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连云出道至今,经过大小无数战役,见识何等丰富,眼见田冬一掌击来,果然玄妙莫测,但这掌要是由“鹫峰隐士”古朴亲手施为,威力提升岂只十倍?田冬不但领悟不到一半,而且内息平平,在步连云的眼中全无威胁。
步连云想都不想,挥手一掌击出,狂飙般的掌风随掌而出,两方一遇,田冬的劲力马上转头回奔,余劲还将田冬当场向后击飞,这还是因为步连云看他只是个小孩,只施出了两成力,要是全力以赴,田冬只怕非死不可。
步连云虽然心知田冬不可能是自己对手,不过也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立即大声怒叫:“鹫峰隐士,这是怎么回事?”
古朴阴阴一笑的往前飞飘,左手正好接着田冬的小身躯,掌力忽然一吐,田冬已经昏沉的身体随着一扬,一口鲜血涌出,远远飞出数丈外,冷笑道:“这种徒弟留着也没用……第一场已经结束,第二场可以开始了。”
他心知田冬必死无疑,不再挂念,两掌同时一伸,却又是那一招“阴阳莫辨”,这下可和田冬所施完全不同,只见虚空中忽然当的一声,古朴这一掌威力所及,步连云全身都被笼罩在掌力之中。
步连云见状大喝一声:“好阴毒的鹫峰老怪!”左手护住胸腹,右手伸出食中两指,由上往下一划,正是“落叶飞花指”中的一招“叶落归尘”,指力由中而分,正是“阴阳莫辨”这招唯一尚可容手之处。
两方一遇,步连云与古朴两人同时往后震退近丈,古朴哈哈一笑,左足点地、身形一变,飘身直上道:“年轻人,任同的功夫还不如你。”
步连云一面还手一面道:“姓古的,这个小孩你从哪拐来的?”
“不用多问了。”古朴道:“老夫的徒儿关你什么事?”
两人迅疾的过了数招,忽然又分了开来,劲风外扬,连田冬的身躯都被刮的向外翻了一翻,步连云望着田冬的尸身,面色凝重的道:“你……你想要以此藉口破去誓言,这也由的你……没想到你居然忍心下毒手杀害一个小孩,你这种人留在世上,岂不是没有天理?”
古朴也不回话,只是冷冷的望着步连云,他经过刚刚的交手,知道步连云还不能胜过自己,不过想除去他却还要花上不小的功夫,不过他年纪还轻,功夫只会越练越高,今日不下手除去,再过数年说不定真的追上来,到时候后悔就嫌迟了。想到这里古朴全身劲力急运,准备着下一轮的猛攻。
过了片刻,步连云一面欺近,一面两手齐挥,施出一招“满树缤纷”,古朴只见满天都是点点的指影,由四面八方向自己冲来,于是大笑道:“好个‘落叶飞花指’!”两掌微张,似捧似迎,同时劲力由下而上送出,以一招“旭日东升”相对。
步连云眼见对方劲力由下而上,自己的满天指影已经无用,立即变招,左手指仍在上方虚点、右手指却往下划弧,一虚一实的指力交户为用,正是一招“花落水流”。
古朴心知对方因内力稍逊于自己,所以避实击虚,心中微怒,心想:“难道招数就比不遇你这个小子?”于是也同时相应变招,两人不再硬拼,身形迅速的闪动,迅速的腾跃搏斗起来。
两人打了片刻,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yín:“老……老浑蛋……”
两人一惊,同时向外一分,只见田冬正缓缓的苏醒,一面还在喃喃的骂:“老浑蛋,你……为什么……打我?”
古朴大吃一惊,刚刚虽然只用了三成功力,但是田冬的内力他知之甚详,这一掌直接击中,田冬是非死不可,怎么会忽然活了过来,正想上前再补一掌的时候,却见步连云已经拦在自己身前,轻轻一哼道:“你想做什么?”
古朴一顿,却听见田冬轻声的道:“逼我演戏,还打我,哪有这种道理……晤……”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话也说不下去了。
步连云头也不回的道:“田小兄弟,这人不是你师父吧?”
