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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适逢其会

    田冬与如儿两人自从声音出自头顶,就吓的一动也不敢动,虽然不知道鹫峰隐士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奉天寨转头便走,门主紧张万分的模样,也知道来的是一位大人物,正想是不是该偷偷溜回去的时候,头顶的木板忽然一裂,一双大手猛然抓了下来,两人吓的放声尖叫,只来的及看下方众人一眼,马上就有如腾云驾雾般的飘行在空中。

    两人不由自主的哇哇大叫、挥舞手脚起来,怎知忽然之间浑身一麻,连叫也叫不出来,田冬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点穴术,虽然记名弟子没机会学,不过听总是听过的,这下可是尝试到了,果然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阵子,古朴的声音忽然传来:“真是个缠人的浑蛋……”

    田冬发现此人特别爱骂人浑球,却不知骂自己做什么,要是说的出话,田冬忍不住想抗议,可不是自己想跟他来的,怎么可以骂自己缠人的浑蛋?

    忽然间古朴的速度加快了起来,田冬只觉扑面而来的风迅疾到几乎使自己无法呼吸,脸庞的皮肉似乎被风吹的往后扯,难过的要命,过了好一阵子,又开始上上下下翻腾,闹的田冬的胃快要造反,还好这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些基本的内息,体脉较为健壮,不然岂不是会吐了出来?田冬忍不住心里连骂古朴才是老浑蛋。

    正快受不了的时候,忽然古朴在一处森森古林间又停止了下来,田冬砰的一下被摔到地上,一痛之下,忍不住开口骂:“老浑蛋……”话一出口才发现古股正瞪着自己,而自己什么时候被解开穴道的却是莫名其妙。

    一旁的如儿穴道一解,马上哇哇的哭了起来,田冬顾不得被骂老浑蛋的古朴还在瞪着自己,连忙过去扶起如儿道:“如儿,你没事吧?”

    如儿躲在田冬身后,望着森林四面处处黑影,呜咽道:“田哥哥……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

    “好……”田冬心中也是怕极,不过这时候也只有自己能保护如儿,于是瞪着古朴说:“老浑……老前辈,你想做什么?”这时候田冬不敢骂了。

    古朴挺有趣的望着田冬道:“你不是叫我老浑蛋吗?”

    “这……”田冬一愕,硬起脾气道:“你不送我们回去就是老浑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古朴哈哈一笑道:“我等着拿你们两个换宝贝,怎么能送你们回去……你小子乖乖听话,照顾好妹妹,别让我烦心,说不定还会有点好处给你。”

    “我才不稀罕……”田冬望望如儿道:“我们要回崇义门。”

    “只要你爷爷乖乖听话,不需要多久,你们就能回去了。”古朴对小孩倒是挺有耐心,微笑着解释。

    “我爷爷?”田冬疑惑道:“我爷爷早就死了。”

    古朴的笑容忽然僵往,面露诧异道:“顾门主不是你爷爷?”

    “当然不是。”田冬有些生气又有些自惭的说:“我……我只是记名弟子。”

    “胡说!”古朴大怒说:“记名弟子怎么可能知道密道?”

    田冬一惊,连忙道:“是如儿带我去的。”

    古朴望向如儿,严肃的说:“顾门主是不是你的爷爷?”

    如儿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古朴的脸上重新恢复微笑,田冬毕竟才八岁多,这时才想通其间的关节,但是现在想说如儿是记名弟子也来不及了,心中一慌,将如儿又挡在自己身后道:“你……快放我们回去。”

    古朴适才隐身在大殿顶,恰好听到下方传来田冬与如儿的对话,加上奉天寨古笑寒一提醒,让他想出了这个计策,只是没想到这个男孩居然不是顾革裴的孙子,还好这个小女孩身份没问题,这样还有一个有用。

    不过多照顾一个就多一个麻烦,古朴本就不是善男信女,望着田冬,心中忽然起了杀机,他想到要是杀了田冬送过去,崇义门非吓的全力寻找不可。

    田冬自然不知道古朴心里的念头,只见古朴的面色忽然变的十分吓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古朴面色又是一变,望着后方喃喃的说:“这个缠人的浑蛋……”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转头望着田冬露出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得意事。

    田冬这才知道刚刚不是骂自己,正要问古朴在骂谁,忽然间田冬又是浑身一麻,和如儿跌成了一堆,古朴将两人送到一株大树后,以杂草掩盖往,随即转身走到林中空地,扬首发出一声长笑。

    草堆中的田冬,只觉得刺刺痒痒的煞是难过,正开始在心中大骂老浑蛋的时候,忽然听到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啸道:“鹫峰老怪,你不躲了吗?”两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出现在林外。

    田冬大吃一惊,古朴还要躲谁……此人岂不是天下无敌?听这人声音似乎才三、四十岁,居然有这么高的功夫?

