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顺安客栈。
若儿虚弱地躺在锦被中,脸颊反常地潮红发烫,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这是典型的风寒之症。
自那日为找鹰刀而在蓬莱岛与楚灵不告而别,楚灵策动了全岛人手在海上通夜搜寻,等找到若儿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
侥天之悻,那夜月清云淡天气极好,若儿的一扁孤舟方才奇迹般地没有迷失方向,也没有遭遇到什么大风雨。
只是天寒夜深,若儿在船头摇了一夜的橹,又疲又累又怕之下饱受着潮风露水的侵袭,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更何况若儿一个全无武功的少女?
之所以能捱过那九死一生的一夜,多半也是凭着那一股执着的信念。
在海上无依无靠地漂了一夜,终于被楚灵搜寻到时,她心里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一病来势极其凶猛几乎要了她的小命,好在她从小在渔村长大,体质极佳,再加上楚灵救助及时,一上岸便立时花重金聘请了当地一位颇具声名的名医看症,几帖固本培源的汤药下去,才算暂时稳定住了病情。
楚灵原本打算先返回蓬莱岛,等若儿病养好了才来襄阳寻找鹰刀,怎奈若儿宁死不从。楚灵苦劝无效之下,只得先转道金陵秦府再做打算,顺便也好打探一下父亲的消息。
到了金陵秦府,竟然碰巧遇见了在此作客的赵斜阳。
赵斜阳也是个痴情种子,本着守株待兔的心理死活赖在秦家不走,为的就是盼望能在这里“巧遇”楚灵。
当然他完全可以直接造访蓬莱岛,只是楚灵与鹰刀两情相悦,彼此之间的情侣关系更是经过楚天舒的默许首肯,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死皮赖脸地追到蓬莱岛,无疑授人以柄,难免对自己和家族的声誉有损。
如果纯粹是个人的关系倒也罢了,可他身为京师赵家的嫡系长子,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顾忌到家族的脸面,以免惹人笑话。
早在一年前,楚灵和鹰刀私自定情的消息刚刚传遍江湖时,赵斜阳一时受不了刺激,在江南疯疯癫癫地流浪了几个月,被人引为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对此赵老爷子雷霆大怒。
在幽兰小筑卓夫人的连说带劝之下,赵斜阳总算回到了京城,老老实实地听了许多教诲。
谁知过不了几个月,赵老爷子一放松警惕,赵斜阳捱不住相思折磨,居然又溜了出来折返江南。
不过这一次他倒学乖了,想来是不忍家中老父再为自己丢脸,竟硬生生克制住了登临蓬莱岛的欲望,采取了在秦府生磨硬泡的傻办法。
这一磨便是一个多月,每日里不是吟诗练剑便是睹物思人,每当从下人口中听到“这竹蜻蜓是表小姐小时极爱的”或“这盆景是表小姐把玩过的”之语,他便不惜花费重金从下人手中买来堆在自己房中。
不过几天,他的房中便堆满了各色“垃圾”,却不知这许多物品之中的大多数,楚灵本人甚至连看也没看过,实在是那些下人们故意利用他的痴情来发笔横财。
赵斜阳痴固然痴,却也不是傻人,自然知道有许多东西并不是楚灵使用过的“真品”,然而他所在意的是,当得到某一件物品时的那种欣喜,无论真假,都可以稍稍慰籍一下相思之苦,金钱上是否损失,反而是末节了。
对于赵斜阳的莅临,秦道雪并不反感,相反还颇有笼络之意。毕竟赵斜阳是京师赵家的未来继承人,本人更是一个风流俊俏的人物,若能将他招为快婿,无论对爱女秦琴或者金陵秦府都是件长脸的好事。
虽说赵斜阳暗恋楚灵之事普天皆知,但在秦道雪看来不过是少年心性,过去之后便应该好了,尤其鹰楚二人之事已成定局,赵斜阳再如何痴情也该放下了。
然则时隔不久,他便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太乐观了,赵斜阳之“痴”实在已到了不可理喻,甚至是有点神经质的地步。
得出这样一个哭笑不得的结论之后,秦道雪那颗“选婿”的心也就渐渐地淡了,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就此将赵斜阳驱逐出府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的被赵斜阳等到了。初见伊人时,赵斜阳几乎不敢相信,随即喜不自胜,暗自得意不已。
而楚灵心思单纯,自然以为遇见赵斜阳当真是件巧事。赵斜阳暗恋自己的事她也略知一二,但并不往心里去,在对待赵斜阳的态度上也与从前一样,坦荡大方。
