现两人迎了上来,正是那酒肆中所遇的两人。
只是此刻两个人已换过服装,文士一领簇新锦袍,短装的也是团花武士装,俨然十分气派。
两位主人以礼相待,迎著申屠虹、阿玉入厅分宾主坐下,庄丁献上茶来。
文士拱手一礼,道:冒昧相邀,且容自我介绍,我是太行三虎中的老二翻江虎李青
短装的也拱手一礼,道:我是太行三虎中的老三锦毛虎岳雄。
李青道:请教二位的
申屠虹不容阿玉开口,抢著答道:咱兄弟两人,刘大、刘二,乃是陇西人氏,此番乃是到京投奔亲友,途经贵宝地,不知有何见教?
翻江虎李青与锦毛虎岳雄互望一眼,一听两人说出名姓,乃是无名之辈,立刻将一股戒备之心除了,神色之间露出傲慢。
岳雄道:咱们就开门见山直话直说咱们太行三虎中的老大过山虎独孤灵,不久将满五十整寿,哥儿们无以为献,适才间在酒肆之中看见你兄弟抽剑出鞘,青光闪耀,必是一口宝剑,故而将二位引到此处,意欲出价购买,多少银两?尽可商量,绝不吝惜!
申屠虹听了,微笑解释,道:实在真的对不起,那口能发青光的长剑,乃系友人之物,不能出卖,况且根本也不是甚么宝剑,请二位庄主明鉴
翻江虎李青也道:既然咱们看中此剑,不论它是否宝剑?都愿以百两纹银相换。
申屠虹道:不不,二位庄主千万不可如此,此剑确系友人所托,自己是作不得主,任凭你万两白银也不能擅自出卖。
李青又道:如果咱们愿意在付出相当代价之后,又另找一口锋利宝剑赠与你兄弟,日后在剑主面前好有交代
但是说来说去,申屠虹毫不松口,而且将话说明之后,起立称谢就要离去。
锦毛虎岳雄按捺不住,脸色一变,喝道:刘老大,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凭我们太行三虎的名头,要甚么东西,谁敢在牙缝中迸出半个不字。
阿玉听申屠虹吩咐,极力忍耐,只听岳雄又道:只怪我二哥心软,许你优厚代价,偏是你兄弟生成贱种,吃硬不吃软,今天乖乖将宝剑献上便罢,若是不然,我这苍松山庄,便叫你兄弟两人,来得去不得
阿玉生平何尝受过这等肮脏闲气?闻言气往上冲,待要发作。
申屠虹急忙阻住,暗中一递眼色。
阿玉会意,两人倏地飞身跃起,夺路急逃。
锦毛虎岳雄大怒,厉声喝令捕拿。
※※※※
申屠虹与阿玉跃至院中,已是迟了一步,庄门在外紧闭,庄墙之上,房顶二、三十个人,弓箭上弦,对著两人。
原来他们早有动手动武强夺的准备,真的不是甚么好东西。
又有二、三十个庄丁,各举兵刃呐喊拥上,申屠虹喝声:我们闯!
师兄弟两人大吼一声:拚了!双掌翻飞,宛如虎入羊群,击退庄丁,转眼之间冲到庄门之前。
正待破门而出,倏觉背后一声厉喝:看刀!
劲风疾射,劈来脑后,申屠虹、阿玉双双向两旁跃开,回头一看,只见那锦毛虎岳雄手中一口锯齿大刀,荡起劲风,力劈而至。
申屠虹唯恐师弟不敌呛琅一声,腰间撤出长剑,白光一闪,迎往岳雄。
岳雄叫道:哈,又是一口宝剑!
