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聿疯了似地拽着绿芯的衣服,绿芯身不能动,只能高声尖叫,她的叫声更加刺激了韩长聿,他恶狼一般地向她的身上扑了过去。
绿芯突然道:“等等!”
韩长聿道:“等等,我等不及了!”
绿芯道:“韩长聿,你这样对我,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放开我,咱们像粉芯她们那样,好好地来行不行呢?”
韩长聿盯着她道:“你说什么?你肯跟我好好地来么?”
绿芯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在心中也是有几分喜欢你的,只是我不像她们那样表露出来就是了,你放开我,像我这样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你就是得手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韩长聿才摇摇头道:“不不,我不相信你。”
绿芯道:“你不相信就罢了,我也无话可说。我现在如同一堆死肉一样,你想如何就如何吧。”
韩长聿看看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更淫邪的念头,阴阴地一笑,道:“嗯,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你这样死肉一样委实也是无趣,好,我松开你了,不过要先念上咒,让那项圈发作起来,我想看看你这光着身子让那项圈折腾的滋味,而且,你在那折磨下动起来,一定也是较常人有趣的。”
绿芯叹了口气,道:“韩公子,你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报复我,若知如此,我早该一剑杀了你。”
韩长聿道:“我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比你的办法更有趣罢了。你想试试么?”
绿芯骂道:“韩长聿,有朝一日,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韩长聿道:“可惜呀,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你还是乖乖地给跳个裸舞吧。”
他拍拍绿芯劲上的项圈,喝了一声:“收!”
然后伸手拍开她的穴道。
绿芯身上的穴道一解,果然翻滚起来,由床上滚到了地下,又向墙边滚去。
绿芯滚到了墙边,猛地直起身,一头向墙上撞去。
那墙轰然一声向外倒去,韩长聿急忙跑过去,拉过绿芯一看,她的头上磕了一个大洞,已经玉殒香消了。
韩长聿呆若木鸡。
他知道那项圈发作的威力,在那时,人被折腾得连站直身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想死也使不出那一股力气,却不料这文文静静的绿芯,却有如此惊人的毅力和勇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卑。
以功力论,绿芯决不会在他之上,可她为了不受辱,竟能战胜那项圈的魔力,死得如此轰轰烈烈,的确让他汗颜。
可他现在能壮烈又如何呢?而且,他也不想这样壮烈,人总是要活着,只有活着,就有享福的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阴阴地笑笑,现在,他一点退路也没有了,如果他背叛了阴香姬,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她当真会把制报他的密诀布于天下,到那时,他可真就连泥球那样的狗都不如了。他只有照她的指令去办,只要哄得她高兴了,他总有机会让她为自己除下颈上这个项圈。
就算是不除,又有什么呢?只要不得罪她,跟她一起成就大业,不也是要什么有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人这一生,唯有这生死之关最为难过,在紧要关头,像绿芯那样烈性的人毕竟是少数,只要死亡战胜了你一次,你就永远臣服于他了。
韩长聿本就不是一个好人,观在他只是变得更坏了而已。
其实,又有几个人真正就是一个好人呢?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渐渐地竟真地不恼了。
他要放一把火,焚尸灭迹。
火点起来,他忽然想起了落在墙外的粉芯,应该把她也拖进来一起烧掉,急忙抽身出去,可墙外空空的,根本没有粉芯的影子。
他心里一惊。
他没有料到,在阴香姬的毒针下还会有活人。
粉芯中了毒针,一头扎在了墙外,便被守在外面的血姬抱住了。
她点了点粉芯的穴道,防止毒血攻心,站在墙外听了听,知道阴姬已经治服院中的人,一言不发,抱起粉芯就走,她以为只有她才是阴帮中真正守帮规的人。
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她借着酒劲将这话讲了出来,道姬和飞姬都一声不吭,偏头看着阴香姬。
香姬红了脸,道:“血姬,你说的是你的道理,可我有我的道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是狗哇!”
