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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什么,高烧不退?”

    一群日本人被抬进医院,这算不算重大事件?

    对街坊邻里来说,当然是很大的事情,因为这些不要脸的强盗居然敢在大白天打劫,还闯进最受乡亲敬重的杜院长家中,吓着了比花还娇嫩的大小姐,打死活该,不用跟他们客气。

    奋勇退贼的秦管家一夕间成了大英雄,不仅大受赞许,还荣获英勇奖章表彰,警察局长亲自颁奖,让他声名大噪,无人不识。

    是杜家人耶!杜家大小姐一脸惊魂未定的述说经过,有谁不相信,他们一家三代行医济世,说出去的话比金子还纯正,没人不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她度过危难。

    而她的慈悲心更令人赞叹,不计前嫌地原谅为恶的歹人,让一干人住进自家医院,不收分文,全力医治。

    值得表扬的善待让她在邻里间的好名声又提升许多,没人晓得她表面行善,私底下行软禁之实,将重伤的日本人禁锢于私人地盘,不能与日本方面联系。

    原本事情到此该告一段落,谁知入夜之后,一向活蹦乱跳的杜小弟突然一副病撅撅的模样,白胖的身子异常发烫。

    一量温度,竟高达摄氏三十九度八。

    “汪叔叔,千岁是怎么了,为什么高烧不退,还一直盗汗?”

    汪道民是秋水纪念医院最优秀的小儿科医生,他在医院一待就是十几年,杜千桃等于是他看着长大的,因此她喊他一声汪叔叔。

    “大小姐别慌,让我再瞧一瞧。”不可能还烫成这样,都打过退烧针了。

    眉头微皱的汪道民先掀开杜千岁的眼皮,以小手电筒观察瞳孔反应,再按住他颈边动脉,一边对着手表,一边数心跳声。

    说句老实话,他也纳闷了,以他当医生的多年经验,小少爷的数据都在标准值内,照常理来说,他根本没病。

    可是手心触摸到的皮肤确实温度过高,整张脸异常通红,时睡时醒,意识不清,伴随着奇怪的呓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汪叔叔,千岁到底生了什么病,连续数日高烧真的不打紧吗?万一烧坏了脑子……”她不敢往下想,慌乱的神色布满恐惧。

    杜千岁这一病倒,杜千桃完全失去冷静,方寸大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整日惶惶不安,走来走去不得安歇,不时查看他有没有呼吸。

    弟弟生病的事,她至今不敢告诉在南部医院养伤的父亲。她和秦万里轮流照顾杜千岁,三天来没离开他房间半步,就连休息也是倚着床打盹。

    她很怕,非常害怕,母亲拼死拼活的生下这个小弟,他是她唯一的手足,如果他这一关撑不过去,她怎么对得起临终交代她要好好照顾弟弟的母亲。

    “嗯,我瞧瞧……”他翻了翻检查报告,沉吟了一会儿。“他的血液里没有感冒病毒,红血球、白血球、血红素正常……脑部超音波看不出有异常,也不是脑膜炎……嗯,嗯,很难,真的很难评断……”医学上还有很多找不到病因的症状,他只担心会是什么罕见疾病。

    “那细菌感染呢?蜂窝性组织炎?或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免疫系统遭到破坏……”她是病急乱投医,想得到的疾病一古脑的搬出。

    身为医生的女儿,目前又是一间医院最年轻的决策者,她对医学病名知之甚详,若不是为了医院的经营权,她会是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都验过了,小少爷的身上也无任何伤口,你要不要把他送到医院观察,以防病情有变?”居家照护虽然较为便利,但总不及设备完善的医疗院所。

    何况好歹是自家医院: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自己人,他们会更用心的照料院长的小公子。

    杜千桃涩笑着揉揉眉心。“不用了,家里离医院不远,真有突发状况,还来得及送医。”

