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陵甫虽然一击不中,但却把九星追魂侯振方逼到一侧,直冲入场中,竹杖一举横向袖手樵院扫去,出手凌厉无比。
袖手樵隐正和那楼衣村童斗到紧要之处,当着天下高手之面,以他的声誉身份,不愿施展出“七星遁形”身法闪避对方攻势,想凭藉深厚的内力,和奇奥拳势,胜得对方。
那知事情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对方不但拳掌招术奇奥,而且功力竟也似十分深厚。
双方既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只有各出全力而拼,拳掌绵绵不绝的纷纷击向各人要害。
袖手樵隐虽然觉出一股劲风横袭过来,但那楼衣村童双掌也正一左一右的合攻过来。
左掌发的阳刚之劲,力道破空生啸,右手却发的阴柔之力,虚飘飘的毫无力道。
袖手樵隐前后受敌,但他心知当前的楼衣村童,武功高强,非同小可,只要中了他一掌一脚,势必重伤当场。
虽然明知背后有人施袭,但却不敢分心旁顾,双掌合一,平胸向前惟去,待双臂伸直,两掌忽然分开,掌心向外,分接那楼衣村童的双掌,暗中运气于背,硬接那袭来的杖势。
忽听一人冷笑说道:“言大侠乃名重江湖的一代神医,岂可暗中施袭!”
一支手疾伸过来,将那横向袖手樵隐击去的竹杖抓去。此人出手奇快,话出口,人已把言陵甫击出的竹杖抓住。
转头看去,只见那出手之人,正是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
但闻“砰!”的一声,双方掌力接实,那搂衣材童被震得向后连退了三步,袖手樵隐也被震得身躯摇了几摇。
两人这一招硬打,似是都出了全力,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攻之力,各自静站在原地,运气调息。
言陵甫疯癫之症未愈,被人一把抓住竹杖,呆在当地,似是不知如何应付这突来之局,呆了好半晌,才想到运力夺杖。
但萧遥子功力深厚,抓到竹杖有如铁铸一般牢,言陵甫两次运力夺杖,不但未夺得竹杖,而且连萧遥子的身躯,也未带动分毫。
言陵甫连续夺了两次,未能夺得竹仗,突然一松双手,大喝一声:“血池图……”猛向袖手樵隐扑了过去。
此举大出了萧遥子意料之外,想伸手拦阻之时,已自不及。
袖手樵隐和那楼衣村童,拼了一掌,彼此之间,耗去真力甚多,正在运气调息之时,突觉一股急风,由旁侧冲了过来。
他真气刚在全身运转,受此一扰,不禁大怒冷笑一声,骂道:“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手辣!”
立时施展“七星遁形”身法,疾向旁侧闪开三尺,反手一掌拍了出去。
言陵甫神志尚未复常,浑浑噩噩,但武功仍在,冲去之势,甚是快速,那知掌势出手,忽然不见了袖手樵隐的人踪。
他全力向前冲击,一时之间,收势不住,直向对面的方兆南身上撞去。
袖手樵隐拍出的一掌,正好向他背心之上落去,这一掌是含怒击出,威势非同小可,如若被他掌势击中,言陵甫势非重伤在当场不可。
忽听方兆南大声喝道:“老前辈手下留情!”纵身一跃,直扑过去。
袖手樵隐听得他大喝之声,不觉掌势一缓,就这一一缓之势,方兆南已自扑到,放过了知讥子言陵甫,拦住了袖手樵隐。
如以史谋遁武功而论,纵有方兆南出手相救,言陵甫也难逃一掌之危。
但他看清楚施袭之人,是被群豪疑认的知机子言陵甫时,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言陵甫名满天下,我如把他伤在掌下,只怕要引起公愤。”
心中已生犹豫,再听得方兆南一声大喝,不自觉的掌势一缓。
方兆南抱拳说道,“多谢老前辈常脸。”
袖手樵隐冷哼一声,道:“你可是要替他出头?”
方兆南笑道:“晚辈怎敢和老前辈动手,不过,此人神志混乱不清,虽然功力还未失去,但是疯疯癫癫,出手毫无章法,以老前辈的声誉,杀了他也得不偿失。”
袖手樵隐怒道:“他暗中向我施袭,如若我一时闪避不及,伤在他的手中,那我又该找谁说话?”
方兆南笑道:“史老前辈武功高强,岂能会伤在别人的手中?”
这两句话听在袖手樵隐耳中,心中大感受用,胸头怒火,登时消了一半,但仍然冷冷的说道:“老夫素不愿和人说笑。”
忽听陈玄霜娇叱一声,身躯一晃,欺了过来,说道:“谁又要和你说笑话,南哥哥不要理他!”
