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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玉尺风波

    季月花又咭咭的笑了两声道:“小妹妹,月有盈昃,日有长短,没有无坏的处好人,亦没有无好的坏人,但他好的多过坏的。还是坏的多过好的。那些被立庙供奉的人,或者他善举,曾惠及一方,亦诸他的善行,可为万民表率,但所表扬的,都是他们的善美之处,乃使后人法。其不值得表扬的地方,事经百年,后人自亦无法知道了!

    吴戚二人,感觉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二人边谈边转出了正殿。吴湘一眼瞥见,在西朝墙边下立着一座高大石碑,便信步走去.季月花、戚南姣二人,乃候殿前石阶之上,互相闲话,未有过去石碑由干经过年代过久,长期间风吹日晒,已经黑点斑斑,部份字迹脱落,又因光度渐暗,看去非常吃力,吴湘正在疑目注视,戚南姣因等得不耐,便喊问道:“你看什么?”

    吴湘一面看着,一面答道:“我想看看此朝的引进经过,和为何年所建。”

    季月花在戚南姣身旁接口道:“单为这个,即不年看了。襄阳杜子美老头儿,有首咏武候的诗说:“遗朝丹青古,空山草木长,独闻辞后主,不复卧南阳。”杜甫为唐玄时人,在那时候他既留诗吟咏武候良,可见此朝在剑便已经有了。”

    吴湘闻言,心中深感这季月花.以一江湖女流,对武功文事,可说都为上选,在惊奇之中,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忽见在正殿门旁的壁墙上,贴着一张尺许长短的白纸子,上面书着一个长发垂地的女子,在胸口之间,插着一把利刃,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夜三更竹圆坪。”那七个字,在这种天色之下,又相离十数步远,非吴湘的超人眼力,的确是无法看清。季戚二人因系身子。所以未曾发现。

    这张纸条,在三人来时决然没有,则是千真万确,不然以三人的功力和机警,绝不会说在对着面,若大的简直碰眼皮子的一。张大纸条,而俱无所见之理。

    季月花突觉吴湘子的眼色不对,猛然回头,足小自微点顺手一抄,便将贴在墙上的纸条,纳入袖中。戚南姣在季月花形泾之时,亦同时发现,急问一声:“那是什么?”

    季月花轻声答道:“没有什么,我们走罢!”

    季月花未说,吴湘与威南姣并未便再行追问。

    这时,天已入黑在三人离开武侯庙之时,已经是掌灯的时候。

    三人找了一家名叫滋美国的雅洁酒楼,要了四菜一汤,季月花道:“今天我老大姊做东道:“请你们二位贤兄妹,这些日子在船上,亦无什么好吃的,而且总是那几样菜色,翻来翻去,也无什么精鲜,今晚咱们变变口味,好好享受享受。”

    说着,又叫么斯加添雨样地的名菜,怪味鸡和麻婆豆腐,另外还要了一壶大曲酒。

    戚南姣道:“怎么能让您做东道,岂有主人反转来破费客人的道理?”

    季月花又道:沿途这些日子,已将你们二位麻烦够了,这点意思,不过是老大婉略略表示一点心意,那还能说得上个请字呢!”

    吴湘在旁,只微笑不语,戚南姣亦未再作歉辞。吴戚二人本不饮酒,常言说道“隔锅香”。这一初换口味,确实吃了不少,季月花是饭酒惧豪,大家虽然吃的非常文雅,可是都吃了个痛快淋漓。

    酒饮过后,季月花在有意无意之问,问店小二道:“贵地有处名叫竹园坪的地方么?”

    店小二见问,似乎微微一怔,随着反问了一句,道:“夫人何以问起这种所在?”

