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劲气排空,青鹫剑客首当其中,身形一阵摇晃,也向雪窟坠下。
冰屑飞舞之中,牛吼如雷,一团黑影,直奔岭南大侠查彤。
在这刹那之间,江雨舟已把这牛龙看清,只见此物牛首蛇身,长逾十丈,盘坐石窟中如同一座小塔,巨口开合之际,青烟直冒。
江雨舟眼见牲畜扑向岭南大侠,当即大喝一声,由半空中劈出两掌。
又是一声牛吼,一阵青烟过处牛龙颈项一甩。
就在此时,青鹫剑客刚好从空落下,只见牛龙大口疾张,一下把他含个正着,喀嚓一声,脑袋进肚。
江雨舟心头一懔,顺手抄起青鹫剑客的长剑,双目圆瞪,不敢稍瞬。
只听那牛龙一阵乱嚼,鲜血四溅,转眼便把青鹫剑客吃个精光。
又是一声牛吼,牛龙长颈一伸,闪电般探了过来。
江雨舟大喝一声,立即剑走龙蛇,连劈三剑。这三剑不偏不倚,全都劈在牛龙头额上,只觉手腕一麻,牛龙仅止颈项一歪,又复张口咬来。情况危险至极,头顶上传来雪山人魔的狂笑:
“哈哈,牛龙皮坚肉厚,不畏刀剑,除非你小子喷出火来,不然,哈哈,你迟早是它口中之物!”
江雨舟本已无计可施,一闻此言,顿时霍然惊觉,眼看那牛头已在三尺以内,不禁引哼长啸,抽剑换掌。
牛龙天生恶物,早已通灵,一见他五指伸来,顿时巨口大开,张口就咬。
在畜牲想来,这真是美味上口,谁知巨口未合,突生奇变,江雨舟那只手掌上热浪翻滚火花四射。
火是牛龙天生克星,一经火烤,周身那刀剑不入的厚皮,立即柔软似绵,几乎指弹得破。
江雨舟根本不知此中道理,可是他危急之中,哪里还肯犹豫,左手太阳神功展出,右掌剑幻风雷,一闪而至。
但闻“哧”地一声,牛龙狂吼一声,鲜血急射而出,江雨舟一下,闪躲不及,顿时被淋得满头满脸满身,粘腻腻难受无比。
雪窟本来就不大,牛龙若是生前挣扎一番,江雨舟实在无法可躲,可巧他那一招太阳神功已把牛龙烤得瘫软如绵,低吼几声,便即死去。
意外之变,把江雨舟惊得目瞪口呆。四外显得无比沉静。
突然头顶上传来连声惊叹,雪窟边缘人影连晃,但见荆山百杖翁与雪山人魔转身就逃。
江雨舟怒哼一声,双臂猛震。
一声微弱的呻吟,由岭南大侠口中进出,江雨舟只得把身形稳下。
岭南大侠查彤双目一睁,立即惊愕失神,半晌才像恶梦初醒般失声惊呼道:
“小兄弟,这怪物是你杀的么?”话音落后,未等江雨舟开口,立即振身而起道:
“赶快,取得一颗牛龙珠远胜万株金龙参!”
“老前辈可知牛龙珠生成在什么部位?”
“老朽曾闻人言,牛龙之珠藏在后脑之中!”
江雨舟依言施为,果然取出一粒大如鸽卵,色泽深黄的巨珠,耀目生辉,薄薄黄昏里如同一颗闪亮的星辰。
江雨舟略为鉴赏,立即沉声说道:
“既然得不到金龙参,这一颗牛龙珠就请前辈收下吧!”
岭南大侠,见状疾退两步,连连摆手道:
“牛龙之珠,旷代奇珍,老朽哪里敢接受,假如少侠能伴我去一趟查家堡,治好我那生死之交,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江雨舟见状他念念不忘查家堡那人生死,不禁万分感动道:
“老前辈待友一片直诚,颇令在下敬佩,但不知令友究竟是怎样人物,竟令你这般难忘?”
岭南大侠叹息一声:
“小兄弟对老朽有数度救命之恩,实对你说,谅也不妨,我那生死之交,就是失踪多年的钢肠侠士慕容烈!”
江雨舟一闻“钢肠侠士慕容烈”几字,顿时浑身一颤,亮掌抓住岭南大侠,叱声喝道:
“我那三叔怎样了,快说!”
岭南大侠手臂一麻,惊道:
“什么?钢肠侠士是你三叔?啊!难道你是江湖传言的冷……
江小侠么?”
“不错,我三叔究竟怎样了!”
本来他自习太阳神功之后,心性已渐趋平和,此时猝闻恶耗,顿时又激发了满腔冷厉之气。
岭南大侠一条左臂被他抓得痛如刀割,但仍掩不了满心欣喜之情,颤抖着说道:
“令叔身遭蝙蝠帮暗算,生命危在旦夕,本来我已怕时间不及.万幸遇上小侠,凭小侠脚程当然较老朽快得多,只要你能在七日之内赶到查家堡……”
江雨舟听到此处,突然将手一甩,大喝一声:
“老前辈,我要先走了!”
双臂一抖,从雪窟中翻了出去,电闪云飘,在茫茫夜色中踏雪疾去。
六天之后,怒江上游出现了一名白衣少年。他不但一身衣襟已
被血迹浸透,就连头面之间也沾满了血迹。
风吹日晒,血迹干在脸上,显得狞恶而丑陋。
可是,少年却像有十万火急之事似地,只见他一味狂奔,耳闻江水滔滔,就不肯停下脚来洗涤一番。
当然各位都明白,眼前这少年就是赶向查家堡的江雨舟。
他奔驰之中,突闻一声大喝:
“小狗,快把牛龙珠留下!”