    只听古朴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答应了你师傅不伤你,你就胡言乱语。”

    那人道:“好,古前辈,今日您可是要践约?”

    古朴阴恻恻的说:“你且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那人声音透着不满:“我师傅当年落败你手,遗命要我一雪师门之耻,当年你虽然大言答应我师,第一次决不伤我,不过这个约定你无须遵守,我们可以放手一搏。”

    “呸!”古朴一叱道:“你当我鹫峰隐士是什么人,说过的话岂有不算的?”

    “这……”那人微一迟疑说:“但是前辈如今未必能胜的过我,高手相争……若是前辈因此而败,我不算是真正的获胜。”

    要知道高手相争,若是心存一丝容让,那是绝无生理,那人如此说,显见光明。

    古朴似乎微觉满意,和声道:“你明白这事便好,要知道我躲你五年,可不是怕你。”

    “可是这件事情仍然要解决。”那人一顿声道:“古前辈,‘神指’任空之徒步连云,今日向您老讨教。”

    这时正有一只蚂蚁爬到田冬脸上,田冬痒的正难过时听到这一串话,这才知道来人的姓名。

    古朴却连忙道:“等一下,老夫有个比较好的解决之法。”

    “喔?”步连云道:“请古前辈指教。”

    “你想一雪师门之耻,依着辈分,你岂不是应该找我徒弟?”古朴似乎胸有成竹的说。

    步连云有些迟疑的道:“古前辈说笑了……从没听说过前辈有收徒,不然在下自然应该先与你的徒儿一决……”

    “我鹫峰隐士行事岂是人人明白?”古朴得意的道:“等你和我徒弟了结此事之后,若是我徒不敌,我大不了再与你一战,这样我便无须顾忌那个承诺了。”

    步连云顿了片刻才道:“这固然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我与贵徒相斗……可不会留手。”

    “当然。”古朴哈哈一笑道:“你无须手下留情,若是我徒弟学艺不精,自有师父替他复仇……我们就这样决定,十日后的子时记得在衡阳南端,东阳渡口东面的荒野碰面。”

    “十日后?”步连云道:“以你我的脚程,到衡阳城岂需一日?”

    “十日后我徒弟才会到达。”古朴一笑道:“莫非你信不过老夫?”

    “不敢。”步连云道:“前辈一诺千金,晚辈自然信的过……便十日后再见。”

    话声逐渐远去,显然是这位步连云正逐渐远走。

    过了片刻,田冬才又觉得背后一麻,身子忽然间又能动了,连忙扶起如儿,转头望向古朴道:“你……不是要和别人打架吗?还不放我们回去!”

    古朴望着田冬微微冷笑说:“算你运气,让你多活十日。”

    田冬一楞,浑然不知古朴此言何意,古朴又将两人拦腰抱起,一面飞跃一面说:“你们两个乖乖的,老夫就不点穴,不然……”

    两人吃了两次点穴的苦头,哪里还敢说话,只好互相望了两眼,不过,过了片刻如儿毕竟忍不住,又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古朴果然毫不客气,一下子就止住了如儿的哭声,田冬自然知道如儿又被点了穴道,只好认命的默不作声,一路安静的由古朴带着飞跃。

    古朴这一奔居然奔了将近两、三个时辰,天色也渐渐亮了,田冬一路只觉得跟前的景物迅速的飞掠,要不是身不由己,其实也算是十分愉快的经验,好不容易古朴终于停了下来,田冬四面一望,放眼却是一片荒凉,跟前一栋小茅屋,远远的数里外才有另一栋,这地方可比自家的三扁担村还少人家。

    只见古朴到了茅舍前,忽然开口叫:“王老爹,王老爹。”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啊哟……是古先生,这就来了、这就来了……”

    随即茅屋竹门呀然打开,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探出头来道:“古先生,这次您打算住几天?”

