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老人,年将七十鬓发皓白虬结,衣襟褴褛,骨瘦如柴,完全失去在吕梁山那种矍铄逼人精神。而且模样改变,足踝及肩胛骨,被粗如儿臂的铁链锁着,状极凄惨。
白旭云一进洞,桃木剑便刺出,一见这老人状态,不知怎的心一软就将桃木剑收回。
百变鬼影门幻真一见白旭云执桃木剑,红光闪烁,亦是愕然而惊。
两人相怔半晌,百变鬼影温和地道:
“你这娃儿,既称三绝剑门下,而又手执着万流教主的至宝桃木剑,可令老夫不解。你说在吕梁山放过我,今天要我难逃公道,更令我迷糊了。老夫年龄大了,听不懂你的意思,慢慢说过明白。年轻人不要过于气躁心浮,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白旭云面对着杀师之仇人,禁不住血液沸腾,一见这老人认得万流教主的桃木剑,暗然惊讶,这老儿真不简单。
他一挥桃木剑,大声喝道:
“你别问我桃木剑的来历,我是三绝剑门下傲面君子白旭云不假。三月前在吕梁山我们见过两次面,你还装什么?你杀害了我恩师,还能逃出公道吗?拿命来。”
说着,抄起桃木剑分心便刺。
百变鬼影不避不闪,却仰首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崖洞内回应不已。
他这一笑,白旭云不由得又撤回长剑,叱道:
“你笑什么?难道我怕你笑?”
百变鬼影大笑一阵后,望着白旭云仍是慈祥温和地道:
“老夫三十年前,杀人无数,但三十年后未出山口一步,当然没有杀一个人。三绝剑如为我杀,当在三十年前,你娃儿年龄不过二十,何从拜三绝剑为师?”
白旭云冷冷地道:
“你别装,我师死在你手下不过半年。”
百变鬼影面色一变,道:
“半年?……”
他顿一顿,又连哈哈大笑,道:
“老夫三十年来未履江湖,又被人囚禁此地一年多了,难道我有分身之术不成?”
白旭云冷哼一声,道:
“三月前在吕梁山我见过你两次面,还会假?”
百变鬼影门幻真,拖着钢链前进一步,道:
“我正要问你,三月前你确实见过我吗,该不会看错了吗?你师父是如何死在我百变鬼影门幻真之手,慢慢道来,不要急躁,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白旭云长剑一转,冷冷地道:
“也好,我不说明白,你死也不甘心。”
他当下将恩师三绝剑如何被击毙,如何发现百变鬼影留下纸条,以及在吕梁山得见两个铁翅苍鹰,其中一人即为百变鬼影。两个老人为了“紫泉古台”地图如何决战,说了一遍。
百变鬼影门幻真听了十分惊讶,问道:
“这一切,是你娃儿亲眼所见,当不会假。但你在吕梁山可曾见过我真面目?”
白旭云望了他一眼,道:
“那时,你是化装为神拳铁臂,现在我才得见你真面目。”
百变鬼影仍慈祥温和地道:
“如此说来,我以前所见相信是我无疑了?”
经他-词,倒把白旭云怔住了,看老人神态憔悴,又被铁链锁着,似禁锢此地甚久,心头不由有点迷惑起来。
百变鬼影仍温和地道:
“假如你肯定是我,那只好请你动手,不过刀刃下一个被铁链锁着的老人,纵令报了仇,你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如果你对这件事还抱有一点疑惑态度,我倒可以指出一个证明来,你以前所见的都不是我,当然你师父也不是我所杀,好教你找到真正仇人。”
白旭云迷惑不定,他的话是不可能的,在吕梁山所见那个化装为神拳铁臂的老人,不但自己承认他是百变鬼影,并且还亲口承认杀死我恩师及冷姑娘的母亲,岂是我耳聋不成?