人影一晃而来,十指迎面抓到。
江雨舟厉声大喝:
“挡我者死,让开!”
反手一掌,就向那人劈到。
这一掌,他用上了九成真力,只听一声刺耳厉号,人影摔出三丈,吧哒一声,溅血而亡。
“小狗好狠的手段,看二太爷宰你!”哧哧连响,人影刀光,一齐飞来。江雨舟脚步一停,正要圈臂出掌,突然,那人尚距八十几步开外,耳畔又传来连声狂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染指牛龙珠?滚!”
一高两矮,三条疾似飘风般的人影,分别从左右袭来,但闻呼呼一连三声,先来那人暴出一声惨号,顿时了帐。
这三人击毙先来那人之后,立即转向江雨舟,其中那名较矮的老头,嘿嘿一声奸笑道:
“小要饭的,快把牛龙珠献出来吧!”
江雨舟一身血污,事实上同讨饭的差不多,但事实尽管如此,他可仍旧怒发三千丈,火烧九重天,闻言瞪目大喝道:
“老贼,你说谁是要饭的?”
“我说你!”
“你找死!”
信手一推,狂风透掌而出。
小老头狂笑一声:
“该死小狗,你敢向我云岭三老出手,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掌势一圈一抖,吧吧两响,击出两招。
一声天崩地陷的巨震之中,江雨舟身形连晃,那自称云岭三老的老头,当下震出五步。
一声惊叹,波,波,波,接连三响,云岭三老各各攻出一掌,势若骇电奔雷劲道万钧。
江雨舟狂笑一声,双掌一扬疾划,三道掌风闪电划出。
双方这一招互换下来,依然是旗鼓相当。
桀桀怪笑,三老将分倏合,二右一左,又告全力攻到。
江雨舟引吭长啸,有人直着嗓门大叫道:
“云岭三老,你怎跑到我怒江五龙的地盘来了,识相的快点离开!”
场中人影连闪,落下五名身披豹皮,手执钢叉,青面獠牙,如同恶鬼般的野人。
云岭三老一见这五个野人之后,脸色一变,立即嘿嘿冷笑:
“稀世奇珍,谁有本领谁取,看不惯,你们怎不出手?”
五人十目齐瞪,其中一人大喝道:
“你当我弟兄不敢么?”
手臂一抖,叉上钢环震动,哗啦啦暴响震耳,直向江雨舟兜胸插到。
日影西下,又近黄昏,遥望查家堡渺渺茫茫,江雨舟一阵心焦,不由大喝一声,双掌翻动,连攻七招。
风卷涛翻,人影一散,江雨舟就势突围。
云岭三老猛一上身,又把它去路阻断。
七日之内赶到查家堡尚无阻碍,这般缠斗,我怎能如期赶至?
思量中心头一懔,煞气陡升,突闻他引吭长啸,双掌猛分。
左掌指向怒江五龙,指尖烟缭雾绕,火花飞溅,但闻惨号连声,怒江五龙已三人被罩人熊熊烈焰之中。
右手拍向云岭三老,掌心寒涛怒卷,冷气砭肤,领先两人浑身伶
伶打个寒颤,顿时血液凝固,心脉俱停,如冰窟之鱼般僵硬而亡。
惊呼声里,江雨舟头也不回,直奔远方而去。
查家堡矗立在怒江东岸,乃是岭南大侠查彤的庄院。自从岭南大侠退出江湖之后,这座庄院保持了十多年的平静。
可是,就在日前,庄院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人来后第二天,岭南大侠便急急离家而去。
查家堡表面一看,仍和往日一样平静,可是骨子里即像是浩瀚大海,在波平如静的表面隐伏狂涛。
旭日初升,薄雾渐散。
长空里传来一阵刺耳怪笑,十多只巨鸟凌空飞来,到达查家堡后纷纷敛翅下落,现出十来条人影。
这伙人全是一身黑衣,背插一副油绸所制的假翅,面目阴沉,望之可怕,落地之后,立即走出一名四十多岁的大汉,扬声高叫:
“查彤老儿,我蝙蝠帮阮青枫亲自登门请教来了!”
查家堡中沉默片刻,有人答道:“堡主不在家,诸位请回吧。”
“你这真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快屁,天下有这样容易的事?他不见我,我去见他好了!”
话音一落,直向查家堡欺进。
突然,一声冷哼,查家堡中闪出个半百老头,怒瞪着蝙蝠帮中的爪牙阮青枫,嘿嘿怒笑道:
“阮当家上门欺人,不嫌过份么?”
“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铁肩袁子诚袁大侠,袁大侠与查老儿分属盟兄弟,他既不在家,你也能做三分主吧?”
“有事袁子诚一力承担,你说吧!”
“好,袁大侠不愧‘铁肩’之名!”话声至此一变,沉声喝道:
“袁子诚,我问你老贼慕容烈是否躲在你查家堡!”
“你听谁说的?”
“没有此事最好,不过我阮青枫奉命而来,非得搜索一番不可!”
铁肩袁子诚双目一瞪,放声大笑道:
“好,好,好,只要你赢得我手上双刀,不说是搜庄我不管,就是颈上这颗脑袋,也任你取去!”