    “十天吧。”古朴道:“这两个是我的远房侄孙,这十天还要多准备他们的食物。”

    田冬大为不满,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远房侄孙了?正要抗议,背后忽然又是一麻,却是又被点住了穴道,只见王老爹猛点头说:“明白、明白,这事交给老王,您放心。”

    古朴点点头,抱着两人往数里外的另一处茅舍行去。

    到了茅舍内,古朴放下两人,顺手解开了两人的穴道,如儿已经不敢再哭,但是穴道被封太久,她全身酸软的十分难过,跌坐在地时眼眶中都是泪水,想哭又不敢哭,田冬没被封这么久,见如儿满脸委屈的模样,连忙过去帮如儿揉nīe手脚,一面不断的安慰。

    古朴摇摇头道:“瞧你不出,年纪小小还懂得照顾别人?”

    “你……”田冬已经十分火大,想想骂他也是自己吃亏,还是忍了下来。

    “小子。”古朴却不甘寂寞的说:“我们打个商量,你帮我演一场戏。”

    “不干。”田冬年纪虽小但也还算聪明,这几个时辰已经想通古朴刚刚说的话,想来是要自己假装他徒弟,十日之后让那个步连云打,哪有这么傻的事情,田冬二话不说,立即不干。

    古朴一皱眉,随即面露微笑道:“好处很多喔……我会传你威震武林的璞玉掌,还帮你贯通任督二脉,怎么样?”

    田冬迟疑片刻,想到古朴刚刚恶狠狠的神色,想来骗了人之后,自己的小命也是不保,这个甜头吃不了多久,于是仍然摇摇头道:“不干。”

    古朴终于忍不住发火道:“小子不识抬举,看你干是不干?”

    忽然一指点向田冬的背心督脉筋缩穴,田冬只觉得一股热流忽然钻入,整个后背的神经忽然不听使唤,全部紧紧的抽dong扭曲,又麻又痛又痒的感觉忽然袭来,田冬翻身倒地,难过的眼泪都挤了出来。

    古朴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

    田冬虽然难过,但至少也要忍上一会,不然岂不是漏气?所以还是断断续续的咬着牙道:“老浑蛋……不……不干……”

    古朴面色一变,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硬气,他不知经过崇义门入门的磨练,田冬多多少少比较耐的住折磨,这也是崇义门收徒必须先经过这一关的原因。

    可是如儿见到田冬面容扭曲、在地上打滚,可是吓的心惊胆战,连忙搂着田冬哭:“哇……你不要欺负田哥哥……坏人……”

    古朴正火大,顺手又是一指点向如儿,如儿哪知这么快就轮到自己,这种苦头她哪里吃过?一下子眼泪鼻水齐流,哇哇叫了起来,田冬见状连忙挣扎的说:“快……放开她,我……做就……是……”

    其实田冬自己也快要受不了,这个顺水人情不做可惜。

    古朴大喜,将两人的穴道同时解开道:“你小浑蛋倒是有情有意,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田冬搂着埋头痛哭的如儿,连连喘气,过了片刻才没好气的低声说:“答应……就是了……”

    “好,只要听我的话,我何必折磨你们?”古朴高兴的道:“事不宜迟,让我看看你的内息……你练过内息没有?知不知道经脉之道?”

    田冬皱眉道:“经脉……还好吧……”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算不算练过内息。

    “我试试。”古朴坐在田冬身后,将两手放到田冬背心道:“运运练过的内息。”

    田冬也就认命的静坐起来,要是不听话的话,说不定还有苦头吃。

    过了片刻,身后的古朴点头道:“很好,还没有学过那三流内功,我现在替你贯通任督,你日后不练功则矣,练起功夫那可是会进境神速。你全身放松,别在意内息的动作。”

    田冬虽然小,但也知道自己八成没有练功的机会,古朴这时候只是说说好听而已,反正自己已经答应,就随他便了,怎知坐下没多久,身后古朴的双掌忽然传来两道深厚的内息,一上一下的往自己顶门、会阴冲去,田冬浑身一震,就此人事不知。

    田冬人虽然昏迷,但是仍不断的作着恶梦,他感觉自己胸、腹、头、脸、身体全部涨了起来,整个身体好像一颗大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田冬在梦中直想叫:“我要涨破了、我要涨破了。”但是嘴巴还有全身却都动弹不得,田冬心中十分焦急,眼看自己似乎就要裂开,他又惊又怕,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忽然间,头顶猛然一震,在极宁静中忽然传来“喀”的一声轻响,接着忽然觉得全身舒泰,彷佛气消了下去,随即神智一清,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自己还是盘坐着,田冬一愕,自己坐着也能睡着?这时身后传来古朴疲倦的声音说:“好了,你自己修练看看。”

    田冬回头一望,却见古朴面色由青转白,煞是难看,望见一旁如儿面露焦急的躺在地上,田冬忍不往破口大骂:“老浑蛋,你又点了如儿穴道,说话不算话!”

