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蜂”雷鸣天双手挽在两肋,他冷视着巨舫,嘴巴紧闭,口角上挑,嘿嘿连声地冷笑不已。
忽然有人高声叫道:“这么大个船,怎么一个游湖的客人也没有?”
话声刚落,立刻传来一阵哄然大笑……
雷鸣天的笑声更大,而且是连声大笑不已……
莫云忿怒地望了冯七一眼,道:“操那娘,‘虎头蜂’是在找挨打了!”
冯七立刻低声道:“船长,我们要忍耐,老帮主在,千万使不得!”
就在这时候,岸上忽又有人叫道:“喂,这么花的大船坐一天要多少银子?”
莫云望过去,只见是雷鸣天身边一个红面小胡子汉子,这人穿了一件夹衫,头戴方巾,露出一副精明透顶的眼珠子,哈哈地笑道……
冯七立刻走近莫云,低声道:“船长,那个小胡子是雷鸣天新近从上海请来的师爷,这人听说是姓卞,叫卞心,人很精明……”
莫云冷冷地道:“娘的,雷鸣天身边少不了个替他出点子的!”
就在这时候,姓卞的又叫道:“喂,这么大的船,没人乘坐多可惜呀,要是只有小猫两三只,船上的人只有喝西北风了。”
莫云错着钢牙不吭声……
冯七的脸也全变了色!
突然,从船上大厅走出个兄弟,他高声对莫云道:“禀船长,老帮主心情愉快,要包下巨舫游湖,出的赏银是五百两,可以开船了!”
这人声大,岸上的人全都听得见。
雷鸣天忽的仰天大笑,道:“可好,肥水不落外人田,没有客人游湖没得倒自己的人出面捧场子,哈……”
雷鸣天笑,他的手下一群人也跟着笑……
于是,引得其他的人也笑起来了……
莫云“唬”的大步往船边走,他耸动着鼻子,鲤鱼似的大嘴巴合不住地紧握着双拳。
冯七没有拦住,莫云已纵落到岸上,雷鸣天立刻一惊,便直不愣地望着莫云,道:“你想干什么?”
冷沉的暴喝一声,莫云叱道:“不欢迎你们来瞧热闹,滚!”
雷鸣天冷冷地道:“天下人走天下路,这儿又不是老龙帮私产,谁也管不着这一段!”
莫云嘿嘿一声怪笑道:“雷鸣天,便江湖老油条,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便说鬼话,而你却是个人鬼不分的恶霸!”
雷鸣天胸一挺,沉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当初你还答应当我的顾问,这才几天?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呸”,莫云叱道:“什么东西,姓雷的,你只配开赌场开窑子,干那下五门的营生,也配老子给你当顾问?”
雷鸣天错着牙,怒道:“今天要看看有几个游湖的人上船,姓莫的,你想怎么样?”
莫云全身骨节暴响,眼看着就要出手,忽见船上老帮主狄振海高声道:“莫船长,我们开船游湖了!”
雷鸣天忙双手抱拳,道:“狄帮主金安!”
狄振海却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地又回转大厅上。
雷鸣天脸一红,报以一声冷哼,心中暗自咒骂不已。
莫云沉声道:“雷鸣天,我还是那句老话,你只配开个小赌馆,弄个小妓院,赚些肮脏银子,哼!”
莫云刚走上船,尚未大叫解缆,远处传来一阵呼叫声,只见陆上七辆大篷车往这面驶来,另外有三艘大船,也从运河那面驶过来。
白羽已高声大叫道:“午时三刻已到,我们准时赶来了。”
这两批人马一到,便岸上所有的人俱都大吃一惊,只见从篷车上面下来不少男女,还有几个孩子,光景是全家出游来了。
这些人足有三百多,人人穿得阔气,个个一派斯文。
莫云立刻大叫:“冯七!”
冯七傻眼了,闻叫,立刻大声道:“船长,冯七在!”
莫云立刻叫道:“快快燃放一串鞭炮,欢迎客人登船!”
那冯七大笑着燃放着鞭炮,且放炮的人把炮点在岸上雷鸣天的头顶,气得雷鸣天大骂:“操那娘!”
