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大师说:“我佛慈悲,为师乃是出家的人,此生未能普渡天下众生,却也不能让他们作飞蛾扑火。否则,这等血腥罪孽,岂不是等于为师双手做成?”
朱玲暗中微笑一下,口中却连忙道:“师父请恕徒儿失言之罪!”
“这也怪不得你,要知为师长居此庵之中,就是为了要尽守护之责。”
朱玲道:“那么那天玄叟到底有没有进去?”
清音大师道:“为师不是说你师祖阻挡他不住么?他进是进去了,不过因得到你师祖事先警告,所以居然全身而退,可是出得来时,人已狼狈不堪,据说他还是因为知机识趣,不敢妄起贪心,所以只吃了一点亏就退了出来。”
朱玲突然问道:“假如证明那神秘凶手的罪行,师父你阻止他进去探宝么?”
清音大师怔一下,口中连声念佛。过了一阵,朱玲又加上几句,道:“假使那凶手十分无赖,打不过就跑,因此连师父你或轩中都没有办法,可不可以让他进去?”
此时满室浮荡着清脆悦耳的佛号,清音大师慈眉紧皱,想来想去,也答不出话来!
朱玲微叹一声,道:“师父你既然感到为难,那就忘记刚才的话吧!”
清音大师颔首道:“为师委实无法作答,我们刚才说到哪里?对了,我说天玄叟庞极狼狈逃遁出来。原来那山腹之内,下通地底,因此有两种天然的东西,不是人类血肉之躯可以抵受……”
朱玲突然矍然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清音大师道:“你出去瞧瞧,光天白日之下,他们不敢这样大胆吧?”
朱玲立时疾纵出去,不久便独自进来,笑道:“师父,是超力禅师和孤木道长来谒见。”
清音大师颔首道:“请他们进来。”朱玲便又出去,一忽儿便引了一僧一道进来。
只见这两位出家人都十分狼狈,不过经过休息之后,面色却转好了。孤木道长受的都是皮肉之伤,因此上了灵验金创药之后,已经复原无事。
大家见过礼之后,超力禅师道:“贫僧蒙庵主收容,并得到石大侠伉俪屡次救命之恩,难以言宣;但甚愧无能,甚至连犬马之劳也无法效力。如今想立刻启程返回敝寺报告。”
孤木道长接着道:“贫道也须返山向掌门师尊禀告一切经过,特此求谒庵主,面祈俯允!”
清音大师道:“两位道友何须多礼,贫尼受之有愧”朱玲接口道:“两位可是急于返山禀告尊长关于绿衣人之事?你们已知道他们是谁了么?”
孤木、超力都露出为难之色,须知他们面对朱玲,不能不答复任何问题,但这等有关门户羞耻之事,却又不想说出来。朱玲又道:“他们势必在路上等候拦截你们两位。”
孤木道长答道:“那也是无法之事,贫道只要想起门户的羞耻,就觉得片刻也不能等待!”
超力禅师垂头道:“贫僧如能早日见到方丈大师,把一切详情禀告之后,就算立即身死化灰,也是甘心!”
朱玲道:“两位心中的焦急,想来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既是这样,当真无法挽留。”
清音大师一直默默寻思,突然间眼中现出智慧之光,缓缓道:“玲儿说得对,贫尼等实在不能强留两位在此,并且可惜本庵适好有事,为了要保存许多条人命之故,也无法分身相送。虽是预见两位此行必遭险阻,却只好暗祷佛祖慈悲垂佑!”
孤木和超力怔一下,孤木首先道:“庵主话中禅机深微,贫道惭愧得很,尚未能够领会?”
超力和尚接口道:“是啊,庵主说及关天人命,难道是指本庵将有杀戮之劫么?”朱玲也诧异地望着庵主,清音大师道:“不错,本庵在这一两日之内,将发生接二连三的命案,贫尼必须尽力阻止。”
超力禅师道:“庵主慈悲为怀,自然要尽力挽回浩劫的了!”
孤木道人道:“贫道斗胆请问庵主,是否对头们有迹象大举进攻本庵?”
清音大师道:“他们进攻与否,贫尼倒不放在心上。但他们的来意,两位大概还未知道,乃是想抢夺本庵多年以来由历代庵主看守的一宗宝藏。这宗宝藏所在之处,凶险无比,任是武功高绝天下的人,进去取得后也一定无法全身而退!所以本庵目下的责任,就在尽力不让那些逐鹿宝藏的人,能够进入宝藏地点!”
孤木道人和超力和尚凝眸想了一阵,突然间一齐叹了一声。
超力和尚道:“庵主当真称得上大慈大悲菩萨心肠。”孤木道人接口道:“庵主对于敌人尚且如此用心,贫道却只为了本派内的恩怨着想,真是惭愧无地!”