但目前这个百变鬼影,是被铁链锁着不假,这如何解释哩?且看他有何证明再作计较。
当下说道:
“你有什么证明,我先看看再说。”
百变鬼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皱纹羊皮,掷给白旭云道:
“你自去看来。”
白旭云接过羊皮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余百变鬼影门幻真,于某年某日被铁翅苍鹰佟浩制于大洪山无极洞,抢去‘紫泉古台’构造图一份。余有一口气存在,必报此仇。”
这字是用血水写成的,因为时间过久已变成紫色了。
白旭云不禁大叫道:
“又是‘紫泉古台’!……”
顿了顿又叫道:
“这到底闹的是什么玄虚?你怎会是被神拳铁臂囚禁哩?”
百变鬼影退了回去,坐在地下,沉吟一阵,才道:
“如此看来,其中情节不简单,恐怕含有极大阴谋,江湖上从此又有一场大风波了!娃儿,你坐下,稍安无躁,听我分析,也许可以寻一点头绪来。”
白旭云是个极聪慧的人,也觉得这件事必有复杂隐情。只好坐下来,对百变鬼影态度也和善多了。
百变鬼影门幻真坐在地上,将背脊靠在崖壁上,用一双极慈祥的眼神,看着白旭云。
白旭云猛然觉得百变鬼影这温和态度及慈祥眼神,正同吕梁山那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的老人,及中倏山三异人中的儒巾老者二人一样,他不由一怔。
他怔然间,百变鬼影叹了口气,道:
“在未见你面以前,我还以为我是被神拳铁臂佟浩所囚禁。现在经你所说,我可推翻了囚禁的那人不是神拳铁臂了。”
“在三十年前,我同神拳铁臂佟浩,及你师父三绝剑本有嫌隙,但还未到生死不可程度。
后来,我自闯江湖以来,罪孽太重,就洗手归隐在中倏山,三十年来每日思过以赎前非。那知一年前,神拳铁臂佟浩忽寻到中倏山来,不问情由地就同我打起来。”
“三十年前我同神拳铁臂的过节,虽属我的不是,交手时我终于较逊一筹,挨了他一掌,按说我们没有恩怨存在了。”
“这老儿怎么又找上我来哩?当时我一面同他打,一面对这问题感到十分气愤。”
“三十年前我本可敌过他,想不到三十年后,不到十招我被他所治。搜去我‘紫泉古台’构造图。用铁链穿透我肩胛骨,禁闭在这无极洞内,用大石将石室口封堵。”
“事后,我感到万分奇怪,神拳铁臂那里学来这么高深的武功?竟能在十招内将我制住,这是不可思义的事。”
“根据你娃儿在吕梁山所见,有两个神拳铁臂,其中一个假冒我百变鬼影之人所化装,我想那人亦即是化装为神拳铁臂来制服我的人。”
“不过,这中间又有点疑问,如果那人既是化装为神拳铁臂来制服我的人。佟老儿决不是他的敌手,同他打个不分上下。除非佟老儿三十年来另有奇遇,否则绝难同他打个平手。”
“神拳铁臂佟浩老儿的性情我是十分清楚的,为人虽然气躁一点,但可极度正派,三十年以前已到的过节,他绝不会再找到中倏山同我生事。他也不会为了‘紫泉古台’构造图做出卑鄙行为来抢夺,何况他又不会知道我有这一份秘图。”
“所以我现在断定囚禁我的人不是他,必定另有其人了,这人就是冒我名化装为神拳铁臂的那个老贼了。”
“依你说,神拳铁臂握有一份‘紫泉古台’地图,假如是他将我‘紫泉古台’构造图抢去,那他一定在‘紫泉古台’内苦炼神功,任何人也不会得见他,那人又如何能寻得他哩?
如此看来,神拳铁臂根本是没有得着‘紫泉古台’构造图了。因此更可证明我的秘图不但他所得,我也不是被他所囚禁。”
“我现在将前因后果连系起来,我觉得化装为神拳铁臂囚禁我的人,在吕梁山中冒名同佟浩老儿决斗的,及冒神拳铁臂杀死你的师父的,都是这一人所为。”
“更说明一点,那人先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制服我夺去‘紫泉古台’,然后又去将三绝剑杀害。
最后仍以神拳铁臂面目去威胁真神拳铁臂取得‘紫泉古台’地图。因为那人已得着我的‘紫泉古台’构造图,如没有地图,仍寻不着‘紫泉古台’那个地方呀!”