    微停又道:“那是官府秋决的刑场!在城南十里,靠山的一片竹子便是。”

    手里一面忙着收拾着钦具食器,一面又补上一句,道:“那种地方实是无啥好玩的。”

    季月花笑笑说道:“没有什么,我是随便问问。”

    便付了饭资,离座而起。

    候了三离开酒楼,回的时候,城街之上,已经行人稀少,大部的店门,亦均打佯开闭。

    将近三更;

    从夔府州府江边一只双桅的大船上,射出一条黑影,其疾如飞,沿着五石道盘旋而上。

    到远城门附近,稍一停留,似乎是端相了一下地理形势,便绕着城墙根直西而南,疾驰而去。此人正是搭船附渡的江湖女魔玉长紫眉季月花。

    此时,她正怀着满腹气愤,赶往竹园坪,赴不知什么人日间在武侯庙投书之约。

    竹园坪,果如滋美园酒楼的店小二所说,在夔州城南十里之处的一片竹林里。靠近山麓,接连着远有一片荒场,在山坡舆荒场接近地地方,一个个的荒象,生满了野草,零乱无序的散布着,这片填墓之中,可能都是些无头之鬼!李月花想,大概是此地。

    这时,天上满天的繁屋,地面则是一牙昏暗,秋风吹着竹叶,左右摇动沙沙作响。分外的觉着凄凉恐怖?

    季月花停立在荒场之上。左手换着长发,布手拂了拂发角四顾无人,周围罩着黑暗,她看看天色,正是三更,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道“怎么还没来呢?”。

    忽然从面前三丈之外的池的竹林当中,传出了一阵宏笑,夜云寂寂,震动四野,听去分外可怖!

    笑声甫歇,随着从竹林之中,依次转出六人,字儿排开,停立在季月花面前的两丈之处,为首之人,是一狮鼻阔口巨睛丰额的高壮老者,适才的宏亮笑声,即为此人所发。第二人舆前者年龄相若,但人瘦身长.目含精光,看去非常勤俐。依次下来,仗是白龙山的吉辰和曲三人.最后一人,则衣裳衫褛衫,满脸乱自力更生,右手还用一块白须接着颈项,吊在胸前。此人正是在内江白马店酒店之中,狂饮失态惹祸招新跛脚游二。

    季月花双目注视着两人,微微一笑先行开口道:“后面四位,都是今日相认。前面两位,请恕在下眼拙,没有领教?”

    为首之人,又宏声一笑,道:“当闻江湖传说灰发紫眉为女中豪杰,今晚一看,果是信人,老夫袁大猷。”

    说着,转脸一瞥身旁的瘦长老者,道:“舍弟次猷,今晚要并请指教!”

    季月花即道:“原来是驰名江湖的万能手,和千思巧匠二位,在下久仰了!”

    袁大猷即行道声“不敢!”随着巨目向四外一扫,道:“听吉家两位老弟说,还有两位贵友,他们没来么?”

    季月花道:“你们武侯传书约的是我,并没有约其他人呀!”

    接着,使咭咭一笑,现出在长寿江船上,对吉氏兄弟那钟情态,道:“那有主入不请,客人自来找着赴宴的?”

    几句话顶得袁文猷半天未接上腔来,之后,勉强的道:“朋友相助,何必非请不可!”

    季月花又道:“我与他们,非亲非友,不过由于搭船,才萍水相蓬,与初相认之人,岂能妄作非分之请?我一向为人,是自己的事自己了,咱们说话,最好是不要牵制别人,大当家的,你说对么?”

    这一番说,说得语带双剑,讽嘲兼惧,气得袁文猷冷哼半声,道:“好!”

    虽是如此,袁大酞心中总辉与她同船的另二人未来,有点出乎竟然,仍不放心的,问袁次猷,道:“那两人的底子,摸清了么?”

    袁次猷逼:“只知是兄妹两人,年纪甚轻,但武功极不弱,时间与她在城内滋美园酒楼晚餐,彼此之间,谈笑风声极为亲近……”

    袁大猷点了点头,又睨了月花一眼,但未说话。

    季月花自知今晚之客没有个交待,是所难了,便首先开口,开门见山的道:“诸位找我来此,是为着古律玉尺之事么?”

    曲九在旁接口道:“你算在滋美园没有喝醉!”