朱玲钦佩地望师父一眼,心想这样留住那一僧一道,除了清音大师这等慈悲智慧的人,谁也办不到。目下不但增强了本庵实力,还可保全他们的性命。此举真是功德无量……
那超力、孤木两人既然留下,调派上可就方便得多,最后决定由这一僧一道留守在养伤众人的房中,胡猛暂时看守那座茅屋。
清音大师及朱玲休息一会,再去接替胡猛。
这座菩提庵平静了整整一个上午,到了午时过后,四条人影迅疾如风般越过几座屋顶,最后落飘落在茅屋门前。
这四个人都是熟客,原来是宫天抚、无情公子张咸与及一高一矮两个绿衣人。从他们所带的武器上,可以认出乃是少林的慧力禅师和武当二老之一的左寒子。茅屋后没有门板遮掩,因此室内一望而知,只见本庵庵主清音大师独自在屋内盘膝趺坐。
在她双膝前面的地上,放着一支两尺许长的白色令符,旁边还有一串极长的楠木佛珠。
宫天抚微哼一声,道:“张兄请看,她把玉龙令符及一百零八粒佛珠都取出备用了!”
无情公子张咸道:“今日的一场激斗,总免不了,咱们无须与她多言,耽误时间!宫兄以为如何?”
清音大师端秀的脸上突然现出苦笑,接声道:“善哉,善哉,诸位何须这等匆忙呢?”
宫天抚沉声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重来此地,为的就是宝藏。庵主可有反对之意么?”
张咸跟着道:“假使庵主认为可以商量,坦白告以藏宝之处,我们可以将一部分归还与你!”
清音大师道:“宝藏的地点不在本庵之中,贫尼决不打诳。诸位最好设法探听清楚之后,径自去取!贫尼一个出家的人,不敢分润任何珠宝财物!”
宫张两人怔一下,心中都相信清音大师不会打诳,但这叫他们到何处探听藏宝的确实地点?
后面的左寒子阴笑一声,道:“庵主使出这种缓兵之计,并不高明。你可是想等石轩中回来么?哼,哼,这想法大可不必,石轩中如果回得来,倒是大大的奇迹了!”
他歇了一下,突然厉声道:“既然藏宝不在此地,你为何要在此茅屋之内?同时又带了武器?”
张咸、宫天抚两人连连点头,都十分赞许左寒子的诘问。
清音大师和缓地道:“道友毋须对贫尼疾言厉色,试想贫尼主持本庵,难道在庵中还不能自由行动?再说这座茅屋之内,一目了然,藏宝焉能在此。”
门外四人都用心搜索屋内上下及四周,左寒子阴笑一声,道:“庵主敢不敢起身,取开蒲团?”
清音大师默然不语,隔了一阵,才道:“贫尼所坐的蒲团之下,有一方石板,乃是地道的入口。”
话未说完,门外四人都纵声大笑,宫天抚道:“张兄,你我太老实了,居然相信这尼姑!”
清音大师道:“这条地道通往庵南的山腹之内,长达数十里以上。贫尼说过藏宝不在本庵之内,难道有假?”
张咸叫道:“慢点,慢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听听,为何你一下子就把地道入口等和盘托出?”
“自然可以,那山腹中的宝藏虽是由本庵历代相传看守,但并非本庵所有,因此存在或者失去,与本庵无关,不过……”她正要把山腹内的天险说出来,那四人已爆发出一阵狂笑,淹没了她的话声。
左寒子大声道:“庵主你的话不是当真吧?”
清音大师几曾被人如此不尊重过?心中甚恼,应道:“自然是当真。”
左寒子接口道:“那好极了,你说那宝藏存在或者失去,都与此庵无关。那么就劳驾走开,我们好进去取宝。”
清音大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叹口气起身。
宫天抚和张咸两人甚喜,一齐抢入茅屋之内。宫天抚用脚拨开地上蒲团,登时发现其下有个海碗般大的铁环,嵌在石板凹槽之内。
无情公子张咸笑道:“咱们终于找到这宝藏,左寒子道友口舌之能,不啻十万虎狼强兵,兄弟极感佩服!”
清音大师见他们都抢入茅屋,反而被挤了出来。她站在门边,眼见那四人即将揭开石板,进入本庵镇守了数百年的秘密地道,心中一阵难受,竟忘了开口。
宫天抚俯身抓起铁环,正要出力掀起盖在地道入口处的石板。
突然间一阵淡淡的香风送入众人鼻端。
宫天抚怔一下,转眼望着张咸,轻轻道:“她又来啦……”张咸也望着他,点头道:“是啊!”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茅屋之内已多了一个身穿雪白罗衣的美女,她冷冷道:“宫天抚你不要脸!”
宫天抚松开铁环,收回手掌。却听那白衣美女又道:“张咸你也是不要脸的人。”
左寒子发话道:“石夫人岂可出口伤人?两位公子可不是惧怕夫人的武功,只不过顾念旧日情谊,所以不愿反驳!”
白凤朱玲玉面笼凝着一股寒意,冷冷道:“住嘴,谁跟你吃里扒外,背叛师门的下流胚子说话!”
左寒子眼睛眨也不眨,但一旁的慧力禅师却垂下头颅,似是感到十分惭愧!
左寒子想了一想,道:“夫人骂到贫道头上,可见得孤木他们已供出一切,等一会这笔账必须算一算!但目下却须请石夫人说一说,宫、张两位公子有什么不要脸的地方?”