唰唰两声,出鞘双刀,寒光四射。
阮青枫怪笑一声:
“袁子诚,你不用眼高于顶,我阮大爷还不屑与你动手!”回头一声怒喝:
“哪位执事为我杀此老狗!”
“我平湖三雁请命!”
“当心不要灭了我蝙蝠帮的威风!”
平湖三雁各用一柄解腕尖刀,话声一落人已欺进,刀光相交,唰唰而来。
铁肩袁子诚哈哈一笑,陡然双臂摇动,踏中宫,走洪门,双刀一阵翻滚,劈出三刀。
三声惨号过处,当,当,当,三刀落地,热血四溅,平湖三雁翻出三步,但三只右手却伴着三柄尖刀坠落尘埃。
阮青枫气得脸色铁青!
袁子诚冷笑不止!
“老狗,你有本领试试我翻天七掌!”
阮青枫活动身起,双掌一抓一拍,刹那间攻出三招,顿时气流疾卷,狂风嘶啸,令人心魂皆颤。
袁子诚心头一凛,双刀飞起。
轰轰两声大震,铁肩袁子诚虽双刀在手,依然没占半点儿便宜,脚下一晃退出三步。
阮青枫嘿嘿奸笑!
“不错,好刀法!你再接我一招‘天翻地覆’看看!”
轰然巨响,劲气成漩,罡风咆哮,千钧压力翻滚而来。
.铁肩袁子诚双刀尚未举起,阮青枫右掌已至胸头,顿时心旌摇晃,背脊上直透凉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蓦闻一声大喝:
“狗贼,要找就找我慕容烈!”
一人影落处,轰地一声,阮青枫被震八步,哇哇两声喷出满地鲜血,倒地死去。
你道来人是谁?可不正是那义薄云天的钢肠侠士慕容烈,他面目清瘦如同大病缠身,一招击毙阮青枫立即脸色大变,一连两晃,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蝙蝠帮众贼惊呼一声:
“人间活死人!”
慕容烈哈哈一笑:
“今日的人间活死人,就是昔年的钢肠侠士!”
话音一落,立即轻咳一声,一口逆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就在蝙蝠帮贼众惶惶无措之际,一声狂笑传来,场中又飘下三个年逾六旬的红衣老者。
钢肠侠士慕容烈脸色一变!
领先一名红衣老头怒目冷笑道:
“慕容烈,你还认识我火云三尊么?”
“哈哈,我火云三尊现居蝙蝠帮外三堂主,你如识相,就赶快自裁吧!”
钢肠侠士双眉微皱,沉吟半晌,终于放声长笑道:
“慕容烈铁胆钢肠,生死何惧,只要你答允不动查家堡一草一木,我情愿听凭处治!否则,说不得今天只有舍命相陪了!”
火云三尊中的野鹤尊者,闻言大喝一声:
“瓮中之鳖,还有这多话说,我三人今天偏偏要血洗查家堡,看你能怎样!”
话声未落,抖手劈出三掌。
烈风如火,刺骨砭肤,呼呼怪啸,贴地卷来。
钢肠侠士一咬牙,由古墓中学来的八煞掌猝然展开,刹那间还攻三招。
野鹤尊者退出三步,满面惊骇之色。
钢肠侠士身躯晃动,哇地喷出一片黑血。
火云三尊突然爆出刺耳怪笑,六掌齐挥,直向钢肠侠士卷到,劲气排空激荡,声威吓人至极。钢肠侠士重创未愈,新伤又发,哪还有力抗拒?虽说他生死不惧,怎奈连累老友查彤一家,未免九泉难安。
钢肠寸断,侠胆飞灰,情不自禁长叹一声!
眼看一代英雄,就要含恨九泉……
突然,长空里传来一声清啸,虹影横空,疾转直下,罡风千缕,火花万点,直向火云三尊卷去。
这人身在三丈开外,突然双掌连挥,烟雾缭绕,火花飞射,砭肤蚀骨的热浪如同江翻海啸般涌到。
火云三尊同时一凛,情不自禁地抽身疾退。
钢肠侠士但觉周身压力一松,便闻有人惊呼道:
“叔叔,你……”
这一声叔叔,听得钢肠侠士心惊肉跳,猛抬头,只见一名满脸血污之人“噗”地向自己跪下,顿时一愕道:
“你是?”
他话声未落,突见人影摇晃,火云三尊中的野鹤尊者打横欺到,双掌疾出,猛向满面血污之人背心印下。
掌势快若飞星电火,风声牛吼雷动,威势强浑至极。
钢肠侠士眼见危机一发,怎奈重创在身,一口真力难聚,不禁失声惊呼道:
“小心!”
那满面血污之人如同未闻一般,依然朗朗说道:
“雨儿救援来迟,还望叔叔……”
掌心反距背心七寸,突见他反手一掌,推出一股呼啸罡风。
把野鹤尊者摔出八步,满口逆血四溅。
钢肠侠士也失声惊叫道:
“雨儿?难道这不是做梦?”
也许是他太兴奋了,一口热血喷出,顿时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地
坐了下去,双眉紧皱,开口无力。
江雨舟见状心如刀割,两行英雄泪夺眶而出,飞快地摸出雪山巧获之物,颤抖着递了过去道:
“这颗牛龙之珠,请叔叔赶快服下!”
“牛龙珠?”
钢肠侠士发出一声惊呼!