“至于那人为什么要杀害你师父,这一点你已听他亲自说过,无非是假神拳铁臂之名为非作恶胁迫他交出地图而已。”
“那人为什么不以本来面目来同我及神拳铁臂硬逼交出秘图?我想有两点理由他不能这样做。”
“第一,那人一定是个极有身份的奇人,他为了保持自己声誉和地位,不便以真面目出发。”
“第二,我想神拳铁臂那一份地图,必定为他自己所毁了,大概那人事前已打听清楚,如此一来,那人就不能硬来,只得用胁迫办法来对付他另绘出一,份。同是他也打听清楚我这一份秘图是藏在身上,故他一举将我制住搜去。”
百变鬼门幻真滔滔不绝分析一阵,白旭云听来认为极合道理,也惊异得汗流浃背。
百变鬼影大概是话说得太多,精神似乎有点萎顿。
半晌,白旭云忽想起一个问题来,道:
“门老前辈我请问‘紫泉古台’构造图有几份?”
百变鬼影一愕,望着他道:
“我只知道只有我这一份,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两份不成?”
白旭云当下就将霸王庄如何有个化装他的白旭云,如何被庄主看出他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而认为偷了他的‘紫泉古台’构造图,以及如何被囚禁,如何又发现化装的白旭云其人,一一说出。
百变鬼影更感迷惑惊讶,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这人脑子十分灵敏。思考精细,但他想不出‘紫泉古台’构造图江湖上是否有两份。及化装为白旭云的是什么来历。
白旭云此时对百变鬼影已甚信服,而且又十分同情,拔出桃木剑主将他铁链削断。
百变鬼影点头笑道:
“承你娃儿好心!”
他看了看白旭云手中桃木剑,不由引起初见时的疑团,禁不住问道:
“娃儿,你能告诉我这柄桃木剑得来的经过吗?我看这中间也许另有一段隐情吧!”
白旭云本对中倏山儒释道三个异人,抱着十分的迷惑,当下毫不隐瞒的将经过说出。
百变鬼影不但惊讶得更厉害,而且连连称怪。
万流教三百年前在武林中是极负盛名的教会,同天玄上人这一门派共负盛名,三百年后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门派,同时消声匿迹,从未见这一教一派的传人在武林中出现,武林中各派均都疑惑不解,成为武林一秘。各派对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派的隐秘,虽说是议论纷纷,但终是一无所知,毫无头绪。
门个里道:
“三百年前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二大派,在武林中极负盛名,武林人中皆知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派不知为何行为总是相对,可能都是因为想独占武林,领导武林各派,在武林各派中对万流教的所作所为不甚理解,固其作为甚是霸道,行事以执已见为目的。”
“在武林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特别是万流教有为常规人作法,手段,包括万流教门中人个个一身怪异的武功,其武功路数,招法也有违常规,以各派武林视为新左道。”
“你手中所持桃木剑是万流教主的主剑,也是武林中人视为此派中人的证物,如今桃木剑在你手中,而你一身武功又皆是万流教门中武功,如真像那三位所说,以你目前的武功当真是少遇敌手,但你也要当心那些自视正派人物的攻击,特别是对你这样一个年青人,我这样罗罗嗦嗦一大堆,你不见怪吧?”
白旭云忙道:
“老前辈一番心意,晚辈已自明了,在今后行事中晚辈自当小心,不负成众人所矢,更逊负成被那些自标榜为武林正派中人所利用,以为除新左道为由振自己之名。前辈可知晚辈所道那三个异人。”
门幻真道:
“确实不知,倒是你我所遇之事分析起来,极有可能的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早已在策划,看来武林将遇一场洗劫,娃儿,以你的天赋,及所遇所见,看来今后你是要承担重任。”
白旭云道:
“前辈太看得起晚辈,当真今后有晚辈能力所能及之事,晚辈自当尽全力,也不负我师父的教诲,及你老的厚望。”
门幻真道:
“依目前情形看来,有人在扮你在江湖上行事,你也要多加提防。”
白旭云道:
“多谢前辈提醒,前辈你下步打算怎么办?”
