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三更,他俩已到百草和尚所约之处;对手尚未现身,遂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有酒有肉又吃喝起来。
萧珂捧起酒葫芦,咕噜喝了一口,抹抹嘴说道:“酒和尚,你对‘摄魂铃’知道多少?”
酒和尚冷哼了一声道:“酒朋友的意思我懂,按说此人百死有余;但我却不愿亲眼再看你杀人,所以今宵只好便宜了他。”
“酒和尚,我不杀他就是。”萧珂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酒和尚已知他的用意,也不点破。萧珂捧着葫芦又喝了一口道:“天丝老渔竟为神刀和百草和尚勾结,实在是不智。”
酒和尚接过葫芦来说道:“如此呼延龄师徒,望你手下留情之后,再留些见面之情;使这老渔深知厉害已足,切莫残伤他的肢体。”
和尚喝了一口酒,萧珂听他酒下咽喉之后才说道:“喂!酒和尚,我刚刚想起一事,今宵咱们两个怕要上个大当。说不定就会埋骨荒郊,死在此地!”
酒和尚已自楚零那张素笺之上,了然百草和尚的阴谋;此时听萧珂之言,故作不解,并迫问道:“酒朋友别吓唬人,就凭那和尚和渔夫,大概还要不了咱俩的命去,我都不怕你怕些什么?”
萧珂笑着说道:“因为神刀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失而复回,弄得我神智失聪。如今已过三更,不见贼和尚的人来,使我突然想到一事,凭百草和尚的摄魂铃、天丝老渔的几式竿法,他俩怎敢向你我明白约斗?”
酒和尚故意闻言领悟,霍地站起道:“若不是酒朋友提及,我真没想到这些。天下哪有自己明知绝非敌手,反而约会对方一搏的道理,内中果然有诈。”
萧珂缓缓站起道:“酒和尚,三更早过了吧?”
“早过多时了。”
“咱们赴约来了,不见主人之面,三更已过,是要再等下去呢?还是咱们走咱们的,不再等了呢?”
酒和尚似有所悟般说道:“酒朋友,莫非对方假言约斗,稳住咱们,教咱们傻等,他们却已远走高飞,逃之夭夭?”
萧珂皱眉道:“看来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只要多留些心,随机应变,谅无大错。如今既然时过三更,咱们不再等了,立刻回店。”
酒和尚一面说好,一面背起酒葫芦,和萧珂走下。岂料行未多远,突然前面传来“叮-”铃声。
萧珂霍然止步,悄对酒和尚道:“咱们又料错啦!‘摄魂铃’已在前面等候。”
酒和尚冷笑着却扬声说道:“百草和尚善于闹鬼,酒朋友当心暗算。”
萧珂声音更低说道:“摄魂铃一身无物不毒,酒和尚要仔细才好。”
酒和尚心有成竹,故意大声道:“酒朋友,咱们各找目标,和尚对付和尚如何?”
萧珂不知酒和尚已受楚零指点,再次悄声问道:“酒和尚,你能成?”
酒和尚笑道:“你放心,和尚治和尚是有十成把握。”
“好!如此咱们快些走。”
他俩把臂而行,铃声也越传越近,越来越响。转过一条极短的曲径,恰是亩余大的一片广场;场中间,面对曲径平坐着两个人,正是天丝老渔和百草和尚。
天丝老渔和百草和尚间隔三尺。那呼延龄手握天丝渔竿,屈膝俯首似在瞌睡;百草和尚双目紧闭左右双手分持着一对摄魂铃,互碰出声,叮哨不绝。身前二尺地方,有一三足小鼎,浓烟袅袅飞升。微风自百草和尚身后轻吹,是故鼎内浓烟被风吹动,出鼎之后,顺风飘向那条极短的曲径。
酒和尚与萧珂停在离百草和尚三丈的地方,鼎内烟香,在丈余之外已飞散无踪。萧珂悄问酒和尚道:“怎不近前?”