血姬的脸红得涨紫。
她知道自己不是香姬的对手,也知道如果动起手来那两个也不会帮自己,因此强咽下了这口气。
可她咽下了,却忘不了。
在开香堂的时候,她在阴灵灵的脸上划了一刀,这口气才只出了一点点。
这个粉芯本来是应该死的,可血姬就是不让她死。
不仅是这个粉芯,从阴灵灵院中逃出去的一切人都不能叫她们这么轻易地死,血姬要将她们一个个地抓回来,问明白当年倒底是谁那么大胆将她们放了出去。
如果阴香姬是主谋,那阴帮就该是血姬的天下了。
按照门规就是帮主行此大逆不道的事,也决不饶恕,只要香堂一开,纵算所有人都没有杀她的心,血姬自己那一剑也足够了。
阴灵灵她们逃出去以后,阴帮上下虽然议论纷纷。可没一个想出去追她们回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任何人想在粱山上逃出去都不是易事,帮主现在没追问此事,那就是不想别人过问了。
可血姬却紧迫不舍。
她这么干自然也有她的理由。
她知道帮里有很多人不服气,她们在阴香姬的手下,觉得她处事很不公平。
而且,她们中的很多人玩够了那活死人一样的男人。
这山上,所有的男人都在阴香姬那里过一夜或者几夜,进去的时候还是一个活人,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狗了。
人人都不说,可人人心里都很清楚,事实上只有阴香姬才在真正地享受着男人。
这实在是不公平。
规矩是她订下的,她自己却不遵守。
这规矩就越怪显得无理了,在那些堂主之中,有许多妙龄女子,就是老了的,也是年青时候过来的,她们现在对男女的事也许不像年青时那样感兴趣了,可年轻时积在心中的郁闷和积怨都无法消除。这就是阴灵灵为什么被人在脸上划了那么多剑的缘故。
她脸上有多少伤痕,阴香姬就有多少仇人。
人人要划那一剑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才是唯一的一个恨她的人,都料定别人一定不会杀阴灵灵,正好让她带着这条伤,给阴香姬一个天天可见的教训。
事后她们才知道,原来这山上,有那么多和自己一样想法的人。
可她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无从问,就是问,谁也不会说,谁知那问的人是不是阴香姬来刺探自己的呢?可她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真正能够治服阴香姬了,她就会发现,原来她有那么多的同盟。
很显然,谁先办成了这件事,谁就盟主,也就是阴香姬之后,阴帮理所当然的帮主了。
血姬决定出面这件事。
她先从追索阴灵灵的下落开始。
阴灵灵的小院大火之后、没有跑掉个人,开始大家都以为阴灵灵在火中丧生了,连飞姬也是这么说,血姬也不得不相信了。
可后来,她听到江湖上新多了六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还戴着六条恶犬,立即怀疑起来。
阴灵灵她们最大的失策是带着那六条狗,本来依为她们安排逃生的飞姬的意思,狗是万万不能带的,可那几条狗与她们的感情实在太深了,她们割舍不得,眼泪汪汪地向飞姬求情,另看飞姬执法如山,平日里连个笑模样也没有,可她心里最疼阴灵灵,见她被人割破了脸,先就大大地不忍,她一哭就更让她心软了,挥了挥手,让她们带走了那几条狗,然后将自己院中的几条狗牵去了充了数。
六个人,六条狗,又正在这个时候出现。无论如何也是太巧了。
血姬早就怀疑那场火着的太突然,听到这个信后,立即派人追查,尽管没有确实的证据,可她在心里已经认定了。
她提出要收伏这个江湖上新生的帮派,借此来看阴香姬的反应。
阴香姬果然异常,她先是不大同意,后经飞姬在一边劝说,这才同意让血姬出头去谈判。
血姬来了,阴香姬随后也到了,这更加重了她的疑心。
打听好伏牛门人的住处,阴香姬突然决定自己先去夜探一番,这更让血姬生疑,可她是帮主,她说的话别人不能驳回,她说不带人,谁也不敢跟着去,血姬只能随着她。
她悄悄地跟在阴香姬的后面。
本来,她是怕阴香姬抢在她的前面给伏牛门透什么消息,现在粉芯在手里,她要的证据都有了,无论阴香姬怎么做,她也不怕了,这个粉芯就是死了。也是一个证明,证明阴灵灵她们没有被烧死,而是被人放了出来。