朱玲见宫、张两人都不开口,也不望自己,心中忽然一软,暗想他们平日何等骄傲自负,可是为了深爱自己之故,竟能忍受侮辱。此刻似乎不必再加以辱骂!心念一转,便道:“你们和银髯叟卫浩约定要擒到凶手以后,方始再作寻宝之举,但目下你们已自食诺言,是不是不要脸?”
左寒子道:“姑娘怎知我等不曾擒住那神秘凶手?”
朱玲怔一下,道:“你们已擒住那神秘凶手?他是谁?”
左寒子道:“目下尚未查问出来,但相信那神秘凶手身世之谜,不久便可揭晓!”
朱玲立刻冷笑一声,道:“自古道是口说无凭,谁能证明你们不是胡说吹牛?也许你们已查知那神秘凶手业已远-别处,于是大言不惭,企图蒙混过去。”
左寒子道:“石夫人要是不信,那就没有办法了!”他向慧力禅师丢个眼色,突然一齐击穿茅屋草墙,闪出屋外。左寒子大声道:“我等先去找孤木等算账!”
朱玲本来极为焦急,只因那边只有一个胡猛可以邀敌其中之一,剩下孤木、超力两人,虽然武功不弱,但从这两人昨夜所露的身手,似乎高出他们不少。这一来就算以二敌一,却也未必能够安然无事。
因此她必须即速出手拦截住一个人,或者跟踪追去,可是这一刹那间突然又有一个疑念浮上心头,那就是左寒子他们既然要找孤木超力的晦气,为何最后还要说出口来?倒像是深恐自己不知道似的?疑念一生,便没有立即跟踪迫出屋去。外面的清音大师轻叱一声,道:“你们两位留下其一怎样?”话声中夹有一阵低微的啸风响声。
朱玲一听便知庵主正以武林震惊的木佛珠,截住其中一人。
心头大宽。同时之间也就想出左寒子的用意,必是“调虎离山”
之计。可是内中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他们为何显出要把自己诱开此地。难道他们认为庵主清音大师比不上自己的青冥剑?
茅屋外慧力禅师此时被一粒紧接一粒的木佛珠逼得施展出全身绝技,严密防御,竟无法越过院墙去。
左寒子已越过院墙不见,可是片刻间又纵回院内,厉声道:“石夫人出来,贫道想领教你几手剑法!”
朱玲眼珠一转,见宫、张两人一直默然屹立,至今尚不言语。
蓦地脑际中灵光一闪,悟出那左寒子用尽心机想诱开自己之故,一定是宫、张两人曾坚决表示不肯与自己动手,所以唯有由他设法引开自己。
她冷笑一声,道:“你无须白费心思,引我离开此屋,干脆都进来吧,你们的目的不是要取得宝藏么?”
左寒子听她说中要紧之处,噫了一声,果然走入屋中,眼睛转动时射出狐疑的光芒。
清音大师也停手不发木佛珠,慧力禅师大大松口气,也纵入茅屋之内。
白凤朱玲冷笑道:“你们想进去取宝,须知此事大不容易。”
左寒子道:“石夫人如要拦阻,自然不易!”
朱玲道:“我既然叫你们回来,当然不出手拦阻!”宫、张两人大感意外,迅速地瞥她一眼。这一眼不看尤自可,看了之后,就忍不住凝停在她艳丽迷人的面上。
清音大师诵声佛号,道:“玲儿你……”朱玲却接口道:“师父着急了,但你老放心,徒儿这就把内情坦告他们。”她转回目光,轮流扫瞥那四人,继续道:“家师以佛门大慈大悲之心,阻止你们妄取宝藏,但你们一定都误以为她乃是不甘损失。然而事实上她却是不想你们自取灭亡。”
左寒子道:“石夫人此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朱玲道:“信不信由你,须知在藏宝之处,天险重重,凡是妄想得到宝藏之人,非死不可!”
左寒子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令师及石夫人两位大可不必阻止他人进去,嘿……嘿……”
朱玲怒道:“你这厮真是该死,若果你敢进去,那就自己出手,不必拉着旁人送死!”
左寒子他平生足迹踏遍天下,自念世上天险如毒瘴天壑,蛇兽渊壑等未有不曾涉历过,因此就算朱玲非是虚声恫吓,他也不怕。何况其中尚有一点,最使他难以相信的,那就是藏宝之处如果真是无法逃生的绝地,清音大师何须阻止仇敌对头入内?
这个入魔已深的道人死也不信清音大师当真是具有菩萨心肠,所以认为清音大师及朱玲必是虚声恫吓,事实上不会那样厉害。
当下抢着应道:“石夫人之言虽是有理,但若然藏宝之地下入者有死无生,则你大可不必费心,谁叫我们贪心太重,自愿送死。
两位公子以为贫道的话可对?”