    古朴听了大怒,一掌将田冬打翻一个觔斗,一面骂道:“小浑蛋,要是我们运功运到一半,这个小丫头吵起来怎么办?真是不懂事。”

    古朴这一掌也没灌注内息,田冬一个翻身站起,正不知道该不该回骂的时候,却见如儿嘤咛一声,慢慢的坐了起来,田冬才知道古朴不知什么时候又解开了如儿的穴道,当下也不理古朴,扶起如儿道:“如儿,你没事吧?”

    如儿摇摇头,哽咽的道:“田哥哥,你刚刚脸上忽红忽白的,好可怕……”

    古朴在冷哼一声道:“真是没见识,那是气血交换之像……小浑蛋,你要是不想等一下吃苦,那就好好的坐下。”

    “什么?”田冬听不懂,回头望着阴沉着脸的古朴,就在这时忽然梦中的感觉又出现了,全身又开始有鼓涨的感觉,田冬连忙望着自己身体,却又没有异常,这时果然越涨越是难过,愕然望向古朴道:“你……你作了什么?”

    “老夫三成功力岂是你能自由自在的承受?”古朴冷冷的道:“还不坐下运功?”

    田冬这时已经浑身难过,每一处经脉似乎都要涨了出来,别说奇经八脉,连十二正经、周身百脉也都同时鼓涨起来,田冬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之前怎么想感受到各处经脉的实际位置就是没办法,这时候感受到了却又鼓涨的极为难过,于是不敢迟疑,照着古朴的话静坐,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引气归元,只能让气脉依顺着自然的循环流动,缓缓的由全身经脉归流回奇经八脉,再缓缓的收回丹田。

    古朴要是真想收田冬为徒,这时候便应该顺便教导田冬内功的运行之道,不然田冬这时只是顺着气血运行,这些内息经过几次循环,消散数成之后归入丹田,田冬日后只不过比较身强体健,却留着一堆不知如何使用、如何增强的内息。

    这一坐又是数个时辰,等田冬清醒的时候天色又已经转黑,而如儿也许是哭倦了,已经睡在茅屋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脸上还有泪痕,田冬望向一旁的古朴,见他闭着眼静坐,面色比适才好多了,又恢复了阴沉的模样,田冬心念一转,正想着该不该抱着如儿溜走,却见古朴连眼都不睁的道:“桌上有食物,自己吃了就睡吧。”

    田冬一惊,望向桌上果然有一碗白粥,数碟酱渍之类的小菜,田冬这才想到已经一日没有进食,肚子也立刻咕噜噜叫了起来,于是也不客气,坐到桌前埋头大嚼,一面想着到底如何才能逃回崇义门,却总是想不出好办法。

    之后数日,古朴开始传授田冬所谓的璞玉掌,璞玉掌一共只有十招,架势也不是多困难,复杂的却是内息如何藉经脉循行而出。

    古朴虽然没教田冬内功,但是如何将体内现有内息依着璞玉掌的招式送出体外倒是详细解释,务求田冬一掌击出必须似模似样,但是只要有个样子之后,古朴便急急的教下一掌,田冬一堆运行之法虽然记在心里,但是离真正体会,还有好一大段的距离。

    一晃眼过了八天,田冬好不容易学“完”了十招掌法,虽说是学完了,不过也只记得十之七、八,能用的更不到三成,田冬一面试演,古朴在旁一面念:“真不像样……不过应该可以了……”

    田冬知道古朴打算拿自己骗那位步连云,他虽然不愿,可是一来古朴以如儿相胁,二来学这璞玉掌确实是乐趣多多,一掌击出,体内的内息随之外涌,虽然古朴嘴中一直念着没用,但是却也能折枝断木、飞砂走石,田冬练的得意,一时也忘了这件事情一过,古朴八成会对自己不利。