她决定不等阴香姬,也不等明天与伏牛门的谈判,连夜赶回梁山,在阴香姬回去之前掀起一股风浪。
她悄悄地叫了泥球,让他扛着粉芯,悄悄地跃墙走了。
她却不知道,在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就是阴香姬的侍女月儿。
血姬和那泥球的轻功都甚好,一出了城,就如飞般而去,月儿的轻功弱一些,渐渐被拉在了后面。
血姬没有料到,竟能和雷泽澈正面相遇。
最先发现了他们的是哼哈双妖。
他们师徒本是一座古刹中休息的。
他们不久前才从天山上回来,正往伏牛山去,要去接紫芯。
在他们师徒的后面,也不知有多远,跟着天山上的玉寒和雷泽澈的妻子赫若薰,赫若薰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玉寒是要去铲除阴帮的,这些年阴帮在江湖上的声势大振,颇有睥睨武林群雄,觊觎武林霸主的雄心,可玉寒却从未把她们放在眼里。
可她们却偏要惹上她,玉寒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玉寒除了雪山的这一帮人,还有了些不为人所知的势力,那就是山下的木孜教,新疆的阿羌马队和中原的的河口帮。
这都是她父亲天涯邪尊留给她的产业。
在江湖人的眼中,天涯邪尊是一个世外高人,却谁也不知他还是这帮人马的总舵主。
他手下这几帮人马,分散在民间,阿羌马队生活在马背上,河口帮活动在江湖湖海之中,都没有固定的营寨,又与江湖中的人素不交往,因此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就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天涯邪尊统领下。
天涯邪尊去世之前,才将这一秘密告诉玉寒,可他收拢了这些人想于什么,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告诉玉寒照顾好这帮马及他们联系的方法,就撒手而去了。
玉寒用父亲给她的钥匙打开了冰窑大门,她吃惊地看到那里竟然藏着许多金银财宝,这些财物她几世也花不完,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心中惶恐。
她悄悄地锁上了库门,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可她在心中对父亲给她的那些人马,却莫名地厌恶起来。
河口帮的帮主姓呼延,单讳一个温字,手下统领着三江四河的三千余名船工,早有岸上安营拒寨之意,只是慑于天涯邪尊的威风,才流落在船上。
天涯邪尊一死,他这一颗心早活了起来,再见玉寒不来联系,更大起了胆子,就在黄河边选了一个小镇鄄城,扎下了营寨。
鄄城与梁山相距甚近,这边的营寨一扎下,梁山上就得到了消息。
阴香姬雄心勃勃,正要控制水陆交通,听说江湖还有这么一个帮派,亲自出马,带人去打河口帮。
别看河口帮的人在水中威力无穷,可在陆地上却远不是阴帮的对手,一战之后,除帮主呼延温外,其他三大舵主,四大水手一概被擒,让人套上了项圈,成了阴帮的爪牙。
三江四河从此悄悄地归阴帮指挥了。
呼延温闯下了大祸,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往天上去找新主人。
玉寒那几日心里头正是不顺,听他如此这般地一说,顿时火冒三丈,银牙紧挫,当夜打点人马,第二日便要下山,连在她山上住的雷泽澈和赫若薰也一起哄了出去。
雷泽澈他们均不知上山来的这个汉子是什么人,见他一来,玉寒突然就要去铲平阴帮,均惊愕万分,可他们素知玉寒是独来独往惯了,况且他们客居在山上,也不便问人家门内的事,只好收拾收拾出门。
哼哈双妖提议要助玉寒一臂之力,被她一口回绝,大家讨了没趣,也不再吭声,一清早告别了玉寒,先行走了。
可赫若薰突然变了卦,抵死也不肯跟雷泽澈走,要和玉寒一起走。玉寒无奈,只好答应了她。但她却不答应雷泽澈他们跟自己一起走,她领的是一伙女孩,雷泽澈他们这一伙跟她在一起确有些不便之处,雷泽澈自然不好坚持,只好先她们一日下山,约好在这伏牛山下的寒天寺等她们。