宫、张两人一齐颔首,朱玲细长的眉毛轻皱一下,转面向清音大师道:“师父,他们坚持要入内探藏宝,目下除非我们能把这四人打出此庵,不然的话,万万阻之不住。”
清音大师道:“我们虽回天之力,但总得尽心尽力阻止他们,少死一人,就是一件功德!”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笑声,跟着有人道:“我等来迟一步,居然被别人着了先鞭。”
话声传入朱玲耳中,娇躯竟为之一震。外面院子刷刷一连落下四人,她从门口向外望去,只见院子中站着的是厉魄西门渐、银髯叟卫浩、铁臂熊罗历和王-等四人。
清音大师一看今日的形势,已知无法阻止浩劫,不觉诵了一声佛号。
银髯叟卫浩向屋内疾瞥一眼,洪声笑道:“还好,他们尚在僵持之中。”
西门渐道:“庵主你被那几人挤了出来,宝藏可是就在茅屋之内?”
清音大师道:“宝藏不在此处,但那通往宝藏的地道入口却在屋中。贫尼无意攫宝藏为已有,不过本着佛门慈悲宗旨,不得不没法阻止妄起贪心之人。”
银髯叟卫浩道:“女尼,你等别的时候再向我们说教,现在没有闲工夫跟你穷聊”
朱玲怒声叱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目中无人。我师父她如果肯开杀戒,哼,哼,凭你那几手功夫,能够走得上百招,我就服气。”
卫浩冷笑一声,道:“玲姑娘火气真大,本座只知敝教主是你的师父,再说今日之事,已如箭在弦上,玲姑娘不妨再加三思,假使你们两人想守住地道入口,势必成为双方全力攻击的目标,实在是不智之举!”
朱玲此刻心心念念,只要保存三个人的性命,就是宫、张两人和西门渐。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法子,眸子微转,已瞧见宫天抚和张咸想打开那块石板。这一急非同小可,大声喝道:“喂,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宫天抚和张咸好似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左寒子抢过去一手把石板掀了起来,登时露出一个半丈大小的洞口。
西门渐、卫浩、罗历等人分头扑到茅屋,只听哗啦啦暴响声中,那座茅屋四分五散,倒向一旁。
左寒子因强敌环伺,倒也不敢贸然入洞。宫天抚凝视着西门渐,冷冷道:“此地可不是碧鸡山,你们最好不要张狂。”
西门渐狞笑一声,道:“放屁,你管得着本座的行动么?”
朱玲灵机一动,朗声道:“你们最好先拼上一场,瞧瞧哪一方有本事占取宝藏!”
西门渐、宫天抚听了此言,登时煞住出手的势子,都想到假如双方先拼一场的话,极可能两败俱伤,谁也得不到宝藏。
朱玲就是怕他们打起来,局势无法控制,所以故意那样说法,提醒他们。
这时见双方已抑制住怒气,便又朗声道:“还有一个法子,最是公平不过,只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左寒子觉得极为奇怪,万万想不到朱玲最大目的,乃是不想宫、张及西门渐三人送死,所以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朱玲为何反使双方打不起来。当下应声道:“石夫人高兴说的话,大概也没有人反对!”
朱玲道:“你们双方今日一定各有顾忌,打不起来,事实上实力也差不了多少,这种情势可能僵持到很久很久。”
银臂熊罗历插口道:“然则玲姑娘有何高见?解决这种僵持的局势?”
朱玲道:“当然有啦,我可以暂充公正人,你们双方第一先答应彼此同心合力,设法把宝藏取出来,等到真能把宝藏取出,然后平分也好,拼个死活也好,那都是后话,暂时不提。”
她微微一笑,似是对双方众人都静静倾听的形势感到十分得意。
“目前先谈取宝的问题,你们双方可以各派一人,联袂进去查探。反正里面地方不大,人多并无好处,你们说是也不是?”
左寒子沉吟道:“从石夫人的话听来,那就是说你已有放弃守护宝藏之心了?”
朱玲道:“我早说过进去探望之人,有死无生。老实说我可不像家师那等慈悲为怀,你如果敢进去,那就进去,我决不拦阻!”
铁髯叟卫浩生恐这是朱玲偏向宫天抚、张咸那一边,故意这等说法。连忙接口道:“玲姑娘刚才的话,似乎竟犹未尽。”
朱玲斜睨他一眼,微笑道:“你如果唯恐等不及送死,那就和他一起进去!我想说的,也不过要告诉诸位,谁想入洞探宝,就得先与我较量一下,我认为有资格的话,就可放行。”
左寒子诡笑一声,道:“石夫人对贫僧及卫副教主都特别客气,已表示可以不经石夫人利剑考验,就得以进入地道探宝。但贫道却不想孤身入探。想结个伴同行,石夫人不会反对吧?”