    这些日子,如儿每次一哭着想回家,古朴就二话不说的点住她的穴道,让她定住一个时辰,几次之后,如儿只敢偷偷的流泪,也不敢再有要求,也不知道田冬学璞玉掌到什么程度,古朴在传授田冬之时,一向把如儿关在屋里,田冬见了也比较放心,这样说来古朴至少并没有打算杀了如儿,也许日后真的会放她回崇义门,至于自己的事情,暂时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田冬又练了两遍才收式,回头望向古朴,见古朴点点头道:“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明天我们就要去赴约了。”

    古朴见田冬学的有板有眼,心中不禁有些怜才,颇想就此收徒,但是转念又想田冬颇为桀傲不逊,两人相遇情形又是颇为特殊,莫要日后养虎为患,心中还是决定等应付了步连云之后,必须除去田冬。

    田冬见古朴先是若有所思,后来脸上又泛出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脸色,也不敢接话,点点头转身回屋,古朴忽然扬声道:“小子,等一下。”

    田冬转回头来,只听古朴说:“你功夫只学成这个样子,步小子一定不会相信……所以到时候你取出一样东西,这样他就会相信了。”

    “什么东西?”田冬皱眉问道。

    “明天我再拿给你。”古朴沉着脸道:“这东西非常重要,要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小心我取你狗命。”

    田冬一楞,那不是找自己麻烦?连忙道:“那……不要给我就是了。”

    “谁说要给你了?”古朴一瞪眼道:“等这件事一结束,你立刻将这东西还我……这个东西,加上你学不到三成的璞玉掌,步小子应该会相信了。”

    田冬也懒的再问,古朴这几天就是这样,忽然和善,忽然凶恶,弄得田冬都不大敢对他说话,不过那东西既然这么要紧,古朴自然不会先交给自己,田冬也懒的再问,望望古朴似乎没有话说,转头回到屋中,去和如儿说话了。

    次日深夜,正是月白风清,东阳渡口旁那片荒野,在明月的映照之下,显得十分凄凉,古朴带着田冬与如儿到了荒野旁数里的一处隐密树丛中,取出绳索将如儿紧紧的捆缚住,田冬一见大惊,连忙道:“古前辈,你何苦如此?”

    古朴头也不回的道:“这一战不知道会打多久,要是点穴太久,小丫头日后说不定变成废人,老夫可不好向崇义门交代。”

    田冬疑惑的道:“不是要我上去挨打而已吗?为什么会很久?”自己功夫岂有这么厉害,能与那人缠战许久?

    古朴冷哼一声,先塞了一块棉布堵住如儿的嘴,才得意道:“你输了之后,老夫那时束缚已去,自然会上去教训教训那个小子,步小子一手‘落叶飞花指’别出机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场比斗可不是几个时辰就能解决的。”

    田冬颇为意外,望了望被捆缚的如儿,忽然想到一事,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可以偷偷带着如儿离开?不过这时说出就不灵了,只好闷声不响。

    古朴一见田冬的目光,自然知道田冬心里的念头,他望着田冬,脸上微微的冷笑,心中暗暗的想,你小子还想活到那时候?真是异想天开。

    古朴跟着由怀中取出一物,那物握在古朴的手中,田冬一时也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只见古朴取出之时,那东西居然还连着一条色呈淡紫的细线,古朴又在袍内绕了好片刻,似乎那条线却是围绕在古朴腰间,这时才被他缓缓的解了下来,跟着对田冬说:“撩起衣服。”

    田冬见古朴将这样东西藏的如此诡密,实在十分稀奇,正楞在一旁的时候,总到古朴这么说,迅速的将衣服撩起,古朴立即将丝线系在田冬胸腹间绕了数十、百圈,直到重复绕了两次多才绕完。

    绕完后古朴才道:“这是所谓的‘紫金蚕丝’,虽然细,却是坚韧非常、刀剑难伤,老夫二十五年前取得此物,本来想据此创出一套鞭法,没想到此物极不易传递内劲,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拿好了。”

    田冬手中忽然多了一个东西,连忙低头望去,却见那“紫金蚕丝”末端编成了一个网状小兜,里面裹着一个恰满一握、色呈青绿的球状物,上面颜色较深的花纹如云似雾,美丽非常,不过田冬望没两眼,古朴已经厉声斥责道:“还不快收好!这东西要是弄丢了,老夫会让你死活都难。”

    田冬一惊,不敢多看,连忙将此物收入怀中。这“紫金蚕丝”既然坚韧异常,又紧紧的围绕在自己身上,岂有弄丢的道理?反正古朴一向不讲道理,田冬也不多辩,瞪了古朴两眼,算是无言的抗议。

    古朴见田冬听话,心情略好的和声道:“小子,现在不用我抱你了,记得‘咫尺天涯’那一招吗?”