酒和尚低声答道:“百草和尚弄鬼,他面前有一小鼎,鼎内香烟可能有诈。酒朋友闭住气,我先把这邪玩意毁掉。”说着他捧起葫芦,仰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双手合十,大踏步走向百草和尚,相距七尺站住。
百草和尚缓缓抬头,并停敲双铃开口说道:“莫非师兄也参与此事?”
酒和尚身形微躬,蓦地张口,一股酒箭直射鼎中;刹时鼎内香灭,烟氲自息,百草和尚大怒道:“师兄竟敢灭我法火!”
酒和尚含笑不答。百草和尚左手铃交于右手,陡翻左腕,微甩微抖,一朵火花,投进身前鼎中。酒和尚再次张口,一道酒泉倾注火花之上。火花入酒,蓦地轰声作响,立即点燃。
酒和尚更不怠慢,大口再张,余酒电射而出,途经火上,酒柱化成一道火龙,羽飞张舞,扑向百草和尚。
百草和尚再也无法不动,左手一按,全身飞起,后纵两丈;酒和尚却趁此时机上前,一脚将小鼎踢出数丈。一旁的天丝老渔呼延龄,本来可以帮百草和尚的忙,谁知他却自顾自的退到一边,此举出人意外。
酒和尚这时冷笑着对百草和尚道:“你这佛门败类,我懒得和你多说。有多少下流的玩意,无妨全部施出,酒和尚来者不拒。”
百草和尚成名多年,他那一身僧衣之上,满挂着三百六十枚摄魂铃,是武林中最歹毒的暗器,软硬轻功亦不输酒和尚。今宵因有萧珂在场,百草和尚自知难敌,故而安排了不少阴谋;鼎内浓烟,为苗疆“迷心草”所炼,任何人若不事先服下预防解药,嗅之则昏;虽是一等一的内功高手,亦难逃脱。没想到上来就被酒和尚识破,早已恨毒至极。此次和天丝老渔呼延龄相结,纯为利害得失;事前两人曾经说好,彼此扶持劫夺黄帝神刀,有利共得。谁知天丝老渔在紧要关头竟不出手,百草和尚已起了恶毒的心肠。
他等酒和尚话毕,才接口说道:“酒僧,你为何一言不发就暴下毒手?”
“百草和尚,你比我明白多多。听我良言,立即退下,否则你要后悔莫及了!”
百草和尚冷笑一声道:“酒僧,相约赴会,未必一定成仇;况我曾有打算,已决心不与萧庄主为敌。你今一言不问,毁我……”
萧珂本来站立远处,不知何时已然到了酒和尚的背后,听百草和尚说到此处,竟然接口道:“何不先说说你那打算?”
百草和尚道:“萧庄主必须保证中途无人多话才行。”
萧珂笑道:“我的朋友我自负责,不过你能做呼延龄的主吗?”
呼延龄此时笑着说道:“呼延龄向不虚言,这次率领门下弟子至此,是为了神刀而来。百草和尚是什么人物,不必老渔多说。凭老渔在武林中的名声,怎会和他这种淫恶的东西结成朋友?淫僧自不量力,老渔乐得看个笑话。日间老渔弟子,已将神刀窃出,我有心一试淫僧的见识,将神刀交他过目。谁知淫僧井底之蛙,竟然拿着神刀当成赝品。老渔有自知之明,深知无法开启此刀,并因素慕萧庄主盛名,才将计就计,命门下送还神刀。百草和尚暗起毒谋,自认必可成功,他才顺托小徒代送约束。如今呼延龄话已说明,夺刀已无兴致,约斗又非主人;容我站在一旁,看一场罕见高手的对搏手法,于愿已足。”
萧珂闻言点首为礼道;“老英雄之言,足证心地光明,恕我暂时怠慢之罪,容萧珂对付了这万恶的淫僧再与老英雄畅谈。”
说到此处,萧珂冷凛地一笑,转对百草和尚道:“说吧!最好快点!”