见到秦道雪之后,楚灵先安排若儿的治病事宜,重新延请名医看症。等安置好若儿,她才问起父亲的消息,方知楚天舒只在金陵停留了一晚便消失无踪,谁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楚灵便跟秦道雪提起高丽宗师“风雷破”崔明勋其人,秦道雪倒是颇为惊异,说并不曾听说崔明勋来过金陵,倒是有一个名唤李龙阳的高丽王族曾专诚来秦府拜谒。
楚灵心里一动,深知这位李龙阳是鹰刀的生死之交,只怕略略知道一些鹰刀的消息,有心想追问下去,但也知道秦道雪素来不喜鹰刀,恐怕自己问也是白问,便决定另找渠道。
楚灵找的是秦琴。秦琴也不瞒她,细细将当日李龙阳来秦府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可楚灵听了许久,不是夸赞李龙阳的“绝色之姿”惊世骇俗,便是李龙阳行事得体大方。
秦琴眉飞色舞地从李龙阳进门说起,一直说到离开,足足讲了约一个时辰,偏偏听不到她提半点有关于鹰刀的事。
楚灵不由旁敲侧击地问秦琴是否有遗漏,秦琴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李龙阳那次纯粹是礼节性的拜访,随同而来的还有金陵知府,根本没有谈江湖上的事。
楚灵犹不死心,索性摊开来问秦琴当时李龙阳是否有谈到鹰刀的消息,秦琴想了想,还是摇头。楚灵知道这个表妹向来与自己亲厚,决计不会欺骗自己,只得作罢。
才在金陵停留了一晚,若儿又闹着要去襄阳。楚灵拗她不过,只好答应,当下便向舅父辞行。
秦道雪一听楚灵等人要去襄阳,不肯放行。他消息灵通,知道花溪剑派有意吞并温家,襄阳的局势实在已到了一触即发之势,此时去襄阳,简直是自己赶着往火坑里跳。
怎奈楚灵决心已定坚持要走,秦道雪的百般劝阻全无效应。一来二去,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弄得颇僵。
赵斜阳见机极快,立刻自荐保护楚灵西上。秦道雪见事已不可挽回,只得勉强答应了,可还是不放心,从自己府中抽出十多位高手随行护驾。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地踏上来襄阳的路途。
楚灵本身从蓬莱岛带了有十多个护卫,而为了照顾病中的若儿,又多带了四个丫鬟,并在金陵城内重新聘请了一位名医随行,此时再加上秦府的十多位高手和赵斜阳,整支队伍足有三四十人。
女子出行,骑马多有不便,尤其若儿重病在身,就更不能骑马了,这就难免要雇车。因此,一行人尚未走出金陵城,人数便已增加至四十八人。
若儿见到这种情况,心中不免嘀咕,这许多人一起上路只怕不大快得起来吧?她却没想到其实最影响队伍前进速度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她这个病人。
一路行来,倒也太平无事。只是整支队伍除赵斜阳之外,人人愁云惨雾各怀心事。
楚灵担心的是若儿的病情,这一路车马劳顿,若儿的病情也就时好时坏,无论医生如何调理,病情总没什么起色,令人心焦。
再有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见面的鹰刀,按说鹰刀既然写了那封信,便该有和解之意。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总觉得有些不安,眼前也老是晃动着当日在岳阳府时鹰刀无情“抛弃”自己的场景,每每想到这些,心中爱恨交织难以自己,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若儿的心思简单些,一是不满队伍前行的速度,二是怕到了襄阳后找不到鹰刀,三是身子总不见好,成日里病恹恹地躺在车里未免气闷。
至于其他的丫鬟、护卫和医生等人,由于各司其职,都有责任在肩,心情也未必见好。
唯有赵斜阳一人因为不曾想有此际遇,居然可以伺驾于心上人之侧,心中不禁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每日里都可以看见楚灵的倩影,运气好时还能与楚灵说上几句话,闻一闻从楚灵身上飘过来的兰麝之气,这长长的一段路简直就如同在云中漫步一般,心中只盼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自己能永远陪着楚灵走下去……
当然,这样的心思他只能埋在心底,否则大家都是愁云满布,唯有他一人兴高采烈,那就显得太没心没肺了。
从金陵到襄阳,在楚灵、若儿等人心中,这条路太长;在赵斜阳心中,这条路却太短了。但不论是长是短,这条路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在第十天的黄昏时分,总算赶到了襄阳。
众人在襄阳城的顺安客栈住下。因为人多,索性将顺安客栈整个包了下来。
刚刚安顿妥当,若儿便嚷着去找鹰刀。这一提起,楚灵方才省悟过来,鹰刀的那封信根本没提起他在何处落脚,襄阳城这么大,如何寻找?