    田冬点点头,古朴接着道:“就用那个方法,不过手三阳三阴不需发劲,只要运行足三阳、足三阴的变化即可,劲力涌出之时在涌泉逆回略收,左右足由并行改为交互而用,虽慢上一些,却能持久。教你小浑蛋一个乖,这个身法叫‘天涯步’……好了,方向是那里。”

    古朴随即向正西一指,看来那就是古朴与布连云相约的地方了。

    田冬知道那招“咫尺天涯”本是用极快的速度欺近敌人发掌,再加上掌力的变化,乃璞玉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以田冬现在的功力来说,也能在一瞬间冲过近两丈远,如此一变化确实能迅速的奔行。原来只要在涌泉作作文章,又会有不同的效果,想到这里,田冬望向古朴,心里不禁微微的有了崇拜之意。

    古朴见到田冬的神色,自然明白田冬的念头,心里微微一软,觉得不妨再考虑考虑收田冬为徒,但转念一想,自己独来独往何等惬意,要是收个徒弟岂不是又要煞费苦心?而且这小子有时古古怪怪,自己全力传授之后莫要反遭不测,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此事不可再想,于是冷冷的道:“走吧。”

    田冬见古朴面色又变,他也不过年仅八岁,哪见过这种喜怒无常的人物,满肚子莫名其妙,又望了可怜兮兮的如儿一眼,这才转身运气往西方跃出。

    依着古朴传授的法门,田冬先将内息微微一激,身形已经往外迅速冲出,可是之前习惯了两足并行,这一下必须轮流来,不然变成一跃一跃,十分难看,田冬试着左右交互为用,没想到两边一不平衡,忽然摔了个大马爬,他深怕被古朴取笑,连忙爬起再试,这次劲力用的更少一些,好不容易找到平衡之道,才逐渐的加快速度。

    田冬这一奔行起来,发觉这天涯步果然好用,身旁的树木草石一个个快速的向后闪过,这可是第一次靠着自己快速奔驰,忍不往回头望望古朴,却见古朴随在自己身后,随着自己冉冉而飘,偶而足尖点地,便即向前飘出数丈,有些像“天涯步”又有些不像,田冬忍不住问道:“这是……呃……”却是气息一乱,扑通又摔了一个觔斗。

    田冬连忙爬起,不敢再说话的往前直奔,只听到古朴在一旁缓缓的道:“浊气下聚,顺任脉而排,自然能说话。”

    田冬一试,虽然又慢了些,果然能缓缓的吐出一句:“是……前辈。”

    古朴忽然声音又不好听了:“现在开始要叫我师父……这场戏要是演不好,小心师父折磨那个小女孩。”

    经过了这几天,古朴已经知道只要以如儿相胁,田冬大都不敢不从,所以这时又用出了这一招。

    田冬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如儿是比自己还小上两、三岁的小妹妹,自然非照顾她不可,而且日后万一有机会回到崇义门,要是没照顾好如儿,岂不是会被骂惨了,所以见古朴这么说,田冬也只能回应:“是,师父。”

    过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林,林外正是古朴与人相约的荒野,田冬远远望见前方站着一人,身着一袭白色长杉,两手交负身后,正面向着自己,田冬现在目力较以前进步多多,见此人年约三十余岁,全身一色雪白,目朗神清、面如冠玉、英伟不凡,飘然立于荒野之中,与所有的景物融成一片,充满安闲自在的模样,彷彿从古至今,他便是一直立在此处,田冬一楞,不禁揉了揉眼睛,浑然不知这种感觉所从何来。

    此人目光缓缓的望了望田冬,忽然面露不豫的道:“古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田冬一听,便确定此人正是那天闻声不见人的步连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这么丰神俊朗的大哥哥。

    古朴轻哼一声道:“怎么?老夫今日前来履约,你似乎并不满意?”

