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门前滟濒堆,年年波浪不能摧。懊恼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哀恨人心不如水,等闲乎地起波澜。嫪馆主的尸体,脸部狰狞朝上摊开四肢,平躺于卧房地面。副馆主俞企、“蜡氐”凌耸、李色尘、颜北辰四人先后进入卧室,凌耸把尸体的胸衣敞开,即见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居然深陷肌肤表层,众人无不骇叹凶手的掌力居然如此浑厚。凌耸指着尸体心脏部位,约一寸大小的伤痕道:“这就是飞镖贯透的地方!我在当时对着尸体只是略为检查一下并没有移动过,这个时候即闻下人来报,湖泊水域发生了十几条人命的惨案,老夫和副馆主立即赶往查看,才发现所有尸体上的伤口都是一样。”话毕,凌耸立即将尸体翻过身来,尸体的背部确实爆开一个大洞,与飞镖贯进前胸心脏部位约寸长的伤痕,相较起来根本不成比例,也证实了大家的猜测。俞企望之兴叹道:“唉!凶手的武功不但高绝,而且太过诡异了,依此判断已臻超凡入圣之境界。难怪凶手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残杀了这么多的高手,令馆中人人自危。”李色尘合眼抚腮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不疾不徐问道:“俞副馆主,死者的武功如何?”俞企毫不隐瞒道:“嫪馆主是嫪侯爷的堂弟,本是市井逞勇好斗之辈,武功平平,虽为人四海甚讲义气,擅长结交江湖朋友,但本馆一切重大决策,经嫪侯爷授权指示馆主,都必须与我商量,不知李掌门为何有此一问?”李色尘闻言,笑吟吟道:“所谓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既然嫪馆主的武功不入流,只擅于交际,凶手杀他的目的不外乎是对嫪侯爷下马威、影响士气而已,并不会撼动‘聚贤馆’的根基。”俞企听见李色尘的话意,另有弦外之音,立即作揖问道:“李掌门不知有何高见?”李色尘用脚尖轻挑尸体转正过来,指其胸前那个清晰掌印道:“凶手既然用飞镖杀了嫪馆主,何必在他的胸前又留下如此高绝的掌印?岂不是多此一举?所以我觉得凶手有二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动手,而其中一人应是死者的熟人!”凌耸眉头一蹙,另有见解道:“李掌门,假如凶手是死者的熟人,于猝然间下毒手,死者的脸上表情应该是错愕才对,怎会展露如此狰狞恐怖之状呢?”李色尘皱着眉头指着四周并无打斗迹象,又回指死者的脸部道:“套句您老名言:‘尸体会说话’来讲,死者脸部表情好像见了鬼魅那样恐怖,可以推测出,定是死者见这个熟识的凶手,突然转变成‘非人’形态,给吓得惊恐不安!”俞企脸色一呆,忙打岔问道:“李掌门!您所谓‘非人’是什么东西?”李色尘轻叹道:“人类以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并非代表不存在,‘非人’就是妖魔鬼怪之类的精灵,盘据于荒山野谷,或者附着在人类身上,虽有善恶之分却以恶者居多。”俞企脸色骤变,又再问道:“李掌门之意……是说嫪馆主及十几条人命都死于妖魔之手?这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了吧?”李色尘点头默认,一旁的颜北辰脸色为之一变,开始环顾四周紧张起来,而凌耸又再言道:“禀副馆主!依李掌门的判断确有这种可能,因为老夫一辈子从事‘捡骨’的工作,常发生怨魂托梦的事情不胜枚举。”俞企一脸阴霾道:“凌老!此事尚未证实之前,若传扬出去会造成馆中人心惶惶,还望您和李掌门能够秘而不宣!”李色尘却持反对态度道:“俞副馆主,死者的心脏皆不翼而飞,死因十分离奇,所以我才敢做此大胆地推论。况且人命关天,应将实情告知馆中大众,让人人有所防范,亦能提高警戒心,以免重蹈覆辙!”俞企略为一呆,忙作揖问道:“李掌门的建议俞某岂敢不遵!但既然是妖魔作怪,我等凡夫俗子要如何对抗?请您示下!”李色尘自信满满道:“倘若是妖魂魔魄直接杀人,除非具有‘灵眼’之人才能看见,我也无法教贵属如何防范,但‘非人’既是利用实物飞镖来杀人,就可以未雨绸缪了!”颜北辰惊讶问道:“主公!既然馆中有妖魔作祟,咱们如何能敌?”李色尘拍拍胸口微笑道:“这个简单!死者的致命伤皆在心脏处,一般人行走江湖都会带有‘护心铜镜’,只要戴上就不怕飞镖偷袭了!”