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天终于在缠绵了多日的春雨后如期而至,栖凤国的京城里花香袭人,城郊的碧水湖游人如织,人们纷纷带着家人出游。男人们也将自己最漂亮的春衫穿出来,虽然都或戴着面纱,或坐在马车里,可却都似挡不住那一颗萌动的春心,在看风景的同时,都为自己暗自选着妻主。
京城里最豪华的宅子——叶府,此时也迎来了一个最忙碌的春天。
自从叶青虹从宫里回来领了赐婚的旨意后,叶家上下就忙乱成了一团。虽然皇帝说了等到年末再举办婚事,可这聘礼,以及婚礼一行的大小事却都要准备,何况这半年的时间哪里来得及?
柳氏刚刚从与皇室联姻的喜悦中清醒过来,马上便开始发挥他管家的功夫,不但调动人手,就连妻主叶子敏也被他弄去采办聘礼了。宫里那头早派了几个官员也办这件事儿,叶青虹天天光迎来送往就忙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得了空,还要去安抚下任倾情,探望扶桑。
任大公子刚一听说皇上赐了皇子给妻主做正夫,登时就晕了过去,直到绿竹带着几个小侍喊了半天,这才醒了过来,可神志刚刚清醒了,男人便一把搂住身边的牡丹大哭起来,直哭得嗓子都哑了。
牡丹原也伤心得很,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份是吃不得醋的,不像任倾情,出身好,还有个盼头。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位任公子有做正夫的心,光见他舍不得扔掉自己陪嫁过来的大红嫁妆就知道了。牡丹原本也想着,要是叶青虹身边没有别的男人,以她宠任倾情的程度来看,早晚也会将他扶了正。可盼来盼去,却不想得了这么个结果。看着任倾情哭得伤心,牡丹也忍不住拿绢子擦着柔媚的小脸儿,一想到自己那不太正经的出身,将来还不知道被高贵的皇子怎么轻贱,男人的心里就像针扎了似的疼。
叶青虹忙完了一天的事儿,刚一进后府就听小童向她说了梅宛里的事儿,其实她早就知道任倾情会有这个反应,所以前些天看他身子不好时,便瞒着他赐婚的事儿。就连上次张氏和扶桑的事儿,叶青虹都只简单说了说,只管让男人放心养身子。
自从任倾情知道自己必须要有那味药引才能生孩子,这男人的性子就越变越娇气,倒像个小孩子似的,隔天就得哄一次。
叶青虹也知道他心里难过,所以倒比以前宠着他一些。原本想着扶桑生了孩子后可以给他治病,可不想偏偏孩子又没了。面对着这两个伤心的男人,叶青虹真的是用尽了心思。
任倾情这边毕竟还好说,只要哄哄,再加上多疼他几次便会好些,这男人虽然性子娇气些,却是天性善良,未经世事,又把妻主的话当成圣旨一样,所以倒不费神。
可扶桑那边却着实让叶青虹头疼。
半个月前,就在叶青虹被赐婚后没几天,扶桑便颤巍巍地扶着小碧回去了。
叶青虹虽然没将赐婚的事儿告诉他,可这种事哪能瞒得住?看着男人已经见好的精神又一下子萎靡了下去,叶青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临走那天,不知为什么,看着男人清瘦的身子和无神的大眼,叶青虹的心里倒没来由的一痛。见男人虚弱的上不去马车,她便上前一步将男人的身子抱在了怀里,自己也上了车,这才吩咐开车。
一路上,叶青虹抱着扶桑,感觉男人伏在自己怀里轻轻地颤抖,她的心里也酸涨得不舒服起来。
这是为什么?自己不是不喜欢他吗?曾经那样恨他,恨他下药迷奸,恨他折磨怜月。可为什么现在看他连哭都不敢出声,自己的心里会这样难过?