方兆南已认出那楼衣材童,是梅蜂雪扮装而成,看她眉目神态间款款深情,似是对那日寒水潭对月缔盟之事,十分认真一般。
不管事情经过的情形如何,自己曾和她立下誓言,总算是有了夫妻之名,如若她认真起来,那可是甚大麻烦。
一时之间心念千回百转,不知如何自处。
言陵甫神志混乱,逃过了一掌之危,自己尚不自知,直向偏殿外面冲去。
大方禅师左手一摆,立时有几个和尚纵了过去,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言陵甫心中迷迷糊糊,一见有人拦注去路,举手一,拳击出。
几个阻拦去路的和尚,采用联手阻敌之策,言陵甫只要向外一冲,几人立时联合出手,把他迫退,但并未欺进抢攻。
这几个和尚,都是少林寺达摩院中高手,每人身怀一两种绝学,配合施将出来,威势甚是惊人。
言陵甫冲了一阵,闯不出去,回头又向大方禅师防守的方向冲去。
大方禅师低声吟道:“阿弥陀佛!”双单一合,平胸推出。
一股极是强猛的暗劲,撞了过来,言陵甫挥掌一接,立时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那楼衣村童经过了一阵调息之后,身体似已复元,突然一晃双肩,直向袖手樵隐前欺去……
萧遥子和袖手樵隐站的最近,听得衣袂飘风之声,反手拍出了一掌。
那楼衣村童看萧遥子拍出的一掌,势道异常劲猛,不愿硬接,身躯一闪,让到一侧。
大方掸师突然举手一挥,高吉说道:“诸位暂请安静片刻,听老袖说几句话。”
群豪虽都是一方雄主,大侠,孤做不群之人,但对少林方丈,都还存着几分敬畏,见他有了怒意,果然静了下来,。
大方掸师目光缓缓扫了群豪一遍,沉声说道:“各位肯赏老袖薄面,赶来泰山,为天下苍生效命,此乃大仁大慈之事,敬望各位捐弃门户之见,诚心一意,共谋消饵浩劫……”
他微一顿后,又道:“我们少林寺一脉,自达摩师祖羊创以来,虽然迭经变故,凶险,幸赖历代长老协力同心,谋度过重重关关……”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接道:“不过,此次面临之事,乃是我武林同道的一次空前浩劫,非一人之死活,一派之兴衰可比,因此老衲敬望各位,捐弃门户之见,和私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合力同心,共谋大局。”
这几句话说得诚诚恳恳,全场之人,都听得耸然动容,俯首无言。
但见大方禅师走近袖手樵隐身侧,合掌说道:“史兄声誉隆高,威震字内,老袖慕名已久了。”
袖手樵隐面对着少林派掌门之人,也不敢太失礼义,微一颌首说道:“好说,好说!老禅师有什么吩咐,但请说出就是。”
大方禅师道:“老袖斗胆乞请史兄把那夺得的半截白绢,赐借一观。”
袖手樵隐冷冷说道:“这个嘛?……”
萧遥子脸色一变,接道:“史兄既然肯来参加英雄大会,就该一心一意,坦诚相见,要知眼下之势,并非斗强逞能,争取个人荣辱地位,而是一次祸福与共,生死同命的大决斗。
不是老朽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昔年四大门派。
联合派遣的高手,都是各大门派中当时的精英之选,但在追杀那妖妇一战之中,大都身受重创,伤亡逾半。
如果眼下的冥岳岳主,真是昔年以‘七巧梭’驰名江湖的妖妇,联合天下高手,能否是她敌手,还很难预料,如果彼此再不能诚心合作,祸福同当,其败无疑。
那不但有负大方掸师一番苦心,而且老朽可以断言,今后武林之中,必将掀起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屠杀,血雨腥风,满地哀鸿,无一门一派可以独存于江湖之上。”
这番话语重心长,而又是出自被誉为一代剑圣的萧遥子之口,在场群豪个个听得感动异常,齐齐把目光投注袖手樵隐身上,神色间怒容隐现。
袖手樵隐轻轻的咳了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夺得一半的白绢,交到大方禅师手中。
大方禅师展开白绢一瞧,只见上面写道:“我缝在言陵甫衣襟的……”下面还有两字,但已被撕去了一半,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写的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来,瞧了那身着长衫,手握竹杖的老人一眼,心中暗忖道:“看来这人真的是言陵甫了!”
忖思之间,人却已缓步向方兆南身侧走了过去,缓缓伸出左手,说道:“请把另一半白绢,赐借老袖看看!”
方兆南心中大生为难之感,暗道:“我如不拿出余下的白绢,必将引起天下英雄的公愤,‘血池图’现在我身上存放,把这白绢借给他瞧瞧,原无所谓,但又怕她心中不乐。”
不觉抬头向那楼衣村童望去。
萧遥子忽的向前欺进了两步,冷冷问道:“大驾究系何人?
快请说出,如再藉词掩饰,那可怪不得我们群起相攻了。”
方兆南看楼衣村童神色间一片冷漠,心中暗暗忖道:“看来她倒是毫无不愿之意,我自是更不必为此引起群豪误会。”
当下探手入怀,取出那扯下的一半白绢。
忽听陈玄霜娇声叫道:“南哥哥,别给他们!”