莫云是船长,立刻走近船边,诚挚地欢迎客人上船,这些从上海来的客人,见莫云的模样宛似释迦尊者,有些竟然笑起来。
白羽最后一个登上船。
莫云上前迎住,道:“总算及时赶到!”
白羽笑道:“我自己的生意,怎会不按时?”
莫云问:“游湖十日,每人要他们多少银子?”
白羽斜目望向附近吃惊的雷鸣天,故意大声地道:“游湖十日,大人十两银子,小孩子减半,银子我已经全部收了,你可要好生招待客人!”
莫云虎目一瞪,道:“好家伙,你已经收了三千多两银子?”
淡淡的,白羽道:“三千多两银子一人出当然是太多了,可是分由三百多人出,便不值得惊奇。我准备一月游湖两次,船上也休息几日做为整补,莫船长,你不反对吧?”
莫云望着附近面色泛青的雷鸣天,立刻大笑道:“兄弟,一切你说了算,我还有什么反对的,走,我上去开船了!”
莫云上得船顶层。
白羽也走去见狄振海与妹子白凤。
那莫云先从上面顶层看伙计们一个个把客人带到住的客房,立刻命厨房准备酒饭,自己便大声吩咐:“解缆!”
巨舫岸边的粗麻绳子便立刻解开来。
莫云见风势往南,便吩咐后桅拉半帆,只见巨舫船一偏,立刻滑向湖中。
于是,巨舫便像一座水上巨厦,任凭船往湖中缓缓驶去。
岸上,雷鸣天还闻得莫云的笑声传来。
“虎头蜂”雷鸣天忿怒地走回宝丰,就在宝丰街头第五家,他站在青石台阶上,忿怒地挥舞着双手,吼道:“气死我也!”
他吼叫着走进大门,后面,师爷卞心与佟大柱子几人谁也没有开口,丁冲也是低着头,魏长风知道当家的心情不佳,走到街上便转回“怀春院”去了。
雷鸣天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吼道:“那条船本来是我雷鸣天的!”
卞心也听过是受了一位马师爷的害,便忿怒地道:“姓马的这畜牲,既食君禄,心生二志,娘的,这种人禽兽不如!”
他是在骂马良,当然也是自己表明心志,不要叫人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干师爷的都不是东西。
雷鸣天重重地踩着脚步在大厅上来回踱,走地有声,不时大骂马良害了他。
佟大柱子一拳砸在手掌心,沉声道:“马良这狐狸,他跟着当家都快十年了,谁会想到他是这么个害人精!”
猛孤丁一声怒吼,雷鸣天道:“我雷鸣天咽不下这口气!”
卞心立刻迎上前低声有力地道:“东家且放宽心,这件事我们不用急,以属下看,莫云带着这批人游湖也只是一次两次,试想哪里会有那么多吃闲饭的没事人尽来坐着船游湖呢?”
佟大柱子也同意地点点头,道:“卞师爷说的不错,哪里会有那么多闲人?新鲜热闹一过去,只怕他们就惨了!”
雷鸣天怔了一下,道:“到时候只有小猫两三只,看他们如何再开船!”
雷鸣天嘿嘿冷笑,道:“卞师爷,你给我留意这件事情,随时向我报告!”
卞心忙点头,道:“是、是,属下记住了。”
白羽并未跟随巨舫游湖,当天他便又转回上海。
于是因这个大渔村逐渐热闹起来的上海,说得文明点那是人文荟萃,如果套句江湖话,该是龙蛇杂处、牛鬼蛇神各显神通的地方。
白羽可真是心眼灵活,他弄了一辆大马车,车上敲打锣鼓,车的两面挂上太湖十大美景,更介绍一些太湖好吃特产,后面画了一张三层巨舫。
于是,订舱位游太湖的人便立刻找上门来,登记收定银,很快地便又是三百多人!
就在莫云扬帆太湖十日归来,巨舫靠岸才歇了一天,满满的一船人又要出游了。
二次巨舫游太湖,那些游过太湖的,个个满意而归,不少人传下话来,下次还要再来。
卞心把这事向雷鸣天报告,气得“虎头蜂”火冒三丈,他错牙有声地道:“可恶!”
佟大柱子忿怒地道:“人争一口气,佛要一炉香,东家,我们咽不下这口鸟气!”