田冬这才发现还没打完,却见古朴正恶狠狠的望着自己,步连云却拦在他身前,看来古朴确实是想杀了自己,连忙断断续续的道:“步大侠,这老浑蛋……逼我骗你……”这才发觉背心十分疼痛,热辣辣的似乎肿了起来,回手一摸,彷彿刀割一般,田冬忍不住痛叫一声,话也说不下去了。
步连云忽然向后弹出一颗药丸道:“田小兄弟,你服下药丸后快快离开,我与老怪这一战无论胜负,他都一定会杀了你。”
田冬自然知道这话没错,拿着药丸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似乎颇难站起,心想步连云像是个大好人,这药丸想必有用,于是张口一吞,咕噜一声吞入腹中,田冬旋即觉得一股清流在胃中散开,不但恢复了气力,背心的伤也较不疼痛,于是连忙站起说:“多谢步大侠……那……我走了……”
古朴一声怒斥,冲上前来,步连云自然立即飞身拦阻,“落叶飞花指”全力出手,决不能再让古朴在自己眼下伤了这个小孩。
古朴见田冬运起“天涯步”,正迅速的外逃,连忙大喝一声道:“小浑蛋,你要是逃走,我活剐了如儿!”
田冬一愕止步,回头一想,自己本来就打算趁现在就出如儿,怎么忘了?连忙一个转身道:“步大侠,我还有一个妹妹在他手里,我现在去救她出来,这里拜托您了。”一面转身往森林中奔去。
古朴哪知弄巧反拙,但是跟前的步连云正迅疾的出手,一面还冷冷的道:“原来鹫峰隐士居然是这种下三滥的人物?”
古朴念着逃跑的田冬,心神一分,迭遇险招,这才惊觉到步连云可是轻忽不得的大敌,要是再分心,说不定还输了,于是只好勉强定下心神,连施数招辣手,才好不容易扳回平局,但是要想获胜,可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何况现在心中焦急,更难以脱出步连云的纠缠。
却说田冬急急的往如儿被捆缚处急奔,“天涯步”果然不凡,田冬很快的就赶回那隐蔽的地方,但是刚刚虽然服下疗伤圣药,勉强压制住了伤势,经过这一段急速的奔跑,背后的伤势又慢慢的发作起来,田冬越奔越慢,好不容易在草丛中找到如儿,已经是满头大汗。
田冬虽然身体难过,但还是急急解开如儿的束缚,如儿一脱束缚,立即扑到田冬的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田冬连忙道:“如儿别哭,那个老怪物在和人打架,我们快走。”
如儿没见到古朴回来已经十分奇怪,听见田冬这么说自然开心,连忙抹抹眼泪站起,与田冬携手奔逃,两人也不辨方向,逃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在日出的时候穿出这座小森林。
跟前虽然是一片田野,但是两人浑然不知身处何处,而田冬奔波了大半夜,伤势渐渐发作,逐渐无法支持,眼见不远处有一间荒僻的小屋,田冬只好对如儿道:“如儿,我们去讨点水喝,顺便问问方向。”
如儿不知道田冬背后挨了一掌的事情,不过眼见田冬十分痛苦,心里也是发急,她才不过六岁,自然全无主意,只好与田冬两人相互搀扶往前,好不容易挣到小屋前,田冬忍痛敲了敲门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怎知田冬敲了两下,门居然没关,正缓缓的向后打开,田冬与如儿向内走了几步,见到这间小屋只有内外两间,简陋非常,不但什么都没有,更是没人。
田冬失望的道:“没人在……”
如儿现在也是饥渴交加、疲累不堪,拉着田冬道:“田哥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田冬道:“先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我说不定会好一点。”
两人正要席地而坐,忽然地底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崇义门的。”田冬怔了怔,不假思索的回答:“十天前被一个老怪物捉走,还好我们逃了出来……你……你是谁?在哪里?”田冬本来就打算问崇义门如何回去,听到人声自然连忙回答。
“崇义门……老怪物……”那女子诧异的道:“莫非是‘鹫峰隐士’?”
田冬一楞,这人如何得知?这时忽见地面一角往下陷落,一个打扮美艳、妖妖娆娆二十余岁的青春少妇忽然由那个洞口穿出,轻灵的落在两人眼前,微笑对如儿道:“你就是顾门主的孙女?”