方兆南回头说道:“不要紧,这白绢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天日之事,给他们瞧瞧也无妨。”
忽然想到那白绢之上,妾雪两字的署名,不觉微一犹豫,但他已将白绢取在手中,如若再把那绢上妾雪两字署名毁去,定然要引起群豪猜忌。
方兆南略一沉思,说道:“大师乃有道高僧,在下相信得过……”伸手把白绢递了过去。
他本想把那白绢上妾雪两字的署名解说清楚,但转念一想,此等情形无疑掩耳盗铃,启人疑窦,说了一半,倏然而住。
大方禅师听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出口盘间,一皱两条白眉,伸手接过白绢,把袖手樵隐那里取来的一半,拼了上去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我缝在言陵甫衣襟上的血池图不见了,妾雪。”
围守在四周的群豪,有不少移动身躯,探头来瞧了,想看看那白绢上写的什么。
大方禅师乃一代武学宗派的掌门之才,心思何等机敏,一瞧那妾雪两字的署名,立时了然方兆南适才言中之意,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
迅快的又合上手中的白绢,回头对袖手樵隐说道:“史兄夺得之物,老袖代你奉还原主了!”把手中两片白绢,一齐向方兆南递了过去。
方兆南接过白绢,躬身说道:“大师果然是一派武学大宗师的风度,在下佩服至极。”
大方禅师冷然一笑,道:“者袖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对‘血池图’传闻之事,了解不多,想请小施主一解个中隐密。”
方兆南暗暗付道:“我把绢帕交给大方禅师看过,梅绦雪心中定甚恼恨于我,如果再泄露她‘血池图’的隐密,只怕立时要翻目成仇。”
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愕然怔在当地。
转头望去,只见那楼衣村童,静静而立,神情之间,既无惕怒之意,也无欢愉之情,冷冷漠漠,叫人难以猜想她心中所想之事。
偏殿中一片静肃,鸦雀无声,但人人脸上都如罩着一层寒霜般,冷冷的眼光,齐齐盯在方兆南的身上。
要知“血他图”乃天下英雄关心之物,所以,大方掸师一提起,无不觉得心头一沉,每个人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对方兆南的言行,更是处处留心。
方兆南也觉得情势已陷入最紧张的关头,自己的言行,稍畜差错,不但会影响大局,且将立时分出敌友。
心中千回百转,想不出如何处理这微妙的局面,情势在沉默中延展,充满了无比的紧张。
忽听伍宗义高声说道:“眼下局势已然十分明显,这小子即使不是冥岳中人,亦必和冥岳中人,有着关系,兄弟虽然未知原因问在,但推想总是和那‘血池图’传言有关,现下,血他图’既在此地出现,老禅师更不该把它拱手送人他说话之时,目光一直盯在方兆南手卞的两叶白绢之上,大有出手抢夺之意。
原来他把方兆南手中两片白绢,误认作了“血他图”了,大方禅师摇头笑道:“这位小兄弟手中的白绢,老衲已经过目,并不是传言中的血池图,如果是血池图,老衲怎敢作主奉还?”
伍宗义听得怔了一怔,默然不言。
方兆南目光缓缓扫掠群豪而过,但见人人蓄势戒备,情势己成剑拔弯张之状,心知不说话己非了局。
故作镇静的微微一笑,对大方禅师说道:“晚辈已再三说明,不但和冥岳中人没有丝毫关系,而且还和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家师满门被诛,迫得我师妹逃到抱犊岗朝阳坪,托护史老前辈的门下,大师如若不信,不妨问问史老前辈!”
大方禅师回头望着袖手樵隐问道:“史兄此下可是当真吗?”
袖手樵隐冷冷说道:“老朽归隐之前,曾以五枚‘索恩金钱’还清欠债,凡是持钱之人,老朽均将答应他一件请求之事,至于那人来历出身,从不询问,只要‘索恩金钱’不是伪造之物就行。”
大方禅师合掌说道:“天下武林同道,有谁不知史兄之名,如若盲人思慕史兄大名,竭于一见,求领教益,只要谋得一枚索恩金钱,就可如愿以偿了。”
袖手樵隐道:“老朽只辨认那‘索恩金钱’真伪,素不问金钱来历如何!”