白凤朱玲应道:“当然可以,否则你就要疑心我地道之内,设有埋伏,不过谁要与你结伴,均须先过我这一关。”话声中已掣出青冥剑,剑上森森寒气,远侵四周诸人肌肤。
慧力禅师挺身而出,取出月牙方便铲,道:“贫僧斗胆请夫人赐教。”
旁边的人都纷纷退开,让出大片地方。朱玲道:“很好,你的武功我已略知梗概,因此三招就足够了。”
慧力禅师这刻却不敢有半点轻视朱玲的三招。横持方便铲,凝神以待。眼前青光陡盛,森森生寒的剑气已逼到身前。朱玲这一出手,所有的人都感到那青冥剑真不愧是崆峒镇山之宝,剑上光华固然强烈炫目,最令人心惊胆落的还是剑上的森森寒气。就是眼力普通的人,也可以感到此剑决非凡品。
慧力禅师忽然大感为难,原来他本可施展一招“龙蛇斗”封拆敌招,可是这一招必须以铲上月牙挂勾对方长剑,他的方便铲虽是千锤百炼的精钢打就,碰上普通一点的宝刀宝剑,仍可不惧。
但朱玲用的青冥剑看上去太以厉害,因此不敢冒此大险。念头转间,只好使出少林绝招“遮天蔽日”,但见他人随铲转,呼地一铲向朱玲左肩砸去,竟是以攻为守。
朱玲剑术本就极为高强,加上数年苦修,更是精妙。这时口中轻笑一声,脚下移宫换位,玉腕抖处,陡然撒出数十点青光,直洒敌人。
宫天抚和张咸两人见她功力之高,远非昔比,而且剑势变化之际,已是一代剑家的气派,当真是精奥险辣,兼而有之。两人心头都为之大震,不禁一齐惊咦出声。
慧力禅师万料不到自己招数变化只差了一线,便陷入险地,这时也顾不得对方手中之剑如何锋利,立时一招“法轮常转”,一面以铲护身,一面使出奇奥脚法,突然斜闪开去。
朱玲剑势一挫,跟着虚戳一剑,一股剑气潜撞出去,“蓬”地一响,慧力禅师竟被震退一大步。
她收回青冥剑,笑了一笑,道:“你虽然未伤在我剑下,但毕竟已败,按理说就不该伴他进去探宝!”
慧力禅师怔一下,道:“石夫人剑术实在精妙,贫僧甚是佩服,但这样子就要贫僧放弃探宝,未免有失公允。”
朱玲本是觉得这个少林和尚的人还不错,所以想保全他的一命,但这个心思又不能明白说出。想了一想,道:“那就随你的便,我不会出手拦阻。”
铁臂熊罗历明知西门渐不肯轻易向朱玲动手,此时唯恐银髯叟卫浩势孤,立刻大声道:“敝座也想进去开开眼界,玲姑娘是不是也要赐教三招?”
白凤朱玲瞧瞧他,心想这铁臂熊罗历乃是鬼母心腹大将,为人持重而精明,一身武功在玄阴教诸香主之中,已是数一数二之流。玄阴教能有今日的成就,此人可记首功。因此莫看他不常做什么恶事,其实他一身恶孽,当真是如山之重,如水之深。
心念一转,便道:“我深悉你的武功如何,不用试啦,希望你们都能够活着出来。”
清音大师眼见这些武林高手,个个贪欲焚心,情知无法劝阻。
因此虽是对朱玲的安排不甚满意,却也无可如何。自个儿退开老远,闭目念佛。
先是左寒子及慧力禅师由入口处进去,他们走完了深入地下的石墙之后,便隐没在黑暗的地道中。
银髯叟卫浩和铁臂熊罗历暗中估量自家实力,认为就算迟一步到达藏宝地点,也不相干,因为那时对方两人已无外援,尽可在地底拼出生死之后,才取宝出来。故此他们等了一阵,才走入地道。
那地道深入地下竟达五六丈之深,极为宽广,而且甚为黑暗。
卫浩、罗历两人都是老魔头的身份,也不须打招呼,齐齐停步,闭目调息。片刻后睁开眼睛,已可以隐隐约约看出地道的景象。
只见这条地道高达丈半,宽约两丈,四壁及洞顶均是岩石,凹凸不平,看上来黑影幢幢,宛如无数奇形怪兽蹲伏壁上。
两人都感到地道之中一股阴寒之气,侵袭身体。罗历观察了片刻,便向卫浩道:“这条地道形势险恶,但却似是天然生成,看来玲姑娘所说的天险重重,一定不虚。”
卫浩道:“天险必无疑,不过本座却怀疑这条石道是否天然生成,你看地面平坦如镜;全然不似四壁那等粗糙不平!如果此一地道曾经加以人工修建,暗藏精巧埋伏,只怕比天然险阻更为可怕。”
他们对答之时,唯恐地道传声甚远,所以都以上乘气功中的“传音”功夫交谈,因此寂静的地道中丝毫不闻半点声息。
两人联袂向前奔了十余丈远,那条地道越见弯曲,有时甚至于转向入口的那一方。如是者又走了十多丈,地道中阴寒之气已逐渐减轻。
卫浩忽然停步道:“慢着,罗香主可曾发现先前那两人的踪迹么?”