门幻真道:
“我准备上吕梁山找神拳铁臂大家共同想想对策,娃儿你下步打算呢?”
白旭云道:
“我已被弄得糊里糊涂,打算还是先到衡山找冷姑娘,然后查找杀师的仇人,为师父报仇,为江湖除害,前辈目前伤势如何,可否有晚辈效力之处?”
门幻真道:
“今日遇你,也该老朽不死,先谢过娃儿捡回我这一条老命,这类伤我还有能力对付,我想即刻,离开这里,不如我们就此分手。分手前我送你二样东西,一是我师门的千幻变鬼影录,这千幻变影录我想日后对你定有帮助,娃儿你不会推辞不要吧,我也不是要收你为徒,我也没有这份福气,收你这样的徒儿。”
白旭云道:
“前辈太看重我了。”
门幻真继道:
“二是一瓶易容丹,你依书中方法自会使用,这二样东西对你行走江湖自会有用。”
白旭云道:
“谢谢前辈,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旭云收了二样东西。
于是二人道别,白旭云跨上枣红骝向衡山奔去。在前面一镇上他感到肚子咕录直响,于是到了一酒店前打马停住,店小二迎将出来,见白旭云一身英豪之气,忙上前牵过马绳,白旭云走进店内,一眼看见二个道人坐在靠窗旁的一桌边,白旭云凝神无意听到“紫泉古台”,于是走到这二道人旁边桌坐下。
店小二拴好马来到白旭云身前,道:
“公子,要些什么。”
白旭云点了二个小菜,要了一碗面,在吃时,见二道人付帐而去。白旭云忖思,他二人提到“紫泉古台”,也许能探出一二,于是匆匆忙吃完面即跟踪而去。
那二道人走了一脚行程,就有一个打转回走。
白旭云想跟前面那一个没错,于是牵马进入路旁林中,跃上树梢,但见那道人到了无人处,提起轻身功夫,一路似离弦之箭,只见他右手拿着长剑,从他轻身功力看来,武功不弱。
白旭云纵身而起,随后疾追。
前面道人直转入左边山硅,叮冬之声,更是显耳,一转眼道人隐没于一座崖石后。
白旭云不敢稍存大意,潜在那道人左侧三丈处隐藏着。一面注意着那道人,一面向那叮冬之声看去。
约五六丈远崖壁下,有两个女人手执着鹤嘴锄向崖壁挖掘,身旁堆着许多乱石屑,似已挖掘了甚久。
白旭云感到无比的惊异,那两人在这崖壁间挖掘什么?这道人难道同我一样端是闻声好奇而来?
他正在沉思,忽听得崖壁间两女人中有一人欢呼一声,道:
“得着了!”
另一女人立即小声警惕地道:
“小声点,红姑。”
白旭云极看望去,那两女人一着红裳,一着绿裳。穿红衣女人从崖石取出一个方形铁盒,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时那崖石后的道人神态紧张万分,白旭云心情纳闷已极,那女人所得的铁盒是什么?
这道人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正愕然之际,忽见那道人拔出长剑,身形如脱弦之箭,疾射而去,六七丈距离,两个起落,人已纵到红、绿两女人前身。右手长剑一闪,逼退绿衣女人,一探左臂,红衣女人铁盒已到他心中?