大方禅师只觉此人性情大过乖张,不通情理,不觉有些怒意,肃容的说道:“史兄欠人恩债,赐钱千人,备作索恩之用,老袖甚是敬服。
但如因那‘索恩金钱’送了性命,史兄却袖手不问,那就不叫‘索恩金钱’……”
忽听一人插口说道:“既然如此,史兄的‘索恩金钱,何不改叫‘索命金钱’倒却名副其实了。”
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年约六旬左右,身穿淡青长袍,胸垂花白长髯,方脸环目,威武之中,流现出一派忠厚。
袖手樵隐怒道:“他连一枚小小的‘索恩金钱’也不能保守得住,那个人就是被人杀了,也不值得惋惜。”
那青袍花白长髯的老人,似是也被袖手樵隐几句话,激起了怒火,脸色一变说道:“兄弟久闻史兄乃当今武林同道之中,最不通情理之人,今日一见,果是不错。”
袖手樵隐冷笑一声,道:“这还要你说吗?老夫素来不喜和人多说废话,你如不大服气,尽管划出道来:“那老人大怒道:“别人怕袖手樵隐,我却不怕……”说着大步直冲过来。
大方禅师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拦在两人之前,说道:“两位请看在老衲份上,各自退让一步。”
那老人对大方惮师似甚尊重,果然依言停下脚步。
大方禅师轻轻叹息一声,望了袖手樵隐一眼说道:“史兄退隐江湖已久,这位张兄也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我来替两位引见一下……”他微微一顿,笑道:“两位虽然没有见过,但只怕早已彼此闻名了,这位张兄,就是以三剑一笔驰誉中原的张凤阁张大侠。”
此言一出,群豪都不禁转脸向那青袍老人望去。
此人十年之前,曾经名满大江南北,中原武林道上的人物,更是个个对他尊仰,但却很少人见过他真正面目。
因他生性忠厚,看不惯江湖上的险诈,羞与江湖同道交往。
特地制了一个猴头面具,戴在脸上。
凡是和人动手之时,必先把面具戴上,然后再行出手,行侠中原,济困扶危,不知打败了多少绿林高手。
但却很少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目,和他攀谈过三句话,他行事似是只求心安理得,不求闻达于世。
但他武功高强,用的兵刃,又极特殊,张凤阁三个字知道的人不多,但三剑一笔之名,却是盛传在大江南北的江湖道上。
他生性仁厚,虽对极恶之人,也不愿施下辣手,是以,败在他手下的人虽多,但却无一人受到剑伤。
有很多败在他手下的人,不但对他毫无记恨之心,反而对他甚是敬佩,千方百计的寻访于他,终难获得一见。
其实他经常在江湖之上走动,只是无人认识罢了,眼下群豪,都听过三剑一笔之名,但却未见过其人,故而听得大方禅师一说,无不转目相望。
大方禅师担心两人心中气怒未平,再引起口角争执,不待两人开口,又抢先说道:“两位都是老衲专程邀请之人,旨在借重大力,消饵这场空前武林浩劫。
深望各位能够和衷共济,别为意气闹成不开之局,使老袖左右为难。”
袖手樵隐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三剑一笔张凤阁却微微一笑,道:“兄弟承蒙邀约,未能为禅师分解忧虑,反增困扰甚多,在下心中甚感不安。”
萧遥子缓步走了出来,说道:“眼下重要之事,首为澄清目前混乱之局……”
目光转动,扫掠了方兆南。陈玄霜和那楼衣村童一眼,接道:“老朽几经忖思,觉得这位方兄适才剑招,和昔年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剑学,毫无不同之处。
这楼衣村童,形迹更是可疑,老朽虽不敢断言他是冥岳之中派来的人,但咱们却不能不作这等猜想。”
此情此景,方兆南纵然机智绝伦,深具辩才,也觉得无话可说,心中暗道:“眼下处境,危险万分,一个处理不对,立时将引起群豪围攻,眼下之人,都是当今江湖上出类拔革的高手,不管受谁一击,不死也得重伤。”
想到为难之处,不觉转头向陈玄霜和楼衣村童望去。
只见那楼衣村童,神色自若,静静的站在当地,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群豪计议之言,竟然对济济一堂的武林高手,视若无睹。
陈玄霜却是凝神运气,蓄势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大方禅师突然转过头来,满脸庄严之色,目注方兆南,说道:“小施主胸中分明隐藏着甚多隐密,不知何以不肯但然说出,实叫老衲不解?”
方兆南目光环扫了众豪一眼,说道:“不错,晚辈心中是藏着甚多隐密,但这些隐密,和诸位都是无关之事,我已答应过人,我不泄露。”
大方禅师道:“小施主如不能坦然说出胸中隐密,老衲也难有力相护。”
陈玄霜突然一侧娇躯,挡在方兆南身前说道:“你这般追根问底的,就偏不告诉你又怎么样?”
大方禅师沉声说道:“此事关系着千百位武林同道生死,非同小可,老衲并无和两位斗气之意,还望两位三思。”
方兆南轻轻一扯陈玄霜衣袖,低声说道:“老禅师德高望重。
师妹不可这等失礼。”
陈玄霜先是一怔,继而嫣然一笑,退到方兆南的身后。
大方禅师唱然一叹说道:“小施主刚才已听得萧老前辈说过昔年江湖间流传‘七巧梭’的往事,一枚小小的银梭,竟哄传为人人惊魂的死亡标识,可算是旷古绝今的武林怪闻。
如今‘七巧梭’重现江湖,而且以梭作柬;邀尽天下知名高人,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小施主年纪幼小,未能亲睹那,七巧梭’在武林中造成惊恐的局面,伤亡在那梭下的武林同道,屈指难数,看这次‘七朽梭’重现江湖的情形,只怕杀劫较已往尤惨。
小施主如若是冥岳中人,老袖自是不便相强你背叛师门,如果小施主不是冥岳中人,甚望坦诚相见,为我千百武林同道谋命。”
这番话听来十分婉和,但方兆南聪明过人,已听出这几句话中明白说出,非友即敌的最后劝告。
如果自己再不把胸中隐密但然说出,对方即把自己视作冥岳中派来卧底的人,一时之间,大感为难。
正在付思之间,忽听偏殿外面响起一阵步履声,一人大步而入。
方兆南一见来人,立时抱拳长揖,说道:“张师伯来的正好,弟子正遭人疑为冥岳中派来卧底之人,师伯请代弟子作主。”
来人大约有五十以上,眉字间隐隐现出倦意,正是江南四剑之一的张一平。
他一入偏殿之门,目光就投注在那楼衣村童身上,听得方兆南说完话,才转过头来说道:“江南武林之中,有谁不知你是周佩的弟子……”
方兆南接道:“弟子已再三向诸位老前辈解说此事,但却始终难以获信。”
忽然想到自己和周慧瑛陷入那山腹石洞之时,他还在朝阳坪养息伤势,也不知他以重伤未愈之躯,如何逃出了冥岳中人的毒手?