“没有!”罗历简短地回答,这时地道中黑暗之极,他们的目力虽然迥异常人,但此刻在运足目力瞧看之下,仍然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
卫浩深思一阵,道:“假如那两人藏在一边,等我们先打头阵的话,我们吃亏就大啦。”
铁臂熊罗历应道:“副座所虑极是,武当二老之一的左寒子在武林中出了名是阴损狡诈中一流脚色,说不定除了有匿伏暗处,让我等先打头阵之外,还有些别的阴招。”
卫浩沉吟片刻,道:“咱们光是考虑也不中用,还是付诸行动,且到前面瞧一瞧究竟是何景象,然后再行决定”
两人复向前走,那条地道一直是那么高大宽敞,足足可容数十人一拥而进。同时似乎更加迂回弯曲,因此走了四五里之遥后,估量离那菩提庵仍然在二里之内。
这时渐渐觉得闷热起来,他们两人虽然仗着内功甚深,闭住呼吸的话,可达几个时辰之久,是以不怕会闷死。但到底觉得有点惊心,尤其是这条地道迂回弯曲,假使在后面出路之处突然被人堵死的话,那时候麻烦就大了,说不定会活活生埋在距地面深达数丈的地道中。
卫浩考虑了一阵,突然道:“罗香主即速回身疾驰到入口之处,然后再一路巡逻过来,但是万万不可再深入,等本座独自往前探。好在这地道寂静如死,声传极远,咱们以蟋蟀长鸣为暗号,仿照本派平常以鸟啼为暗号之法,互传信息!”
罗历想了一下,道:“副座有命,敝职自不敢违,但副座孤身入探,不免稍嫌势孤,务请副座再加考虑,最好让敝职一齐前往!”
卫浩道:“假使咱们退路被截断,纵然探到宝藏,也是无用。
何况今日此举,教主甚为重视。”
铁臂熊罗历想了一下,道:“那么副座务必多加小心,敝职遵命巡逻便了。”
卫浩真气一提,又向前奔去,这时他为防万一,已将呼吸闭住。
迂回曲折地奔了四五里路,突然间听到潺潺水声。再转了四五个大弯,水声越来越响,似是山间小型的飞瀑激湍之声。
卫浩失惊地想道:“不好了,我没想到这条地道弯曲得太厉害,同时也许有很多通气之处,所以声音传不过两三个弯以外。”
他一边想一边仍向前走,瀑声越来越响,又转个弯,眼前陡然感到光亮了不少。
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竟然分开两条通路,其一漆黑异常,另一条则透出光线,同时那瀑声就在此路传了出来。
银髯叟卫浩捋髯瞧了一阵,心想,说不定漆黑无光的通路才可到达宝藏之地。可是这一边有光线水声,不妨先去瞧瞧情势。
在这等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会有选择有光的通路,都会考虑到进去后瞧瞧势头不对,尚可退出转回这边黑暗的通路。
一经决定,卫浩便奔了进去。那条通道一开始就转弯,大约走了三丈,眼前豁然开朗。
正当前面去路约有四丈之遥,有一道宽达丈半的瀑布像巨大的帘子般冲泻下来。地面恰好是凹了下去,也不知有多深,那道飞瀑向凹处落下,所以地面没有泉水。
他四下打量一眼,但见此地高旷宽敞,竟是个极大的洞窟,洞顶离地最少也有四丈之高,四周大概一共有亩许大小。
那道瀑布由四丈高的顶端冲泻下来,活像一匹宽达丈半的白布。靠着瀑布上的反光,使得这个巨大的洞窟都光亮许多。
在那道瀑布之前,站着十余个人。卫浩一眼瞥见,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
他大踏步走进去,再向四周望了一眼,只见在进入洞窟的地道入口左右两旁,都有着同样大小的洞口,形状都甚为相似,因此如果不曾留意,进去后再想出来,一定辨认不出。
此刻他就算细细辨识一阵,仍然觉得不易辨别。
卫浩再细瞧一眼之后,这才掉转头向瀑布走去。
瀑布前面的十余人影都屹立不动,只有一个闻声回顾。
此人身穿肥大的绿衣,头上没有蒙着什么,背后背着方便铲,正是少林寺慧力禅师。
他见到卫浩走过来,便颔首道:“副教主来得正好,请看这些人。”
卫浩跃到他跟前,先向瀑布下坠之处一望,原来那儿乃是一处深渊,若果形容真实一点的话,倒不如说是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夹缝。
这条裂缝生似是大地张开嘴巴,永无厌足地鲸吞那道飞瀑泉水。深度难以猜测,因为瀑声震耳中,已听不见下面泉水激荡之声。至于这条裂缝长度是整个洞窟那样长,约是四五丈光景,宽度从他们所站的下陷的边缘,到对面的瀑布约是两丈许,但瀑布后面是否尚有地方,抑是刚好贴着石壁冲泻下来,那就不得而知。
卫浩的目光转到左边那十余人身上,仔细一看,随即疑惑地摇摇头。
那十余人都站在裂口的边缘,身上不但没有衣服,而且连血肉毛发都完全不见,只剩下灰白色的骨骼,僵硬地站立不动。
他们的头颅完全是向上面仰看的姿态,不过这时面上已没有肌肉及眼睛,因而无法测出他们的表情是惊是喜?与及究竟是不是仰望着什么奇异的事物。
银髯叟卫浩久涉江湖,眼力自是高人一等。目光略一流转,已发觉这十多具骷髅虽是有高有矮,有男有女,但个个骨头都较常人粗大,显然这些人生前都是武林高手!