他一个转身,人如一缕轻烟般,转头向山谷外急奔。
暴身、出剑、抢物,这动作快得出手白旭云意外,红、绿两女人在猝不急防之下,更是愕然大惊。
在红、绿两女人醒悟时,那道人已窜出山谷口。
两女人相对一声怪叫,纵身向谷口疾追,身法亦不等闲。白旭云也不知为什么,亦跟在她们身后追去。
那道人轻功虽高,但红、绿两女人也不弱。穿出谷口,道人在前不过二十丈远。
红、绿两女人要想追上那道人,也不易办到,突然红衣女人一面奔跑,一面仰天一声长啸,这啸声,尖锐刺耳,真如枭鸟夜啼,难听极了。
白旭云心头顿涌上一个念头,暗忖:我何不赶上前去将那道人拦着问个明白。估计那道人是个邪门应徒,就代替两女人将铁盒劫回。
心意已定,猛提一口真气,“叟”地一声,人如疾电,眨眼窜过红、绿两女人之间。
红、绿女人,突然又见一人依身而过,身法之快,是她们所仅见,不由又一惊。
她两人,一定神,啸声连起。
白旭云窜过两个女人,两人起落,人已追到道人身后不到七八丈远了,接着两个纵身,就可追上。
正在此时,道人前面蓦地一声尖啸,同后面两女人啸声遥遥相应,亦是极刺耳难听。
啸声甫歇,道人身前现出一人,将去路阻止。道人知道逃走无望,乃停身不动。
白旭云见前面有人出面将道人拦阻。就不愿多事,立隐身于一座崖石后。以观变化。
那现身之人,原是一个白发如银,身体硬梆的老婆婆,她头上戴着朵大红花,手中持一枝山藤杖,横在身前。
她向道人打量一阵,怪笑两声,道:
“你胆子也还小,敢在我紫鹤姑姑手中,抢夺秘图,真不知死活了,还不乖乖献上,难道要到动手不成?”
白旭云“哦”然一声,暗说,原来那铁盒之中,又是什么秘图,他又乍听得那硬梆老女人,原是紫鹤姑姑,几乎不能自持地“啊”出声来。
要知紫鹤姑姑乃云南云雾山有名的黑道魔头,红绿两女人即是她孽徒红、绿姑。
那道人一见是紫鹤姑姑,火气焰就低了半截,上前打了个稽首道:
“这铁盒隐藏之处,乃是敝敝师祖天凌真人所发现,姥姥为一代名人,何必检此便宜?
伤了双方和气。”
紫鹤姑姑冷哼一声,道:
“神物异宝人人有份,何况我们先已得手,小杂毛何必多言,老身看在天凌真人情面,饶你一命,这已是破了我的例子,我紫鹤姑姑手下尚未留下一个活口。”
说着没见她身形闪动,相对丈余远,人已飘到道人身前,臂一招,铁盒已到她手中。
白旭云听得那道人说是天凌真入门下,又是一阵愕然,武林正派中,天凌真人是数一数二的奇人,年龄都将近百岁,武功高不可测。
后见姥姥一举手之间,就将道人手中铁盒夺去,他又就骇然,紫鹤姑姑果然名不虚传,确有两手。
那道人明知敌不过紫鹤姑姑,气得两眼翻白,交待了两句场面话悻悻而离去。
紫鹤姑姑见道人离去,冷哼一声,还不自满,这时,红、绿两女人已奔到紫鹤姑姑身前。
紫鹤姑姑转眼得见手中铁盒,喜得眉开眼笑,伸出巨掌朝铁盒劈去,铿然一声,铁盒应声而开。
铁盒启开,她伸手取出一卷绸绢,她更高兴得桀桀怪笑,红姑绿姑也乐得直跳跃。
白旭云在暗处直纳奇,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呀?
值得她们这么开心,他也不由得两眼睁得特大,盯着那一卷绸绢眼眨也不眨。
她们三人乐了一阵,紫鹤姑姑方才将绸绢慢慢打开。打开一看,紫鹤姑姑及红绿两姑面色大变,三人顿气得桀桀怪叫。紫鹤姑姑一气之下,随手将,那一束绸绢掷去。
那个绸绢虽是极轻之物,经紫鹤姑姑一掷,却如剑一般的射出,快速无比,恰好落于白旭云身边。
紫鹤姑姑桀桀怪叫道:
“娃儿们,我们上了风灵真老杂毛的当啊!找他去。”
说完,带着红绿姑朝道人奔去的方向追去。
白旭云在她三人走后,拾起绸绢走出,借着月光一看,绸绢上所写着几个大字:
“第五号,‘紫泉古台’构造伪图。”
除了这几个字外,别无发现。
白旭云不禁“咦”了一声,道:
“又是‘紫泉古台’!”