心中在想,口中却不自觉加了一句,道:“师伯的伤势,可已全好了吗?”
张一平一面点头作答,一面缓步走到方兆南身侧,目光投注在陈玄霜身上问道:“这女娃儿是谁?”
两人同时逃过了一次大难,相见之后,本该彼此亲切相询别后经过之情才对,那知张一平神情之间,却是一片冷漠。”
方兆南心中暗感奇怪,但仍然毕恭毕敬的答道:“这位陈姑娘,对弟子有过救命之恩,我们已认作了兄妹。”
张一平冷冷一笑,道:“你有了这样漂亮的师妹,那就难怪你忘记了另外一位师妹了。”
方兆南听得怔了一怔,道:“师伯此言,弟子甚是不解……”
张一平接道:,‘这有什么难解,遇得这位师妹,忘了那位师妹,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可笑我那义弟,误把你认作真诚的君子,不但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而且临死之前,还遗书要我和垂钓逸翁林清啸作主把他膝下唯一的女儿,相许于你,只怪他有眼无珠,错看了人……”
方兆南愈听愈觉不对,急急接口说道:“师伯有什么教诲之处,但请明白相示,弟子无不遵从,这等曲转之言,实叫弟子一时间,难以想得清楚。”
张一平似是亦觉出自己几句话,说得大过慌急,使人费解,脸色稍见缓和,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还记得你那周师妹了?”
方兆南凄然叹道:“师门不幸,惨遭灭家之祸,唯一逃出毒手的师妹,又遭了俞罂花那妖妇的毒手,弟子已亲手将她尸骨葬在朝阳坪下,一处山谷之中。”
俞罂花,乃江湖上一代妖姬,在场之人,无不久闻其名,熟知其事,一听方兆南忽然提起此人,都不禁为之心头一震,凝神静听。
只见萧遥子独目中神光闪闪,逼近方兆南两步,问道:“她还活在世上吗?你在那里见到了她……”
忽然想到自己这等急急追问的神情,只怕要引起天下英雄的猜测,赶忙住口不言。
方兆南微一沉吟,道:“老前辈可认识玉骨妖姬俞罂花吗?”
萧遥子心中虽甚不愿答复此事,但口中,却不自主的说道:
“何只认识?就是她尸化白骨,我也认得出来……”
只觉心中一阵激动,冲口说出了来,待他惊觉不该说时,已自说出大半。
张一平突然接口说道:“俞老前辈生平之中,有功有过,武林对她的为人,迄未作论定,一个年轻孩子,岂可随便出口伤人。”
言词之间,竟是对玉骨妖姬,甚为恭敬。
大方禅师低声喧了一声佛号,道:“俞罂花月下生死未知,自是难以对她作最后定论。”
但见萧遥子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望着方兆南道:“俞罂花还活在世上吗?”
方兆南道:“死了……”
萧遥子似是甚感震惊,呆了一呆,又问道:“她几时死的,尸骨现在何处?”
方兆南听他问话之中,充满着关怀之意,心中暗暗忖道:
“那山腹石洞之中的怪抠,虽有诸多迹象是玉骨妖姬俞罂花,但到底未听她亲口说逾身世,究竟是与不是,还难作定,一时间犹豫难答。
萧遥子大声说道:“我问她尸骨现在何处,你是听到没有?”
方兆南看他情急之状,故作镇静的说道:“那人究竟是不是玉骨妖姬,晚辈目下还难有肯定,只是相疑罢了!”。
萧遥子究竟是定力深厚之人,虽在极度的激动之中,仍可勉强保持着镇静,当下不再说话,暗中运气调息,使神情逐渐复常。
群豪都误认了萧遥子和玉骨妖姬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也无人开口追问。
方兆南看他不再追问,启是乐得不说,回头望着张一平道:
“师伯别后可好?”
张一平道:“别后之事,虽只短短数月,但说来话长,咱们等会再说吧!”