    季月花看了曲九一眼,又对袁氏兄弟,道:“玉尺已经沉于河长寿江底,为他们三人,在当场亲目所见,玉尺已失,我亦无法无中生有,未悉你们找我,还有何用处?”

    吉辰沉声一哼,愤然说道:“你倒说得轻松容易,难道白龙山的两条人命,就算白搭了么?”

    吉准又提醒兄长,道:“还有游二的一条胳膊!”

    破脚游二看看他吊在胸前的胳膊,对季月花道:“你太狠啦!”

    季月花对面前诸人,笑声说道:“两条人命,一双胳膊,你们看着我还值么”

    她在说话之间,已聚握长发,暗做准备了。

    果然,对方的千思巧匠袁次猷,首先不耐,怒目暴睁,一声大喝,道:“吉袁两家,今夜不是找你来谈情说爱!你腥腥什么!”

    说着,掌腿齐出,一扑而上,相距两丈,一飘即至,携着大团功气,撞向季月花全身的上下左右。

    由于季月花已经事先有备,一待袁次猷扑到之时。使发鞭猛卷,当将对方至为万烈的四腿六掌,卷了回去。

    袁次猷冷然一哼,毫无迟滞的,又二次扑上,手快掌重,更带着凶猛的呼直之声,双方换到第十九招上,季月花的发鞭,适从对方的左肩卷过,袁次猷在一隙之间,猛然“反坐六合”,将全身之力,运于左学,甩肩塌式“单掌问心”真对季阿花腹部按去。

    季月花身形疾错,轻拢双肩,长鞭的尾端,已入右手,撤步转身,“疆以周索”,同时将全身之力,贯注于鞭卷之上,向对方的左手腕兜去。

    这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招数都已用得近近及沾身,袁次猷再想收招。已不可能,千思巧匠究竞久练江湖,经验丰富,心一阵尤深,见他在此毫发之间原式不变,猛移右步,“嘿”然出声,突将原有力量,又增加半倍,当时的形情,是又疾又近,忽听“碰!”然一声,千思巧匠袁次酞被季月花的发鞭挫退著兜出三步。季月花亦在同时被反撞之力撞退两步,身形随着晃了一晃。

    这时在旁观阵的万能手袁大猷重重的“咳”了一声,其余四人除跛脚游二之外,都微微动着身形,现出不安!

    下思巧匠袁次猷,面色一红,不但没有退下,巨大喝一声,又二次扑上,袁次猷并非弱者,因在开始之时,急功好进心存轻放。才吃了季月花的哑巴亏。这决次再行交手。便改变打法,才算真正钉出他们袁书面床看家本领。

    在二次第三招上,见他连绩踢出两腿,接着双臂微合“童子拜佛”忽从他的背后,顿顿之间!哩!嗖!射出三枚短箭,分散对方的“上穷”“元开”及“天突”三穴,季月花的发鞭,虽“发短心长”之招及时绞出。射向“玉穷”穴的一技,是紧擦着右鬓角而生季月花暗呼侥幸,实际上已经马出一身冷汗。

    她深深知道川中的袁吉两家,向以毒药暗器种凸江湖,沾上一点,便难救治,今她固然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前来应约,但处处是小心万分。

    这时见她右手向胸前一扯,便扯出了一方素帕,这方素昏正是她平日包扎在头上的那方素帕,迎风一招见方三尺,非丝非帛,紧勒异常,如见她使用,任谁亦不会想到一方素帆竟有若大用处。

    此时,袁次猷势疾力稳,在拳风掌影之中,夹准着阵阵暗器,抡退腿拳手之间,都是暗器出处,不尽不断,发无定处。季月花左鞭右帕,满天飞舞,凝神静息,留神应付。绿芒闪闪。如荒甄流萤,素巾嗖嗖,若仙女浦蝶,嘶嘶暗器之声,伴着掌风鞭啸,如同争风暴雨,看着是美巧万千,实则是危险无比。

    又七十招过去,忽快忽慢。互有危险,仍是双无败象,难分胜负之局。

    这时玉紫眉季月花的素巾之上,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毒药暗器,白龙山的吉辰,也已经看的不耐,便对正在观战的万能手袁大猷,道:“当家的,咱们是在留人,我看不必再让究那么多了!”

