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悠然公子莫寻欢,他与叶云生旧友重逢,聚在客栈里吃酒。
莫寻欢包下了一个院落,神采飞扬:「叶子,今天算你运气好,我弄了只果子狸,早晨交代夥计炖上,还有一坛好酒,今儿可要一醉方休。」
叶云生见他兴致高昂,也笑道:「吃喝上我可不如你,看看今天是什麼好东西。」说著走进正房,却见桌上摆著一口砂锅,揭开一看,只见汤清如水,肉烂似泥,一股异香引得人食指大动,不由赞了一句「好」!
莫寻欢拍了拍桌上一坛酒,笑道:「这个才真叫好。叶子,你尝尝。」
桌上尚有两只白瓷酒杯,胎薄如纸,叶云生便拍碎封泥,倾了大半杯酒出来。那酒是一种罕见的淡粉红色,娇丽如同少女面上的胭脂,衬在白瓷杯里更添动人之意,他忍不住便喝了一大口下去。
这一口酒喝下去方知大谬,那看似清甜的美酒入口竟如火烧一般。叶云生这一口酒喝得又多又急,哪敢咽下!只得半转过身,「噗」的一声把酒吐到地上:「阿莫,你这混蛋!」
莫寻欢拍手大笑:「我让你尝尝而已,谁让你大口喝的!」
他居然还振振有词,叶云生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免好奇:「这是什麼酒?好冲的味道!」
莫寻欢道:「这是我从苗人的寨子里弄来的,名字叫做『识不破』。」
叶云生凝神思考:「这酒名颇有禅意。」
莫寻欢笑道:「哪里有什麼禅?这酒是用当地一种野藤上的果实所酿,那果子只有小指甲大小,外皮极是娇嫩易破,但若破损一点,便无法酿酒,因此得名。你莫看这一小坛酒,可不知费了多少人力。」
叶云生不由赞叹,莫寻欢又寻来四个下酒碟子,红的是宣德火腿,白的是盐水杏仁,紫的是江南醉蟹,还有一碟碧绿的野菜,却是那「识不破」的嫩叶腌制而成。
「识不破」酒味过烈,莫寻欢便向店老板要了壶当地的村酿兑了。
老友重逢,一杯在手,正是好时节。
两人谈谈说说,叶云生不觉便多饮了几杯,他撑著头,想到老友与天子剑相貌相似一事,而之后两人的态度,也令人诧异。他是个性情直率之人,便问道:「阿莫,我问你,你和那位易先生,莫非是旧识不成?」
莫寻欢坐在窗边,跷著腿,懒洋洋地向口中丢了一枚杏仁,又喝了一口酒,这才道:「哪有这种事,他是大名人,我怎有机会攀得上他?」
叶云生犹豫道:「可我看他对你的态度,却有些不同。」
莫寻欢笑道:「他怎样想,那是他的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说罢大口喝了一口酒,赞道,「痛快!叶子,你怎地不喝?」
他这般说话,明显是不愿继续谈下去。叶云生也只得闭口不谈,他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不再提及此事。
月色如酒,「识不破」虽烈,却不及好友之间的意浓。兑到第四壶村酿之后,满满一坛的「识不破」终於也被喝了个乾净。叶云生不晓得,伸手还要去倒,却倒了个空。
莫寻欢大笑出声:「这样最好,酒喝到七分,是最妙的时候;若是醉到十分,话都说不清楚,有啥意思?叶子,你醉了没有?」
叶云生不如他酒量好,可喝的也没有莫寻欢多,他笑道:「这话我如何作答,你说我醉了,那便是醉了吧。」
莫寻欢大笑:「也罢,我也醉了。」
他坐在当地,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儿酒杯。叶云生看著他的样子好笑,他与莫寻欢相交日久,知道他这般神态定是有话要讲,暗道莫寻欢毕竟还是挂不住天子剑一事,又想: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莫寻欢放下酒杯,终於开口,不料说的却是句全不相干的话:「叶子我问你,你说是血缘重呢,还是感情重?」
悠然公子忽如其来问了这麼一句,叶云生不觉愕然,他出身江南君子堂,最重礼法宗亲,便道:「血缘关系自然重於一切,但情义亦很重要,譬如你我,虽非兄弟,却有知己之谊。」
莫寻欢笑道:「我却不这般认为,若无感情,血缘有何重要?要是我有一个血缘关系极近的亲属,但我们素不相识,更不曾有感情上的来往,那他对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这番话惊世骇俗,叶云生面上变色,霎时全忘了易兰台之事,只道:「阿莫,你醉了,去休息吧。」
莫寻欢再度大笑,随手丢出酒杯:「是是是,我醉了,我这便去睡。」他一抬腿跨过空酒坛,挥袖间却撞翻了桌上的半锅残汤,沾了淋淋漓漓半袖子的汤水。他甩甩袖子,神色迷惘:「咦,这怎麼弄的?」
叶云生少见他这般失态,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小子果然喝多了,便把包裹递他:「去换套衣服,这成什麼样子!」