四外蝙蝠帮众贼愕然互视。
钢肠侠士伸手接珠之际,群贼呼喝一声,三条人影飞纵而来。
江雨舟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双掌回环交拍,劲气身侧游漩,令人目骇神摇。
几声惨号过处,三人顿时了帐。
场中一阵沉默,沉默得几乎令人窒息,钢肠侠士把牛龙珠放入口中立即闭目打坐理气调元,按照内功心法静静地施为起来。
火云三尊瞪目怒视,跃跃欲动。
铁肩袁子诚心神初定,又惊又喜,倒提双刀,站在那钢肠侠士身后蓄势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钢肠侠士脸上透出了一片淡淡的红光,足见他前后所负的创伤,已在逐渐康复。
火云三尊互换一下眼色,突然同时飘身,如同鬼般一闪而来,六只鬼爪伸缩,缕缕尖风袭到。
江雨舟两手疾抖,刹那间同攻五招。
火云三尊并非泛泛之辈,他以一敌三,几招硬拆下来,竟被逼连退七尺。
场地里暴出几声刺耳狂笑,十多条人影一拥而上,劲风霍霍,如同鬼哭神号,全向江雨舟涌到。
江雨舟大吼一声,狂攻七掌,但七掌攻出;身形又被迫退八尺。
火云三尊中的孤松尊者扬眉狞笑道:
“小狗,识相的趁早让开!”
江雨舟冷哼一声:
“老贼,你等着好了,看我一个个割你们的脑袋!”
他这话并非夸张,再有半个时辰之后,只要钢肠侠士功力一复。
那对蝙蝠帮来说,实在不堪设想。
火云三尊心下一寒,同时大喝:
“那就不怪堂主们先宰了你!”
话声落处,十多条人影分由四面八方向钢肠侠士扑去。
这一招确实厉害,江雨舟大有顾此失彼之感,危急中大喝一声.向左一闪,一蓬火花罩向野鹤尊者。
野鹤尊者内伤未愈,一下没有躲开,立即与另一名党徒被罩入烈焰之中。
惨号声里,江雨舟倒纵而回,太阳神功再次展开。
但太阳神功必须不断吸收热量,才能发挥其威力于极致,此时他第三度施展威力因之锐减,只见火花一现而没。
火云三尊中的孤松尊者、独魄尊者,身形连闪,业已欺到钢肠侠士背后。
铁肩袁子诚双刀一晃。
但他较之火云三尊实在相差太远,身形才动,已被独魄尊者反手震退七步。
四掌齐扬,泰山压顶一齐卷向钢肠侠士。
钢肠侠士此时用功正勤,轻轻一击均足以制其死命,哪还能受得了火云双尊贯注全身真力的四掌。
眼看掌落人亡,江雨舟不禁胆落魂飞。突然,钢肠侠士怒吼一声,振袂而起,一招“斗牛龙光”展开,但见璇浮玑沉,分向火云双尊卷到。
轰地一声大震,火云双尊连退三步。
江雨舟见状心头狂喜,长啸一声,闪电般射了过去。
火云双尊眼见野鹤尊者瞬息烧为灰烬,不由胆颤心惊,身形倒翻,正待夺路而逃。
江雨舟如风卷至,凤笛奇学脱手展出,孤松尊者首当其冲,被他
那强猛罡风震得凌空飞起,“吧”地一声,摔得骨断筋折而亡。
此时仅存的独魄尊者率同八名残余抓牙,业已逃出十丈开外,江雨舟尚想追赶,钢肠侠士连忙唤道:
“雨舟,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江雨舟依言停了下来,在钢肠侠士介绍下见过了铁肩袁子诚,然后把途遇岭南大侠,巧获牛龙珠的经过略述一遍。
钢肠侠士慨叹不已道:
“人言我慕容烈侠胆钢肠,若与查兄相较真是泰山之与鸿毛,唉,今日若不是侄儿适时赶到,后果岂堪设想?”
说到此处,不由苦笑一声。
袁子诚以主人身份,连连邀客。
江雨舟一路奔驰,确已饥饿不堪,先前与火云三尊激战之时,尚还不觉,此刻停下手来,顿时饥火中烧之感,恨不得大吃一顿,大睡三日。
三人人堡尚未坐定,饮食已摆了上来,江雨舟实在饿极,来不及嗽洗就据案大吃起来。
钢肠侠士把牛龙珠交还江雨舟,告诉他此物乃是稀世奇珍,只要伤者把他含在口中打坐调元,伤势即可慢慢康复。
说毕,又把此次南来经过略述一遍。
原来他探明南王孙九五,不是袭击海天山庄主谋人之后,正打算束装北上,却不料被蝙蝠帮中人识破了行踪,因而连加暗算。
蝙蝠帮如何能识破他行踪?又为何暗算于他?直至此时,这还是最大疑问!
青龙口一战,连毙蝙蝠帮三十六名高手后重创突围,逃到了早年生死至交岭南大侠的查家堡。
岭南大侠检视之下,发觉他业已伤及五腑,危在旦夕,非有雪山特产的金龙参不足为功,于是才义不容辞立刻登程。
谁料,蝙蝠帮党徒众多,岭南大侠尚未赶回,钢肠侠士的行踪又露,才有今天这一场生死之战。
这一餐饭吃了半个时辰,饭毕之后,钢肠侠士命他充分休息,然后再好好地嗽洗换衣。
江雨舟也确实疲困不堪,一觉醒来,竟然已到夜暗时分。袁子诚考虑周详,温水衣衫,早准备得停停当当。
江雨舟大洗一番,舒畅无比。
谁知嗽洗后取镜自照,却不由神色大愕。
你道原因何在?