这爱情果然是种折磨人的东西,不但爱上了会痛,被爱也会这样难过。
回了听风楼以后,扶桑也不管楼里的事,一切只任着那几个年长的公公张罗,男人自己便只管闷在房里坐着。
叶青虹虽然忙着家里的事儿,还有各路官员同行的道贺,可一得了空儿却也去听见楼看他。
见男人天天无事可做,就这样伤心难过,叶青虹倒想了很多法子。有太阳的时候,她便扶着他去听风楼后院的荷塘边,或钓钓鱼,或看那几只翠鸟打架。两个人虽然相处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可话从不多说一句。
每次叶青虹要来,扶桑便只望着她来的方向发呆,可等叶青虹来了,男人却不知为什么不去看她,可那脸色却比一个人时好得多,身子也轻快些了。
临近五月的时候,京城里已有初夏的感觉,叶家的婚事和生意上的事儿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叶青虹也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忙起来倒也顾不上许多,可真正注意起周围的景色来,才发现那杨柳吐绿,花团锦簇,已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了。
想着自己的这桩婚事忙坏了家里家外的人,叶青虹倒有些过意不去,在赏了下人们之后,她便提出了找个机会带后府的男人们去游湖。
原来她早打听了,叶家在京郊的碧水湖是有个画舫的,前些天已经命人重新收拾了,单等男眷们准备好了就去游玩。
叶青虹本打算带着柳氏,自己的弟弟,以及任倾情、牡丹、韩初雪、扶桑等人一起去,可偏偏临走的时候,柳氏临时有事,而三弟叶青风却突然被生父田氏拉了回去,只说他身子不舒服,不易见风。叶青虹知道那田氏自从玉奴那件事后,心里便有些想法,虽然可怜弟弟,可毕竟也没有办法,只管带着其他人去了。
一路上,任倾情只管和牡丹说笑,偶尔也和韩初雪说说话,可毕竟不熟,而且又听下人们说这男人和妻主有些关系的,所以心里倒有些想法。
韩初雪带着无忧本不想来,可见了叶青虹亲自来请,男人倒狠不下心来拒绝,直到看到叶青虹温柔赞许的笑容,他心里不由砰砰地跳个不停,只管低了头不说话。
车子行到京郊碧水湖边,只见那华丽的画舫已经停在岸边,挂在窗边的淡粉轻纱顺着柔和的春风飘出窗外,倒像年轻男儿家春情萌动的芳心。
叶青虹将男人们一个个扶下车,这才走到已经停在岸边的另一辆马车旁,亲自打了帘子,拉着里面坐着的男人的手,将他扶出来。
众男人见叶青虹如此周到,不由都奇怪起来,只管看向那辆马车。只见车帘打起来后,一个男人扶着叶青虹的手款款地下了车,却正是扶桑。
任倾情早听说前些天家里收留了个男人,听说是因为自己父亲张氏害他丢了孩子,可他只以为这男人是谁家的夫侍,却不想是这样一个风骚妩媚入骨的男人,虽然不知道扶桑的出身,可看他那行事的做派,便知道定然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想到这儿,任倾情便不言语,虽然心里还在为养父张氏做的错事愧疚,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扶桑依在叶青虹身边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男人心里就不舒服得很,所以只管自己扶着牡丹,由小丫头领着上了船。
可是那韩初雪见马上下来的是扶桑,心里却一喜,只管上前拉住了好问他身子可好,为什么这些日子也不来叶府。
扶桑听了韩初雪这番温存的话,心里也暖暖的,虽然说他认识的男人也不少,可像初雪这般细心体贴,又拿自己当亲兄弟待的倒还没有。想着自己在叶家时他对自己的好处,扶桑心里倒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
两个人携手到来船边,却见那船上原是用了个踏板与陆地相接,那头已经有两个小丫头着,只管扶了男眷们上船。那些乳公小侍等服侍的人这会儿已经上去伺候着了,无忧也被抱到了船上。韩初雪见状便扶了小丫头的手上了船,可回头却见扶桑仍站在岸边,只管盯着那湖水发怔,脸色有些苍白。
叶青虹这会儿也来到了岸边,却见扶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踏板下的湖水,倒似有点惧怕似的。原来扶桑原本就怕水,再加上想起前几天在叶府落水的情形,所以便有些害怕。