莫寻欢踉跄接过,把包裹在床上摊开,胡乱翻找。叶云生摇摇头,自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刚捡了两个碗,忽听莫寻欢开口,声音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叶子,那柄金明雪呢?」
莫寻欢平素最不在意这些外物,他若不提,叶云生几乎都忘了,便道:「我赠予易先生了阿莫!」
只见莫寻欢脸色骤变,一只按在桌上的手青筋直蹦,片刻才道:「没事。」他哈哈一笑,「叶子,我有点事,先走了。」
他拎起包裹,抄起月琴就往外走,连污了的衣服也不及替换。叶云生看出情形不对,叫道:「你等等,出什麼事了?」可他晚上毕竟也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劲发作,又被绊了一下,再抬眼时,莫寻欢已然不见。
莫寻欢跑得飞快,叶云生看著地上的空酒坛,茫然不解。
莫寻欢心急火燎地搜了三天,探知的消息却令他更为吃惊,据说有一夥戎族劫匪入城,劫掠了阳城一个客栈,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说真是盗匪,为何不劫商家,不去大阜,反要来这小小阳城一家客栈?莫寻欢心中思量,决意去探个究竟,刚到客栈门前,却见一人匆匆从门中走出,这人虽穿了身俗家衣裳,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之感。
莫寻欢暗自诧异,便悄悄跟随其后。又走了一段,一阵风起,那人衣衫拂动,露出内里一角杏黄剑穗,莫寻欢「哈」的一声,心道这人不是崆峒五大高手中的峻山道人吗?怪了,他跑到这里做什麼?
悠然公子摸著腰间的银血霸王枪,心里面想:这件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又想:那易兰台现在到底在哪里?以他武功定然不会出事,莫非躲在哪个角落逍遥不成?
他这话,说对了一半。易兰台是「躲在某个角落」,可不是逍遥,是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子剑连夜离开阳城,未行半日,已觉出身后有人追踪。追他的人个个武功不弱,他此刻武功全失,却硬是在北疆连逃了三天。
易兰台苦笑著想:自己能有这个能耐,还真得感谢自己那位师伯。
他出身无忧门,师父楚徭虽然侠义,个性却很恬淡;师伯吴江却喜四处游玩,他十三岁起就被吴江带著满天下乱转,又学了许多杂学。
他的师弟师妹年纪小了他一大截,对此十分羡慕,有一次易兰台在外足过了半年才回来,带回了一把海东青的羽毛,还有许多骨头雕饰分给他们。几个小孩欢呼雀跃:「大师兄,这次师伯又带你去哪儿了?」
「北疆。」易兰台微笑回答,那一年他十五岁。
「哇!」几个小孩一起大叫,无忧门地处江南,北疆於他们而言真是极遥远的所在。
「那里是不是很好玩?」
「师父说那里有很高的马儿可以骑!」
「我也想去!」
易兰台拍拍离他最近的小师妹的头:「好,以后我一定带你们去。」
几个小孩一起欢呼起来,易兰台微笑著放了一下袖子,挡住手臂上一条由肘至腕的伤疤。
北疆可能是挺好玩的,只是他可半点没感觉出来。吴江随随便便把他拎到了那里,也不等他感受一下北疆的风貌地理,便从身上抽了把匕首出来,随随便便地抛给他:「小子,接著。」又道,「北疆最近在闹狼灾,说是共有三伙狼崽子。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灭完了我来接你。」
说罢,他跳上唯一的一匹马,绝尘而去。
十五岁的易兰台站在白马撩起的烟尘之中,呛得不住咳嗽。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来到北疆,身上除了一把匕首之外别无长物(银两?火石?那是不可能的)。他孤零零地走向远
方,寻找有人烟的地方。
天快黑了。
是的,天快黑了,而他的身后却跟了两个杀手,如同附骨之疽。
那两个杀手紧紧跟随,忽然间在路边的矮树上看到一片衣角。那是一种淡青色的衣料,多见於京中,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向前奔去。
又向前赶了一段路,两人再次在路口处看到一条相同的布料,於是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飞驰。
这次时间更长,天色愈暗,在一个岔路口处,两人停下了脚步。
两条路,两个方向,在左边的路口处,又多了一根青色布条。
若说前面两次还可用巧合形容,那这一次,却未免太凑巧了。他们追了三天,知道前面那人决非粗心大意之人,连续三次的明显线索,难不成这只是一个骗局?真正他逃向的,其实是右边的道路?