敢情是这一口,正是申屠虹赖以成名的珂罗宝剑得自天竺,也是一口吹毛可断,削铁如泥的神兵。
申屠虹剑走轻灵,与锦毛虎交上了手,数招一过,竟是迭遇凶险锦毛虎的一柄锯齿大刀,刀厚力沉,招招暗藏内劲,而且招式怪异。
久闻太行三虎武功自成一派,这岳雄以一手查牙刀法饮誉江湖,实非浪得虚名。
申屠虹连连倒退,又心怀顾忌,不敢使出本门剑招,唯恐被人识破身分,只得以其他杂七杂八的工夫,小心应付。
这锦毛虎的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查牙刀法使出,十分诡异,眼见他自右劈来,中途不知怎地一变?刀锋却又落在左边。
无可奈何,只得小心应付,避重就虚,那旁的阿玉对敌一些庄丁,不用剑,拳脚展开,已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可是一心悬念著师兄,见师兄对付强敌又不肯使用龙王殿
剑招,眼见落在下风,心中焦急,飞身过去相助,一招千手所指
挥洒而出!
那东海龙王殿中的精妙招式,岂是等闲?纯是一派至刚至猛的招式,雷霆万钧,功力立见。
锦毛虎大吃一惊!险险吃他一剑削中,惊咦一声,似乎是发现了甚么似的,喝声:且慢!你们是大禹门门下?还是东海龙王殿门下?
黑龙申屠虹不答,挥剑攻上,白光闪闪,一轮急攻,迫得锦毛虎喘不过气来。
阿玉心中大畅,正欲趁机砍开庄门,掩护师兄离去,忽闻身后阴阴一笑。
一愕回头,只见翻江虎李青不知何时?悄悄掩来身后,一摇折扇,指著阿玉笑著说道:好家伙,老爷们终日打雁,今天倒叫雁儿们啄瞎了眼,原来是到了两位高人,失敬失敬!
倏地他脸色一板,笑容尽敛,一副凶狠恶毒神色,喝道:你等究竟是谁?快快说出!
阿玉大气,不禁伸手摸剑。
翻江虎目光如电早已瞥见,又是一声大喝,说道:快将宝剑解下献上,饶你不死!
阿玉应道一声:好!
猛地绕指神剑出鞘,青光一闪,暴伸敌胸。
翻江虎李青可没防著他有这一招,眼见剑光及体,嘿然一惊!
迫得飙身疾退。
这下子可是将这太行三虎中的二爷惹恼了,但见他眼望著阿玉,微微摇头,叹息这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他翻江虎如此不敬。
唰的一声翻江虎折扇合拢,黑光一闪,敢情那扇面乃是黑色锦绸所制,是以收合之际,便有光芒发生。
当下喝道:小子,你家二太爷要的正是此剑,你还是乖乖地送上来便罢,不然
阿玉在心中估计情知自己功力,绝不是此人对手,须得要用甚么方法,设法先削断了他那支折扇才好。
正在忖度,那翻江虎却是不察,误会他故意藐视自己,心中大怒,身形一晃,瞬息欺进。
他可是早在阿玉与庄丁们动手之时,就已摸清了他的功力,对这种江湖后辈,本来不屑自己动手。
只因老三被刘大绊住,一时未能得手,而自己又急于想得到这少年手上的宝剑。
此时他只是对阿玉手上的绕指神剑略有顾忌而已,否则早已出手。
此时他一跃而至,存心卖弄,一扇暗藏手中,竟欲使展巧妙手法,就阿玉手中夺过宝剑来。
阿玉竖剑防护,也在等待时机,准备他一动手之间,攻其破绽!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这就是武学上以静制动的最高境界。
这两人宛如斗鸡似的,相互瞪视,在庭中绕著碎步
倏地翻江虎拿捏时机,黑光一点,一扇撤出,迎面疾点,临到近时,陡然间内力大增,手腕一抖,三点光芒分取阿玉咽喉两肩。
这一式连攻三处要穴,凌厉已极!
阿玉万万料不到,自己偌长的兵刃竟然封不住门户,被他以短扇攻入,这样接近身体。
心中一懔!身子蓦地一侧,只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翻江虎的致命一击。
这一手,乃是靠著他轻捷身法,侥幸脱得危险。
翻江虎心中暗赞,口中喝声:好!