他却不知道,玉寒之所以突然要打阴帮,大部分原因却是因为他的缘故。
雷泽澈到雪山上来,吃惊地看到赫千若薰的怀中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赫若薰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的,却对他冷冷淡谈,无论他怎么劝解,也不肯跟他下山。
雷泽澈磨了许久,赫若薰都不为所动,让玉寒看着格外地生气。
她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见赫若薰骗雷泽澈,心中已有些不忿,现在见她又对雷泽澈如此,要是看不下眼去,可她答应过师兄韩长聿要照顾她,自然也不好拆穿她,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替雷泽澈叹息。她在心里是喜欢雷泽澈的,假若这事放在别人的身上,她也不会如此不平,可放在雷泽澈的身上,她却不知怎地,总觉心中压着一股怒火却发泄不出来。
她却不知,雷泽澈在这里,一半是为了若薰,一半也是为着她。
自从见了玉寒以后,雷泽澈在心里就记住了她。
可他现在已经有了三个女人,自然连想也不敢往这上面想,好像一想便已是亵渎了她,可他愿意每天都能看见她,因此上,赫若薰不走,反而更合他的心思,乐得在雪山上住一时是一时,多看一眼是一眼。
可玉寒却不解他的意思,其实,她就是知道了他的意思,也不仅不会高兴。反而会烦恼。女孩子就是这样,心中有一个人是一回事,让她自己承认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样的状况下,她是更不会认可这种感情的。她只是看雷泽澈太窝囊,因而见赫若薰也来气,可又不得不整天对着他们,现在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了。
雷泽澈离开了玉寒,一路上闷闷不乐,他的几个徒弟以为他是因赫若薰心里发愁,也都无言细解,只是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
他们却不知他心里不快是因为离开了玉寒。
非止一日,来到了伏牛山下的寒天寺,师徒四人住了下来。在这里等着玉寒。
雷泽澈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几个徒弟见他好了,自然也乐起来,东方墨早去搂来了柴火,张罗着给师父烤野味吃。
哼妖推他一把,道:“东方师弟,你搂来柴禾就算万事大吉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去陪师父吧。”
东方墨道:“师姐,还是让我来吧,你们进去陪陪师父也顺便歇一歇,这一路之上,都是吃你们打的野味,我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这些个杂活吧,就由我来干吧。”
哼妖道:“罢了,同门师弟,你说这些个不咸不淡的话干什么?再说,打这几个野物只是小事,又不费什么劲,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去吧!”
东方墨道:“师姐,还是我来,我是小师弟么,多做点杂活也是应该的。”
哼妖道:“罢了,三人同行,老大受苦么,我去吧。”
哈妖在那边听着笑了起来。
哼妖横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
哈妖道:“方才这番话有谦有让的话,可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哼妖说的么?我真是吃惊啊!”
哼妖不好意思地一扭脸道:“这有什么呢?近朱者赤嘛。你就会说我,你跟着师父,不也变了不少?”
哈妖道:“这都是师父帮咱们调息的缘故。说实话,我现在想想以前干的那些个事,真是恍如隔世了。
哼妖道:“是呀,谁能想到,咱们哼哈双妖临终末了时候,还要立地成佛了呢?”
