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芯气剑刺下去,那叫化子连吭也未吭出一声便咽了气,她仍不放心,又在他的身上连刺了四、五剑,蓝芯一把拉住她,悄声道:“喂,人已经死了,你还刺他干什么,要把他捅成烂筛子么?”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梆声,蓝芯一拉粉芯,二人急忙抽身,又沿原来回去,神不知鬼不风地回到了小楼上。
二人悄悄地换了衣服,刚刚坐下,绿芯醒来了,从里屋出来,道:“哎,你们怎么不叫我?”
粉芯道:“你睡得正香,叫你干什么?这一更我们代你值了罢。”
绿芯道:“嗬,今天怎么这么好芯?好啊,那就有劳二位了,我去睡了。”
粉芯道:“你要是不醒,我们自然是帮你值了,可你已经醒了,我们还充什么好人呢?好了,你在这里慢慢地值吧,我们可要睡了。”
她拉着蓝芯就要走,绿芯突然嗅了嗅鼻子道:“哎,别走!”
粉芯道:“怎么,嫌寂寞,叫我们陪你呀!”
绿芯道:“没人和我们说笑,你们两个过来,让我闻一闻!”二人素知绿芯的鼻子特灵,心头都是一惊,可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凑过来,道:“你要闻什么?”
绿芯一把抓住粉芯,小声道:“说,你干了什么事?怎么身上这样一股血腥味?”
粉芯知道瞒不过她,悄声道:“嘘,你小点声。我告诉你,我们将那个叫化子杀了。”
绿芯摇了摇头,道:“粉芯,我可真是怕了你。那个叫化子不过是和你说了几句笑话,其实并无恶意,你怎么就下此毒手?”
粉芯道:“哼,事情不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当一回事了。我从小到大,可受过这样的欺侮吗?”
绿芯道:“罢了,杀了就杀了吧,你怎么在鞋底上还带着血?怕人家找不着你么?”
粉芯道:“是么,我点灯看看。”
绿芯遭:“别乱来,外面才死了人,你就在这里点灯,可是怕人家不怀疑你么?你将鞋脱下来。”
粉芯顺从地脱下了鞋。
绿芯凑到脸前,闻闻,道:“还好,只是鞋底有一点。”
她开门出去,接着房檐淌下的雨水,将鞋底洗净了,递到了粉芯的手上,悄声道:“你先光脚吧,这鞋底的水我挤了挤,还是不大干,明天早上就能穿了。”
她又伏在地上,用鼻子嗅,将粉芯方才踩下的脚印一擦掉,这才起身道:“你们俩穿的衣服呢?”
粉芯忙将衣服递了过去。
绿芯认真地嗅嗅,道:“还好,衣服上没沾上,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这湿衣服就放在那里,叫人查出怎么办?”
粉芯道:“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又不敢升火烤。”
绿芯道:“平时练功的时候你偷懒,现在这点小事也没办法了吧。”
她走到门口,将衣服放在手中使劲一拧,拎回来道:“这不就行了。”
二人伸手一摸,那衣服果然被她拧得干干的,一点潮气也没有了。蓝芯道:“嗬,倒底是绿芯,我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绿芯道:“你也不用拍我的马屁,快去睡吧,我想用不到天亮,那边就闹了起来了。”粉芯和蓝芯应着,就在门外的一张床上躺下了。蓝芯的觉得困,一躺下,眼皮就有点发沉,粉芯却在那边翻来复去地睡不着。
蓝芯道:“哎呀,你今日怎么这么多的毛病?睡不好好地睡,翻来复去地干什么?”
粉芯道:“人家睡不着么。”
蓝芯道:“咦,你还睡不着么。”
粉芯道:“你,刚办了那么一件事,心里不大安稳么。”
蓝芯笑了起来,道:“你杀了人你的心里也会不安稳么?这可是一件奇事了。噢,我明白了……”
粉芯道:“你明白什么了?”
蓝芯道:“你是杀了那个人,又后悔了吧?”
粉芯道:“胡说啦,我悔什么?”
蓝芯道:“那还用我说么?无论如何,他是第一个看见你妙处的男人哩,有点舍不得是吧?”