雷鸣天沉声道:“咽不下也得咽,谁要我瞎了眼似地找了个可恶的马良来当我的狗头军师,没得倒坑得我如此惨。”
卞心忽然一拍掌,叫起来,道:“有了,有了……”
雷鸣天双眉一扬,道:“有什么?你快说!”
卞心立刻满面笑容地道:“首先,我们也去订造一艘巨舫……”
他话未说完,雷鸣天冷哼地道:“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卞心笑笑,道:“当然,要赚大钱便得有大投资,只要造上一艘巨舫,我有办法比他们的更赚银子!”
雷鸣天面皮一紧,浓眉皱在一起,道:“说!”
卞心随又道:“我们有了巨舫,立刻把上面特别布置,如意赌坊移到上面,更把怀春院的姑娘挑上十个八个也住上去,当然更要布置个大酒间,东翁,你想想,我们的生意移上太湖,行船时候有酒、有女人、有赌,靠了岸送客人上岸游玩一番,属下保证,不出几次,我们的银子便滚滚而来了!”
雷鸣天忽的开颜大笑,道:“不错,不错,我怎的就没有想到?”
佟大柱子也欢叫道:“真是好办法,与莫云作对,过瘾!”
雷鸣天立刻吩咐卞心,道:“你走一趟上海,把温老板请过来,我要同他详谈。”
卞心笑笑,道:“有了船还不行,总得有开船的人。”
雷鸣天重重地道:“我绝不用太湖老龙帮的那批王八蛋,年前找莫云当我的顾问,娘的,到头来才知道他一心在为凌风报仇,暗地里摆了我一道。”
卞心一笑,道:“如果东翁没有适合的人,属下便在上海滩上招募一批会开船的人,只等巨舫造好拖来太湖,就由那批人上船工作。”
雷鸣天思忖一下,点头道:“也好,这件事便由你去张罗。”
卞心闻得雷鸣天吩咐,当天使赶到一上海。
他很快地找到了黄埔江边造船的温老板,更在附近带了一批黑衣大汉回到宝丰。
再一次走入宝丰街头第五家,雷鸣天已闻报迎接出来。
温老板笑呵呵地抱拳,道:“雷兄见召,温某便立刻赶来了,哈……”
他笑得极不自然,宛似被人逼着他笑。
雷鸣天打声哈哈,道:“温老板,让我们忘却年前那些不愉快的误会,重新建立起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
温老板笑笑,道:“雷兄的话也正是温某心中要说的!”
卞心立刻又指着一个矮胖得宛似只水桶黑面汉子,对雷鸣天道:“东翁也请见见这二位。”
说着,便指向台阶下面的黑面矮壮汉,道:“这位是展若雄,另一位叫楚天刚,二位原本在海上讨生活,不幸他们的大船遇风沉了,便带着一批手下暂住在吴淞,闻得东翁这边欠人手,他们匣答应来了。”
雷鸣天面无表情地道:“会开船吗?”
矮壮的展若雄粗声哈哈笑道:“大海行船二十年,怎么不会开船?”
站在雷鸣天身后的佟大柱子低声道:“当家的,且请大伙进大厅细谈,温老板站在这儿也不太好看。”
雷鸣天立刻对佟大柱子吩咐,道:“且先带这位展兄弟同他的人去厢房,弄两桌酒菜请他们先喝着,等我同温老板把事情敲定,便过来。”
佟大柱子领着展若雄二十二人走向厢房,雷鸣天便与温老板走人大厅里。
师爷卞心跟着走入大厅,雷鸣天对老板开门见山地道:“温老板,你马上给我造一艘比白羽的那一艘更豪华漂亮的巨舫,而且越快越好。”
哈哈一笑,温老板抚摸着灰须,道:“再快也要半年,造船可不是一句话说了便完事。”
雷鸣天急切地道:“太慢了,太慢了,三个月怎么样?”
温老板摇摇头,道:“不行,最快也得五个月。”
卞心缓缓的道:“温老板,如果连夜赶造呢?”
温老板思忖一下,道:“也得四个月!”