东方墨道:“你们说师父么?我可真是服了他,说句大实话,我当初拜他为师,可是一心想要杀你们的,可过了这么长时间,我却觉得无论是你们还是师父,都不比我山上的那些个兄弟差,在心里,倒觉得你们比他们还亲呢!”
哼妖啐了一口道:“呸,你山上都是些什么人,也拿来跟我们比。”
东方墨道:“师姐,你别生气,我这意思是说,人哪,什么善恶忠奸,都不要听别人说,要自己看看才行,我要是听信江湖上那些个传言,可还跟你们在一起说话么?”
哈妖道:“小师弟,江湖上的那些个传言也是不错的,我们这一生,确实是干了许多的恶行,当然,我们干那些事,也是都有道理的,不过现在想想,就算有理由,那么随便杀人也是有点太过份了。”
他叹了一口气。
东方墨一路上已中听过他们讲过去的事了。
他在伏牛山上时,有关哼哈双妖的传闻听了不少,就拣那江湖上说的几件大案询问,哼哈双妖这些事在心中闷了许多年,也想一吐为快,无论他问及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原原本本告诉他,他在心里,反倒有些同情他们了,听了哈妖的话便道:“师兄,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听你讲的那些个事,好多是江湖中诬你们在先的,还有几件事是冤枉了你们,你们那么干法,残忍是残忍一些,可也不是罪无可恕之处。”
哈妖道:“罢罢,这些事不说了,先前做过的事,我们对也罢,错也罢,也无法更改了,日后行事小心些吧。”
东方墨道:“那,遇有叫你们难忍的事,你们就不动手了么?”
哼哈道:“谁说不动手?要是活着要受人的窝囊气,还不如干脆死了静心!我们只是不再乱杀无辜就是了。”
哈妖道:“好,不提这些事了,小师弟,师父还在大殿上,咱们在这里闲聊,也甚是不恭,你进去吧。”
东方墨应着,进去了。
哈妖看看天,突然笑起来,道:“哼妖,你说咱们这一世是值得呢,还是不值呢?”
哼妖道:“值,有什么不值?无论如何,咱们在这人世上轰轰烈烈地走一回,不像那些窝囊的人,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去,有什么意思?”
哈妖点点头道:“你说有也有道理,不过,为咱们轰轰烈烈的这一回,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咳,咱们要是早拜师父为师就好了。
哼妖道:“你说的不是梦话么?要是没有咱们硬收他当徒弟那一段,现在他怎能成了咱们的师父?看来,这一切上天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你就不要想那些没用的啦。”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上天安排好的事,你逃得过去么?还是想想眼前吧。
哈妖道:“跟前,眼前怎么了?”
哼妖突然抽抽嗒嗒地哭了起采。
哼妖道:“哎,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了?这些日有师父帮咱们调息,你不是不哭了么?怎么老毛病又犯了?要不要我去找师父?”
哼妖道:“罢了,找什么师父,我是真伤心哪!”
哈妖道:“你活得好好的伤什么心呢?”
哼妖道:“我是替师父不值呀!”
哈妖道:“哈,哼妖,你是说师父和师娘的事吧?这个事咱们可管不了,跟你说,要是别的女人呢,她要是敢这样对师父,我早就不客气了,可那若薰是咱们的师娘哎,你能将她如何呢?还是别想这个事了吧。”
哼妖道:“你说不想我就不想了么?我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肝。你说,师娘和师父不好是为什么?是因为咱们俩呀!”
哈妖点点头,道:“是了,咱们曾经是她的杀父仇人,现在她见师父和咱们在一起,自然是不高兴了。”
哼妖道:“我想跟师父说,离开他,不再跟着他了,等他和师娘和好再回来。”
哈妖道:“你走吧,我不走。想叫师娘解气,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叫她杀了你我,何必走呢?”