也不待方兆南回答,又回头对大方禅师说道:“此人确实是周佩门下弟子,不但和冥岳之中没有一点渊源,而且还有着一股血海深仇,此点,老朽可以作证。”
大方禅师道:“人心难测,事态无常,这位小施主虽是出身周佩门下,但已和张大侠分手了有数月之久,难保在这分手数月之中,没有其他的变化……”
他心中已对方兆南猜疑甚深,对张一平之言,不敢相信。
方兆南道:“者禅师不肯相信,那也是十可奈何之事……”
大方禅师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那女扮男童之人是谁,纵然故作聋哑,但也难以欺骗得过老衲的双目。”
此言一出,在场群豪都为之一呆,齐齐转脸向那楼衣村童望去。
方兆南暗暗忖道,“梅绛雪女扮男装之事,这老和尚已然从她短简之上看到,只怕她心中定然要恼恨于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虽然明明觉得那夜对月缔盟之事并非出自心愿,而为环境所迫,屈己下从。但潜在意识之中,又不自主的承认梅蜂雪是自己的妻子,他心中并没有很明确的想到,只是一种隐隐的感觉而已,这感觉使他犹豫惶惑,无以自主。
那楼衣村童似是已看透了方兆南的尴尬之情,忽的嫣然一笑,对大方禅师说道:“哼!
你还不是从那短简之中,看出了我是女扮男装,如是早就看出,为什么早不讲呢?”
她装了半天聋哑,此刻突然说起话来,自是前功尽弃。
袖手樵隐冷冷的接道:“老夫初见你时,已瞧出你是冥岳中那穿白衣的女娃儿……”
梅绛雪举起衣袖,在脸上一抹,登时抹去了满脸油污,露出雪白艳红的本来面目,冷冷的说道:“老樵子就是爱说大话,你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呢?专放马后炮……”
袖手樵隐怒道:“老夫就是要看你这女娃儿要作何等之事,故意不揭穿你罢了!”
大方禅师道:“史兄,这位女施主当真是冥岳中的人吗?”
袖手樵隐道:“不错,她不但是冥岳中人,而且还是自称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梅绛雪吃了一惊,暗暗忖道:“这老樵子怎的知道?”
心中虽想开口相询,但又怕被人顶撞回来,她虽从小在异常恐怖的环境之中长大,耳孺目染尽是血腥残酷之事,养成一副冷若冰霜,满不在乎的性格。但她潜在的一点善良人性并未完全消失,而且她究竟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对人对事,都还存着好奇之念。
是以听得袖手樵隐说出自己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之后,心中甚感惊奇。
大方禅师肃容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万望史兄勿作儿戏视之。”
袖手樵隐生性冷僻,也不禁为之气愤,当下答道:“在下之言,决错不了,老禅师但请放心。”
方兆南目睹大方掸师的庄严神情,亦不禁为之心折,心中虽想替梅绦雪掩遮几句,或是用话示意她早些逃走,竟自难以讲出口来。
大方掸师合掌当胸,圆睁着双目问道:“不知史兄何以得知此女是冥岳岳主的亲传弟子?”
袖手樵隐似已被大方禅师追问的有些不耐烦,抬头望着屋顶,冷冷说道:“昔年四派高手,联手追剿那施用‘七巧梭’的妖妇,哄传江湖上惊天动地之事。但我史某人却单人匹马和那妖妇苦战了一夜之久,虽然伤在她手中,但却未得过一臂助力,自始至终凭仗我史某个人之力。
这女娃儿刚才和我动手时,和那昔年妖妇武功路子完全相同,这女娃儿年不过二十,所用武功,又和妖妇路子完全一样,自是那妖妇亲自传授无疑……”
他心中对梅蜂雪的武功,虽甚敬佩,但却不肯出口赞扬,倏而住口不言。
大方禅师霍然转过身去,目注梅蜂雪说道:“女施主既然敢来,自是不该再隐密身份,这位史大侠说的可对吗?”
梅绛雪缓缓举起右手,解开胸前钮扣,当众脱下上衣。
偏殿中人,大都是在江湖上有着甚高身份,看她当众解衣宽带,都不好意思瞪着眼看。
大方禅师低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首先别过头去,群豪随着转脸旁顾,只有陈玄霜瞪着一双垦图,凝神相注。
梅绛雪动作迅快,眨眼间,脱去了一身槛楼村童的衣着,打开挽在头上的男譬,抹去脸上油泥,松了挽系在身上的衣袂,片刻间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但见一个亭亭玉立长发披肩的白衣美艳少女,满脸冷漠之情,站在偏殿正中,一面举手理着长发,一面淡然说道:“对了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
她在数十个高手重重围困之下,竟然气定神闲,毫无惊惧之情。
大方禅师微微一笑,说道:“女施主胆气过人,世所罕见,老袖十分敬佩,目下之人,大都是令师传梭所邀,赴会绝命谷招魂之宴,但老袖遍查天下名山大泽,始终未能找出冥岳所在,不知女施主可否一指去路?”
梅绛雪冷然说道:“绝命之谷,招魂之宴,愁云惨雾,有去无还,我瞧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这几句话,说的毫无内容,虚无缥缈,众豪虽都是久历江湖的老手,也听得莫名其妙。
萧遥子冷笑一声,道:“姑娘之言,实叫人难以索解,如再不肯但然相告,那只有屈留芳驾,为我们带路了。”
梅绛雪仍然一脸冷漠,不喜不怒的淡然说道:“你门一定要去送死,但请放心等待,届时自会有人来接引你们……”
她略一沉忖,又道:“绝命无地,招魂有方,你们还有两个月时间好活……”
忽听偏殿侧角一人大声喝道:“鬼丫头故作惊人之言,老夫就不信世界上,真有这等邪怪之事!”