粉芯红了脸道:“蓝芯,你再胡说,我可不跟你好了。”
蓝芯听了变了声,道:“罢了,你现在怎么这么酸?说说笑笑的就要急了。你不跟我好?我还不理你呢!我可困了,你爱睡不睡,我要是要睡了。”
她将身一翻,把脸冲着墙,果然睡了起来。
粉芯吃她这么一说,也不敢翻身了,团着眼睛假寝,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那一个叫化子的模样总在她的眼前乱晃,晃得她心烦意乱。店里的伙计一觉醒来,听外面果然在下着雨,心里也是好生奇怪,点着灯起来道:“哼,怪这从瞎子真会算天么?怎么睛的天,他说要下雨就真地下起雨来了?”
他走出屋,来到大门前,拉开门,见那叫化子果然躺在门口,过去踢蹋他道:“喂,起来吧;你看你这身下都泡上水来了,起来,到店里去睡吧。”
踢了两下,叫化子动也未动,伙计俯下身去,用灯照着道:“喂,你,快起来……”他突然两眼发直,将灯笼仍在了地上,撒腿往院里跑去,一边跑一边狂叫着:“不好啦,杀了人啦……”
人们在熟睡中被他惊醒,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
紫芯也起来了,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乱哄哄的。”
绿芯道:“小姐,好像是出人命了,伙计在那时叫呢。”
紫芯道:‘咱们出了去一个看看,要不然,乱成这个样子,咱们谁也不去看一眼,容易叫人生疑。”
绿芯道:“我去吧。”
她出去转了一道,回来道:“小姐,那个叫化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杀了。”
粉芯看看蓝芯,蓝芯扯了她一下,道:“真怪,这事我听着也有点蹊跷。”
紫芯道:“蹊跷么?”
粉芯道:“是呀,是挺怪的。怎么会有人杀一个叫化子?”
紫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罢了,现在也不是议论这个事的时候,不过我可告诉你们,要是有人追问起来,不许你们说以前见过他。”
众人齐声就是。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店伙计领着两个官差走了进来。
店伙计道:“各位客官,打扰了,大家可能也知道了,小店门前发生了一桩人命案,这两位差官来问问案情。”
绿芯道:“我们哪知道什么案情呢?从昨夜我们多喝了几杯,大家倒头就睡,方才听到院里哄闹起来,这才知道外面杀了人了。官爷,你们还是到别的屋去问一问吧。”
官差道:“这是一桩无头案,杀的又是一个贵人,你们住在这里,都脱不了干系的,说不得,只好委屈几位了,今天大老爷要亲自过问一干人等,在没有问过话以前,任何人也不许出门。”
绿芯道:“官爷,我们是外地的客人,今天还有事,烦官爷抬抬手,让我们走吧。我们一个外乡人,与那叫化子素不相识,怎么会杀他。”
官差到:“不行!这桩案子非同小哥,你们别说走,真凶要是捉不到,十天半个月怕也走不了哩!”
绿芯道:“他一个叫化子,没名没姓的,这案子查起来岂不要大费时日,那可我们的大事担搁了。”
官差道:“叫化子?他要是一个叫化子就好了!告诉你,死的这个人,在咱们这里也不亚于一个皇亲国戚呢!”
众人都是一惊。
绿芯道:“伙计,方才我看也去看过热闹了,明明是一个叫化子嘛,怎么成了皇亲国戚?莫非那化子果真有些来历么?”
伙计道:“客官,小店这回的麻烦大了!小人今早开门,见门口死了一个人,也以为是昨晚在小店吃过的化子,谁知方才一验尸才知道,那死的人哪是什么化子?是辛府的二少爷耶!”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粉芯险些没叫起来,蓝芯机警,先在一旁拉了她一把。
粉芯看看蓝芯,蓝芯也悄悄地对她苦笑一下。
粉芯装作没事人一样扭过了脸,知道自己杀错了人,她不仅没有后悔,反而不知为什么,在芯里觉得挺轻松。
绿芯道:“官爷,我们是过路的人,与此案确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有事,耽搁不起,请两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走吧。”
官差道:“你说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这么轻易地叫你们说走就走了?要是放走了真凶,我们可担不起这干系哩。”
绿芯转身进屋,摸出两块有十两重的银子出来,分别递给二位官差道:“二位官差,我们真有急事,行个方便吧。”
两个官差惦惦银子,回头问伙计道:“喂,他们几个可上了店簿了么?”