见此情形,叶青虹便撩衣襟上了踏板,将手伸给扶桑道:“来,扶着我。”
听了这话,男人便抬起头,只见明媚的阳光下,叶青虹一身浅色长衣随春风微动,那一双凤目微微上挑,又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望着自己,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倒有股说不出的柔情似水,从容翩然。
扶桑自从认识叶青虹以来,还从未见过她这样体贴周到,此时被叶青虹黑亮的凤目这样一看,男人没来由得慌了起来,倒像是二八年华的小男儿第一次见到了让自己动心的女人般,心里只管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定了半天的神,这才小心地伸出手来,扶着叶青虹慢慢地上了船。
此时下人们已经将点心茶具准备好了,华丽的画舫渐渐驶离满是垂柳的岸边,缓缓行在碧波荡漾的湖上。春风轻拂,暖意融融,再加上船上的男人个个俊秀美丽,叶青虹见他们个个喜形于色,都忙着欣赏风景,品茶说笑,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
乳公抱来了无忧,小孩子粉雕玉琢一般,人人见了都心疼。任倾情因为自己现在生不了孩子,所以见了无忧便格外喜欢,只管从初雪手里接了过来,小心地抱着,满眼地喜爱。牡丹见那小孩子咧着小嘴手舞足蹈的,不由也扭着柔媚的身子凑过去逗着玩。韩初雪见他们两个这么喜欢无忧,连刚刚在车上的隔膜也不见了,也乐得如此。三个男人凑到一处,时不时地说些照顾孩子的家常话,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扶桑此时却有些落单,本来他与初雪最熟,也最要好,可此时见了初雪的孩子,男人却不由想起自己没了的孩子,于是心里便难过起来,只觉得刚刚喝着还甘甜的茶,此时却苦涩起来。
叶青虹见扶桑一个人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再看看旁边的三个男人,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于是只管将小几上的一碟水果端来,用小银刀细细地切了,分了小碟子送到扶桑面前。
男人正独自己神伤,却突然见叶青虹将一碟切好的水果推到自己面前,再抬头,却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于是倒怔了怔,可继而却感觉脸上热了起来,看着叶青虹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男人只觉得魂都要飞了。
正在这时,只听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清悠的笛声,婉转轻快,清亮活泼,借着水声格外的好听。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画舫正向这边驶来,那笛声却正是由那里传来。
叶青虹抬头望去,只见那画舫与一般的不同,船舷处隐隐镶着金边,而且雕龙刻凤,甚是豪华。见此情形,叶青虹不由皱起眉来,她这次游湖只想图个清静自在,可不想再和皇族贵戚们虚情假意地应酬。
可她这里刚刚动了调转方向的念头,却见那艘船只片刻工夫就驶了过来,春风吹拂处,只见船首一个人翩然而立,从容潇洒,顾盼多情,一副风流才子的气度,正是司空悠然。在她的身旁,一个身着鹅黄色春衫的男人手持长笛俏生生迎风而立,却正是十七皇子燕飞飞。
叶青虹见了这二人,心里倒有些狐疑,司空悠然自从买了怜月之后,自己并没有染指半分,可也不拿他要挟自己,倒是像没事人一样,不得不让叶青虹提防几分。而且这司空家算来也是皇亲,和皇子们是表亲的关系。而这燕飞飞,叶青虹可是刚刚领教了的,见他偏偏这时候凑巧来游湖,叶青虹心里不由冷笑起来,看来这小狐狸对自己还真是上心,只怕是早已打听好了自己要带男眷出来,所以特意赶过来的吧?这么说,他这个未来的正夫倒是心急的很,还没嫁进叶府,就开始打算考察下属了。
叶青虹心里这么想着时,只见那画舫已经靠了过来,早有下人们搭了浮桥,司空悠然在船头向叶青虹告了讨扰,这才扶着燕飞飞上了叶家的船。
任倾情并牡丹、初雪等人都是很少见女人的,而且像他们这些大家男儿一般是不见外客的,此时见司空悠然这样一个年轻女人上了船,于是便都躲到了围幔后头,只有扶桑是司空的旧识,见了她只管款款起身行礼,那神情并不喜怒。
