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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她高谈阔论时,老板送上两碗牛肉面。

    低头,他舀起一匙金黄色清汤,甘而不腻的滋味在口腔散开。「的确不错,有鲜甜的牛肉味。」

    她一听可得意了,两眼亮得像璀璨星辰。「就说嘛!我不会骗人的,小市民的评价才是最中肯,小巷内的诱人美食是老饕的最爱,我们要的就是这份留存脑海的感动。」

    「吃吧!话真多,小心面凉了就糊成一团。」没见过比她更爱讲话的女人,啥喳呼呼的,自得其乐。

    「哎哟!你又打我头,再打我就翻脸……」很痛欺!她的头又不是铜打铁铸的,常打不坏。

    像是逗她逗上瘾了,柳清羽眼底藏笑地朝她的脑门一叩。「我是老大,你是喽啰,我说了算,你不得反抗。」

    「你……你……我要打一一三专线申诉。」残暴分子。她气呼呼地大口吃面。

    闻言,他失笑,声音微低地取笑,「家人才能告家暴,你一不是我老婆,二当我女儿也太大了,等我哪天想不开娶了你再去申诉。」

    他说的是玩笑话,却是头一回不存芥蒂的说出和婚姻有关的话题,而他竞然不因此生厌,反而乐在其中。

    「哼!动手动脚也是性骚扰的一种。」夏向晚气闷地说。

    「性骚扰?」他幽远目光深如千丈潭。「这才叫性骚扰。」

    柳清羽托起她后脑勺,温热的唇贴紧她的,舌尖一探,他吻了她。

    「吗一呜一我不要,你走开,不要碰我……呜,吗,你是坏人……」

    「乖一点,听话,快打开,不然我要动用大家伙了,你不打开也不行。」

    「不要、不要,大坏蛋,我讨厌你……大野狼不可以吃掉我……」呜!他好可怕,两颗眼珠大得像黑幽幽的山洞。

    「你再不配合,吵吵闹闹地哭个不停,大野狼没吃掉你,你就先死掉了。」讨厌他?他还不见得多乐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你……你说我会死掉,我不要死,不要死啦!人家还没有买到最新型的战斗陀螺,不能死……」坏医生,他要用光束枪消灭他。

    猛地被踢了一脚,脸上三条黑线的柳清羽蓦地沉目,用会吓哭小孩的凶狠眼神冷瞪顽劣不堪的小恶霸。

    他不喜欢小孩,在他眼中,他们与异形无异,会带来全面性的毁天,让人想扑杀殆尽。

    可比起大人的虚伪和狡诈,他宁可花 心思在单纯的小孩身上,起码具有威严性的医生足以吓阻他们,不必使心机与之周旋。

    而且大部分的小病患还算乖巧,除非病痛不舒服而哭闹,否则哄个两句就安静了。

    而眼前的这个小鬼则是被宠坏了,一出生不到五百公克的早产儿,在保温箱待了三个多月,又是唯一的男孙,一家老小全把他宠上天。

    不幸的,男童的爷爷正是医院的常务董事,他被点名医治他宝贝孙子的口腔发炎。

    「弟弟乖!你是最勇敢的陀螺战士,你看这是谁的贴纸呀!」一只素洁的手伸了过来,指缝问夹着一张反光的纸。

    「哇!铁武士,他亮晶晶的,好威武……」他好想摸一摸……

    「想不想要?」纸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我要。」他点头如捣蒜。

    「那你要乖一点,让医生叔叔看看你的痛痛,你的痛痛不飞走就不能好好地玩你的玩具对不对?」小孩子很天真,顺着他就好。

    像是很难抉择般,考虑了许久,眼中还挂着豆大泪珠的小男孩很不甘心地张开嘴。「贴纸要给我!你不可以骗人。」

    「好,姊姊说话算话,绝不食言。」夏向晚把贴纸放在他手心,再将他的小手阉上,免得被偷走。

    小孩子真的很好安抚,一张贴纸就摆平,哭得惊天动地的小霸王一下子变成驯良的小羊,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这让对他好言相劝又威逼利诱的主治医生有些小火气,他听诊器挂在颈间,脸色不佳地诊治一颗不到一公分的小水泡。

    油炸类吃多了。上火,根本不算病,浪费他的时间看诊。

    「Miss张,带他去上药,先用优碘消毒。」不给这小鬼吃点苦头是不会知道天高地厚的。

    「什么,优碘?!」那不是很痛?

    一旁的护士并未开口,谨遵医嘱行事,但是诊间多了个实习医生,她表情讶然地发出声音。

    「你对我的处理方式有意见?」柳清羽黑眸一睨,料视始终不看向他的女子。

    「没有,只是依病人的情况,抹点消炎软膏即可。」无须再受罪。这是她粗浅的判断。

    「听过蜂窝性组织炎没?它一开始并无明显迹象,但一旦发现晚了,后果有多严重,你承担得起责任吗?」预防胜于治疗。

    「可你也看得出那不过是普通的水泡而已,就算不治疗也会自动好起来,顶多两夭就不见了。」她不懂他千么多此一举,让人平白受罪。

    他似笑非笑地挑眉。「你是主治医生还是我是主治医生,一个实习医生竟敢质疑我的诊治,你认为自己有本事坐上我的位置吗?」

    「我……我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医术,他还那么小,才七岁……」不就是踢了他一下,有必要跟个孩子计较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事前做好防护措施,免得事后出了纰漏,你不想被告医疗硫失吧?」柳清羽双手环于胸前,老神在在地等她抬头。