伙计是个乖巧的人,见状忙道:“回官他的话,他们几个来得晚,还未上店簿。”
官差点点头道:“嗯,既然店簿上没有,就当我们不知道吧。我看你们也不像是能杀人的,你们几个悄悄地从后门走了吧。”
绿芯连声道谢。
伙计陪二位官差出去,又折回来道:“几位爷,趁早上路吧,免得麻烦,辛家二少爷死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几位要是被留住,可少不得要破费哩!我看几位是老实人,所以才说店簿上投有几位的名字,其实,我本来是应该写下的……”
绿芯道:“罢了,你也不要说了,你的话我明白。”她进屋去,取出一块银子,约摸也有五、六两重,递给伙计道:“我看你这个人挺机灵的,这点银子就赏给你吧。”
店伙计千恩万谢地接了过去,道:“谢谢几位,不瞒几位说,小的已经将此案的真凶猜到了八、九分,要不然也不敢斗胆放几位走。方才那两位官爷,想来也跟小的是一样的心思。
绿芯道:“哦,你知道真凶是谁么?”
伙计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昨晚在店里乞讨的瞎叫化子嘛!那个人深藏不露,他说下雨,天就下雨了,可见是有一些道行,说不定就是一个易容的云游侠客哩!昨天他在时,正巧那辛二公子抢人行凶,他都亲眼见了,岂能不管?做下这事的,一定是他了。”
绿芯道:“那也要些证据呀?”
伙计道:“证据可多了,那辛二少年身上穿的,就是叫化子穿的衣服,你想,若不是他是谁?”
绿芯道:“哦,不过,这位侠土也算替你们地方上除了一害,你这样出卖他,也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了吧?”
伙计脸上一红,道:“爷耶!我要不出卖他,我就脱不了干系哩!辛二少爷是什么人物?又死在小店的门前,小人怎生担待提起?我也没那么侠义心肠,他一个大丈夫的敢做自然是敢当,也犯不上连累我们吧?再者说,他既是一个大侠,手段自然了得,现在只怕已在千里之外了,小人就是出卖了他,官府又去哪里抓人呢?”
绿芯点点头道:”嗯,你想得不错。罢了,这等事跟我们也没什么干系,你还是开了后门,我们走吧。”
几个人出了后门,看看天色尚早,就这样在大街上走也未免显眼,只好往镇外走去。紫芯是有习人,记得昨夜伙计指点的破庙,几个人施展起轻功,不大工夫就到了庙中。
众人扫扫尘土,各找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翠芯道:“唉,也不知那化子是个什么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害得我们连个住处也没有了。”
粉芯道:“你这个人也真是小气,人家行侠仗义,干了一件大好事,你受这点牵连算什么呢?”
翠芯道:“咦?你怎么反倒向着他了?”
粉芯的脸红了红,道:“瞎说,我怎么是向着他?不过是向着理罢了。”
紫芯一直瞅着粉芯,突然开口道:“粉芯,这个事是你什么干的吧。”
粉芯一惊,道:“什么事?”
紫芯道:“你别跟我装糊涂,你也是知道我的功力,我怎么会睡得那么死,连你们走进走出的都不知道?”
粉芯本知紫芯的功底,可前些日见她和雷泽澈在一起,不知她跟那位公子在一起得了多大益处,况且她又说得这么肯定,心时便认定她一定是知道了。
她本是个心里存不住话的人,这么大的事憋在心里,委实有点难受,现在听紫芯这么一说,正好找个机会将心里话吐出来,就道:“对,是我杀的又怎么样?哼,原来我倒是没想杀他,可谁知鬼使神差,上天叫我干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也是我的造化啦。”
紫芯道:“你还得意么?”
粉芯道:“你可说呢,我生平第一次做下一件行侠仗义的事,为什么不得意?”
紫芯道:“粉芯,你想过没有,昨夜是鬼使神差,让你杀错了人,要不然,你不是枉害了一条人命?”
粉芯道:“哼,那个叫化子对我无礼,我杀了他又怎么了?”
紫芯道:“粉芯,咱们既已经脱离了阴帮,以后还是不按他们的规矩行事好。要不然,我们离了阴帮和不离阴帮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活下一条命罢了。”
粉芯道:“嗬,你怎么和我们说这个?你忘了昨天偷人钱包么?”
紫芯道:“跟我说,有些事我也是昨晚才想明白的,原来在帮里的时候,咱们只是一帮丫头,虽然地位高些,可实际上跟那些狗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人家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是非对错,这样浑浑噩矗地过一世,你就真觉得有意思么?”