猛然刷地打开那扇,黑光一闪,挟带著一缕阴劲冷风,疾削阿玉执剑手腕。
阿玉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猛地长剑竖起,影影绰绰,斜攻来敌。
翻江虎倏地中途撤招,飘然退去。
敢情是他早已怀疑两人是东海大禹门或是与龙王殿极有渊源。
刚才的一招千手所指他虽没看清,但阿玉这次招式怪异,似乎是一种蓄力待发,而又蕴藏著万千变化的样子。
翻江虎不敢以身尝试,及时退去,阿玉心头一畅,他这一式山穷水尽尚未发出,即已将敌人惊走,足见龙王殿的武功,威力名声不同凡响。
谁知那李青实是老得不能再老的江湖,此番飘然一退,不过数步,倏地身形暴起,一扇曳开呼的一声,返身疾袭。
这一招奇兵突出,阿玉可是完全不曾料到,待得惊觉,已是不及翻江虎一扇之力,直如怒涛排空,阿玉的一个身子,就如春天柳絮一般,被他震得凌空飞起。
眼见阿玉这下子受创,这样子摔出去势必昏厥翻江虎哈哈一笑,踌躇满志,收起折扇,飞身疾扑。
一旁的黑龙申屠虹大大吃惊,苦得被锦毛虎岳雄缠住,不能驰救。
正想奋力冲突,而面前的锦毛虎却已看透了他的心意,冷冷笑道:忙甚么?那小子自有我二哥去收拾他,你心疼甚么?嘿!看刀!
锯齿刀挟带劲风,横扫而至,迫得申屠虹十分无奈,只得努力招架,一面凄声呼唤:阿玉!
只见阿玉砰然跌落翻江虎跟踪掠至,伸手去取他的宝剑。
申屠虹眼看师弟寂然不动,分明是已受了内伤,心中一急,高叫:
不要伤了他!
蓦地奇迹发生,地上的阿玉倏然一跃而起,哈哈长笑,一剑送上。
这一来出乎意外翻江虎李青吓得七魂皆冒,百忙之中,奋身旁跃。
原来阿玉在那翻江虎反手一扇使出之时,见机纵起,以他独擅轻功,逃脱此厄,跟著落地装著受伤,引那李青前来上当。
这一剑送上,饶是翻江虎躲闪得快,右肩已吃阿玉长剑带过,顿时嗤的一声,衣衫尽裂,宝剑锋利翻江虎肩头带伤,鲜血泉涌。
翻江虎李青怒喝一声,黑光一闪,一扇划出,迫退阿玉。
跟著十数名庄丁一拥而上,围住阿玉翻江虎李青狼狈退后,检视伤处。
而这里阿玉一剑在手,宛如生龙活虎,哪把这些庄丁放在眼里?
一时童心大起,存心要试试宝剑锋利,青光起处,几度冲刺,去削那些人手中兵刃。
只听得呛琅连响,庄丁们兵器,碰著这绕指神剑的,无不立刻折断,任凭你长枪大戟,极有分量的兵器,都不例外。
阿玉只觉削铁有如切菜一般,心头极是畅快。
那些庄丁四散逃奔,转瞬又拥上一批,纷执弓矢乱放!
阿玉长啸一声,凌空拔起,宝剑抡起,青光护体,瞬息间竟被他冲进了这群人中。
弓箭自然失效,只听得一阵卡喳之声,想是他又在仗恃宝剑,专制敌人弓矢了。
黑龙申屠虹缠斗之中,得见师弟转危为安,心中大定。
不料太行三虎如此响叮当的人物,此番竟然会败在一个后生小子手里,申屠虹不由得心中高兴,师弟如此机智聪明,敢情日后成就必是不可限量,只恐光大龙王殿一派非他莫属了。
只听得他在那边想是使用宝剑十分顺手,连连呼叱杀得十分有劲。
申屠虹暗暗好笑,师弟到底还是个大孩子,此时伤了翻江虎
正是大好的脱逃时机,如何他竟未想起。
奋力一剑,荡开锦毛虎的锯齿大刀,一跃而出,叫道:阿玉,我们走吧!
那旁阿玉高声相应,两人拚力往外闯。
锦毛虎大怒,挥众攻上。
两人冲到门旁,申屠虹力挡追兵,阿玉举起绕指神剑正待要去削那庄门。
蓦地背后响起一声:两位慢走,在下有事请教!