雷鸣天接道:“四个月便四个月,价码方面……”
温老板立刻取出一张图来,平整地铺在桌面上,指着设计图,对雷鸣天道:“这张图便是白羽买去的画舫,价码你知道,如果雷兄仍要这种设计,价银我不涨,仍要黄金一千两。”
错着钢牙,雷鸣天道:“温老板,你就不能再少一点?不管怎么说,一回生,一回熟,三回是朋友,便白羽的那条舫也是由我这儿开始的,你就不能打个折?”
温老板无奈何地道:“上回那码子事情,我知道你是受害人,所以这次我来,除了对你表示慰问,便决心不涨价,如果要打折,我就难办了。”
雷鸣天心中暗骂:你不打个折,反倒卖交情,上海来的人真难缠,娘的,老子认了。
他重重地点点头,道:“好,你等着,我先给你取五十两黄金为定金,你回去便开工。”
如今掌管金银不再交他人之手,雷鸣天自己干了。
当即把五十两黄金点交给温老板,雷鸣天道:“温老板,一千两黄金已是我压箱底的财产,宝丰混了二十多年,全部积蓄在这儿了。”
温老板接过五十两,笑道:“黄金放箱子里永远不会翻身,没准成了黄金奴隶,何不拿出来活动一番,过不了多久便是两千三千两了。”
雷鸣天笑笑,道:“那就借你的金口玉言了。”
送走温老板,雷鸣天与卞心二人走入厢房。
只见佟大柱子正与展若雄举杯碰饮,两个桌子挤着黑衣大汉,个个面貌冷酷,双目如电。
见雷鸣天走来,齐声叫道:“雷当家好。”
雷鸣天有些轻飘飘地忙点头笑道:“各位开怀畅饮,我要同你们头儿谈谈!”
展若雄忽地站起身来,笑道:“雷当家有事尽管吩咐。”
雷鸣天伸手一让,道:“请到大厅说话。”
跟雷鸣天走入大厅的尚有个高大汉子,这人下巴有个乌黑刀疤,不用咧嘴,就会叫人以为他在咬牙。
展若雄对雷鸣天道:“他叫楚天刚,楚老弟的陆上功夫扎实,便水下功夫也是一等的好!”
雷鸣天想起长山那批响马,心中就不是味道,这时只淡淡地道:“我请各位是来替我驾船,可不是同人拼命,只要赚进银子,少不了各位的好处。”
展若雄立刻点头,道:“当然,当然,雷当家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办!”
雷鸣天这才又问道:“你们去过太湖?”
展若雄一怔,道:“倒是没有。”
雷鸣天沉思不语半天,卞师爷道:“东翁,这件事并不难,过两天我们雇艘快船,由他们坐着去太湖,要他们各处都走走,把地形摸熟悉,巨舫一到,便没有问题了。”
雷鸣天沉重地道:“千两黄金造的船,如果不小心驾驶,出了纰漏我雷鸣天便真的完了。”
展若雄嘿嘿笑道:“雷当家尽放宽心,要知我展若雄大海驶船多年,若非我那条船老旧,又遇上狂风吹刮一天一夜,也不会赤裸地来到宝丰,太湖在展某眼里不过是个大水坑,没什么险不险的!”
雷鸣天思忖一阵,对卞师爷道:“雇个快船交由展老弟驾驶,由他们跟着巨舫的路线走上几次,我想应该是可以了。”
卞师爷点头,道:“造的巨舫尚须四个月,这段时间便由他们在湖上住着,等到船造好,太湖十景他们也尽熟悉了。”
※※※※※※
这是第三趟了,莫云强忍着不到寒山寺去看柳依依,但心中却十分地惦念着。
巨舫在湖面上移动着,拖曳的水纹中宛似有个倩影在向自己招呼,那一颦一笑,不正是柳依依吗?
莫云心中在暗思忖,柳依依不知道被智上大师折腾成什么样了?
就在巨舫拢上岸,莫云对冯七交待道:“你送客人下船,我去寒山寺。”
冯七笑道:“船长,你早该去探望柳姑娘了。”
莫云无奈地道:“一个月了吧,我是该看看她了。”
莫云不等客人走下船,自己便匆匆走向岸边,一艘老龙帮快船正停靠在那里,莫云跳下船,立刻吩咐:“到枫桥。”
船上人见是莫堂主,立刻扬帆解缆,快船调头,便直往寒山寺那面驶去。
夕阳洒落道道霞光,从一片巨松间穿过?那成束的彩芒,宛似把寒山寺网在一片极光之中,绵密庄严,气氛万千!