百草和尚做梦也想不到事临危急之时,天丝老渔呼延龄才露出了真正面目;更恨自己神刀已经到手,反而不识真假,平白又送了回去。但他老奸巨猾,表面上声色不动,暗中已在打算报复的策略。他故作沉着地说道:“不管我和尚是善是恶,天丝老渔是友是敌,这些都已不关紧要了,如今我们要说的是神刀之谜。”
酒和尚接口说道:“百草和尚,神刀真假你都看不出来,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神刀之谜?我劝你莫再施弄狡猾!”
百草和尚不理酒和尚的讥讽之言,仍对萧珂说道:“百草有一知友,能解那神刀之谜……”
萧珂冷冷地截断他的话锋道:“不劳费心,还有别的话吗?”
百草和尚已知萧珂即将不利自己,皱眉说:“萧庄主不信我的话?”
萧珂冷笑道:“神刀何来秘密?”
百草和尚扬声道:“那柄刀无人能够开启,这总不假吧?”
萧珂蓦地震天大笑道:“和尚,你听哪个说的?”
百草和尚闻言一楞,随即说道:“适才天丝老渔曾说……”
酒和尚不容他说完,接口道:“不错,刀是真的,不能开启却未尽然。”
百草和尚此时藉叙对答,已将全身暗器预备妥当;闻言也冷笑了几声,残眉一扬对酒和尚道:“酒僧,你可也是出家人?”
酒和尚怎能不知他的用意,笑着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酒和尚无言不实。可是你这个佛门败类,口口声声质问酒僧,却还不配!”
“酒僧,你能证明所说无诳,百草任你处治!”
“百草和尚,我要提醒你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自然,只要你酒僧能够证明神刀可以开启,百草和尚自愿舍身。不过你若不能开启神刀之时,应当怎样?”
酒和尚一声长笑道:“我若能使神刀出鞘,也不要你的性命,斩断你的四肢,放尔逃生。设若不能抽刀出鞘,杀剐任你!”
百草和尚点头说道:“就这么办,请!”
酒和尚蓦地取出神刀,百草和尚却又开口说话:“酒僧,我怎能判断你这柄刀的真假?”
他这一问还真问住了酒和尚。萧珂一旁却接口道:“百草和尚,真刀假刀你可知道内中不同之处?”
百草和尚想了想说道:“这柄‘黄帝神刀’已有数百年未曾出现,说实在话,百草和尚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呢!”
天丝老渔一旁冷冷地说道:“这可就难了,这柄刀的样子,根本就没人见过;真假向来只凭传说的几种奇迹来断定,谁又真知道对否。”
萧珂点头道:“事情果如呼延大侠之言,看来真假必有争执。”
酒和尚说道:“咱们何不先将所知传言说出,然后再看刀的真假。”
天丝老渔点头说道:“刀长六寸,形如弯月,色呈金黄……”
百草和尚摆手道:“不对不对,我听传言说是刀长六寸,形如蛰龙;色为紫中带金,厚五分、宽二寸,刀身有……”
“秃驴!你说的也不对!”此言一出,除萧珂外,众人无不震惊。因为这声音是从二、三十丈外,那一堆堆枯木之中所发,听来却极清楚,此人功力高得怕人。
萧珂却冷哼一声道:“萧珂愿意听听你对神刀的卓见!”
暗中藏在枯木堆里的这人说道:“神刀带鞘长为七寸七分七,取天七地七人七三才永恒之意。刀长五寸五分,色为纯金……”这人话声未罢,东方远处暗影之中,有人嗤笑一声!说话这人话声顿止,扬声喝道:“什么人发笑?说出道理来!”
东方传来春雷般的话声道:“阁下所说神刀诸节都对,只是那‘刀长五寸五分’不知你可否讲解一下听听,五寸代表何物,五分……”
枯木堆中那人此时已接口问道:“尊驾可是崆峒山的木道长?”
东方那人大笑着说道:“正是贫道,施主莫不是东海神龙?”