一惊回头,只看厅上下来一人,年约五旬,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
此人锦袍煜煜,雍容华贵,方面大耳,顾盼生威,好似是个达官贵人,当朝要员似的。
只见他将手一挥,庄丁们立刻停手,肃立一旁。
锦毛虎岳雄一见此人,声中透出惶恐不安,说道:师兄,是我们惊动了你,实是不该。
原来此人正是苍松山庄的大庄主太行三虎之首,江湖人称过山虎的独孤灵。
只见这独孤灵气慨俨然,微微一笑,说道:三弟且请暂退,待我独孤灵与两位尊客谈谈
那锦毛虎岳雄可是对他敬佩得很,闻言立刻闪开一旁。
独孤灵屹立厅前,方方的脸孔上,双目炯然,缓缓问道:两位贵宾远来不易,敢请示姓氏渊源,师门来历
黑龙申屠虹朗声答话:在下刘大,这位是我兄弟刘二
过山虎阔袖一摆,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我独孤灵平生以信义待人,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可是从来不曾有人在我面前打过诳语
申屠虹正要答话,独孤灵面色倏地一沉,说道:不必说了,两位既然自认是刘大、刘二,那敢情极好,我这苍松山庄岂能容得二个江湖无名之辈,在此行凶撒野
顿了一顿,又道:我二弟、三弟好意以银换剑,不蒙同意,反而出手伤人,如今我独孤灵斗胆敢请以一对肉拳,拜领你们两位尊客手中宝剑高招,就请赐教
独孤灵口气不小,斩钉截铁,当下一步跨出,袍袖雍容,凝神待敌。
场中情势立刻紧张了起来锦毛虎横刀旁立,那翻江虎李青此时换了一袭青袍,出现厅前,笑吟吟地看著场中,一面轻摇黑扇,神态从容,分明是伤势无碍。
申屠虹一瞥,情知今日万万讨不了好去,心下立时动念,该当如何?
明知这锦毛虎一人功力已是与自己悉敌,那翻江虎只是托大,所以才会被阿玉一剑削中,此番他居然再度出现,足证伤得不重。
看这太行三虎之首的过山虎独孤灵时,俨然气慨,想必功力更在李青与岳雄之上,此时自己这方,眼见绝不能讨到便宜。
心中千回百转,想不出妥善之法应付。
他这里沉吟,对面的独孤灵却误会了他的心意,冷冷说道:两位休要耽心我们倚多为胜,此番就只我在下一人,拜领两位高招,两位最好一齐上,免得多费时刻。若是我独孤灵输了一招半式没话说,我们苍松山庄恭送两位出庄,两位若有甚么需索,只要是我兄弟能力所及,断无推辞之理。
阿玉忍不住哼道:是么?
言下之意,似乎颇不可信,独孤灵顿时不悦,冷哼道:只是,如果在下侥幸胜得两位一招半式,也只要以重酬买下宝剑,我们大家交个朋友
话一说毕,凝目注视两人黑龙申屠虹知道难免一战,估计实力,师弟绝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两人齐上,不能配合得宜,胜的把握也是不大,设若落败,更是脸上没有光彩。
寻思无奈,唯有自己出马,试试运气。
见他赤手空拳,自己索性大方,长剑归鞘,上前拱手,说道:庄主一言九鼎,刘大不材,这就讨教庄主高招,敢请赐教!
过山虎见他人上来,又不用兵刃,眼中一亮,暗自钦佩,道声:好说,在下忝为地主,尊客毋须客气,便请发招!
申屠虹一掌击出,招式未实,突觉劲风扑面,那过山虎长袖抖起,猛朝自己的身上攻到。
黑龙一低头,就势一钻,凭空翻了一个筋斗,但是也被他袖风轻拂扫中肩背,肩背立中。
所幸申屠虹身形迅速,虽然被他扫中,尚不能算是落败,双掌翻飞,再度攻上。
过山虎锦袍雍容,衣袖一拂,身形右转,左手一袖,却从身后递出,疾拂申屠虹肩头,申屠虹一惊!身形疾挫自他袖底钻过。
独孤灵实是了得,申屠虹刚从袖底钻出,他右手一袖,又已近面扑到,这一下两袖封闭,万难避过,申屠虹左足一点,身子似箭出弦,倏地向后一跃而出。
这一手,错非身手敏捷,万难办到过山虎叫道一声:好!