原来他满身牛龙血迹,业已全部浸入肌肤,任你如何洗法也洗它不脱,尤其是颜面上血痕斑斑,不但丑陋狞恶,简直是望之令人作呕。
这般形状,如何见人?
一阵迟疑,他终于牙根一咬,来个不告而别!
那两道纵横交叉的疤痕,已足令他抱憾终身,此时更使他羞于见人!纵然是戴上了那幅面具,恐怕也难掩这旷世之丑!
看来从今以后,我江雨舟只有昼伏夜出,哼……
一声轻哼,沿着滚滚怒江狂奔而去。
他满腔愤恨,恨不得杀尽天下人!
突然,两条人影迎面奔来,其中一人说道:
“你说慕容烈敢不敢到生死坪来赴约!”
另一个人嘿嘿冷笑道:
“他不来能成么?我蝙蝠帮饶过哪个?”
江雨舟闻言心头一怔,突然停身。只听一人大喝道:
“小狗找死,竟敢挡我蝙蝠帮刘大香主的道,看掌!”
人影一晃,挥拳打了过来。
江雨舟此时正有满腔烦恼,恨不得找人出这口闷气,见状怒笑一声,右手一摔!
“哇”“扑通!”那位蝙蝠帮中的香主,一合未到,已被他劈落江心,浪花一卷,踪影不见。
另一人见状心胆俱裂,掉转身形,拔足狂奔。
长啸一声,人冲霄而起,五指凌空疾抓,但闻一声惊叫,那人已如
小鸡般被抓了过来。
江雨舟沉吟一声:
“你是蝙蝠帮派来的么?”
那人满面惊惶,连道:
“是……是……”
“可有书信?”
“有……有……这就是!”
江雨舟唰地一声展开,就着月光一看,只见上书:
“今夜三更,生死坪准时候教,生死约会,不见不散!”
江雨舟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但闻“波”地一响,那封束贴立被震成粉末,月色下如同三春柳絮随风乱舞。
那名蝙蝠帮中的爪牙,看得心惊胆颤之际,又闻江雨舟沉声怒喝道:
“去生死坪之路如何走法?”那人神色一颤,忙道:
“前行十里,左端山脚下就是!”
江雨舟沉哼一声:
“看在指路之情,饶你一条狗命,去!”
反手出掌,废去了那人周身武功,头也不回地直奔生死坪而去。
此时生死坪上一片沉寂,星月微光下时见人影晃动,蝙蝠帮帮主像是一具僵尸,率领着手下数十名高手,埋伏在生死坪里,等待着慕容烈的到来。
突然,沉静的空气里爆出一声叱喝:
“什么人敢闯生死坪?”唰地一声,月光下泻落一条人影,只听他沉哼一声:
“前来赴约之人!”
“咦,你不是慕容老狗?”
“血口喷人的贼子,你找死!”
人疾见,一连两声惨号传来,两名蝙蝠帮高手血溅当场。
“何方鼠辈,胆敢出手伤人!”
身随话起,蝙蝠帮内三堂堂主之一的游龙居士,快似闪电急射而来,身形一落,立即神色大震道:
“你?哼,你就是日间伤我蝙蝠帮两位堂主的小贼么?”
来人哈哈大笑:
“老狗,你说得一点儿不错!”
“既然赴约,就该投贴拜关,怎可出手伤人!”
“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值得这般小题大做么?哼,至于出手伤人么?告诉你,这还在后头呢!”
“小狗放肆,我游龙居士看你有何真才实学!”
这身列内三堂堂主的游龙居士,功力较火云三尊高一筹,话声落处,掌势业已攻出三招。
江雨舟哈哈狂笑,卷臂倒抡,反腕扫了过去。
一天休息,使得他精力全复,威势大增,单臂换三掌,但闻一声裂帛大震,游龙居士连退三步。
又惊,又怒,又羞,他大吼一声,正待二次欺身,蓦见场外飘进一名高挑身材的老者,听他轻呼一声:
“游龙兄,且慢,既人生死坪,还怕他逃上天去不成?”
游龙居士沉声说道:
“金兄可知来人并非慕容老鬼么?”
那人猛上一步,江雨舟这才看清,只见他背倒插一支金针,瘦削面容,显得精明无比,此时一见江雨舟,不觉神色一愣道:
“本帮今夜设下这生耀之约,邀请的乃是慕容烈,阁下何人,难道是误入此间的么?”
江雨舟哈哈大笑道:
“慕容大侠哪有闲工夫赴你这班鼠辈之约,我来也是一样!”
“那,金针学究见浅识薄,敢问阁下上姓高名?”
金针学究心机甚深,他见无法把江雨舟支开,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对方身份弄清再说。
江雨舟闻言应声大笑道:
“你问我么?江湖未学,武林后进,江雨舟!”
他把江雨舟三字,说得斩钉截铁一般。游龙居士神色一变:
“你,你就是冷血人?”
江雨舟沉声一笑,算是默认了。
金针学究深知今日之会,乃是为钢肠侠士慕容烈而设,敌人牵扯愈多,成算愈下,因此心中虽惊,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道:
“想不到阁下就是蜚声中原道上的冷血人,蝙蝠帮得接嘉宾,荣幸之至!”
“好说!好说!”
“本帮与阁下素无仇怨,今夜之事,阁下最好少管!”