莫云又绕到了寒山寺后面,只见一条人影在院子里移动,移动在虚幻地闪跃里。
凑近墙边,莫云从花洞中望进去,不由得冷沉地暗哼一声:“这老和尚,他在弄的什么鬼?”
只是,莫云并未移动身子,他静静地在往里面看,静静地。
夕阳余辉里,只见院子里面,柳依依汗流浃背从一个沙堆往另一个沙堆跳来跳去,就在两个沙堆背面,各竖起一根木杆,距离三丈远,两支木杆上端连着一根绳子,柳依依要在跳跃沙堆之间,伸手去摸绳子!
莫云只见那绳子距离地面两丈高,若是自己,当然轻易摸到,而且也能翻个筋斗越过绳索。
然柳依依却难了,她是个姑娘呀!
“咯嘣”咬着牙,莫云大步直往寺门走去。
他心中忿怒,暗中盘算——免了,也不用学这老和尚的太极拳了,有自己在,柳依依何用再练武?
寺门没有关,莫云便一直地走进寒山寺里,正遇见一个沙弥往禅房走,那小沙弥见莫云走来,笑道:“我师父刚去后院了。”
莫云点点头便折往后面。
小沙弥上前一拦,道:“莫施主不能去!”
莫云一怔,沉声道:“为什么?”
小沙弥嘻嘻笑道:“师父特别交待我,谁都不许到后院打扰柳姑娘,尤其是莫施主。”
莫云忿怒地一瞪眼,道:“胡说,这是什么话?”
小沙弥忙又笑道:“莫施主,我师父交待,你要想见柳姑娘,且等三个月之后再来,清回吧,莫施主!”
莫云紧握双拳,咬牙道:“你师父在弄什么鬼?我等柳姑娘不练功的时候再见她也不可以?”
小沙弥露齿一笑,道:“我师父说的,心如止水,方能专心练功,心存杂念,事倍而功半,莫施主,这些话你一定懂!”
莫云像个泄气皮球,跺跺脚回头便走。
一辆轻便马车,缓缓地驶到了岸边的“巨舫”附近,白羽匆匆地跳下马车,他立刻对船上的冯七叫道:“冯七,下来两个人把金匾抬上去!”
冯七望着一块红底金字大匾,立刻与另一兄弟走一下船,问道:“东家,什么金匾?”
白羽笑道:“第一次游湖时候,狄帮主曾说过这船像是龙宫一般,当时我便决定把船起个名字。狄老帮主说像龙宫,我便命人雕了这块匾——
‘太湖龙宫’,你看怎么样?不错吧?”
冯七哈哈笑道:“东家,昨晚船长闷闷地走回来,至今还关在自己房里面,便早饭也没有起来,我看……”
白羽怔了一下道:“明日客人已要到了,今日得把这金字招牌挂起来,你去准备鞭炮,选个时辰把金匾挂在船头第三层上面,我去看看船长。”
白羽刚登上船,莫云已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什么时候客人到?”
白羽打声哈哈,道:“看样子你恨不得马上要开船了!”
莫云指着冯七抬上来的金匾,问道:“那是什么?”
白羽笑容满面地道:“船名字,你一看必然喜欢!”
莫云走上前去,抖着大团脸,念道:“太湖龙宫!”他嘿嘿大笑道:“名字很好听,可是龙宫是在水底,未免……”
白羽哈哈大笑,道:“是谁规定龙宫一定在水底下?我就偏把龙宫移在水面上,哈……”
莫云对冯七道:“船上备有鞭炮?快取出来!”
冯七点头道:“神案桌上面放的有,船长换衣上香,我命人放鞭炮,这命名挂匾之事便由我去办。”
白羽又对莫云道:“命名挂匾完了以后,也该给大伙发放这个月的工钱了,你找人把车上的箱子替我抬到上层大厅上。”
莫云只是笑了一下,道:“好吧,我找人去抬箱子,完了,我们一同去上香。”
于是,鞭炮声再一次把这艘巨舫——“太湖龙宫”,掀起一片热闹喜气,因为鞭炮声刚落,上层的正厅上,五两一锭的白花花银堆了一桌面。莫云的月薪是五十两,冯七也有二十两,其余每人是十两银子,不料薪水之外,更是各加一倍。
白羽相当高兴地对大伙道:“加发的是红利,我出银子大伙出力,赚了银子我不能独享,那会遭天谴,令你好景不长,所以我加发各位一倍银子!”