绿芯点点头,道:“嗯,紫芯,你说的话怎么好像我心里想的一样,我愿意听。”
粉芯道:“哈,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紫芯,你说的话我也愿意听呢。”
紫芯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心意自然就容易相通此,过去呢,咱们受着帮规的控制,有些事别说干,就是想也不敢想,现在不同了,咱们自由自在,自己能帮自己作主了,人生一场,为什么不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堂堂正正地做一回人呢。”
蓝芯她们听了,也都点头称是。摹芯道:“紫芯小姐,你这话要是叫小姐听了,可不知她将如何呢?”
紫芯道:“灵姐从小待咱们好,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我想,她也是不会反对的。现在她离开了梁山,心思自然是跟咱们在一起的,就是有些什么事跟咱想得不同,大家一起劝一劝,小姐也会通了。”
粉芯道:“哎,那辛家大院咱们还去不去呢?”
紫芯道:“自然要去,辛家在这一带胡作非为,咱们不劫他劫谁?再者说。咱们要是想干点事,就咱们几个人也还力薄了些,没有银子,也没法招兵买马呀!”
众人凑在一起合计了计策,又分头去辛家大院看好了地形,辛家出了丧事,乱乱哄哄,正好乘乱,紫芯和粉芯分别混了进去,将地形看得明明白白,又混了出来,几个人仍旧到破庙集合,等着天黑。
夜幕降临,几个人换了夜行衣,悄悄地向辛集进发。
辛家遭了丧事,晚上巡查的人比往日紧得多了,可这些人都是家丁乡勇,平日里耀武扬威地一个赛似一个,真本事却是一点也没有,紫芯她们轻松地躲过了他们,将身一跃,落入了院中。
白日里她们见院里的仆人和家丁拿了老夫人的签子去西边的偏院里领银子,已知库房就在西院,躲过巡院的家丁,径直向西院去,从墙上刚一跃下,就有一个家丁奔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粉芯抬手一剑刺死了他,蓝芯她们也顺手结果了几个家丁,轻而易举地搜出钥匙,进了库房。
这库房在外面看是一排小矮房,里面却是一个暗窖,暗窖里有长长有甬道,两边点着酥油灯,她们顺着甬道下去,七拐八弯,才来到了正库前。
紫芯用钥匙开了门,在门边拣了一个火把点燃,向里一照,几个人都不由得“啊”了一声。
金库里,珠光耀眼,一柜柜的金银、珠宝,在火把的照耀下,晃得人眼发光。
粉芯道:“呀,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叫咱们怎么搬得完?”
紫芯道:“大家拣贵重的装吧,快点,能装多少就是多少。”
几个人掏出了早准备的袋子,分头装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就一人装了一袋。
这袋子是夜行的盗贼专用的,装好将头上的绳扣一紧,往身上一背,甚是轻便,紫芯说了一声:“走!”翠芯打打头。一步窜了出去。
拐过了两个弯,忽听得隆的一声,前面的甬道两侧突然推出两块铁板墙来,两块铁板咣当一声合紧,将她们隔在了里面。
那铁板足有二尺来厚,紫芯运足气推了推,根本能撼动半分。
绿芯道:“来、咱们一起运足气试试!”
众人站在一排,由绿芯喊号,连续推了三、四次,还是不能撼动半分。
一个声音从他们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他尖刻地笑道:“喂,你们几个,就不要白废力气了,这铁墙重两万三千斤,就凭你们几个弱女子,就想推开它么?”
绿芯抬头,看见甬道上方有一个茶杯口大的小洞,料定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抬头道:“喂,你是谁?施我们出去!”
洞顶的人嘿嘿地奸笑着道:“想出去?没那么便宜的事吧?你当辛家大院的金库是那么好拿的么?不瞒我说,这里面,像你们这样的冤鬼也有百余个了,你们在这里等死吧。”
紫芯道:“你是谁?”
那人道:“我呀,我是辛家三少爷,辛九光。对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现在有十五个老婆,还想再娶五个,凑一个整数,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呢?”
粉芯道:“呸!不要脸!我们是什么人?也敢和我们说这等话?”
辛九光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我的阶下囚哇!我好心好意指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不是喜欢穿金银珠宝么?这好办,只要你们答应嫁给我,你们各自身上的金银珠宝就是你们的了,这总算公平吧?”
粉芯道:“你做梦啊你!”