众豪回头望去,只见那发活之人,身着一袭千疮百孔的破布长衫,身子奇矮,不足三尺,坐在偏殿一角,如非他开口说话,谁也不会注意在那殿角之中,还坐着这么一位怪入。
梅绛雪看他长耳垂肩,双目半闭半睁,塌鼻子,短眉毛,既矮又胖,长像十分丑怪,忽的启唇一笑,道:“你也要去赴那招魂宴吗?”
那奇矮之人冷冷说道:“老夫生平最厌看女人的笑容,你说话尽管说话,再要启唇微笑,可别怪老夫不教而杀。”
梅绛雪道:“我偏要笑给你瞧瞧,看你怎么样!?”
她手拂长发,娇躯侧转,轻启樱唇,嫣然一笑。
她人本生得艳丽绝世,只是平常一脸冷漠神情,看上去尚无什么动人处,此刻启唇微笑,顿觉神情大变,如花盛开,撩人绮念。
只听那奇矮老人冷哼,右手微微一扬,梅绛雪笑容突然一敛,一连向后退了数步。
萧遥子大声叫道:“无影神拳?”
那矮胖之人不理萧遥子,身子一晃,向前欺进了五尺,右手微微一挥,梅蜂雪立时又向后退去。
她在后退之前,身子显然先自颤动一下,似是受人重重一击。
那矮胖之人,满脸杀机,缓步向前逼了过来。
这时,梅绛雪脚步,已是浮动不稳,身子也似摇摇欲倒,玉容惨白,嘴角之间流出了血来。
只要那奇矮之人,再发出一记无影神拳,梅绛雪非得被震毙当场不可。
但她生性倔强,虽在生死攸关之间,也不肯流露半点求饶神情,又退了四五步,停下身子。
方兆南眼看她惨淡容色,和嘴角缓缓滴下的鲜血,心中忽生不忍之情,暗暗付道:“不管事情真伪,我们总算有了夫妻之名,何况她还对我有过数番相救之恩,自是不便坐视不管。”
当下暗中提聚真气,准备出手相救。
只见那矮胖老人,又缓缓举起手来,向前推去。
此人出的拳势,十分怪异,既不闻有啸空拳风,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稍微一挥手,即似有暗劲击出,能够看到的,只有那中拳之人身躯的震动。
方兆南早已蓄势待发,一见他举起手来、立时穴喝一声,回前冲去,右掌随着向前冲奔的身子推出:
这一招正是那驼背老人传授的“佛法无边’,劲急的击势中,暗藏着精奥绝伦的变化。
那奇矮之人,自恃功力绝世,如何会把方兆南看在眼中,冷笑一声,挥臂格去。
那知方兆南击来的掌势突然向下一沉,手腕转了两转,已把那奇矮老人的右臂逼到一侧,掌心直击前胸,这变化精奇难测,在场众豪都看得呆了一呆方兆南掌势虽然按中那奇矮老人前胸,但含蓄在掌心中的劲力,并未吐出,低声说道:“老前辈请看在晚辈面上,手下留情那矮胖之老人,面色大变,任方兆南右掌按在前胸之上,既不退避,也不再还手。
矮胖老人冷冷答道:“老夫和人动手,素有规格自律,凡是能够胜我之人,老夫就答应他一件相求之事,以你那点微未功力,就是拳掌再精奇些,也难伤得老夫。
但你既能把掌势逼在我前胸之上,实属难能可贵,老夫甘愿认输,在我生平之中,能够胜我的,你算是第二个人。”
方兆南收回掌势,说道:“晚辈别无相求,只请老前辈放了那白衣姑娘。”
矮胖老人说道:“胜我一次,老夫只能答应他一次相求之事,我如答应放了她去,咱们算是恩债两清,你可不许后悔?”
方兆南道:“君子之言,岂可反悔?”
矮胖老人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丹药,目注梅绛雪说道:“你连中了我两记无影神拳,内腑已被震伤,吃下这粒丸药方可无事。”
梅绛雪冷然说道:“谁要吃你的丹药?”
矮胖老人怒道:“不吃,你就别想再活过三个月。”
梅绛雪道:“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转身向偏殿外面走去。
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正站在偏殿门口,一见梅绛雪向外走去,立时横移两步,并肩挡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方兆南知她受伤甚重,决难冲得过两人拦击,立时纵身向前跃去。
忽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闷哼一声,陡的向旁侧直退过去。
耳际之间响起那矮胖老人的冷笑之声,说道:“那个敢拦着她的去路,就试试者夫的无影神拳!”