白羽此言一出,莫云第一个拍着白羽的肩头,道:“白兄弟,真有你的,我莫云服了你。”
白羽笑笑,道:“有船长这句话就够了。”
冯七立刻举着双手,笑道:“东家,我代表大伙谢你了!”
莫云立刻当众宣布,道:“今晚你们到宝丰镇上快活快活,三更天都得赶回来,明日客人就要到了。”
一声欢呼,众兄弟们嘻嘻哈哈地便下船去了。
白羽要赶回上海,他向莫云道:“船长,你同柳姑娘的事……”
莫云面色一紧,咬咬牙,道:“别提了,提起来我就火!”
白羽一怔,道:“怎么啦?柳姑娘变心了?”
白羽咬咬唇,又道:“连柳姑娘这样的女人也会变心,娘的,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叫人难以摸到!”
猛摇摇头,莫云道:“这事我没有向你提过,并非柳姑娘会变心!”
他一顿,又道:“其实柳姑娘真的要变心,我也并不气她,因为她与我二人长得都极端,她是极端的美,我却又是极端的丑,两个人本来不相配,只是……唉!”
白羽一怔,道:“很少听你叹气,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于是,莫云就把柳姑娘习武之事,详细地对白羽说了一遍,且又叹道:“是我害得柳姑娘吃苦头,真该死!”
不料白羽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
莫云怒道:“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白羽仍然笑着道:“你是关心过度,当局者迷!”
莫云迷惘地道:“我当然关心,却并不是当局者迷!”
白羽摇摇头,道:“女人心我最清楚……”
莫云冷哼一声未开口,心中暗想,你白羽这句我信得过,否则凌风老婆唐小雯怎会又投入你怀里?
白羽缓缓地解释说道:“依我看,柳姑娘不怕吃苦跟着寒山寺老和尚苦练功夫,她至少有两个目的!”
莫云立刻沉声道:“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她学几招防身功夫……”
白羽摇摇头,道:“也许初时是这样吧。”
他低声有力地又道:“你说,是哪两项重要原因?”
白羽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第一项就是为了你!”
白羽望着发愣的莫云,又道:“你是太湖第一条好汉,是个武者,柳姑娘一心要跟着你,但又怕拖累你,所以她也要修得一身好本事,也好他日成为你有力帮手,这一点,难道你未曾想得到?”
莫云双目一亮,沉重地道:“用心良苦,我莫云何幸?真是这样,我便更觉心中不安了。”
白羽笑道:“这才是真的名副其实的艳福,唉!”
莫云一怔,道:“你叹的什么气?”
白羽轻摇摇头,道:“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的命不同,想当初是我白羽结识柳姑娘,论外表,我白羽哪一点不比你差,娘的,我却抓不住美人心!”
莫云也干笑道:“打个不好听的比喻,这叫做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吧!”他又低声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又是为什么?”
白羽思忖一下,道:“我问你,柳姑娘的父母是怎样死的?”
莫云立刻回道:“她爹死在马师爷之手,母亲是被山贼所害,这件事好令柳姑娘痛伤心一阵子!”
白羽又问道:“马师爷是谁的人?”
莫云道:“当然是雷鸣天的人,替雷鸣天办事了。”
白羽又问道:道:“山寇响马又是谁请来的?”
莫云双眉一挑,道:“雷鸣天!”
白羽这才笑道:“这不就结了,柳姑娘心中的真正仇人便是雷鸣天,为了要报父母惨死大仇,便决心习武,准备要找雷鸣天一拼,她这是一份孝心,难道莫兄看不出来?”
于是,莫云怔住了……
白羽笑笑,道:“明白这一层原因,还望你别常去打扰她才好!”
莫云缓缓地道:“我不但不去打扰她,且要暗中助她一臂,柳姑娘真是个孝义兼备的奇女子!”
白羽匆匆地走了。
莫云一个人跌坐在大厅里,直到有人从镇上回来,他才走回船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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