田冬和如儿两人一下子都张大了嘴,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人见两人愕住的模样,扭着腰肢微笑温柔的道:“如儿,我是你爷爷的朋友,他有托我帮忙找你们,没想到居然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
田冬看得颇不习惯,这女子说话为什么嗲声嗲气的?自己娘亲和大嫂可都没有这种习惯,不过这人至少是好人,田冬松了一口气道:“阿姨……”
“要叫姊姊。”女子皱眉打断田冬的话,随即展颜一笑道:“先下来,你们饿了吧?”
如儿连连点头,企求的道:“姊姊,有东西吃吗?”
“当然有。”女子抱起如儿,对田冬道:“快下来吧。”
田冬忍着疼痛,缓缓的往下走,那女子在田冬身后将盖子盖起,这才缓缓的下来,田冬一看,下面地窖灯火明亮,桌椅齐备,还堆放了大大小小的菜种,那女子将如儿放下,转身准备食物,两人闲在一旁时,如儿忽然对田冬道:“田哥哥,我好像看过这位姊姊。”
如儿这么一说,田冬也有这种感觉,但是田冬见过的女人,除了三扁担村中的几户人家,和如儿的母亲吴玉柔之外,其他就只有崇义门中的一些仆妇,其中决没有这样艳丽的人物,田冬不禁有些迷糊起来。
那女子不久便取出了一些乾粮和饮水,拿到两人面前,两人这时已经饿急,只当作这个是山珍海味,急急忙忙狼吞虎咽的塞入肚中,女子笑吟吟的在一旁观看,偶尔问问两人逃出的事情,如儿自然语焉不详,田冬本想解释,可是见那女子似乎对如儿较有兴趣,不大理会自己,田冬因身体不适,本就不大想说话,所以也没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填饱了肚子之后,一股倦意涌来,如儿的眼皮已经不断的点呀点,打起瞌睡来了,田冬也觉得疲惫难支,那女子见到两人的模样,安排了两人休息,随即离开地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布连云给田冬服下的果是灵药,药力在田冬进食后,熟睡的时间缓缓发散出来,虽然大有帮助,不过田冬背后还是一阵阵的疼痛,一阵阵恶梦不断,一会儿是古朴恶狠狠的向自己打来,一会儿是背不出经脉的道理,被两位师叔修理,一会儿梦见被赶回家中,父母兄长正责备自己,一会儿又梦到那晚在密道中偷窥,忽然被古朴一掌捉出密道,田冬这一下忽然醒来,才发觉这些都只是在作梦,地窖中灯火昏暗,除了自己与如儿之外更无他人。
田冬眼看身旁睡的安稳的如儿,不禁觉得好笑,正想重新入睡的时候,忽然一股恐惧的念头涌来,好像心忽然往下不断的坠落,田冬冒了一身冷汗,却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躺下足有片刻,田冬好不容易才重新入眠。
不过这一趟依然睡的不大安稳,田冬正不断重复被古朴一把提起的梦魇之时,忽然间居然变成那个女人提起自己,一面道:“睡饱了没啊?”
话声虽然温柔,但是田冬仍然一下子惊醒,却见那女子果然站在两人身前,正推着自己和如儿道:“还没睡饱啊?”
田冬心中一安,点点头起身,忽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田冬一下子面色大变,望着她推着赖床的如儿,田冬连忙大声叫道:“如儿,起来了、起来了。”
如儿一起床,见到那女子立即甜甜的叫:“姊姊……”转头望向田冬道:“田哥哥……我梦见回家了耶。”看来她作的可是一连串好梦。
那女子见如儿叫的甜,轻轻捏了一下如儿粉嫩的面颊,笑着道:“好甜的小嘴,又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知道会迷死多少人。”
如儿一嘟嘴道:“迷死人作什么?我最讨厌死人了……”
那女子见如儿说的可笑,摇摇头道:“傻孩子,迷死人不是真的死人……”
如儿不管这么多,拉着那女子道:“姊姊,你叫什么名字?”