    步连云一拱手道:“不敢。只是前辈当时曾言将携贵徒前来,莫非就是这个小孩?”

    “当然。”古朴望向田冬道:“冬儿,见过步大侠。”

    “步大侠。”田冬连忙拱拱手说:“在下田冬。”

    步连云虽然意外,但是仍不失礼的道:“田贤弟。”

    从古朴身上算来,田冬虽然小自己二、三十岁,两人也算是同辈。

    古朴知道田冬说的越多越麻烦,于是道:“好了,今日就将恩怨一清,田冬,你就领教领教人称‘白衣大侠’,步贤侄的功夫。”

    “是,师父。”田冬两手一拉,摆出了璞玉掌的起手式,浑身气劲运起,威势倒不小。

    “且住。”步连云摇手道:“古前辈,璞玉掌虽然天下少有敌手,但是田贤弟年仅稚龄,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件事……在下不大相信。”

    田冬缓下手来,嘴角微微带笑,心想你最好不信,不然自己岂不帮了这个老浑蛋的忙?

    古朴哈哈一道:“难道他施用的不是‘璞玉掌’?难道他的身法不是‘天涯步’?冬儿,取出为师交给你的信物。”

    田冬一愕,才想起那个小球,于是探手入怀取出道:“前……师父,您是说这个吗?”

    田冬差点说溜嘴,把“前辈”两字叫了出来。

    古朴自然明白,但是现在又不能责骂,他连忙对步连云道:“步贤侄,举世滔滔,知道此物在老夫手中的八成只有你,这东西我珍逾性命,岂会随意交给外人?”

    “玉球!”步连云面色一变,诧异的道:“田贤弟原来真是您的传人?”

    “冬儿还不好好收起来。”古朴大声道:“今日一了恩仇。”

    田冬一面收起,一面糊涂的想,难道这就是十日前那个来到崇义门的奉天寨寨主古英寒,他所称“翠杖玉球”中的玉球?那时他们只提到翠杖,没提玉球,玉球竟在古朴手中?

    原来二十年前的陇中日月山一役,最后玉球却是为古朴所得,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其中之一便是步连云之师“神指”任空。所以后来任空因此找上鹫峰山,却是不敌古朴,重伤而返,离去前并要古朴答应自己徒弟步连云首度来复仇之时,能够不伤他一次,交换条件是其师徒不会将此事传出武林。

    而古朴当时得到玉球原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正想回到鹫峰细细探究,没想到不出半年任空便寻上山来,既然任空愿意如此承诺,古朴也只好答应,不然此事传出,自己便算武艺盖世,也敌不过天下武林。

    不过古朴毕竟还是深怕另有人得知此事,不久之后便即离开鹫峰山,来到湖南寻觅翠杖的踪影,以便万一翠杖出世可立即下手夺取,更一面钻研玉球的秘密。可是一晃十余年,不但翠杖毫无消息,玉球也是弄不出名堂,古朴本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顶尖高手,寻求的念头也不会十分看重,反正玉球既然在自己手中,也没人能够修练上面的功夫,这件事可以不用特别在意。

    可是古朴没想到,任空虽然不算绝顶高手,弟子步连云却是人中龙凤,除了将任空所传的“落叶飞花指”发扬光大,还似乎另有奇遇,出道数年便即声名大噪,获得“白衣大侠”的称号。他五年前为了寻找古朴,来到湖南,途中与衡山派失和,相约一闯衡山五行剑阵,古朴得知此事,自然知道步连云的来意,于是赶去衡山,暗暗在一旁观看,只见步连云在数招间以“落叶飞花指”大破五行剑阵,扬长下山,古朴才发现步连云功夫不但超越乃师,还快要追上自己,虽然古朴并不畏惧,但是既然为了一句誓言缚手缚脚,还不如避而远之,于是两人在湖南境内大捉迷藏,一晃五年。

    田冬自然不知其中有这许多渊源,只知道反正自己与步连云打过之后,古朴便能放手对付步连云,自己虽然不愿此事发生,但又迫于无奈,见古朴喝命自己动手,田冬只好一发掌道:“步大侠,请接招!”

    左右手同时弧向前击,一面迅速的震动,两股劲力吞吐不定,正是“璞玉掌”的第一招——“阴阳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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