两人商议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由于进城较晚,不多时便已入夜,又疲又累之下便决定先好好歇息一晚到第二天再说。
只是这一夜两人都有许多心事,楚灵固然是辗转反侧难以成寐,若儿更是几乎咳了一夜,显然是心中又忧又急,病势反而加重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楚灵便请了赵斜阳来商量寻人的办法。
赵斜阳从来不敢有取鹰刀而代之的痴心妄想,因此楚灵一开口,他纵使心中难过,也是稍纵即逝,依旧尽心尽力地替楚灵筹划。
赵斜阳是世家子弟,武功虽高,但在俗务上却颇有狗屁不通之嫌,这与聪明与否并无什么关联,实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心日子过惯了,真正到了要自力更生的时候,就有了手足无措之感。
他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两个办法,一是沿街张贴寻人启事,二是各人分散跑到襄阳街头寻找,看看能否瞎猫撞着死耗子。
平心而论,赵斜阳出的主意的确不见如何高明,楚灵不由暗暗皱了皱眉头,心下不禁拿他与鹰刀比较——若是鹰刀在此,只怕早已想出十七八个好主意了……
然而,在没有想出更好的方法以前,也只能按照赵斜阳的提议进行了。
楚灵当即召集人手,除留下一部分人看守客栈之外,剩余的人全部去襄阳街头打听鹰刀的消息,而她自己却留在客栈中写寻人启事。
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待到提起笔来时才觉得甚难入手。该如何写才好呢?沉思良久,方想起凡寻人启事,均要在开首画一幅肖像。楚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画一幅简单的人物肖像自然难她不倒,当下便在洁白的宣纸上画将起来。
匆匆几笔勾勒,一个嬉皮笑脸的鹰刀已跃然纸上。为了节省时间,这副肖像是用白描的手法画就的,尽管着墨不多,却神形兼备唯妙唯肖。
望着画中的鹰刀,楚灵不禁怔怔出神,连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第一次画鹰刀的肖像居然能画得这般好。
过了许久,她突然回味过来,真正动笔画鹰刀的确是第一次,可实际上自己早已将那人在心中画过成千上万遍了,那人的影子一直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中,又何曾有过片刻忘怀?
一时间,一股自怜自苦的情绪占据了整个胸口,泪水流了下来,将桌上的画像浸湿模糊,眼见是不能用了。
赵斜阳本已出了客栈去打听鹰刀的消息,可心中记挂着楚灵,稍稍转了一圈便折回客栈。甫一进门,恰巧从窗外瞧见楚灵正捧着画像垂泪,心中不由又妒又痛。犹豫半晌,还是敲开了房门进去。
见赵斜阳进来,楚灵连忙转过身子拭去泪痕,手中却偷偷将画像揉作一团丢开。赵斜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开口便问寻人启事是否已经写好。楚灵强笑着摇了摇头。
赵斜阳笑了笑,不再说话。却铺开纸张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一张寻人启事已然写就。楚灵接过一看,鹰刀的画像倒也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下面的文字颇有点不妥。
她不禁笑了起来,埋怨道:“又不是考状元比文章,写得这般艰深晦涩,那些没读过什么书的市井小民怎么看得明白?”
这一笑,原先的愁闷自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到楚灵的笑容,赵斜阳登时如释重负,便自我嘲笑一番,重新认真写了一张。
这一次用语简洁,先极为精准地描述了鹰刀的外貌、言行特征,接着写了与己方联络的地点、方式以及凡能提供鹰刀的线索、踪迹者都将给予一定的悬赏云云。
楚灵看了之后大加赞赏,并依照他所写的格式临摹起来,半个多时辰过后,两人已分别写了数十份启事。
赵斜阳招呼了几个店伙计,塞给他们一些碎银,叮嘱他们将这些启事一张张沿街张贴。
诸事妥当,已到了中饭时间,两人陪着若儿一同用了饭。赵斜阳担心楚灵闲来无事时又将郁郁寡欢暗自神伤,便一力邀请她上街逛逛。
楚灵本不想去,可想到赵斜阳为了自己的事这般尽心尽力,一口拒绝人家未免有些不通人情,再加上若儿也在一旁撺掇,也就应允了。
最重要的是,楚灵素知自己貌美,凡到一地必会引人围观,如果这件事通过好事之人传入鹰刀耳中,那么也不失为一个寻找鹰刀的办法。
两人就这么出客栈而去,随意地在街上闲逛,果然引来无数好事者的围观。
楚灵也不放在心上,一路观赏襄阳城的风土人情,一路在各色摊贩手中购买一些新鲜玩意儿,准备带回客栈哄若儿开心。
因为没有带随从,一应大包小包的礼物都由赵斜阳捧着,然赵斜阳并无半分不满,反而觉得生平之乐从未有如今天这般,只盼从今而后能永远做楚灵的小跟班便心满意足了。
逛了一下午,回到客栈将礼物交给若儿。若儿很是喜欢,尤其对一支小糖人爱不释手。
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楚灵和赵斜阳在购买这支糖人的时候,鹰刀已然瞧见他们,并同时做出了放弃楚灵的决定。
世上有许多事都是这样,当你正苦苦追寻某件东西的时候,实际上那件东西却早已在不经意间与你擦肩而过了。