“我呀?”那女子倩然一笑道:“姊姊叫做杨玉翠,你可以叫我玉翠姊姊。”
“玉翠姊姊。”如儿笑嘻嘻的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杨玉翠摇头半哄着如儿道:“如儿,刚刚我去探听消息,那个老怪物正在狼胁岭四面出现,一定是等着你们回去,所以暂时我们还不能回崇义门……要是你想要什么,跟姊姊说,姊姊一定帮你弄来。”
“喔……”如儿有些失望的道:“那……怎么办?”
如儿没了主意,转头望向田冬,杨玉翠这才发现田冬一直没说话,于是转头对田冬道:“你怎么了啊?”
田冬连忙摇摇头,想了想又开口道:“玉……玉翠姊姊,我们现在在哪里?”
“这里是东阳渡口东面十里的小村庄,你们是怎么来的?”杨玉翠道。
“那个人捉我们来的。”如儿道:“咻…咻…咻,好快喔。”
田冬插嘴道:“玉翠姊姊,东阳渡口在郴州府的哪里?”
“北面一、两百里吧。”杨玉翠没大理会田冬,跟着对如儿道:“如儿,那个老头跑这么快,你会不会怕啊?”
如儿连连点头道:“好怕喔……玉翠姊姊,我娘会不会来接我?”
“再等几天就来了。”杨玉翠笑着道:“要是你娘不来,等那个老怪物走了以后,我就送你回去。”
如儿听见古朴就怕,也不敢说要回家,只好望望田冬道:“还好有田哥哥陪我……”
杨玉翠又望了田冬一眼,微笑道:“姊姊还有事情,你们在这里不能哭闹喔。”
“不会。”如儿勇敢的点点头。
杨玉翠摸了摸如儿的头顶,指示了两人如厕的地方,转身又离开了地窖。
如儿颇觉气闷,站起来挥舞着手臂道:“田哥哥,我们来练功夫。”
田冬心中正乱,摇摇头道:“如儿,我不大舒服,你自己先练,我要静坐一下。”
如儿也数日未静坐了,于是凑热闹的道:“田哥哥静坐,我也静坐。”于是一板一眼的盘膝坐了起来。
田冬苦笑一下,只好跟着盘膝,心中却不断的想,这个杨玉翠姊姊分明是当初与奉天寨一起上来的人,而且站在古英寒身旁不远,自然是坏人,想来也是想把如儿骗走的。
所以自己一定要带着如儿想办法溜走,问题是事先要不要告诉如儿,如儿刚刚与她这么亲热,要是忽然知道了实情一定会面色大变,说不定会被发现,田冬思索片刻,终于决定不能跟如儿说,既然已经决定,心里也比较踏实,田冬定下心来静坐,一面催动体内的内息治疗内伤。
田冬任督已通,加上灵药相辅,伤势复原较快,过了几天,除了隐隐疼痛之外,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这些天两人一直呆坐在地窖中,实在是十分无聊。
如儿闷的难过,等田冬好些之后,成天拉着田冬练功夫,田冬可不敢施出“璞玉掌”,这种功夫田冬只懂得如何全力施为,这是因为“璞玉掌”一招一式都必须使用不小的内息,以田冬现在的内息来说,自然必须全力出手,这也是古朴必须先替田冬打通任督二脉,并灌注三成功力的原因。
当然以田冬现在的内息,加上由“璞玉掌”所学到的经脉施力技巧,田冬对于“崇义十六打”也大有体悟,现在如儿也自然不会是田冬的对手。
杨玉翠偶尔下来送送饮食,大多数时间也不在此处,有时会有一些声音由地上传来,但是很快的就归于宁静,两人只知道上面似乎一直有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杨玉翠一人。
这一天,如儿总是打不到田冬,也慢慢的觉得闷了,突发奇想的道:“田哥哥,你教我‘崇义十六打’好不好?”
田冬一阵意外,点头道:“当然好……只是你怎么会忽然想学?”
“我一定是没学过才会都输给你。”如儿嘟嘴道:“你看过娘教我‘汤池拳法’,不公平。”
田冬摇摇头道:“教你就是了,哪这么多理由……?而且‘汤池拳法’我只知道样子,又不懂心诀,怎么算学过了?”