哼妖道:“什么?在这里等人家杀?那可不行,在这世上要杀我的人,一定要武功比我好才行,要不然,我可是死不瞑目呢!”
哈妖道:“我也是,所以我说呢,师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又舍不出命来。师娘自然不会消气,她不消气,就不会和师父和好,没办法啦,其实,倒不是我因为她想杀我就说这样的话,当初她嫁给师父的时候,就没有真心和他好,只是想借他的力量杀了咱们,要不然,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就闹上门来呢?”
哼妖道:“那你说,咱们要不要将当年与赫家庄的过节讲给她听呢?”
哈妖道:“那又何必呢?你以为你讲了她就会原谅你了么?她会更恨你呀。现在在她的心中,她父亲还是一个大好人,冤死在咱们的手里,你要是告诉她她父不是好人,且不说你们没有凭据她不会相信,就算她信了你的话,你当她不想杀你灭口么?”
哼妖道:“噢,我说你怎么不让我讲咱们与师父他爹的那段恩怨呢,原来是怕师父杀了咱们哪!”
哈妖道:“胡说,师父是那样的人么?我不说,只是不想提起旧事让他难过,人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父亲,就算把这事解释清了,也还是一个恶人,何必让师父的心里不痛快呢。”
哼妖还要说什么,哈妖突然大喝一声:“站住,什么人?”
话音末落,他人已在十步开外了。
哼妖行动也甚为敏捷,向门内喊了一声:“小师弟,出来烤肉!”也飞了出去,紧紧地跟在了哈妖的后边。
跑在他们前面的血姬。本来没想招惹他们,见这二人紧追不舍,心中大怒,停住步道:“什么人?竟敢跟着我么?”
她说话的功夫,哼哈双妖已经追到了跟前。
方才哈妖在火堆旁说话,听得一阵风声、便知是有一位绝顶高手刚刚过去,他想看个究竟,因此追了上来,其实并没想把此人如何,见血姬站住,脚下一滑,拦住了她的去路,回身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说清楚,你就放你走路。”
如果血姬是那等能忍让的人,随便编上一个理由也就过去了,可她偏就是个好胜之人,听对方说话如此无理。心中大怒道:“你管我是什么人?快快让开,叫我过去!”
哈妖哈哈地笑起来,道:“你不说清楚,你怎么能让你过去呢?”
血姬傲慢地道:“你真要听么?可不要吓得尿了裤子!”
哈妖道:“哈,你不要拿大话吓我们,莫非你是江湖上人传说的哼妖么?能吓得我尿裤子?”
血姬道:“哼妖算个什么东西?”
哼妖一听,大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哼妖忙拉她一把,道:“哎,师父教咱们对人要有礼貌,对敌要先礼后兵,你怎么忘了?”
血姬听他如此说,仰头笑道:“哈哈我当你们两个是什么了不起的货色,原来是个未出师的两个晚辈。好,我告诉你,我是阴帮的血姬哇,怎么样,你们肯放我走了吧?”
哈妖一听阴帮三个字,心头一动,道:“啊,我是谁呢,原来是阴帮的血姬,没听说过,老婆子,你听说过么?”
哼妖听他叫自己老婆子而不称自己哼妖,知道他是有意想耍弄一下这个血姬,遂摇摇头道:“血姬?不知道,以前连听也没听说过,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血姬更加来气,道:“你们没听说过么?好,我今天就让你们的认识认识我!”
她突然怪叫一声,脚下一拧,人起在空中,一头拖脚的乱发如标枪般扎撒开来,向哼哈双妖刺了过去。
哼妖向下一蹲,往后一滑,退出有三丈余远,掩着鼻子道:“哇,了不得呀!”
哼妖也闪身躲开,嘴里问道:“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哈妖道:“快走快走,这个人斗不得,她身上奇臭无比,闻闻我就要吐了,更别提与她交手了。”
血姬听他的前半句话,心里还颇有些得意,待听清楚后半句,怒火便升腾起来了,骂道:“死老头,你敢骂我么?看着!”