少林慧力禅师踱过来,口中诵声佛号,道:“副教主阅历丰富,贫僧自知望尘莫及。这些人因何而死?死前为何都向上面仰望?他们遭难已有多少时间?这几个问题贫僧百思不得其解,副教主是否肯为贫僧启此茅塞?”
大凡人都爱戴高帽,这慧力禅师在少林中乃是有限几个高手之一,名望甚重。这时居然说得这等谦虚,好像银髯叟卫浩如果不肯解答的话,就再也无法想得出来。
卫浩听了如何不喜,微笑道:“禅师好说了,本座目下只能胡乱猜测,是与不是,可就不敢确定了。”
他停歇一下,生似是思索其中疑难之处,过了一阵,缓缓道:“这里一共是十四具骷髅,从他们的骨头粗细看来,可知个个俱是高手。”
慧力禅师佩服地点点头,道:“副教主法眼如电,确实令人钦佩。”
卫浩道:“那也不算得什么……其次从他们骨头上的色泽看来。其中有两个最少也在二百年以上,然后有五个是一百年前死去的,剩下的七个,距今最近的一个也当在四十年以前。”
慧力禅师颔首道:“这样说来,此地已有四十年以上没有人来过了。”
卫浩道:“禅师说得不错,此地最少也有四十年未见人迹了。”
他突然住口,沉思了一阵,又继续道:“这十四个已死的武林高手中竟有一半以上乃是女人,根据菩提庵世代相传宝藏之秘事,可以断定那九个女性乃是菩提庵女尼无疑”
慧力禅师感叹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忘不了宝藏,遭遇浩劫,自是应得之罪,唉,看来贫僧今日恐怕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
银髯叟卫浩拂一下颔下银髯,仰天笑道:“慧力禅师你既然已脱离师门,投在琼瑶公主手下效力,就应该把这些佛门中婆婆妈妈的思想抛开。本座真心奉劝禅师一语,那就是自古以来,越是三心两意,东摇西摆之人,往往最先完蛋,而且死了也没有人感到痛心,为你卖命报仇雪恨。”
慧力禅师脸上一红,道:“贫僧心中之病,竟瞒不过副教主法眼,说来惭愧。”
卫浩笑了一下,道:“我个人是个赞成做事要彻底的人,所以虽然时时有过激之举,可是总括此生,失败却较少。”
他停一下,接着道:“禅师不必介意本座之言,咱们还是回到正题上。”
他缓缓从那十四具排列在裂缝边缘的骷髅后面走过去,然后又慢慢走回来。这一来一回,他已把十四个骷髅精密地视察两遍。
他在慧力禅师面前停步,道:“禅师可曾注意到,这十四人个个都作出想向上跃起的姿势,从腿骨的角度,可以断定他们直到死时,全身气力尚在。没有一个是饿死或者被人攻击致死。”
慧力禅师道:“这样说来,难道此地有一种特别之物,可以取人性命于无形么?”
“我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按理说他们除非在仰首凝望,双脚用力要纵起之际,突然死去,才会留下这种形象!”
慧力禅师双目陡睁,大声道:“他们会不会是望见什么恐怖之物,登时吓死?”
银髯叟卫浩怔一下,皱眉寻思,过了一会,道:“除了这个勉强的解释之外,好像已别无可能!但是这些人个个都被吓死的话,那是什么东西呢?”
两人想了一阵,卫浩又道:“人世间各种至惨的景象,我都瞧过,惨事决吓不死人!然而我们可以推想得到,就算是阎罗王显形,升殿开审,最多也不过一死,何须活活骇死?”
慧力禅师道:“或者有些奇怪之物,突然出现,可能比阎王爷更骇人。”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道:“是了,这一十四人必是活活吓死无疑!贫僧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可以想像得到,那些吓不死的人,事后已经离开,而这十四个人一定都是胆子较小的。假定曾经有过许多人进来,却只死了这十四个人,我们今日碰上了,当然觉得十分玄妙难测了。”
卫浩道:“死因暂且不管,也许等一会咱们亲自可以见到。”
说到这里,两个人暗暗都觉得寒心,可是外表上都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禅师可曾注意到地上?他们的兵器都跌坠在脚边,请看其中有五个人使剑的,三个用刀的,这些刀剑都出了鞘,又是都在右边,分明刀剑都已经出鞘,严为戒备。假定在见到那可怖的东西之后,尚能拔出刀剑的话,那就不会骇死了,对不对?”
慧力禅师哼了一声,道:“副教主说得有理,噫,你这么一提,我倒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个大大的漏洞!假使曾经有许多人能够不骇死,生还世上。此地的秘密,决不可能保存至今,武林中应该早就沸沸扬扬地谈论此事了!”
卫浩道:“这话很对,但如果不是骇死,那是什么原因?他们望些什么呢?”
两人一齐仰头观望,只见那道瀑布奔流不息,喧声震耳,至今毫无变化迹象,使人感到好像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改变。
银髯叟卫浩突然问道:“武当左寒子没有和禅师一道进来么?”