对比之下,左边的小路较为隐蔽阴暗,似乎更有利於逃亡,但焉知这不是其伎俩中的一部分?二人再度对视一眼,又看一眼两条岔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右边的那条小路。
天光幽微,这条路较为宽阔,亦无高大树木遮掩,一眼望去并无埋伏,两人在路上跑得飞快,其中一人忽然低呼一声,停下脚步,另一人诧异道:「怎麼?」话音未落,他忽觉自己脚下被什麼东西刺了一下。
两人急忙低头查看。却见地上散放著几块用皮子钉成的物事,上面几根铁钉钉尖朝外,虽说制作简单,却因其不反光,极易中招。若非这两人身份不同,穿的是迥异常人的厚底牛皮靴,脚掌都要刺穿一半。
二人闷哼一声,丢下那物事,虽然险险中招,却可证明那人确在这条路上。暗器既不能伤人,二人更不必顾忌,直奔至小路尽头,只见前方有一小块开阔地带,似有青衫一晃,两名杀手目光闪动,一跃向前。
他们行至一半之时,忽觉脚下一沉,原来那看似平常的地带竟是一小块沼泽,以二人功力本有脱出可能。偏在此时,脚下被轻微刺伤之处一阵麻木,整条小腿都动弹不得,竟是不由自主地直陷下去。
易兰台慢慢自对面走出:「抱歉。然而易山、易水之仇,却无不报之理。」若在一般人眼中看来,那不过是两个仆人,但在易兰台眼中,那二人陪伴他多年,已与家人无异。
两名杀手在沼泽中挣扎不已,却是越挣扎陷得越快,顷刻间已经到了腰部。易兰台左手抽出摇空绿,分别刺入二人胸膛。
虽有杀人之意,他却不愿以这种痛苦方式结束两名杀手的性命。
乌云散去,一轮明月在两具尸身滑入沼泽前照见他们面容,只见那二人眉深鼻挺,面部轮廓迥异中原人物,竟是两名戎族武士。
易兰台算到了两名武士必然会走右边的道路,算到了他们小中埋伏之后反而会因为轻敌而加速前行,算到了棱刺上的迷药效力虽不强,却可在快速奔跑下加速药力发作,自然,也算到了他们的结局。
十几年前,易兰台偶然发现了这一小块隐蔽林间的沼泽。当时他用手中的匕首向一名老猎人交换了那种棱刺的制作方法以及用草药提取迷药的方式,并用几乎与今日一致的方式在沼泽中消灭了第一个狼群,一夥只有五只,却凶悍异常的狼群。
那天晚上易兰台休息了半夜,三更天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
天子剑虽失内力,直觉尚在。接近他的人确切地说只有一个,却是一位难得的高手。易兰台安静起身,悄悄钻进一旁的树林之中。
江湖有云「逢林莫入」,又兼月黑风高,那名高手虽没因此回避,却也加了万分的小心,加上易兰台对此处十分熟悉,竟也躲过了一整夜。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鸡鸣,易兰台蹑手蹑脚走出树林,向东北方而去。他的动作虽然已经竭力轻巧,可仍是被那名高手轻易发现。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未至天明易兰台便已被追上,站在一处断崖边缘。
断崖畔风声猎猎,易兰台见追杀他那人虽然穿著汉族衣衫,但观其兵刃形貌,亦是一名戎族武士,身份似是更为矜贵。
此刻两人距离愈近,一轮红日在二人身后喷薄而出,光芒绚丽之极,夺人双目。与此同时,易兰台纵身一跃,竟是跳下了悬崖!