    越接近二十岁生日,她的身体就越疲倦,好像有什么快要从胸口爆开,让她极度不舒服,人也渐感无力,四肢疲乏。

    她现在的情形就如同破蛹的蝶,正在经历最难熬的羽化期,大部分的灵力被封住,蜷缩体内蜕变。

    所以她不能常在亡魂出没的地区进出,有鉴于之前日本人的蛮横之举,分身乏术的万里无法来回两地,同时顾全两个人,只好做出取舍。

    “大小姐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小少爷生得福气,老天爷会保佑他,很快就会好转的。大小姐要保重身体,不要小少爷病好了你却病倒了。”汪道民边说边收拾诊疗器材,将听诊器放入医疗箱。

    “汪叔叔,我弟弟他……”

    汪道民苦笑的摇摇头,拍拍她的手给予安慰。牢里让他降温,以湿毛巾擦拭全身,我把退烧药留下,四小时吃一次。”

    吐了口气,他再度摇头,拎起医疗箱往外走。

    蓦地,他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瞟了一眼仿佛正在睡觉的小少爷,似有话要讲般的欲言又止,颇为犹豫地欲走还留。

    最后他决定抛开医生的包袱,给了一个绝对不会出自医生嘴巴的建议。

    “大小姐,虽然我学的是西医,不过我当实习医生时,有个精神患者病得相当严重,习惯脱光衣服裸奔,口中喊着慧美这名字,他的家人为他请来一名法师,法师说他前世冤债缠身,开坛作法,那名病患居然奇迹似的康复了。”这是他的亲身经历,并非信口雌黄,怪力乱神。

    “汪叔叔是说……”杜千桃面上一凛,联想到术法。

    “中邪,或是邪灵附身,我记得你母亲似乎有这方面的能力……”他言尽于此,并未多说。

    当年院长夫人救了一名小男孩的事迹,在医院待久的老医生都有所耳闻,即使她不承认,但当时的医护人员曾瞧见她身上有团柔和的光,紧紧地包覆小小身躯。

    而十个医生看过那孩子,十个都说救不了,伤得太重了,结果他却活下来了。

    “真是中了人家的术法吗?”她喃喃自语,不知汪道民何时离去的。

    窗外日头炎炎,屋内却透着可怕的凉意,杜千桃看看满脸通红的弟弟,眼中蓄着泪,深深的无力感让她的心好痛。

    一只厚实大掌往她肩上一放,揉按她僵硬如石的肩膀,舒缓压力。

    “去休息吧!你太累了。”她眼眶下的暗影让他好生不舍。

    “万里,我该怎么办?千岁他……他不能有事。”她哽咽地流下两行清泪。

    “大小姐怕什么,有我在,你大可把所有烦恼往我这里抛,我是管家,管理家里的大小事。”他的双肩够宽,足以承担她的责任。

    她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反手握住他的厚掌,莹白小手微微颤抖。“可是我还是很不安。”

    “不行。”他断然否决。

    “我什么都没说……”她嗫嚅着唇,神色黯然。

    “还是不行。”她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他绝不允许她那么做。

    她眼带泪花的仰视他。“万里,他是我弟弟。”

    “不管是任何人,我都不许你那么做。”唯有此时,他才真切的体会到她父亲的心境,他们宁愿自己受皮肉伤痛,甚至死亡,也不要她为了救他们而伤身损寿。

    “我有分寸,绝不会做出令你忧心的事。”她恳求着,娇颜憔悴。

    秦万里动情地抚摸她细致小脸,眼露柔情。“我们都知道分寸这两个字对你毫无意义,你任性又刁蛮,根本不知节制。”

    她最擅长的是勉强自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你太保护我了,我真的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她微带不满的嘟喽,轻拭眼角泪滴。

    “不行,你死心吧!”望着那张过于苍白的脸蛋,他生起浓浓的心疼。

    “万里,你好严肃,我都快以为我有两个爸了。”他比父亲管得还多。

    他宠溺地扬起嘴角。“那就把我当成父亲依赖,我们都爱你。”