慧力禅师道:“我们很早就分了手,他大概会跟罗香主在一块。”
陡然间两人一齐感到有种奇异的感觉,不禁诧骇回顾。
慧力禅师噫了一声,道:“副教主请看,那边瀑布好像要干涸了。”
原来这阵奇异之感,乃是瀑布激湍之声,忽然减弱,所以反而令他们一时不习惯而产生奇异之感。
卫浩抬头望去,只见那道宽约丈半的瀑布,突然间水势陡减,只剩下一半不到。
两个人不知不觉都亮出兵器,卫浩使的是旱烟袋,慧力禅师则取出方便铲。
那道瀑布本来宛如一道白色帘子,遮盖住后面的景物,这刻缩小了一半,便已瞧见在他们立足的对面处好像是座凹崖,内中还有些什么事物,则不得而知。
也许那儿正是宝藏所在,金银堆积如山,珠宝无数。但也许有什么毒蛇恶兽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们都感到十分紧张。
突然间那道瀑布完全消失不见,因此万籁俱寂,一种死气沉沉的沉重感觉,猛烈地震撼着两个人的心弦。
瀑布后面的景象一目了然,由四丈余高处的裂缝处开始,一直到离地面丈许高的地方,乃是一片光滑的岩壁,上面长满了肥厚的苔壁,一望而知滑不留足,任何人都别想停身其上。
在他们的对面石壁凹陷进去,形成一个石洞,不过那洞也不深,所以一望之下,便知内中并无他物。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头向裂缝下面瞧去,不觉又是一惊,原来底下一片黑漆,以他们两人的眼力,居然深不见底。
这道无底深渊似的裂缝,只有两丈五六尺之宽,他们估计了一下,卫浩沉声道:“这道瀑布忽然停止,令人莫测高深,如果是天然如此,那还罢了。假使有人操纵,危险就大得不可想像。”
慧力禅师道:“贫僧亦有同感,本来天地造化之奇,往往出人意外。这道瀑布譬如说每日均有一段时间停止,并不足为奇。自然界中像这一类的奇迹,多得难以胜数。”
他歇了一下,又接着道:“正如副教主所虑的一样,假使此瀑有人力在暗中操纵,其中之险,只怕不易避让化解。”
卫浩略一寻思,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座决定到对面的石洞中一探。无论如何,既然此洞由瀑布所造成的水帘遮住,大有隐藏秘密之意,禅师你说是也不是?”
慧力禅师颔首道:“不错,不错,贫僧不才,也愿陪副教主一趟!”
两人运调好全身功力之后,疾纵过去。身形飞越过那道深渊之时,但觉脚底一阵奇寒之气,直冲上来,差一点便无法忍受!
到了对面的石洞以内,奇寒之气陡然消失。卫浩骇然道:“这样看来,那道瀑布的泉水绝非平常之水。照这种寒冷程度探测,此水应比寻常泉水重上千百倍。”
慧力禅师矍然道:“这样说来,假使那道瀑布忽然又冲泻下来,我们绝难闯破水帘,出到外面。”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打量此洞,只见那最底的洞壁甚是光滑平直,色泽雪白。
卫浩纵行壁下,皱眉道:“这枚钢环嵌在壁上,分明是前人所遗,看来倒像是有扇暗门,而这枚钢环却用来拉开暗门。”
慧力禅师沉吟道:“会不会是发动埋伏的机关?可能一拉动此环,那道千钧重泉的瀑布就飞泻下来,封住我们退路。”
卫浩沉吟道:“本座不敢断定禅师之言,错或不错。但咱们即入宝山,势难空手而回,好歹总得试上一试。”
慧力禅师也激起雄心,大笑道:“壮哉,那就由贫僧动手试拉此环如何?”
卫浩道:“禅师请吧,不过用力拉动之后,咱们务须一齐退出此洞,假如别无动静,再纵入此洞细看不迟”
慧力禅师一面点头,一面伸手抓起那钢环,然后运足真力,缓缓向外拉。
只见大片白石顺手移动,卫浩和慧力疾如电掣,一齐纵过深渊,在对面的危崖边缘上遥遥注视洞内变化。
慧力禅师首先道:“原来当真是一道暗门,不过只及普通的门户一半之大。可惜那道白石暗门没有完全打开,瞧不见内中景象。”
卫浩舒口气,道:“禅师这一下没有弄出惊天动地的变化,实在令人安慰。咱们再过去瞧一瞧吧。”
他们站在那扇半启的白石板门之前,慧力禅师把石门推开,眼光到处,里面哪有什么暗道?竟又是一片雪白的石壁。
这里面的石壁上刻着四个比拳头还大一点的血字,写着的是“九死一生”四字。在四个字下面,还有数行较小的字迹,跟着下面平排着一列精钢所制的环圈,共有十枚之多。
两人看罢“九死一生”四个血字下面的小字之后。卫浩哼了一声,道:“原来藏宝之处的入口,就在瀑布上端的石壁上。禅师信不信这十个钢环中只有一个能够开启藏宝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