这下那名高手也大吃一惊,易兰台一死不打紧,他尸骨无存可是麻烦。他几步上前,向下张望,却见悬崖下面云雾缭绕,不知深浅。
他皱紧眉头,正待寻一条路下去探查,忽又返回来:易兰台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为何要跳崖?跳也罢了,为何要选择日出阳光最盛那一刻跳崖?这其中必然有诈!他冷笑一声,大踏步走了回来,巡视一圈,却见崖边一处死角地带,一把暗器出手,喝道:「出来!」随著他暗器出手,一袭青衫自崖边向下疾坠,这次却是货真价实地掉入了悬崖之下。
那高手不由大惊,他的目的是要擒住易兰台,那一把暗器也只是为了逼他现身,真掉下去了可就糟糕之极。悬崖又高又险,自此而下几无可能,他只得寻路绕往崖下,无论怎样,总要先找到易兰台的尸身再说。
断崖之下,一身湿淋淋的易兰台终於爬到了岸边。
好在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失误,断崖还是当年的断崖,死角还是当年的死角,水潭也还是当年的水潭。
当年他借助沼泽地利,杀死了五头恶狼,却也引来了狼王的报复。
那头狼王年纪已老,却十分凶悍,北疆曾有数名猎人死在它手下。十五岁的易兰台手无兵器,两度伤在它的爪下。逼不得已,他用衣带拴住一处断崖处的树干下,自己伪装跳下,其实却是藏在崖边。
不料那头狼王亦是十分聪明,易兰台身形虽然隐蔽,却被它嗅到了气味,它一爪扫来,易兰台躲避不及,掉落悬崖,幸而下面却是个水潭,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此处悬崖虽险,其实下面却有一条隐蔽小路可以通往崖上,易兰台却不急著上去,他来到崖下一个山洞中,用外衫包了一包硫磺出来。
北疆地广人稀,五名戎族武士行走一天,终於见到前面有间大屋,一人上前探了一遍,啧了一声又退了出来,几名夥伴围上来:「怎样?」
「是个义庄。」那武士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义庄便是存放不知名死者尸体之地,多见於城市之中,不料在这偏僻之处也有一个。再见稍远处建了一所小屋,有烟气冉冉升起,想是看守人所住之地。
几名武士便即上前,三人依旧留在外围,一人留在门侧,一人做好防备之后把门推开,却见房内只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再见他身前拢了一个火堆,一只野兔在火上烤得金黄酥脆,油脂不住滴入火堆之中。
那武士不由也咽了一口口水,却又见火堆前尚有一个包裹,包裹上堆著一件青色长衫,样式极是熟悉。他一惊,上前一步指著那衣衫连同包裹道:「这是哪里来的?」他在这些人中汉语说得最好,穿的又是汉人衣衫,那老者并未看出他身份,哑著嗓子答道:「一个客人留下的。」
那武士急道:「那客人呢?」
「他到外面打兔子,过会子回来。」老者答道。
武士大喜,急忙招呼其余几人进来。此处地势开阔,他们守在外面易被发现,便一并藏在屋中,只待易兰台归来。
过了片刻,火上的野兔已经烤好,香气四溢,老者指著那野兔道:「你们先吃,我去外面拿一坛酒。」
那兔肉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几名武士忍不住都伸出手,任凭那老者慢慢向外踱去,只是他才走了几步,有人忽然一把推开了门。
老者一惊,脚步猛然停下。
门外共有两人,后面一人衣著与房中武士相似,打头一人地位却似较高,观其面貌,可不正是当时在断崖上追捕易兰台那名高手!
也难怪那老者大惊,只因他便是易容过的易兰台。
易容之术,最难并不在改变一个人的外形容貌,而在可以扮龙像龙,扮虎似虎。易兰台只在少年时学过一些粗浅的易容本领,骗骗他人倒也罢了,后进来那高手眼神既毒,又曾见过他,怎由得他不惊?
果然那高手甫一进门,一双锐利的眼睛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这时其余武士上前,向他说明目前状况。那名高手听了,颔首不语,忽又转向易兰台问道:「你是何人?」
易兰台心中更惊,低哑著嗓子道:「我在这里守义庄。」
那高手半信半疑地狠瞪了他两眼,终於又道:「你过来。」这已是有存疑之意,易兰台虽然站在门前,但他身无武功,纵是跑出门外又有何益?他脑子里急速转著念头,并未上前。
那高手疑心更重,正在局面一触即发之时,忽然有武士叫道:「副头领,那人来了。」从窗口望出去,果见远方有一个青色人影,愈行愈近,因离得远,却看不清那人样貌。
这下连那高手也不由凝神,易兰台怎能放过这一瞬之机,心道我便赌上一把,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算他赌赢,屋中几名武士怕惊动了那青衣人,并无人跟出。易兰台快走几步,来到附近一棵大树下,点燃了树下的引线。一缕火线迅捷无比地向小屋中蹿去。原来他事先早以山洞中带出的硫磺,加上木炭、硝,配出炸药藏在小屋之中。
偏偏在这时,那远方的青衣人不知怎地,忽然转身向反方向走去,屋中的武士大惊,哪还顾得上隐藏行迹,一个个都冲了出来。
若被这几人冲出,这一局就输了个彻底。危急关头,易兰台反倒笑了一笑,心道我便看今日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北疆!
这种索性豁出去的想法与他平日个性并不相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生起这种念头。幸而就在这时,引线终於烧到尽头,一阵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惊天动地。虽有两个武士已至门前,也都被炸飞出去。
这并非师伯吴江教他的本事,而是易兰台家传。多年前他曾用这一招,除去了北疆的两个狼群。只是那次之后他再未有机会用过炸药,数量控制略有差异。巨大的气浪连同他一并掀起,又重重地撞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