    因为爱,才舍不得她受苦。

    偏偏这磨人精不肯体谅爱她的人的辛劳,总是不甘寂寞地增加他们肩上的重量,不时出招考验他们的耐性和定力。

    “万里,我肚子饿了。”她一脸可怜兮兮的央求。

    秦万里目光深沉地与之对视。“大小姐,这一招并不高明。”

    他一眼就识破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你忍心见我挨饿?”杜千桃确实抓中他的弱点。

    他的弱点就是她。

    “不忍心。”她真把他吃得死死的,略显凹陷的芙颊是他的致命伤。

    无形的武器攻得他溃不成军。

    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做童子军宣誓。“我保证绝对不会乱来。”

    “大小姐。”他沉声警告。

    “我都饿得没力气动了,你还担心我会做什么。”她故作无辜地眨着眼,泪水洗过的眼瞳更显澄净。

    他无奈的瞪着她,只能妥协。“我很快就回来,大小姐最好别试图激怒我。”

    “是的,万里,我会比小猫还乖。”她再次以人格保证。

    虽然不愿离开她半步,可是他却不得不顾及她的肚皮,自从小少爷高烧不退后,她进食的次数少之又少,小鸟啄米地没吃不多少食物。

    照顾一家人饮食问题的周姨在南部照顾另一名杜家人,厨房的工作几乎落在他头上,为了大小姐的健康状况,他在厨艺上下了不少工夫,好补回她流失的养分。

    秦万里前一脚一走,杜千桃后腿马上一跃而起,她分秒必争的把握时机,纤手灵巧如蛇的覆上幼弟额头,双眸微闭。

    当秦万里端着饭菜走进房间,入目的情景教他顿时一骇。

    “大、小、姐——”她果然不可相信。

    白着一张脸的杜千桃泪流满面,虚弱地倒往快步冲向她的男子怀中。“我……我看不到,有道白茫茫的雾墙挡住……”

    “你要我心疼到什么地步才甘愿?”她在消耗她的生命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千岁他有个没用的姐姐,我帮不了他。”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胡说,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也是我所深爱的女人,没人会怪你,他只是生病了。”只是连医生都束手无策,说不出所以然来。

    杜千桃紧紧抱住他,螓首靠在他颈边抽泣。“你想是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宗主所为?”

    “别想太多了,若真是他们做的,他们迟早会找上门。”伤害个孩子使人屈服,手段太卑劣了。

    “也许我该到日本……”直接找那个人谈。

    “不。”他厉声打断她这不该有的念头。

    灵眸落寞地一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她好乱,理不出头绪。

    “等。”

    “等?”

    “等他们主动出现。”

    真能等到人吗?杜千桃不确定,如走在迷雾中般迷茫,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身边这神色笃定的男人。

    世事真能如人预料吗?

    在杜千岁连续高烧第四日的早上,是有人上门了,但是来都却出人意表,并不是他们所想的人。

    端着高傲神色的沈云芳如回自己家里,自然的直接上了二楼,声称探病,但言行举止却有些……怪异。

    无独有偶的,沈晶晶也来了。

    原以为她会落井下石,语带刻薄地嘲讽一番,以报复杜千桃之前让她所受的屈辱,毕竟她一向不是宽大为怀的人。

    谁知向来迷恋秦万里的她居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眼神呆滞的走到杜千岁床边,口中不知喃喃自语什么,十分诡异。

    “我弟弟病得很重,不方便见客,你们若有事请改天再说……”

    杜千桃话才说到一半,双目无神的沈晶晶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打断她未竟之语。

    “病得很重吗?你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医生检查不出病因……”

    她又一阵抢白,笑得像……男人?

    “怎么可能检查得出来,我下的咒术可是针对你不足的能力,你就是想解也解不了。”

    “沈晶晶你……你在说什么?”她……是沈晶晶吗?