枯木堆中这人接声道:“是我,道长对神刀有意?”
东方那人回答道:“施主想来也并非无心吧?”
随即听到两人哈哈大笑。半晌之后在木堆中这人,突又扬声问东方暗处隐藏的那人道:“此地除萧珂外,余皆废料,道长可愿一半一半?”
东方那人沉静了半天,才扬声答道:“一言为定,所得共同参练,何时下手?”
“如今正好,咱们先见面谈谈。”
暗中人对话之时,萧珂已将神刀自酒和尚手中接过,妥放囊中;并悄对酒和尚说了几句话,酒和尚也回了几句。萧珂点着头转对百草和尚道:“以你的淫恶来说,本难逃死;酒和尚曾说绝不杀你,如今我不便失信,但却绝不容你再在江湖为恶!”
说到这里,萧珂蓦地甩手,一缕冷风,直袭百草和尚左臂;百草和尚猛顿双足,飘出三丈,竟然躲过这招。萧珂才待追赶,陡觉夜行风动;那东海神龙和木道人,已放过百草和尚,拦住了萧珂的进路。
木老道先开口道:“萧施主,贫道久仰大名。江湖传言,施主点指甩手,即能致人于死地,看来似乎是言过其实。百草和尚差着贫道和敝友东海神龙多多,适才施主全力之一击,竟然被他躲过,贫道不能不为施主担心了。贫道和敝友,虽然尚无必胜‘寒煞’的功力,但双双出手,也足能相抵,久战则怕施主必败无疑。施主若肯将黄帝神刀赐赠贫道,非但免动干戈,并可结为朋友,一举两得。施主可愿思考之后答复贫道?”
此时酒和尚与呼延龄,已退后到三、四丈外,而萧珂直等对方把话说完,才冷冷地道:“老道,话全说完了吗?”
东海神龙怒声道:“完了怎样?没完如何?”
萧珂冷哼一声道:“没完快说,否则就来不及啦!”
木老道哈哈大笑道:“萧珂,听你话锋是想和我们为敌了?”萧珂耸肩冷笑道:“哪个说过你们是我的朋友?”
东海神龙暴喝说道:“萧珂,怎样较量法由你说。”
萧珂缓缓迈前两步道:“不劳两位客气,萧某早已动手了!”
东海神龙和木老道闻言一惊,暗中提聚真力,不似已中暗算样子;才待出言喝问,萧珂倏地飘后丈远,双手暴扬。木道人和东海神龙突觉四面奇寒,才知不好,拚尽全力想发掌闯出,可惜为时已晚。一股冷凛奇寒的白雾已将东海神龙和木老道团团围住,任是左冲右突,仍然无法脱身。百草和尚遥立于三丈之外,犹觉寒气袭人,连忙又退后丈余。
酒和尚见状急忙呼道:“酒朋友,你忘了……”
萧珂缓缓收回双掌,冷冷答道:“忘了什么?”
“妄杀无辜。”
“酒和尚,你仔细看看。”
酒和尚依言看去,冷凛的白雾已消,木老道、东海神龙静立原处,神色自若。酒和尚明明看到他们两人被玄寒冰煞神功所困,挣扎着垂垂待毙,何以此刻竟像没事人儿一般?他有点不解,茫然说道:“我不懂。”
萧珂冷冷一笑:“不但你不懂,连我也差点上了当。”
酒和尚闻言一惊,正等再问,却见东海神龙向木老道哈哈一笑,问道:“道长觉得如何?”
木道长也哈哈一笑答道:“不过如此。”
“你要走了?”
“难道你不走?”
东海神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移时方道:“黄帝神刀呢?”
“留等八月十五夜敬阜山庄再取。”
“不怕别人捷足先登?”
“没人能破寒煞阴功,除了——”
东海神龙迅速的接道:“你是说云蒙禅师?”