江雨舟双目怒瞪,沉声冷笑道:
“你蝙蝠帮与我仇深似海,今夜之事,我算是管定了!”
“那就先毙了你这小贼!”
游龙居士飞身而起,连攻三腿,疾踢两脚。
江雨舟纵声狂笑!
“凭你哪配,快叫蝙蝠帮的帮主来!”
掌势一挥,反手推了过去。
游龙居士被逼退三步。
夜色里人影又至,落下两个,身形高大的老人,领先是个全身黑衣、双目绿芒闪闪的蝙蝠帮帮主,只听他嘿嘿怪笑:
“冷血小贼好大的口气,你要与本帮主动手么?哼!先通过本帮内三堂堂主再说!”
江雨舟纵声大笑道:
“你就是蝙蝠帮帮主么?好,我先宰你手下的爪牙,不怕你逃上天去!”
他掌势如风,直取游龙居士。
游龙居士连攻三掌。金针学究已把背上金针摘下,嘶地一声,圈起闪闪金光。
那站在蝙蝠帮帮主身后的老贼,也在刹那间亮掌攻到。
这三人功力全都十分了得,江雨舟知道不出奇招,难收速效。因此肩头一晃,连避两招,双掌原式不变,又向游龙居士罩下。
游龙居士虽然功力不弱,可也逃不过他全力一击,双目一花,无形劲气已至背后,轰一声,立被撞出三丈。
金针学究与那后至的老贼,见状心头刚觉一凛,江雨舟招式又变。
凤笛奇学,不仅是凌厉诡奥,令人难测深浅,更难对付的还是一个快,蝙蝠帮帮主刚觉不妙,场中惨号又起。
蝙蝠帮三位堂主,三合之内,连去其二,只剩下个惊魂四散的金针学究。
江雨舟杀心已起,双目尽赤,冷笑一声。
蝙蝠帮帮主双臂疾振,背上假翅乘风电射而来,呼呼两掌兜头罩下。
这怪物果有绝学,身法奇疾无伦,掌势变幻难测,一阵阴寒之气,在月夜下嘶嘶怪啸令人心悸。
江雨舟正待挥掌硬拼,突然间心头一动,疾快忙招式一收,连退八尺。紧盯着蝙蝠帮主道:
“老贼,钢肠侠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暗算于他?”
蝙蝠帮主狂笑一声:
“谁说他与我无怨无仇,他……”话声至此倏住,厉喝一声:
“你问这些做甚?看掌!”
江雨舟一闻此言,就知其中必有秘密,不由冷笑一声道:
“老贼,你如不说,就休想活过今天!”
转肩出掌,五指箕张,神奇莫测直向蝙蝠帮主胁下抓到。
蝙蝠帮主摔手转体,两掌原式不动地反拍而来。
江雨舟大喝一声,掌势陡然一变,万千掌影,劲气嘶啸,分罩蝙蝠帮主周身要穴。
点穴之技,他虽新学未久,无奈辅以凤笛奇技,威力截然不同,恰像是一张地网天罗令人无所遁形。
蝙蝠帮主心头大骇,突然双翅疾展,凌空刺出三丈,由那指山掌海中脱围而出,真活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江雨舟没想到他那双假翅竟有这般妙用,不禁神色一愕。蝙蝠帮主也没想到对方招式如此凌厉,心头更是一懔。
就在二人相互惊怔之际,金针学究冷笑一声道:
“启禀帮主,属下之意不如让四十八鸟先毙了这小贼,慕容烈来时再说!”
江雨舟心中一动,就听蝙蝠帮主沉哼一声道:
“说不得只有如此了!”
话声刚落,立即发出刺耳怪笑,夜空里飒飒连响,人影凌空乱飞,刹那间落下四十八名黑衣大汉,这些大汉们都背插假翅,手执短刀,把江雨舟团团围住。
江雨舟怒眉倒竖,仰面大笑道:
“老贼,你打算以多为胜么?哈哈,出手吧!小爷保证让你痛痛快快死去!”
唰唰唰,八条人影飞起,刀风掌影,疾射而来。
江雨舟大笑出掌,八人倏忽而退,另外八人又从不同的方向攻至。
快捷无伦,变化莫测,江雨舟起先并没把这四十八鸟看在眼中,谁知六招过后,就有力不从心之感。
四十八鸟利用那付假翅,进退攻守,灵活无比,就像是大海寒涛,绵绵不断地涌到。
江雨舟额上渗出了冷汗,暗忖:
怪不得慕容叔叔那样功力也会身负重伤,看来今夜若不想突围之法,非得累死不可!
就在他沉思无计之时,蝙蝠帮主发出了一阵得意万分的怪笑:
“冷血小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现在该知道我蝙蝠帮不是好惹的了吧?”’
谁知就在他得意万分之际,江雨舟业已想到了破敌之策,原来他
看出蝙蝠帮这班徒众的假翅,俱是最易燃的油绸所制。
于是,就在四十八鸟吱吱怪笑,再次攻到之时,突然欺身直进,十指对正那些油绸假翅,猝然展开太阳神功。
虽说他此时的太阳神功威力有限,但火花溅处,那些油绸假翅竟呼地一声燃了起来。
场中一乱,惊呼惨号之声此起彼落,江雨舟看破好机,运足毕身功力,闪电惊虹般连拍九掌。
这九掌过处,顿见狂涛与血肉横飞,寒风伴骨同舞,哀号声震山谷,悲呼响彻层云,四十八鸟伤之过半。
蝙蝠帮主心懔神骇,又惊又怒,又悲又愤,双目喷火,厉声大叫道:
“冷血小狗,本帮主今天同你拼了!”