    “呵呵……你应该看得出我不是这个愚笨的女人。”她太好控制了,只要喂食她嫉妒和憎恶。

    “你是谁?”杜千桃一手揪着胸,一手握住秦万里温热的掌心。

    “我是谁你会不晓得吗?想必是心里有数吧!初次见面,鬼岛巫女,宗主鬼岛神一向你问候。”幽幽笑声似从远处传来。

    “鬼、鬼岛神一?”巫觋本家的宗主?

    杜千桃惊骇极了,她从未想过有人能用这种方式现身,以她的灵力根本做不到。

    “不用太惊讶,这种术法对巫女来说太简单了,日后你会嘲笑难登大雅之堂。”

    只见沈晶晶的嘴巴一张一阖,发出难辨雌雄的中低嗓音。

    “你听得见我的心语?”她讶然。

    “我要是办得到就不需要你了。”

    原来他也有能力未逮的事。“我弟弟的高烧不退是你搞的鬼?”

    她可以放心,不必担忧他偷听得到她心里的声音。

    “有趣的游戏,不是吗?”使点小伎俩就能让人方寸大乱。

    “对付一个小孩子就让你自满了吗?看来鬼岛家的宗主不过尔尔,你们鬼岛家式微了。”她反过来讥笑他,有意激怒躲在暗处的敌人。

    鬼岛神一的表情出现变化,显然发怒了。“你不想救你弟弟吗?要立即让他死去比掐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他胆敢用千岁的生命威胁她?

    “大小姐,别乱了情绪,躁动易误事。”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

    “万里……”她咬着下唇,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秦万里以食指揠她掌心,要她少安勿躁。“我来跟他谈谈。”

    他是男人,理应出面。

    “嗯!”她点点头,全交由他处理。

    杜千桃的温顺其实是假象,好暗中观察沈云芳、沈晶晶的反应,想从中找出破绽,破解鬼岛神一的术法。

    屈于弱势可不是她的作风,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没向人低头的经验,他惹到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鬼岛宗主,你意欲为何?”秦万里语气慎重地问道,以不激起对方反感为主。

    鬼岛神一顿了顿,似在思索他的身份。“巫女身边的影子护卫?”

    “不,我是杜家的管家。”秦万里纠正。

    他哼声轻蔑。“你伤了我不少手下,我有点不太高兴。”

    “动手抢人也十分下流,你们日本人尚未开化吗?”他暗讽他行径野蛮。

    “巫女本来就属于鬼岛家,她离家太久了。”该是回归的时候。

    “她是个人,有思想与行动的自由,谁不能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人不是牲畜,烙下印记便有主人。

    “天真,空有能力却不使用,等同浪费,她在糟蹋老天赐予的福气。”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灵力,她是上天选定的使者。

    “那就叫老天爷收回去,她不屑要。”秦万里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愿望便是放弃异能。

    鬼岛神一冷笑一声,“你能挡在她面前多久,今天我能令她弟弟高烧不退,明日或许是你,或许是她身边任何一个朋友。”他阻止不了的。

    鬼岛神一一偏头,一旁默然不语的沈云芳忽有动作,她像忘了上油的机器人,双臂打直,掌心平行向下,一只白色蝴蝶从掌心飞了出来。

    它绕呀绕的,在杜千岁床头盘桓,双翼拍打着,似在呼唤同伴。

    突地,床上的小人儿弹动了一下,一团白色粉末以盘旋之姿舞出小小身躯,刹那间,多了一只白色蝴蝶与先前的白蝶比翼双飞。

    “很快的就会见到面了,不想再有人陷入莫名的险境中,来找我,我的处女新娘……”

    处女新娘是什么意思?