辛九光道:“这可不是做梦,我只是不想强迫人,尤其是不想强迫女人,我娶女人就是为了玩的,要是玩得不痛快,那就没有意思了,不过呢,没有意思也比没有女人好,你们要是信我的话,就乖乖将剑放下,我指给你们一条生路,要是不信我的话,我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们。饿上你们七天,或者在这小洞里给你们放上点迷香,怕你们不乖乖地让我玩么?”
粉芯她们听了,都破口大骂。
辛九光道:“骂吧,我这个人最愿意听的,就是女人骂街了。不过你们骂得没有什么特色。一昕就知道你们都是些没有沾过男人的人。我的那个老婆,骂得可比你们好听多了。可是呢,她们骂归骂,该让我玩的时候还得让我玩,你们早晚也有这一天。”
紫芯道:“辛九光,我答应你了,你怎么让我出去呢?”
辛九光道:“你想出来么?好哇,你往左边墙上看。”
她们向左边望去,左边的墙上,果然开了一个小洞,约可伸进一条人腿。
紫芯伸手摸摸,那墙壁虽是石头的,却很光攒,厚厚的,也很结实。
她趴在洞口边看看,那边仍是一个石洞,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持剑的年轻人,他露着牙得意地笑着,除了目光带有一种邪毒,模样倒是不算难看。
紫芯道:“喂,你就是辛九光么?”
辛九光道:“对了,怎么样,也算风流吧?你嫁给我,是不是也不冤呢?”
紫芯道:“嗯,也看得过去啦。要在平时呢,我倒也未必看得上你,不过现在我落在你的手中,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啦,你比我想像的要强得多了。好了,我出去,从哪出去呢。”
辛九光道:“从哪?就从你面前的这个小洞里出来嘛!”
紫芯道:“你胡说什么啦,这么点个小洞,就想叫我钻出来么?”
她这撒娇痴的声音,把辛九光听得脸上都开了花,他笑道:“哎,小美人,你别着急呀!我自有办法么。”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竹筒,道:“你真想出来么?”
紫芯疲乏:“哎呀,想了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可问清楚,我出去以后,我背的这些财宝是不是真是我的了嘛!”
辛九光道:“那还有假么?我辛某人说话从来是一言九鼎,原来这个院里我和二哥说了算,现在他叫人杀了,就我一个人说了算啦,这点珠宝算了什么呢?只要你侍候我侍候得好j比这再多的东西我也会给你!怎么样,出来吧,美人。”
紫芯道:“我出不去嘛!”
辛九光道:“想出来?接着!”他手一扬,将手中的竹筒扔了进来,道:“这是我的缩骨洞。你喝上一口,身形自然就会缩下去。然后,你再将衣服脱光,将剩下的油抹在身上,伸出手来,我一拉,你就出来了。”
紫芯道:“啊?你叫我脱衣服哇,羞人答答地,那怎么成?你还是将那铁门打开,叫我在那里出去吧。”
辛九光奸笑起来,道:“小狐狸,你当我是个傻子么?我开了门叫你们出来,你要不和你拼命才怪!跟你说吧,拼命呢我也未必就怕你,只是我既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你,为什么还要和你拼命?你们出不出来,由你们自己决定,要是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
紫芯听得身后又是轰隆隆地一响,回头一看,又是两堵铁墙合了起来,翠芯离那堵墙最近,她当先一步,将剑插进去,只听喀的一声,那剑被铁墙压断,墙又合得严严实实的了。
辛九光道:“喂,你们,我数三个数,要是再不脱子衣服出来,我可要放迷香了。”
他数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墙上的小洞就被堵死了,从头顶的小洞里,果然透进黄黄的浓烟来。
紫芯叫道:“快,堵上那个洞。”
她这边喊着,粉芯在那边已经行动了起来。她将剑在身上一划,切下了一块裙布,脚尖在地上一点,腾空而起,将那团衣服堵了在洞口上。
这小洞一堵严,里面立刻闷了起来。
棚顶的洞又被人捅开了,翠芯又飞身上去,堵住了它。
可她们呆的这个铁桶似的小屋里也渗入了不少迷香。
紫芯与雷泽澈在一起时,因他不断在她的任督二脉上行功,也将不少真气留给了她。“乾坤大法”是一种奇门武学,百毒不侵,紫芯虽然只有不多的功力,比起其他的人来就强上不知多少倍了,眼见她们一个个倒了下去,只剩一双眼睛在动,紫芯自己却依然清醒,她心中一动,想出了一条计策,也学着其他人那样慢慢地倒了下去。
她这一倒,正倒在后面的铁门边,人一倒在地上,忽然觉了一股微弱的清风吹了过来,芯头不由得一震。
方才翠芯急切之中,将剑往门缝中一插,那剑断成了三截,一截留在了翠芯的手上,一截断在了门外,还有一截,却夹在了门中,虽然被铁门挤扁了,可还是留下了发丝般的一隙,那股清风就是从那里遘过来的。
紫芯伏在那一隙边,用足气力吸着。
她现在的内力已非寻常,就在那发丝般的一隙间,一吸之下,便吸足了新鲜空气,头脑又清爽了许多。
她现在不怕了,有了这缝隙,她自知不会再被迷香迷到。因此,当她看到头上的小洞又被捕开,黄烟滚滚而入时,一点也不惊慌了。
她鼻子挨着铁门,歪在那里,装得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等待时机。
浓烟停了。
又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墙上的小洞先开了,紫芯听得一个人在那边道:“三少爷,都倒了。”
辛九光嘿嘿地笑着,道:“开门!这些个小妞,够我玩上半年了。哼,白天我就看她们眼生,料定是来探路的,怎么样?”