她旋了起来,又用那满头的白发向哼妖攻了过去。
因方才哈妖在她的身上闪过,她这一次使用了一个计策,人一起来,仍将满头乱发甩向空中,待哈妖一矮身,突然将长发向下一抽,那乱发像无数条钢鞭,向哈妖恶狠狠地抽了下去。
哈妖将手臂一抬,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一束头发拍在他的臂上,犹如一束钢针拍在铁柱上一样,齐齐地断成了两截,上面一截仍在血姬的头上带着,下面的一截一尺多长的头发竟一直钻到地下去了,在外面不露半分。
血姬大吃一惊,向后一退,惊愕地看着哈妖道:“你,你是什么人?”
哈妖用手在地上摸着,道:“哈,果真是好功力,这头发怎么也没留下,厉害厉害!”
血姬道:“这位朋友,你倒底是什么人?”以她的脾气,能够这样与哈妖说话,可见在心里也是极其佩服他。
哈妖道:“我么?我无名鼠辈啦,江湖上有个乾坤门雷公子你知道么?那是我的师父。”
哼哈双妖投了雷公子,成立了一个乾坤门这样的大事,由伏牛山的五寨主谢龙云口中传出,江湖上已经尽人皆知,阴帮的消息极其灵通,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不知道,血姬一听眼前这二人就是哼哈双妖,心中也由得畏惧起来。她眼珠一转,突然大笑起来,道:“哈,这可真应了那句话,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雷公子的人么?我曾经救过他的命哎!”
哼妖双妖素知师父对阴帮深恶痛绝,听了她的话,都摇头道:“不信不信,你在这里骗谁呢?”
血姬道:“你们不信?对了,我没说清楚,我救的不是你们的师父,可我救的这个人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伏牛山上的青铜面人你们知道么?”
哼妖道:“知道又怎样?”
血姬道:“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哈妖知道师父不让他们对人说这件事,忙接口反问道:“什么人?”
血姬道:“你们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她们就是原来我们阴帮的阴小姐阴灵灵和她手下的侍女呀!当年我们小姐为了救你们师父,背叛了阴帮,按帮里的规矩本来要处死她,是我偷偷地放她们下山,这些,你们都不知道么?”
哼哈双妖当时在伏牛山上,确也未听阴灵灵她们是怎么逃出阴帮的,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哈妖问哈妖:“喂,哼妖,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她要是真救过阴小姐,咱们就放她走吧。”
哼妖道:“她要救过阴小姐,咱们自是该放她走,可她要是没救呢?要是她对阴小姐不好呢?我们岂不是放错了人么?这件事咱们不是谁也不要信,把她带回去交给师父,明日带到伏牛山上去交给阴小姐,一切不就清楚了么?”
哈妖道:“对呀,好主意!”