    杜千桃脸上多了一丝不安,直觉会有事发生,而沉下脸的秦万里一言不发,眼眸中藏着凌厉,一把抱住自己的女人。

    大小姐是他的,谁也休想掠夺。

    “啊!我怎么会在这里?谁带我来的……秦万里、杜千桃,你们干了什么好事,竟敢绑架我……”

    怒气冲冲的沈晶晶直跺脚,指责别人心怀不轨,她呆滞的眼神回复清明,骄纵的个性也回来了。

    “咦!我不是在参加茶会吗?为什么会在这……”看了一眼陌生的环境,沈云芳一脸迷惑。

    就像来时那样教人讶异,走时也戏剧化的让人不敢领教,姑倒两人的性情如出一辙,一味地怪罪他人,指天画地的宣称人家谋害他们一家人。

    她们盛气凌人地发完飙后,还十分骄傲地要他们上门摆酒认错,然后才扬长而去。

    “姐姐,我好像瘦了。”

    躺了四天的杜千岁像没事人的坐起,他烧退了,脸也不红了,非常有精神地喊着肚子饿。

    杜千桃和秦万里见状相拥而笑,交握的掌心始终紧紧相连,雨过天晴总是特别开心,即使心头的乌云依然盘据着,暂别阴霾的三人就像一家人,笑语不断地吃了一顿午餐,尽管并不丰盛,吃进嘴里的却是满满的爱,无人提起不愉快的事。

    很快的,夜晚来临了。

    无月争辉的星星闪烁得特别璀璨,一条银带划开夜空,牛郎织女遥遥相望。

    动人的、浪漫的、凄美的,一则则催人热泪的爱情故事正在上演,有关她和他,在迷人的城市里,梦想悄悄成真。

    当杜千桃回到房间,整个漆黑一片的视野像是停电,唯一的光亮是床铺正中央插着两根蜡烛的蛋糕,以及一只系着红色缎带的方盒。

    低沉却有些痦咽的男性嗓音从昏暗的角落传来,唱着让人心头一暖的生日快乐歌,一句句重复着,低声回荡、回荡……“今天是我生日?”

    “不是。”

    “不是?”

    床头小灯一亮,身形顽长的男人走了出来,映出一张清俊的脸孔。“过了午夜十二点才是你的生日,满二十岁了,我的大小姐。”

    “咦!我都忘了这一天……呃,等等,不是还有三天……”她记得她的生日不是明天……“你母亲谎报了,为的是不想有心人知晓你真正的出生时辰。”以防他人利用。

    这也是鬼岛神一一直查不出她行踪的原因,错误的生辰又怎能找到正确的人。

    “什么,你是说我始终被蒙在鼓里?”杜千桃惊讶地圆睁美眸。

    “最好的骗术是连自己也骗,什么都不知情就不会露出马脚。”他们是为了保护她,给予她安全成长的空间。

    温热大掌贴放面颊,她的身子不自觉轻颤。“万里,我听见你的心跳声。”

    好重、好沉、好……宏亮。

    他低低地轻笑,吻上柔软樱唇。“我的心跳因你而起,你不知道吗?”

    “万里,你是想……”一瞬间,她的呼吸乱了,心跳加速。

    “你以为我会让你成为别人的处女新娘吗?”浓重的气息吹拂着她耳后细肤,他张口含住她白玉般的小巧耳垂。

    “啊!你……你晓得……”她忽地浑身虚软,站不住脚。

    移开床上的蛋糕,秦万里强壮的臂膀拦腰抱起轻盈的娇躯,他嗅着那颈边的馨香,吸吮着、轻曙着,点点轻啄,带着她倒向身后的大床。

    “我要吃掉你,大小姐。”她的唇,他的;她迷人锁骨,他的;她盈嫩酥胸,他的;她滑细如脂的小腹,他的;她不及盈握的纤腰……“万、万里,还不到十二点……”轻喘一声,她看着发出萤光的小闹钟。

    “没关系,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你让我等了好久好久……”他一路入下吻,唇舌并用地撩起她战栗的欲火。

    情人的夜晚旖旎多情,充满激情的喘息声,取代蛋糕的杜千桃就像一块最可口的甜点,让人一口一口地吃下肚。

    午夜的钟声响起,方盒中的白金项链垂落在她的丰盈之间,撕裂的痛从两腿间传来,桃花坠饰和她的人都被烙下烙印,完完全全属于她所深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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