    说罢,亦未等待袁大猷说话,便对吉辰、曲九两人一打招呼,登时之间,三道青光便对着季月花摆而上。这时只是袁大猷,和受伤未愈的跛脚游二尚未出手。

    季月花应付千思巧匠袁次猷的明暗两种打法,已感觉吃力,再平空加上三个劲敌,自是更分心神,当即长发猛抖,使出一式发鞭绝招“索钱坎金”,算将吉辰等袭来的三枝长剑荡开,任是如此右肩上仍被吉辰长剑,割破了二分深的一道血槽!血,顺着手臂,流到袖管,她未来之前,即抱着和他们一拼生死的心思,对这点伤她可倒笔未在意。

    可是正与她交手的千思巧匠袁次猷,竟看占了便宜,在季月花肩头负伤,微一疏神之间,恰在她所用的“索钱饮金”绝招之力,将尽未尽之际,乃一声沉喝,猛蹬而上,疾如应牵.一把将季月花的发鞭未,抓了一个正着。

    季月花的发鞭,有好处,亦有坏处。好处是她的附身之物,亦可说是她自己躯体上的一部份,携带方便,不易为人注意,而连用起来,又倍外灵活。坏处则是在紧要关头无法丢弃,除却连用极大功力,将发发鞭震断之外,即是与发同亡,她一向对她这束发鞭的爱惜,是珍逾生命。

    这时,一经袁次猷抓位发,便觉遇身受制,心中急,右肩伤口又随着裂大,血沿臂腕涔涔而下,吉辰等三人,更是抓时机,落并上石,叱喝连声,挥剑如练。

    季月花一面须连力抵抗千思巧匠,使身体保持均衡,一面又须着一方素,抗拒三枝利剑。气急交并,登时之间,满身大汗,为状亦危急万分!立在两丈之外的万能手袁次猷,这时脸上,亦露出了欣愉之色。

    她正打算不顾一切的,提聚全身真力,将她爱逾生命的发鞭震断,再与敌人作殊死一拼之陈。忽听千思巧匠袁次猷沉声喝道:“姓季的,这次你该认输!”

    这句话还未说完,忽听在竹林旁边,靠近山麓之处的场山石后边,一个子的声音,道:

    “不要脸!”

    接着,听到疾风功啸,带着一阵嗡嗡之声,紧随着便是一声“咯嚓”半声闷哼,和叮咚三个响声。

    这时,季月花已经脱出人圈外,吉辰吉准与曲九三人,连被撞出数步,破脚游二呆若木鸡,千思巧匠袁次猷右腕已折,左手紧紧握着右腕,面色极为痛苦难看!万能手袁大猷微微一怔,一声宏笑道:“我说必定还有人在。”

    在话声之中,那庞大的身体,同时便对着山石扑出。

    这阵弹时雨,袁大猷遥然退下,连绩扑了三次,均为弹雨震退,真气得这位专使暗器的万能手,虎吼连声,怒骂不绝。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全注视着雄踞在山边的,那场黑忽忽的大石上。季月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速退!”

    这声音果然不是原来发话的那个女子。

    她猛然醒悟,一收发鞭,引腔喊道:“在以多为胜的诸位朋友,咱们后会有期,季月花改日再陪!”

    说罢,亦不待对方答话,便转身疾蹬而去,刹那之间,即没于大深夜的暗影之中!

    只听吉辰吼道:“你还想走么?”

    可是在场的六人,没有一人追去。

    待万能手袁大猷绕着竹林,转到山石背后的时候,已经遍山空寂,那还有半个影!

    气的他一声沉吼,拳掌一抓,将山石头下一大片,袁次猷在旁恨声道:“她逃过今日,逃不过明日,逃过明日,总逃不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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