“这样好不好?”如儿喜孜孜的道:“你教我‘崇义十六打’,我教你‘汤池拳法’的心诀。”
“随你……”
田冬心想虽然崇义门说过不能传授给外人,但是如儿自然无妨,至于“汤池拳法”学与不学倒是无关紧要,那套拳法主要是为了防身,田冬并不明白有什么用途,所以并不是很有兴趣,但是既然无聊,田冬也把如儿默背的口诀仔细记了起来。
没想到一体会,田冬忽然发现“汤池拳法”并不像“崇义十六打”一般,这道拳法经脉循行方式极为特殊,复杂的程度居然不下于“璞玉掌”,而田冬的“璞玉掌”已经无法再有突破,这套“汤池拳法”却是越钻研越有进步。
田冬一下子沉浸在修练“汤池拳法”中,偶而指导如儿的“崇义十六打”,两人过起招来如儿只有越来不是对手,尤其是田冬施用起“汤池拳法”,如儿根本难越雷他一步,每次都气的如儿哇哇乱叫,拉着田冬打个不休,还好“汤池拳法”倒是收发由心,田冬要装输也比较容易,只好两、三场中输个一场,图个耳根清静。
过了十余天,两人正在拆招,杨玉翠忽然下来道:“如儿,要不要回家啊?”
如儿大喜,连忙跳过去抱着杨玉翠道:“玉翠姊姊,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这些日子如儿越来越是想家,每次拉着杨玉翠不断的哀求,杨玉翠一直都是敷衍了事,没想到今日忽然主动提出,如儿大喜,田冬却十分意外,杨玉翠真要带两人回去?
这些日子田冬忍着不告诉如儿这件事情,更不敢提玉球的事情,但其实是十分难受,他毕竟才八岁多,将事情一直埋在心里实在十分痛苦,要不是这段日子心神专注在修练“汤池拳法”,田冬的日子会更难过。
杨玉翠引着两人出地窖,两人一看,那空无一物的屋中现在有四位虎背熊腰、身形相近的壮汉,正望着两人,杨玉翠道:“这四位大叔要送我们去,先谢谢他们了。”
如儿与田冬道:“四位大叔,谢谢你们。”
其中一位忽然笑了笑道:“杨副……杨枯娘是姊姊,我们却变成大叔,真是奇怪。”
杨玉翠媚目一寒,随即娇笑道:“我偏偏是姊姊,不服气吗?”
那人见到杨玉翠眼中的寒芒,连忙一躬身道:“不敢。”
“上车吧。”杨玉翠道:“麻烦几位了。”
随即带着田冬与如儿往外走,三人登上了停在屋前的一辆普通马车中,那四人有的骑马、有的驾车,很快的马车便开始半奔驰的前进。
如儿见到车厢四面的窗户都用厚布封往,好奇的想看看外面的景色,没想到杨玉翠将如儿一抱,和声道:“如儿,不能打开窗子,要是被老怪物发现了,姊姊打不过他,这样你一定会被他抢走,姊姊可舍不得。”
对如儿来说这句话是万灵丹,既然往外看会被捉走,如儿是绝对不敢打开看的,还好四面都有透入一些余光,车厢中也不甚暗,不然岂不是比地窖还不如?
车子不断的前进,田冬心中越是担心,他见阳光是由车厢右面斜向射入,就知道这马车是向北方或是西北方走,当时杨玉翠明明说过崇义门在南方,往北走不是越来越远?但是田冬知道说了也没用,只好闷着不作声,心中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逐渐的喧闹起来,似乎是进ru了一个较大的市镇,车行也缓了下来,杨玉翠对两人道:“如儿,田冬,这里坏人很多,我们离开这里之前不能大声说话,不然姊姊要点你们的哑穴喔。”
如儿听到点穴就怕,连忙点头,田冬自然跟着点头,他这个时辰本就没说什么话,杨玉翠也一直没太在意他,见两人都同意,于是微笑接着道:“你们乖乖的,姊姊才疼你们。”
不久,似乎经过了一个市集,喧嚣声大作,田冬一直胡思乱想,也没注意去听外面的声音,只是闷着发呆,连如儿与杨玉翠两人谈谈笑笑的轻声对话也没注意听,忽然间,如儿摇了摇田冬道:“田哥哥,你要不要嘛?”