他话音一落,正待欺身而上,突闻生死坪上又有嘉宾:“查兄,你与我慕容烈只能受点儿残肴剩饭了!”
话声入耳,场中人同时大惊,就连江雨舟也不例外。
蝙蝠帮主与他那班喽罗,眼看一个江雨舟业已无法收拾,此时钢肠侠士与岭南大侠又到,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至于江雨舟呢,他既由查家堡不告而别,此时又怎肯与这位叔叔见面!
大势已去,留恋无益,蝙蝠帮主怒啸一声,绝尘而去。
江雨舟略一迟疑,放足疾追。
生死坪上鸟奔兽逐,转眼间人踪全渺。
夜风如缕,月华似水,江雨舟紧跟蝙蝠帮主放足狂奔,转眼就是十来里。
讲轻功,江雨舟白驹过隙身法堪称独步武林,可是,蝙蝠帮主仗着那副假翅,竟比江雨舟还快上三成。
月落星沉,曙光初透,蝙蝠帮主终于逃没了踪影。
江雨舟耳闻声声鸡啼,想起了自己那副见不得人的容颜,只好在旅客纷纷起身之际落栈住店。
雄视南天的蝙蝠帮,一夕之间土崩瓦解,江湖中沸沸扬扬,说是生死坪一役,蝙蝠帮主与冷血人……
总而言之,揣测纷云,莫衷一是。
也就在江湖人传说纷纷之际,巫山山脚下又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他一身黑衣,把身体裹得密不通风,就连脸面双手,也包在重重黑纱之中。
他是谁?他就是存心避世的江雨舟!
他这一次巫山之行,乃是专程为那情海断肠人而来,虽说他没有取到金龙参,可是,他却取到了较金龙参强过百倍的牛龙珠。
他心中有个解不开的死结,那情海断肠人是谁?
他恨不能一步跨入柔肠谷!
奔驰中,耳畔突闻一声冷笑:
“掌门人,没想到你果然又回巫山来了!”
江雨舟闻言一怔,慌不迭隐身窥视,只见左前方山谷之中,此时正站着三条人影。
靠左两人,一是醉乡老顽童,一是那娇憨无比的苓苓。靠右一个,则正是中原九大门派之中,唯一对自己另眼相看的青城一凤。
只听醉乡老顽童话音一落,青城一风立即含笑施礼道:
“醉老前辈,此次也是为江少侠之死……”
她话声未毕,突闻醉乡老顽童嘿嘿冷笑道:
“这全是你们九大门派掌门人之赐!”
他一向玩世不恭,此时竟一改常态,疾言厉色,显见其内心的愤恨已至极点。
青城一凤闻言一愣道:
“醉老前辈不要误会,那日之事,我青城派并未出手啊!”
“不错!那日之事你青城一风确未出手,可是你舌绽莲花,支使全局,这还不够么?”
“醉老前辈,你这话是听谁说?”
“巫山飞猿!”
“好,我与你同去找巫山飞猿去!”
“哈哈,你明知巫山飞猿也被孙北斗打下柔肠谷,这不全是废话么?”
江雨舟霍然心动,想到那日谷中所见之尸体,定是巫山飞猿无疑,情海断肠人把他当成了我,真是太便宜他了!
此时青城一凤也被激怒,闻言嗤声冷笑道:
“前辈不信,就请自便吧!”
醉乡老顽童仰面狂笑道:
“你说得到真轻松,难道江少侠就白死了么?”
江雨舟听得心头大动,暗忖:
“难道他还不知我尚在人世么?若真如此,则今日的误会……
他思量未已,青城一凤已沉声答道:
“前辈的意下如何?”
醉乡老顽童大喝一声:
“我要你九大门派的代理掌门人,一个一个为他偿命!”
青城一凤怒笑:
“既然如此,青城一风代表中原九大门派,先请教前辈绝学!”
醉乡老顽童须发乱抖,大吼一声:
“如此再好不过!”
上步挥掌,直向青城一凤击出。
醉乡老顽童拳势攻出,青城一凤连还三剑。
一个是内力雄浑,进退生风,一个是剑招诡奥隐含玄机。只看得苓苓杏目圆睁,惊诧不已。
人影倏分,攻势再起,二人挺剑挥拳,刹那间各攻三招。
这一次双方各出奇招,战来惊险万状,眼看转瞬之间,就要……
江雨舟哪还能袖手旁观,长啸一声,电射而出,两掌一分,硬把双方招式化去。
醉乡老顽童与青城一风同时大愕,闪电般各退三步,满面俱是惊诧之色。
江雨舟知道他们并未认出自己,当下心情一松,变声大笑道:
“江雨舟尚在人世,两位前辈何必这般认真呢!”
醉乡老顽童神色一怔!
青城一凤也是一愕!
但比他们更惊的还是苓苓姑娘,只见她星眸一亮,飘身疾进,惊喜不已地娇唤一声:
“你这话是真的么?”
她满面真挚之情,双目灼灼,流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只看得江雨舟百感交集,木然失神。
“喂,我讲的话你没听到么?”
江雨舟心头一惊,蓦地由迷惘中醒来,连道:
“啊!姑娘是说……”
苓苓复明后的眸子,显得异常明亮,连连眨动道:
“你说我江哥哥尚在人世,这是真的么?”