方兆南已落到梅绛雪的身边,但见一掌震三湘伍宗汉无缘无故向后疾退,让到一侧,已知是那矮胖老人出手相助,低声对梅绛雪说道:“姑娘快请离开这是非之地。”
梅绛雪轻轻叹息一声,满脸幽怨之色,欲言又止。
忽见一条人影,疾跃过来,扶住摇摇欲倒的伍宗汉,急声说道:“你伤的重吗?”
方兆南看来人长的与伍宗汉形貌极是相像,而且年龄衣着也都差不多,如果不留心,极容易把两人看成一人,细看来人,正是在抱犊岗朝阳坪相遇的迫风雕伍宗义。
他和伍宗汉本人是一母所生,形貌又长得极为相似,只是伍宗汉年龄长了几岁,看上去较为苍老些。
兄弟两人,一个坐镇三湘,领袖三湘六泽中武林人物,追风雕伍宗义却是在江湖之上走动,兄弟关心,一见哥哥受伤,立时跃奔了过来相扶。
大方禅师忽然上前两步,望着那矮胖老人说道:“老前辈可是誉满江湖的‘无影神拳’?”
那矮胖老人忽然转过头来,说道:“此事十分奇怪,那人既不像早有存心。也不似决意恩仇。”
他故意和方兆南扯谈适才挨打之事,不答大方禅师的问话。
大方禅师修养甚好,并不发怒,缓步走到矮胖老人面前,合掌当胸,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矮胖老人却抢先说道:“要你别拦她的去路,当我是放屁吗?”
但闻一声闷哼,适才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同时横拦梅蜂雪去路的九星追魂侯振方,也疾向一侧退了过去,让开一条去路。
方兆南伸手托着她的身子,道:“快些走吧!”
用力一送,把梅绛雪推出偏殿大门外三四尺远。
大方禅师修养再好,也有些难以忍受那奇矮老人的冷漠,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她既受了重伤,只怕难以走下这明月峰了。”
言下之意,似是这明月峰四周,早已埋伏下少林高手。
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道:“谁要是拦住了她,那就是活的有些不耐烦了。”
大方禅师怒道,“老衲久闻无影神拳一门武功,今日能得一见,开了不少眼界……”
那矮胖老人纵声长笑,打断了大方禅师未完之言,接道:
“老夫久居西域,难得涉足中原,虽在边荒之境,但却常听人谈中原武林济济多才。
少林一门,更是声威远播,挟‘达摩易筋经’和七十二种绝艺,领袖大江南北武林,老夫向往已久,如果今日能使我领教凡招,那是最好不过。”
大方禅师不愧一派掌门之才,那矮胖老人一番讥讽之言,并未能使这位身受武林推崇的高僧动怒,反而更为平静,但见他神色之间,一片祥和,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老袖虽得师祖慈悲,掌三十八代少林门户,但却自知德鲜能薄,不足以当承重任……”
那矮胖老人冷笑一声接道:“眼下除了你们少林派中精瘁的高手之外,中原武林道中所有高手,大都会集在此,不管那一位有兴出手和老夫比划两招,老夫都当奉陪!”
此人对打架之事,似是甚为热衷,话中句句含意,都带着挑斗之意。
三剑一笔张凤阁听得甚是恼怒,暗道:“这人如此狂妄,竟敢藐视所有中原道上人物,如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他气焰更要高涨。”
不待大方禅师开口,便抢先说道:“在下听人说过,当今武学之中,有一种名叫‘无影神拳’的武功,据闻此拳出手之时。
无风无声,伤人于不知不觉中,而且不知对方拳劲指袭所在,极是不易躲得过去……”
那矮胖老人,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可有心一试老夫的‘无影神拳’吗?”
三剑一笔张凤阁目睹他挥拳击伤梅绛雪和一掌震三湘伍宗汉、九星追魂侯振方于不知不觉之中,心头早已想好了对敌之策。
当下探手入怀摸出一尺五寸左右的短剑三把,左手取过斜背背上的判官笔,接道:“承蒙看得起我,极愿领教一下高招,不过在下这手中兵刃,也有点些微小技,如果用的不当,还望海涵那矮胖老人冷然说道:“不管你施用的是什么兵刃,只要能够伤得老夫,我就当面认输吧!……”
目光一转,瞥见梅绛雪白衣飘飘,缓步而去,心中忽生不安之感。
三剑一笔张凤阁早已暗中提聚了真气戒备。
他自隐退江湖之后,藉着那段清闲的岁月,练成了一种极上乘的内家功夫,江湖上鲜有人知道。
大方禅师博闻广见,除了佛理精通之外,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下过一番探究工夫。
但他为人虚怀若谷,除了师父之外,连他几位师兄,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数十年来,他又从未亲自临敌出手,少林寺凡个经院主持,也都不知他武功如何。
他眼见三剑一笔当真要和那矮胖老人动手,心中甚是惊骇,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在必要之时,出手相救。
那矮胖老人眼看三剑一笔,举着手中兵刃,蓄势戒备,不肯说话,立时冷然一笑,右掌微微一挥,既不闻拳风破空之声,又不觉暗劲激荡之力,却见那脚踏子午桩、左手横笔,右手握剑的张凤阁,似是感受极重的压力一般,全身晃了两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