再度攻上,不等申屠虹身形立稳,跟著又是一袖拂到。
黑龙身子在空中一转,倏地使出一招冒险招式,一脚飞出,迳取独孤灵鼻梁,以攻为守,独孤灵不得不收招退后。
申屠虹一跃落地,心下已知功力不是这太行第一虎的敌手,当下一味用轻身工夫与他周旋。
其奈黑龙申屠虹出身东海龙王殿下,名列东海三龙
本身工夫纯以刚猛剑招见长,此番心存顾忌,不敢将得意的功力使出,勉强以次等的轻身工夫与其周旋,不到数招,漏洞百出。
此时过山虎占尽上风,左掌向上一挥,一股掌风将申屠虹袍袖震得飘起,掌风使开,凌厉无比。
申屠虹游走之势,顿时被他滞重雄厚的掌力遏住,无法施展。
旁阿玉看得暗暗心惊,情知不妙,可恨的只是插不进手去,百忙之中,但见过山虎袍袖一展,已是得手,左掌变抓,随手一钩,申屠虹忖知不敌,急急一闪。
过山虎倏地掌势一泻,竟然奇巧无比,怪招翻出,瞬息之间扣住了黑龙右手脉门。
申屠虹但觉脉门上一阵奇痛,立时受制,动弹不得。
过山虎独孤灵身形如风,倏忽闪过,申屠虹只觉腰间一轻,敢情这独孤灵已在一眨眼间,顺手捞去了他腰间的那口珂罗宝剑。
申屠虹一怔!这番输是输定了,但不知如何下台?
那独孤灵得好便收,左手执剑,右手微抽半剑出鞘,冷光倏射。
此时他全无骄矜之色,绝口不谈比试得胜之事,淡淡一笑,赞道:
好一口宝剑,后日即是贱辰,闯荡江湖忽忽已是半百,平生但恨腰间没有一口利器
申屠虹灵机一动,知道是独孤灵的一番好意,目的正是不欲使自己难堪,估计实力绝不是他们苍松山庄的对手,莫若见机行事,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好逃过目前的困境。
当下笑道:此剑确是一口锋利宝剑,既是大庄主看中,在下借花献佛,以此权充寿礼,不知大庄主可肯笑纳收下?
一言说出,正合过山虎独孤灵心意,当下呵呵大笑,连连称谢。
双方箭拔弩张之势,顿时如一天云雾去尽,宾主双方反而显得异常和谐。
虽然,两方面此时仍然都怀著鬼胎,但在表面上却是松弛了许多过山虎独孤灵剑入鞘,笑道: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两位刘兄!
我们交个朋友
一言未毕,他那两位师弟翻江虎李青十分机灵,自然省得师兄之意,此时倚身厅前,微微含笑不语。
但那老二锦毛虎岳雄,却是个鲁莽汉子,忍不住上来扯著「过山虎独孤灵的袖子,悄悄说道:师兄,那刘二手中的一口更好
谁知独孤灵阔袖一摔,棱棱目光横了他一眼锦毛虎不明究理,一瞥二哥翻江虎见他正在微笑望著自己。
心中一阵纳罕,怏怏退下。
这里过山虎阔手一摆,肃容上厅,说道:两位既来我苍松山庄,少不得要容我独孤灵稍尽地主之谊,何况拜领厚赐,正当请两位委曲在敝庄盘桓数日
黑龙申屠虹方幸难关度过,此时哪里肯留?急于要走,连连逊谢,推说身有要事,不能耽误。
过山虎呵呵笑道:那么,且请入厅小酌三杯,聊壮行色,如何?
申屠虹另有隐衷,连这小酌三杯都不敢接受,一味逊谢,便要赶路。
独孤灵为人倒也豪爽,礼貌尽到之后,便不再勉强,笑道:既是两位尊客有要事在身,我们自是不便强留。
阔手一摆,吩咐送客。
此时已是夜晚,苍松山庄灯火齐明,庄门大开,早有庄丁牵过申屠虹与阿玉的马来。
两人上马,拱手与太行三虎道别,申屠虹一抖缰绳,急急赶路,片刻也不敢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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