时近二更,赵斜阳与楚灵在房中秉烛而谈,话题无外乎如何着手找寻鹰刀。
通过一天的寻找,众人都是空手而归。张贴出去的寻人启事倒是起了点效应,天还没黑,客栈的院子里便乱哄哄地站满了人,一个个不是自称“鹰刀的拜把子兄弟”,便是自称“鹰刀的患难之交”。
最可笑的还是一个妖媚的妇人,略有些姿色,行走间搔首弄姿四下顾盼,自以为风情万种很是迷人的样子。这位妇人一张口便是要十足纹银五十两,因为她提供的是鹰刀最近的消息。
楚灵见她一副极有把握的样子,便强忍着厌恶与她详谈,一听之下不由怒不可遏,当即命人将她叉出门去。
原来此妇人信誓旦旦地说昨夜鹰刀与她春风一度,期间如何如何缠绵、如何如何亲匿,到了今晨鹰刀方才不告而别,并在最后婉转地提起她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像鹰刀这样做完事不付钱的卑劣勾当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楚灵认识鹰刀,希望能就此替鹰刀了了这笔风流债……
鹰刀风流归风流,总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对于这一点,楚灵倒是颇具信心,故而赶起那妇人来毫不犹豫更不手软。
接着,楚灵还抱着巨大的希望开始亲自盘问“鹰刀的拜把兄弟”和“患难之交”们,一连问了十多人,这些人不是支支吾吾,便是牛头不对马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楚灵不禁意兴阑珊,后面的人也就懒得应付了。
这些人哪里是来提供消息的?根本就是些冲着赏银来的骗子!更有一些登徒子,自在街头见过楚灵后便神魂颠倒地一直跟踪到客栈,听到寻人的消息,也趁机混充进来,为的就是好再见上楚灵一面。
“明天,我想到襄阳温家去撞撞运气。”赵斜阳向楚灵游说道:“鹰兄如今在江湖上声名甚隆,就算他是伪装匿名潜入襄阳的,只怕也很难瞒过温家的耳目。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便去温家探探消息。即便他们也没有鹰兄的消息,我们也可以拜托他们代为留意,他们究竟是地头蛇,找起人来应该比我们更方便。”
楚灵眉头一皱,道:“温家?听舅父说,温家这段时间正在与花溪剑派对峙,本身已是焦头烂额了,我们此刻找上门去,只怕他们不见得会尽心尽力地替我们找人。”
赵斜阳笑了笑道:“不是这么说。平日里我找上门去,他们未必会给我面子,但在这种时候,他们非卖我这个面子不可。”
楚灵奇道:“为什么?”
赵斜阳笑道:“其实道理也简单。此时温家与花溪剑派关系紧张,最需要的是江北各势力对它的支援,就算得不到别人的支援,也不希望背后有人捣乱。”
楚灵恍然大悟,道:“正是!你如果用你们赵家的名义去,温家即便不愿意,也要尽力帮你办事。毕竟在这个时候它已经得罪不起任何一方的势力了。”她顿了顿,突然道:“只是这么做似乎有要挟之嫌,是不是不太好?”
赵斜阳犹豫了一下,道:“也算不上什么要挟。大不了我们开出条件,只要温家能帮我们找到鹰刀,我赵家就与他们结盟,共抗花溪剑派。这样的条件,温家应该不会拒绝。”
楚灵摇了摇头道:“只怕不妥。你赵家立足京师,吃的是皇粮俸禄,与朝廷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此,赵老爷子曾经告知天下,你赵家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会插手江湖中的事。你这么做等于让赵老爷子为难……还是算了吧!”
楚灵这般替赵斜阳设身处地的着想,赵斜阳在颇感安慰之余,热血不禁一阵阵上涌,只觉为了楚灵便是抛头颅撒热血也是心甘情愿。
他大声道:“既然是江湖中人,又如何避免江湖中事?我爹爹的想法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我爹爹那边我自会去说,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
楚灵见赵斜阳执意如此,便不再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怔怔地望着桌上的烛光出神,神色间不见任何欣喜,反倒隐隐有着一点担忧。
“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吗?”赵斜阳问道。
楚灵默然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是,就依你说的办吧!只是我隐隐觉得,我们这趟来襄阳只怕是来错了。”
赵斜阳一惊,问道:“为什么?”
楚灵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很多人都说过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我只盼这一次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种不好的感觉已铺天盖地而来,如一团黑色浓雾将她吞没,刹那间,她的心情不由变得很糟糕。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呢?
楚灵不停地默默问着自己,心知今夜恐怕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