田冬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问:“什么要不要?”
如儿一扁嘴道:“包子啊,玉翠姊姊问我们要不要吃包子。”
“喔……”田冬无所谓的道:“随便……”
“那就是要了。”杨玉翠向外扬声道:“王二,买几个包子进来。”
外面一人应声道:“是。”
田冬这才注意到马车外面正有人不停喊:“包子,包子,全衡阳城最好吃的包子……”
田冬这辈子只来过衡阳一次,还是去年大哥准备成婚,全家大小一起来到衡阳城看看新鲜,顺便采办一些东西供二哥、三哥的店铺中使用,那时一家大小足足走了两天,田冬还大多是由几个哥哥轮流背着走,这时听到已经到了衡阳,田冬心里不由的微觉吃惊。
这时杨玉翠微微一笑回头对两人道:“南方的包子不知道怎么样?倒要尝尝。”
田冬心中一凛,知道杨玉翠来自遥远的山东,至于多远就弄不清楚了,如儿却是天真的问:“玉翠姊姊,你从北方来的呀?”
杨玉翠微微一怔,随即面色不变的道:“是呀,以后姊姊带你去北方玩,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如儿点头高兴的道:“我们回家之后再去……爹、娘也去,田哥哥也去。”
田冬勉强一笑,心想要是离了衡阳城,自己可不知道该怎么回家,随即又想到当时二哥田夏曾得意的告诉自己,崇义门在衡阳城最大的产业,就是市集北面的“聚义酒楼”,“聚义酒楼”楼高足有三层,是附近极为显眼的建筑物,要是能逃到哪里,对方应该不敢追来,可是怎么逃下车呢?田冬眉头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作才好。
这时窗外一名大汉忽然恭声道:“启禀杨姑娘,包子买来了。”
杨玉翠闻声微掀窗帘,大汉立即将一袋包子送入,窗帘一掀,杨玉翠一面接过包子,一面不知对大汉嘱咐些什么,似乎有些严肃,又似乎有些得意。
而这时田冬却从缝隙中望见“聚义酒楼”高大的旗招,田冬微觉兴奋,原来就在这么近的地方?田冬见机不可失,一拉如儿的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如儿以为田冬与自己闹着玩,会意的点了点头,手指也伸到红红的小嘴前竖起。
田冬心中一面紧张的砰砰乱跳,一面右手轻轻抱住如儿的腰,准备向外冲出,怎知如儿却是极为怕痒,忽然浑身一缩格格大笑道:“田哥哥,好痒。”
田冬一惊,原本蓄势待发的身子马上僵住,只见杨玉翠回过头来,疑惑的望着如儿,如儿伸伸苦头,向杨玉环扮个鬼脸。
杨玉环微笑道:“如儿,你答应姊姊不能大声说话的。”
如儿连连点头,望了一眼田冬,似乎是怪田冬居然搔她痒,杨玉环认为只是小孩子在玩闹,也没多在意,继续面向外说话。
田冬连忙面色严肃的对如儿又比了一次手势,随即用力的抱住如儿,如儿虽然也觉得想笑,不过田冬既然比较用力,反而没这么痒,勉强也还忍的住,可是她想了想,却调皮的反手回搔田冬。
田冬又好气又好笑,这时没空再与如儿解释,忽然一开左边的车门,抱着如儿一跃而下,“天涯步”一展,迅疾的往人群中奔去。
如儿吃了一惊,尖声的惊叫起来,田冬不敢说话,两手合力斜抱如儿,直往人多的地方冲去。
杨玉翠听见开门的声音就急急回头,却见田冬居然抱着如儿急奔,这下还了得,连忙一叱道:“快捉住他们。”同时也穿出马车,急急的往两人身后狂追。
毕竟田冬抱着人也奔不了多快,比起之前古朴的速度来说算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如儿叫没两声也就没再叫,只是诧异的道:“田哥哥,你在做什么?”