那边传来一声讪笑,道:“三少爷料事如神,这几个小丫头怎么斗得过三少爷呢!”
紫芯此时方知原来自己在白天就露出了马脚,心中懊悔不迭。
作为领头人,她本来就应该觉出事情可疑的,辛府虽然是办着丧事,但他们昨夜刚刚有人被杀,理应格外戒备,怎么会让她们几个生面孔的人轻易混进来?这是其一。其二是她们今夜到金库来也太顺利了,这么大的家当,又在这个时候,辛府怎么就会只派几个武功平平的人把守?可她当时却顾不上这些结果害了这些姐妹。
她越想越羞愧,心中更是坚定了要救她们的决心,悄悄将按在剑柄上,耐心地等着。
前面的铁门终于开了。
紫芯心中暗喜,看来辛九光也是疏忽的时候,他此刻要是开后面的铁门,紫芯就是杀了他,又能如何?辛九光走进来,挨个摘下她们的面具,拔拉着她们看看,看一个,嘴里喷喷地赞叹了半天,道:“好么!我辛九光前世不知修下什么功德,怎么就有这么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自己送上门来呢?唉,我看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真不知先玩哪个好了。”
他托起粉芯的下巴,端详了半天,道:“嗯,这一个较其他几个略丰腴一些,我就先玩玩你吧。”
他伸手就去解粉芯的衣服,粉芯被迷香薰得四肢酥软,身上一动不能动,可心里却明白,跟睛里满是惊恐地看着他。
辛九光道:“怎么?你害怕么?不要怕,第一次总是这样的啦?呆一会,你就知道这才是世上无比美妙的一件事呢!”
他使劲一拽,粉芯外面的衣服便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亵衣来。辛九光哈哈地笑着,道:“好,好,身材正合我意,还未见访庐山真面目,我已经迷途忘返了,哈哈……”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正要往下拽,紫芯在他身旁猛地一下跳起来,奋起一剑,向他刺了过去。
辛九光听得风声,本能地一滚,紫芯一剑刺偏,在他的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她在心里暗叫声惋惜,不容他缓过神来,跟上去又是一剑。
这一剑刺在辛九光的腿上,虽也是刚刮了一个边,可也给他又见了一点伤。
辛九光未料有人中了他的迷香不出剑伤人,猝不及防,吃了不小的亏,滚过两滚之后,他才清醒过来,将身一翻,跃了出去,紫芯怕他关上铁门,紧迫不舍,也一步跃出去,同时向他的背后又刺了一剑。
辛九光一个急闪,躲过了剑锋,回手便还了紫芯一掌。
紫芯侧身躲了过去,剑在空中一划,返手又刺了回来。
辛九光现在已经站稳了脚,不再像开始那样仓促了,他挥起双掌,与紫芯周旋起来。
紫芯渐渐觉出了吃力。
辛丸光的一双肉掌,像两柄快刀一般,既锋利,又灵活,虽然他不敢直接碰紫芯的剑锋,可拍在剑背上时,紫芯也觉像与他兵刃相格一般,手臂阵阵发麻。她也不敢让他的掌劈中,处处躲闪着,百十回合后,渐渐落了下风。
辛九光却越战越勇,他身形虽消瘦,掌风却颇凌厉,掌法也出神入化,紫芯若不是先前跟雷泽澈在一起,剑法大有长进,现在真就敌不住他了。
她见辛九光屡屡相用掌拍她的剑,突然芯中一动,卖了个破绽,真就将一柄剑向他的手中送去。
辛九光大喜,论内力,他已觉出自己比对方高出许多,可这丫头的一柄剑神出鬼没,花样繁多,他以前见都不曾见过,理也没有取胜的高招,因此,只想捉住她的剑,使她无法施展,较拼内力,紫芯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夺得下她手中的剑。面前这个丫头就得乖乖地听他摆弄了。
现在,见紫芯露出破绽,他自然不容这个机会逝去,双掌一合,喝了声“粘!”狠狠向剑上合去。