“我没说别人,但他不会有染指之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敢说……”
“到时再看好了。”
两人谈笑自若,全没把萧珂、酒僧放在心上。说完话两人同时一跃而起,转瞬间已走得没了踪影。酒和尚瞥视静立一旁的萧珂,暗忖:难道他真的遇上克星了?萧珂仍静静的站着,酒和尚心里只嘀咕,没敢问他。
“百草和尚呢?”萧珂忽然冷冷地问。
酒和尚这时才想到百草和尚和天丝老渔。抬头望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早已藉木老道和东海神龙谈笑的当口逃之夭夭了。只好笑道:“逃走了!”
萧珂恨恨的说道:“便宜了他!”
酒和尚也觉得有点便宜了他,所以他没开口。萧珂又问道:“都走了?”
酒和尚答道:“都走了。”
“那么今夜之事已完,咱们还待在这里干嘛?”萧珂说完举步就走。
酒和尚连忙紧赶两步,问道:“酒朋友,你要上哪?”
“往前十里是什么地方?”
“往前十里是刘家店。”
两条人影就在黑暗中缓缓向前行去。酒和尚忘不了方才之事,终于开口问道:“酒朋友,刚才的事,和尚还闷在心里。你说差点上了当,是为什么?”
萧珂耸肩冷笑道:“我说差点上了他们的当,那是说并没上他们的当,可是他们却上了我的当。”
酒和尚把头一摇道:“这一说我更糊涂了。”
萧珂更得意的说道:“你没看到他们竟然在我寒煞功力之中左冲右突,那所表示的什么?”
“他们不怕你的寒煞阴功?”
“你说对了一半,酒和尚,他们的目的是试试我的寒煞功力,究竟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么霸道。要不是我答应过你不再杀人,这两个可怜的家伙早就冻成两块死肉了。可是因此却使他们上了我的当。”
“你并没存心伤他?”
“我早说过,我的寒煞功力已到了收发随心的地步,何况……”
酒和尚接道:“你的寒煞功力并没有全力发出。”
萧珂又耸肩笑道:“仅仅一成功力。”
酒和尚还是不解,他又问:“这是他们占了便宜,你怎能说是上了当?”
“他们是受人利用,另外有人……”
酒和尚失声呼道:“你是指东海神公?”
“你很聪明,一猜就中。”
“可是他怎么会……”
萧珂打断酒僧的话道:“除了他,你想谁还能支使得动东海神龙?现在他们已经试出我的寒煞功力不过如此,东海神公也必然以为凭他的三味神火足以破得了我的寒煞阴功,岂不是上了当?”
酒和尚暗中点头,佩服他的智慧聪颖,但他仍有点不解的说:“不过东海神公非常人可比,三十年前就传说他有穿山入地之能、鬼神莫测之机。”
“我早说过,除了云蒙禅师的异离神功,这世上没人能破得了我的玄寒冰煞。”
“你有把握?”
“到时看好了。”
酒和尚没再说话,两人在旷野里中慢慢而行。这时已是四更天气,残月在天,清冷逼人。有风,吹在身上很凉,酒和尚忙不迭摸了摸背后的酒葫芦。
萧珂忽然站住了,他说:“你冷?”
酒和尚一惊,心想他聪明得怕人,仿佛什么事他都知道。
于是答道:“冷倒不冷,倒是馋虫又动了,该‘清’一清了。”
萧珂微微一笑,席地坐了下来。酒和尚取下背上葫芦,自己先灌了两口,顺手递给了萧珂。在他们身后数丈之处,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点头轻轻低喟了一声,立即双足微纵,乳燕穿林般飞逝而去。
酒和尚似是听到了微微的声音,连忙返身去看。萧珂纹风不动的坐着,轻轻说道:“不用看了,是楚零,他已经走了。”
“你怎知道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他一直紧盯着我!”
说着,他似乎咬牙切齿,有些神色激动,但立刻就平静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沉缓的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像自语般的说了一句使酒和尚听着满意的话:“我……对……不……起……他。”酒和尚又轻快的接过了酒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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