田冬急急回头一望,却见到杨玉翠等五人正恶狠狠扑来,连忙换手将如儿背在背上,一面急促的道:“那天我们见过的,他们是奉天寨的坏人。”连忙继续往“聚义酒楼”急奔。
如儿一愕,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她的心目中,古朴是天下第一大坏人,奉天寨的人就排在第二,杨王翠这么温柔,怎么可能是奉天寨的人,但是经田冬一提醒,加上如儿本来就觉得杨玉翠面熟,何况现在回头见到杨玉翠面上凶狠的表情,如儿终于回想起那夜果然看过杨玉翠,哪里还敢胡闹,连忙抱紧田冬,动也不敢动,只是不明白田冬为什么抱着自己还能奔的这么快。
而杨玉翠虽然本以轻功闻名江湖,不过田冬身负古朴灌入后留存的两成功力,加上任督已通,又习得“天涯步”,只要不比飞身腾跃,论起直线奔行,田冬其实已经勉强可与杨玉翠比肩,但是现在背着如儿那可就大打折扣,还好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繁荣热闹的市集,田冬背着如儿,两人加起来还是很矮小,一转两转的就脱出了杨玉翠等人的视线,杨王翠只好不断跃高,看清田冬的方向之后再继续追。
众人轻功一施展,这一下市集大乱,田冬正是得其所哉,越乱越好,遇弯则闪、见缝就钻,越逃越远。
北面的聚义酒楼旗招是又高又大,田冬认准方向是越来越近,眼看不久后应该能逃到,田冬正暗暗高兴,没想到杨玉翠却也发现田冬的目标,立即对四名大汉道:“我在后面追,你们先绕到聚义酒楼之前,不然就麻烦了。”
四名大汉闻命四面一闪,先绕到聚义酒楼前把守,田冬懵然不知,依然急急的往聚义酒楼直奔,而如儿只要一见到杨玉翠,立即告诉田冬,田冬也就马上换个方向跑,虽然一直没被捉住,可也快不到哪里去。
终于看看就要出了市集,没想到市集外却站着那四名恶狠狠的大汉,两方一对眼,田冬转头就走,身后杨玉翠又急急追来,田冬慌不择路,左转右转,居然从另一面转出了市集,到了一条大街,杨玉翠见状大喜,这下阻碍尽失,立即加速向前追。
大街上虽然也是人来人往,但是毕竟还能奔驰,杨玉翠等人越追越近,可是四面的人见到五个大人追着两个小孩,忍不住喝骂起来,有的人忍不住挡着杨玉翠等人的方向,杨玉翠哪里还客气,砰砰的将人击开,衡阳便在衡山山脚,武风极盛,杨玉翠这一下惹起众怒,四面商家抄起扁担、锄头、棍棒、长椅向五人涌了过来。
杨玉翠一见不妙,飞身一跃,落到大街旁的屋檐上,沿着屋檐直追,那四名大汉没有这种功夫,一下子在大街中与人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
杨玉环这时一无阻滞,转眼就追上田冬,她一声娇叱道:“往哪里跑?”随即飞身而下,一把往田冬背上的如儿抓下。
如儿吓的大声惊呼起来,田冬闻声知警,这时只好拼命,于是翻身一转,两手握拳由下而上一挥,劲力一涌而出,正是这些日子不断习练的“汤池拳法”。
杨玉翠本来心想这下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忽见田冬这一招劲力不小,心中大惊,连忙加运了两成劲,两方劲力一碰,田冬本该顺势后引,但是忽然发现杨玉翠劲力不足,当下不再变式,硬生生向上一震。
杨玉翠被震的向后一翻,飘出三尺,而田冬蹬蹬连退三步,转身就逃,这还是田冬只求防守,不敢施出“璞玉掌”,不然刚刚田冬要是全力回一招“旭日东升”,杨王翠这一下轻敌,可能会当场躺下。
杨玉翠心中虽然疑惑莫名,但是这时没空迟疑,一落地立即往前飞扑,田冬边跑边回头,见到杨玉翠正恶狠狠的扑来,还好刚刚那一下让田冬多了点信心,连忙凝劲,准备这次要用“璞玉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