司空悠然见了扶桑,心里便有些理亏,上次是她受了十七皇子的命买了怜月,而且后来扶桑和叶青虹的事儿,她多少也有点耳闻,此时见了这个男人,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只不过她生性豁达,于是只管上前问好,口气倒客气了很多。可扶桑却仍淡淡的。
那燕飞飞自从上了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便只管盯着船上的男人看,虽然不认得叶青虹的家眷,可他却也知道这位大小姐只有两个收了房的男人,一个是任家的公子,另一个却只是小侍。可这会儿,他却见有四个男人都在船上,而且个个都是出色的。虽然只看了两眼,可却印象深刻,于是不由在心里琢磨起来。
那个身材苗条,看起来性子高傲,一双杏眼瞪了自己半天的,肯定是传说里送来冲喜的任倾情。看起来真是有些大家公子的样子,只是可怜他这样一个娇俏出色的人物,偏偏因为冲喜而只能做了侧夫,真是可怜可叹。在这位任公子身后站着的,妖媚动人又带着点率真的,恐怕就是燕宰相送给叶青虹的小侍牡丹了,看他那副天生媚人的样子,燕飞飞心里倒有些暗暗惊异,想他在宫里这些年,也见过女帝身边的不少男人,只是却从没见过这样妖精似的东西,只是看他一双水汪汪的眼儿眨啊眨地看着自己,倒不像是恶人,只是长了这副样子罢了。
再看那个怀里抱着个婴儿的男人,燕飞飞心里倒不由吃了一惊:看这个男人的行事气度,倒不比母皇身边侍候的男人差,见突然来了两个外人,那男人却并不慌乱,倒是从容大方地命人挂了纱幔,这才领着任倾情和牡丹避了过去。
这个男人是谁?燕飞飞不由满腹狐疑,一时间倒也猜不透了。
这时,只听司空悠然爽朗地笑道:“少当家真是好兴致,如此良辰美景,挟众美眷同行,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叶青虹听了司空悠然这话,心里倒冷笑了两声,这女人当着自己未来的正夫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不爽,于是表面上便只敷衍地随口道:“司空大人不也是美色当前吗?”
听了这话,司空悠然只淡淡一笑道:“说来,飞飞也早晚要入主叶家,趁他还未被家事缠身时,倒是应该多带他出来走走,只怕将来做了正夫,便没有这样的闲情了。”
司空悠然故意将“正夫”两个字说是甚是清楚,倒让叶青虹皱起眉头来,只见那纱帐后头的男人们这会儿显然也听见了这头的谈话,一阵轻轻的惊呼从帐后传来,紧接着便寂静无声了。
坐在一边的扶桑此时听了这话,也不由一怔,倒是着实仔细打量了两眼燕飞飞,只见这男人不过十六岁左右的模样,身形娇巧,心思玲珑,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波光流转,精灵俏皮得很。
见扶桑向自己看过来,燕飞飞不由也看了看眼前这男人,虽然一时间猜不出扶桑的身份,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便一下子想明白了。于是只管甜甜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京城第一楼’听风楼的扶桑楼主吧,真是幸会……”
扶桑见这位皇子认识自己,心里不由暗自惊讶,可一见他说话间眼波温柔地转到叶青虹身上,男人心里蓦的一滞,于是只淡淡地行了个礼道:“扶桑见过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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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又爬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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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终于交待了任倾情为什么是侧夫的原因,呵呵,因为冲喜的是不能做正夫滴,可怜滴小任呀,哎,偶会补偿他滴,嘿嘿.......
另:文的进度仍然比想像的慢,五月恐怕结不了了,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