他转身对血姬道:“血姬,你说的话我们也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你还是跟我们回去见我们师父,由他发落你吧。”
血姬一听要带她去见雷泽澈,心里大吃一惊。
她不知阴灵灵和雷泽澈见面时根本没顾上过去的遭遇,只当阴灵灵一定将一切都告诉了雷泽澈,如何肯跟他们走?她心里想着逃跑的主意,跟上却装作无事一样道:“去见你们公子?好哇!可是,眼下我手下有一个病人,中了奇毒,只有我们帮中的‘万毒灵’才能救她,我急着要带她去治病,你们先让我走吧,日后我再回来拜会你们师父。”
哈妖道:“那可不行。你这个人不就是中了毒么?我师父阴阳双修,百毒不侵,一下就救了这个人的性命,他就在那边庙中,你跟我们去,也不劳你跑这么远了,梁山离这里有一日的路程,你带她回去,这个人反倒活不成了。”
血姬道:“你们公子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么?那好哇,咱们就去见他吧。”
她假作回去抱粉芯,突然用右手拽过脑后一缕头发,挥起左掌砍了约有寸长的一把,手一扬,向哼哈双妖射了过去。
她脑后的这一缕头发的发梢日日在毒水中侵润,无疑就是一把毒针,这一把抓在手里,也有千把根,她的内力又甚强,一抛出去,其声如锐器划空一般,哼哈双妖不敢大意,将身一纵,跃上了树梢,血姬借这个机会转身就跑,待哼哈双妖在树上站稳,她早钻入密林中了。
她这一跑,哼哈双妖便料定了她不是个好人,大喝一声,双双追了下去。
哈妖跑在前面,跟看离血姬只有十余丈远了,身边的灌木丛中突然扑出来一个黑影,“汪”地一声怪叫,挥舞利扑爪向他扑了过来。
扑出的这个黑影就是血姬养的“泥球”。
哈妖一闪,躲了过去,刚要回身对敌,却不料那不泥球转身的功夫却比他快得多,他闪身之时,泥球己掉过头来,接着一扑,在哈妖的肩上搭了一掌。
哈妖只觉肩上一阵巨痛,他回过头来,奋力拍出了一掌。
那泥球被他一掌拍飞,嚎叫着向远外落去,那声由人口发出的凄厉的狗叫声格外刺耳。
哈妖脚下一歪,倒在了地上。
泥球的利爪中喂有巨毒,连哈妖这样的功力都见血就倒,可见其毒性的霸道,实非寻常毒器可比。
哼妖见哈妖中毒倒地,飞身出去,在泥球的身边落下,身起手落,在他的身上摸了一遭,没有找到解药,愤愤地将他一扔,转身又向血姬逝去的方向追去,大叫道:“拿解药来!”
血姬岂肯停步,拔腿飞奔,正奔之间,前面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拿解药来!”
东方墨拦住了她的面前。
血姬想也不想,顺手就推出了一掌。
东方墨不知厉害,使掌去接,两掌相击,血姬去势未减,脚下停都未停,仍向前奔行,东方墨却被她这一掌拍出了有一丈多远,倒在草丛中起不来了。
他拜雷泽澈为师,因师父厌恶兵器,所以他也弃了兵器,若他手中有那柄狼筅,这一拦可坚持一个两个回合,比掌法他哪里是血姬的对手?一个回合便倒地不起了。
哼妖的轻功比血姬要略胜一筹,追出有十余里地,终于追上了她,嘴里高叫道:“拿解药来!”
向血姬的背上就拍了一掌。
血姬一闪身躯了过去,前脚一点,人蓦然刹住,将头一摆,身一扭,一绺利发如剑般向哼妖刺了过来。
哼妖两手一拍,便将那一绺头发拍在手里。
她合掌向里一缠一绕,向后一铮,那一绺乱发连带头上茶碗大的一块能上能下均被哼妖拽在了手里。
哼哈双妖跟了雷泽澈以后,出手一向留情三分,生怕失手杀错了人,所以方才血姬才能在他们手下逃脱,现在哼妖见哈妖生命垂危,也顾不得这些了,上前一步,又抓起了血姬的一绺发,右手挥掌一拍,血姬被她拍飞,大把的头发却被留在她手中,连大半个头皮也被她扯去了。
血姬满脸满头是血,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哼妖方才这一掌,正击在她的心门上,心脏裂了大半,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
哼妖滑步上前,伸手在她身上一摸,大吃一惊,这个女人身上光秃秃的一丝不挂,那解药却不知她藏在哪里了。
哼妖捏住血姬的下巴,焦急地道:“喂,你,你不能死,你快说,解药,解药在哪呀?”
血姬两眼痴痴地望着她,她突然大叫一声,向哼妖喷出最后一口污血,死在了她的手中。
哼妖大叫着:“给我解药!!!”
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