这一束绸绢,原是骗人没有用的东西,怪不得紫鹤姑姑气得弃之而去,他随手揣拿怀中,暗忖:
“如此看来,‘紫泉古台’构造伪图至少有五份了,这五份中,我先后就得知了三份,霸王庄东方斌有一份,被化装为我的那少年得去。百变鬼影老前辈有一份,被化装为神拳铁臂的那个怪人得去,此地我又发现了一份?那两份,是真是假里哩?除这第五号伪图外是否还有第六号第七号?……”
此刻,已是四更,他愕了一阵,唤来枣红骝翻身上马,亦向道人奔走方向驰去。
奔了一程,蓦地两声凄厉尖呼,从山崖那边官道上传来,这尖呼声,似为适才红姑绿姑所发。
白旭云不由愕然,心想她们已追上道人打起来不成?他两腿一紧,即向官道疾驰而去。
在他走上官道,红姑绿姑赫然直挺挺地死在路旁,胸口殷红血水,正流得不止。
白旭云向四周望去,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他再向已死的两个女人打量,忽然在地上发现几个大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字旁还用血水画了一柄红桃木剑。
白旭云一见这几个字,不由惊得呆了。
正在他惊呆之际,忽又发现丈远外也躺着一具死尸,那死尸赫然是那抢夺铁盒的中年道人。
他双腿不由自主地朝那已死的道人走去,道人亦是胸口上一剑,血水淌了一地。
在死尸身旁地面上,亦有几个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另外同样用血水画了一柄血红桃木剑。
白旭云不禁打扫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反手拔出桃木剑反复审视,痴呆地喃喃自语道:
“桃木剑?桃木剑?……”
傲面君子白旭云一见两个怪女人及那中年道人,均被桃木剑所杀死,反手拔出背后桃木剑,反复审视,人如痴呆一般。
半晌,定一定神,向四击望去。
原野,只是一片静寂,寒星闪烁,草木瑟瑟,没有发现一个人迹。
此地两面是插天削崖,一面是起伏不平的广地,广地前三十丈远,有一片茂密树林。
傲面君子白旭云从山崖转过来,是骑着枣红骝,并未耽搁好多时间。按说那两个怪女人及那中年道人,是由另一人所为,此时实无可隐身之处,应该可以发现人迹。如此看来,此地当无外人。
难道……
他低下头举眼向道人尸体看了一眼,又想道,难道是互相残杀吗?
现在他将双眼又转到丈远外的两个怪女人的尸体上,摆摆头,又推翻了他的想法。
很明显,两处尸体边都用血水画着一柄桃木剑,显然是另有其人了。
紫鹤姑姑的踪迹又在何处?难道她发现敌人先已隐匿逃走不成?紫鹤姑姑是黑道上甚具盛名的高人,果然望风而逃,则这个神秘的人物,定是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了。
功夫废了。
白旭云大怒,叫道:
“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为什么这样惩治我?”
儒巾老者向他一招,一股无比吸力,向他吸
来,他踉跄地吸到儒巾老者前。他一掌按在白旭云天灵,一掌按在灵台穴上,温和地道:
“娃儿,你别紧张,你那一点俗不可耐的工夫。
怎能闯江湖,我们会另外传你功夫的。”
白旭云顿感两股真力由灵台天云两穴源源而入,奇怪的真气逆流而行,并未按照正轨运转。
约一顿饭工夫,儒巾老者才放回阵势。白旭云精神突振,内功也恢复过来,且较原来的功力精深数倍。
胖大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这娃儿,真有造化,我们三人武功虽说不能盖世,但可说鲜有敌手,你能学得我们三成,就可扬威江湖。”
儒巾老者笑道:
“你原是正派人,学得我们功夫后,照样可以行侠江湖,你师三绝剑之仇还得去报哩!”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一动,我原来的武功纵令不废,也不是杀师父仇人百变鬼影敌手。
他们三人是谁?不成即是杀死两个怪女人及道人之凶魔吗?
事实极明显,不然,他怎会提起“桃木剑”?
可又怪了,这凶魔说出两柄“桃木剑”,意义又何在?不想而知,他所指两柄“桃木剑”,即是指那杀死三人的及我手中的两柄桃木剑。
也许这人不是那个凶魔?或者是另一位高人发现了三具尸体,认定是我所为吧!他为什么不现身?
白旭云沉吟一阵,抬头举眼,向四周打了个转,用着冷削的嗓门,道:
“何方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