紫芯要的就是他这一拍。她芯里有备,将腕一转,那剑本是直刺,这回横了过来,剑刃平伸,辛九光一掌拍下,蓦见剑刃突变,想缩手已是不及,两掌狠狠地合在了剑上,疼得他哇呀一声叫了起来。
幸好他在最后有所醒悟,这一掌没有合实,不然的话,一双手就被紫芯齐齐地切断了。
可他受伤也不轻,两掌几乎断为两截,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连着,到此时,他两手的劳宫穴已被划开,别说他无心恋战,就是有心,也无从发力了,只好向后一退,转身就跑。
紫芯岂容他溜掉?大喝一声:“拿解药来!”提剑追了上去。
辛九光的内力虽然高可他现在两个劳宫穴在向外泄气,就显得弱得多了,开始发力奔了几步,渐渐被紫芯追上了。
他突然使劲一跺脚,一股浓烟由他的身上喷出,正扑在紫芯的面上。
紫芯急迫这间,这股浓烟扑面而来,正值她在换气,满满地吸了一口。
她脚下一歪,立时倒了下去。
辛九光怕他有诈,并不住脚,仍拼命地向外跑,跑了十数步,见她没有跟上来,心中生疑,踅了回来,远远地看着紫芯,道:“死丫头,你又想捉弄我么?”
紫芯一声不吭。
她现在心里清爽了一些,身上也略有些了力气,可她不敢动,只想等辛九光走近,奋力作最后一击。
辛九光却并不过来,他仰脖叫道:“快来人哪!”
外面来了脚步声,紫芯正对看来人,心里一惊。
从外面来的,是一个和她们一样戴着青铜面具的人。
辛九光背对着来人,道:“来,把这个丫头给我一刀宰了!”
来人应了一声,猛地一下将刀架在辛九光的脖子上,喝道:“解药呢?快拿出来!”
辛九光一惊,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回头:喝道:“你是谁,要造反么?”
来人一步向前,刀在辛九光的脖子上划了一圈,仍横在他的颈上,让他看清了自己,道:“少废话,解药!”
辛九光这回知道自己完了,他动也不敢动,道:“在我怀里,你自己掏吧。”
青铜面具人从他的怀里掏出解药,向紫芯扔过去,道:“快!”
紫芯勉强挣扎着伸出手,打开了药筒。她拿出一丸药来,刚要往嘴里塞,辛九光在那边大叫道:“不能吃,有毒。”
青铜面具人闻声一愣,回头看了一眼。
辛九光借这个机会,脚下一滑,向后窜出了三尺有余,他用肩膀在墙上一撞,脚下的石阶突然翻转,将他漏了出去。
紫芯看着解药,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铜面具人道:“你还不吃,等什么?他那是为了逃命啊!”
紫芯大悟,将解药吃了下去。
那解药甚是灵验,她方咽下,就觉清醒了许多,身上也更有力气了。
她遢转身,奔到同伴的身边,将解药给她们依次喂了下去。
粉芯她们醒转来,齐声向青铜面人致谢。
青铜面人道:“罢了,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还这么客套?快走吧。”
众人起身,一齐向外走去。
辛府的院里,好像刚开了一个屠宰场,到处都横着死尸,血腥昧薰得人喘不气来。
粉芯她们均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见了这个场面也不由得咤舌。
粉芯对那青铜面人道:“喂,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么?”
那人点点头。
粉芯道:“你,为什么?”
那人道:“为什么?为了救你们么!”
粉芯道:“救我们?你是谁?”
那人不吭声。在旁边走的绿芯突然停住,道:“噢,我听出来了,你就是那个叫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