    「这……」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意外往往是一对疏忽,她的不忍心有可能反而害了病患。

    「夏向晚,你打算接下来的时间都让我看你的背吗?」他笑声很低,轻轻钻进她心头。

    背脊一僵,她假装忙碌地整理病历表。「柳医生要不要先叫下一个病患迸来,我可以代替Miss张做记录。」

    护士在别的诊间为小病患抹药,依那小祖宗的难缠,恐怕要磨上一会。

    「不过是一个吻罢了,有必要这么介意吗?我只是落实你的性骚扰一说。」为了不让她的诬告落空,他只好坐实指控。

    他没后侮吻了她,那柔软如玫瑰花辫的唇确实甜美可人,让人中蛊似地一吻再吻,欲罢不能地深入口腔,吸吮蜜般甘津。

    很不简单的,光是一个吩便挑起他的欲 望,这是他历任女友所力不到的,她们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能令他有一丝情欲。

    而她什么也没做,仅被动地睁大澄净的眼,他便克制不住想吻她的冲动。

    若非地点不对,在人来人往的牛肉面店,他不晓得自己会不会顺从身体的渴望要了她。

    柳清羽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的跳动因为忆起那一吻而有些加快了。

    「什么叫一个吻而已!你把舌头都伸进来了,我还吃到你的口水……」一想到当对情景,气愤不已的夏向晚刷地纷红面颊。

    「那是你的初吻?」看得出她还很生涩,根本是吓呆了,才会任他为所欲为。

    她口吃的驳斥,「你……管我……你才不是……第一个。」

    「要不要跟我交往?」他半是戏谚半是认真地抚向她的小手。

    宛若清纯高中生的她引起他莫大兴趣,她让他有种想占有她的念头,不让旁人察觉她是块正在发光的美玉。

    睁大眼,夏向晚吓得不轻。「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倏地抽回手,她心跳加快,更加不敢看向害她梦了一夜的男人。

    真可耻,她作的还是春梦,梦中的他对她这样又那样,她想逃却逃不掉,欲拒还迎地与他交缠……

    一醒过来,她惊得冷汗直胃,脸红心跳羞以见人。

    「我在等你的回答。」他目光直视,不容抗拒。

    原本柳清羽只是随口一问,以逗弄人的心态看她有趣的反应,可见她迟退不肯回应,那份戏谚转为专注,眸色深浓。

    「我……你……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好吧!」她指的是他是她的指导医生。

    有利益因素牵扭在内,一切都变得不单纯。

    「私下往来,不对外公开,你有什么好为难的?」他们男末婚女未嫁,她又是个成年人了,他不觉有何不妥。

    唯一的小问题是他是她目前的指导医生,但这点小问题待她实习结束也就迎刀而解了。

    「我……」他的条件真的非常令人动心,可她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目前的她只想早点完成学业,考取医生执照。

    就在此时,她的救世主出现了,上完药的Miss张走了进来,中断了教人不安的暖味气氛。

    「夏医生,我的提议不妨仔细考虑,下班后我要收到你的回履。」柳清羽扬唇笑着,刻意在人前提醒她。

    闻言,夏向晚吓得差点跳起来,手上的文件滑了下,她适时捉紧才不致散落一地。

    「什么提议,柳医生和夏医生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暗通款曲吧?」Miss张说着玩笑话,一双眼不断来回地审视两人。

    「你……你别消遣我了,什么暗通款曲,我「影像诊断学」的学习进度有些落后,柳医生提议他可以指导我,要我柳出时间「补习」。」拜托,是想玩死她呀。

    「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抢柳医生呢!他可是我的梦中情人,谁来抢都不让。」她边说边笑,状似玩笑实有心。

    不只Miss张对长相清俊的柳清羽有好感,医院内有一半的未婚医护人员都当他是未来丈夫人选,心存奢望地想成为他的另一半。

    「Miss张,我可不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取用,至少要像夏医生……」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算是在她身上体悟到这句话的真谛,事实上,他一直以为自己性子偏冷,但她偏能勾动他的热情。

    「柳医生,外面的病患怕是等急了,我先叫号。」怕他说出让人误解的话,夏向晚赶紧出声。

    瞅了她一眼,他暗笑在心。「嗯。」

    先放过她,在他的掌控下,她能逃到哪去。

    可恶,她居然真的逃了。

    在他的眼皮底下,假借帮发烧的小女孩找妈妈,就一溜烟地往外跑,一去不复返。

    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就在倒数第二个小病患进来后,她便暗中盘算着,早他一步离开诊间,以免被他远个正着。

    和他交往有那么可怕吗?

    并非他自负,以他的条件,可是有不少女人暗自倾心,暗地里想着各种方法接近他,甚里自荐当他的枕边伴侣。

    除了婚姻,他自认对身边的女伴一向大方,满足了其虚荣心,不论要名牌服饰或是限量包包,他从不皱眉说一声「不」。

    至少在交往期间,他是完美且体贴的男友,不劈腿,即使缘尽了也好聚好散。

    可是夏向晚那个胆小鬼连试也不敢地逃了,让他气间地找人出气。

    「我要结婚、我要结婚,结个婚怎么这么难呀!全天下的女人都没长胆吗?不过是一个老女人而已,竟然一个个全跑光了,没人敢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杯清澈见底的龙舌兰砰地重放吧台上,力道之大诫出不少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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