江雨舟忙定下心神,故意变声答道:
“在下日前在岭南,曾亲眼见他力战蝙蝠帮帮主……”
苓苓听得高兴,忍不住插言道:
“蝙蝠帮帮主厉害么?哼,他一定打不过我江哥哥!”
江雨舟见她如此信赖自己,不禁心头又是一阵惨然,为了保持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印象,暗暗决定,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副丑恶面目。
心意一定,立即答道:
“不错,你江哥哥本领大得很呢!把蝙蝠帮主打得望影而逃……”
“啊,真好玩!后来呢?”
“后来……你江哥哥要我告诉你们,说他……”
“说他很想念我和义父,是嘛?”.
江雨舟心中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当下牙根一咬,装得若无其事答道:
“不错,他说很想念你们,也很感激青城派魏老前辈,因为那日九大门派联手围攻他,只有青城派力排众议,慨伸援手!”
青城一凤闻言吁出一口长气!
醉乡老顽童先是一怔,终于连上两步,向青城一凤抱拳施礼道:
“老朽乍闻江少侠身亡消息,方寸大乱,因而见事不明,多有冒犯,尚望掌门人海涵!”
青城一凤见老顽童向他陪罪,也连忙还礼道:
“前辈说哪里话,魏红菱不是一样心情,要不然江少侠死里逃生之事,怎会没有耳闻!”
“掌门人宽大为怀,老朽愧对天地,此时我想去趟岭南,改日再登门请罪吧!”
“登门请罪,魏红菱哪里敢当,既然前辈要去岭南,我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处,振袂而去。
醉乡老顽童心急如火,也没有请教江雨舟究竟是谁,道谢一声,也率同苓苓姑娘向南而去,江雨舟本想劝他不必远赴岭南,但转念一想,让他去一趟也好,说不定碰上慕容叔叔,可以相助一臂之力,免得又中蝙蝠帮主的圈套。
满天乌云,转眼散尽。
江雨舟目注苓苓娇俏的背影,在山林中一闪而没,这才转过身形,重新扑奔柔肠谷。他身到柔肠谷外,正待举步而入。
突然,唰唰连声,眼前落下两条人影,这两人一身打扮,入眼就知是蜘蛛宫的蜘蛛使者。
江雨舟双目一瞪道:
“两位拦阻在下打算怎样?”
靠左一名蜘蛛使者沉声喝道:
“无知小狗,蜘蛛宫主人令谕,从今以后柔肠谷不准外人进出,还不给我滚回去!”
江雨舟一闻蜘蛛宫主人之名,立即想起三阴手吴绝与青鹫剑客,
这两人全是当年夜袭海天山庄的贼党,而蜘蛛宫主人竟加以庇护收留。
一念及此,怒气立生,当以沉声大笑道:
“该死狗贼,你说得到真轻松,柔肠谷又非蜘蛛宫所有,他凭什么不准外人出入?让开!”
反手一拨,大步而去。
那名蜘蛛使者被他一下拨开三尺,不由又惊又怒,狼哞似地大吼一声:
“大胆小贼,你想死!”
单掌一推,就向江雨舟背心上撞去。
江雨舟知道这些使者,俱是江湖中有名巨寇,功力之强不同凡响,当下猛聚七成以上真力,反身迎了过去。
但闻轰地一声,那名蜘蛛使者立被震退八步,哇哇连声,喷出了两口热血。
江雨舟纵声狂笑:
“凭你这种草包,也想阻我入谷么?”
身形一闪,不顾而去。
柔肠谷内静如止水,他举步疾行,转瞬来到植有九株巨松的洞口,脚步一停,正待开口之际,突闻洞中传来一声冷笑:
“蜘蛛使者,你们既敢入谷,就别怪我老婆子手狠!”
一声金铁交鸣,“铮”地传了出来,疾劲狂流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江雨舟心头大震,沉喝一声:
“谁是蜘蛛使者,难道我还怕你么?”
抬腕亮掌,迎面推了过去。
洞中人功力实在深不可测,江雨舟一掌接实,脚下猛退两步,不过洞中人却也传出了一声惊叹,显见其对江雨舟之功力,也大出意料之外。就在这一声惊叹之后,洞中人似乎已猜出了江雨舟是谁,只听她沉声说道:
“啊,你是取参之人么?难道你真把金龙参取来了?”
这声音虽冷静,但说到后面一句,仍无法抑其激动之情,可见其对金龙参盼望殷切。
江雨舟闻言沉声说道:
“在下迟到一步,金龙参已被人捷足先得了!”
“哼!既没有取到金龙参你回柔肠谷来则甚?”
“可是,我取到了一粒牛龙珠,不知可否让我见见那情海断肠人?”
“牛龙珠?好,你进来!”
江雨舟脚步一错,向前连跨三步。
但洞中人却像中途改变心意似地,突然大喝:
“且慢!”
江雨丹神色一怔!
“难道我这牛龙珠还不抵一支金龙参么?”
“如果真是牛龙珠,万支金龙参也不足与其相比,我只怕……”
“你认为我这是假的么?哼,你自己瞧去!”
嘶地一声,牛龙珠放出一缕黄光,直向洞中射去。
半晌,洞中传出一声惊叫:
“不错,你这是牛龙珠!我今天不但答应你与情海断肠人相见,并且把这支般若凤笛转赠给你,这支凤笛与老婆子的琵琶有异曲同工之妙,如今它主人既死……唉!留在此地更加惹她伤心,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