俞企闻言惊喜道:“妙啊!李掌门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大家都戴上‘护心铜镜’,就不怕死于非命了!”李色尘诡异地笑道:“俞副馆主可别高兴得太早!你莫忘了嫪馆主前胸的那个凹陷掌印,已然显示出凶手的浑厚内力及玄妙掌法,比飞镖贯体的能力还要高绝,千万不可轻忽!”俞企惊愕问道:“不会吧?在胸前打个凹陷的掌印,我也有这种能耐,您从何判断凶手施展的掌法玄妙呢?”李色尘对着凌耸正色道:“凌老,请你划开尸体的前胸掌印处,即见真章了。”凌耸袖口一翻,手中现出一把小刀,以熟练手法将尸体的前胸划开,随即溢出大量血液,他迅速用死者的衣服擦拭干净,再将表层肌肉自两侧剥开,立见肋骨完好如初,但肋骨下的心脏不见了,而肺、肾及肠胃居然都全部碎烂。俞企见况脸色骤变,惊呼道:“好浑厚的内力!居然震得五脏俱糜,却不伤肋骨,这是什么掌功?”凌耸啧啧称奇道:“若非李掌门的指点,剖开尸体检视一番,也不知凶手掌力如斯浑厚,还是李掌门有见地!”李色尘对着俞企问道:“俞副馆主,掌劲共分三种层次,假如你凝劲倾力一击,能达臻什么境界?也就是说,你能造成人体什么程度的伤害?”俞企凝思片晌,坦然道:“李掌门,我一掌全力击出,能不断肋骨、震断心脉令人猝死,但却击不碎柔软的内脏。”李色尘点头表示嘉许,道:“掌劲第一种层次,就是掌大的劲力瞬间扩散而出,若能将人高的巨石击破,已谓有成,然而劲气虽强,却只是凌厉而已。”俞企笑道:“我有这种能力,再大一点的巨石还难不倒我!”颜北辰闻言露出敬佩的眼神,因为曾亲眼见过李色尘一掌轰碎秘道中的巨石,爆出气势惊人的滚滚屑尘,却想不到俞企也有这种能力。李色尘又微笑道:“掌劲的第二种层次,是由大而小,刚猛中含带柔劲,若收发得体,能隔空击物,就如你所说,能不断肋骨而侵入内腑震断筋脉,谓之‘巧劲’;你目前有此掌功已属不易,非得十年以上的苦练无法有成。”俞企、凌耸、颜北辰三人皆聆听入神,仔细地回味李色尘对高绝掌法的三层次妙论。李色尘见凌耸兴致盎然,听得津津有味,双眼诡异一闪即敛,又道:“最难的,也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就是——‘凝’字!”颜北辰忍不住又好奇问道:“主公,一般若要运掌本就必须先行凝聚内力,所以您所提的这个‘凝’字,有何不同?”凌耸也兴致勃勃问道:“是呀!李掌门所说的这个‘凝’字,老夫初感觉时,您讲得未免太玄奇了,但再看一看尸体,确实内腑尽碎有如肉糜,必然是‘凝劲’所造成的!”李色尘眼神闪炽诡谲,微笑道:“想不到凌老对掌法颇有兴趣?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凌耸却坦然答道:“李掌门,验尸捡骨本是我的职业,当然对尸体上所有的大小伤痕,都必须用心去了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老夫如此问您,并不觉得有一点耻辱。”李色尘肃然起敬道:“凌老的敬业精神,令晚辈十分佩服!”俞企微笑道:“咱们别再打岔了!就请李掌门快说出高绝的第三层‘凝劲’吧!”李色尘笑吟吟道:“所谓‘凝劲’!就是施功者运用掌劲吞吐内力已臻收发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及物时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其又快又疾的劲道反爆发力,甫一触物即行爆开,而且刚柔并济地凝聚敌方抗拒之力道为己用,反制其身,置敌于死地!”俞企闻毕随即作揖袂地,喟然长叹道:“唉,与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由此可见李掌门擅长掌法,才能有这种妙论,俞某自愧不如!”李色尘谦虚回礼道:“俞副馆主过奖了!在下只是曾听用掌的高人前辈,提过如此的精辟妙论,并非我已达到‘凝劲’的最高层次。”俞企神色一呆,却随即笑呵呵道:“不论李掌门是否已达臻‘凝劲’之境界,但俞某却相信您已了透运劲的掌法,因为大门口那只石墩被您给踢碎了,这就足以证明您的浑厚内力在我之上。”凌耸把尸体掀开的部份整理一下再度盖好,本想遮住开膛验掌的血腥伤痕,却在死者袖肘上发现了两个字,好似是以鲜血写成;当凌耸想要检查的时候……李色尘眼睛一亮脱口道:“凌老别动!请您洗净双手再来检查,以免破坏这个字体,让颜大哥把袖子割下来就行了,说不定是死者临死前所写的?”俞企也发现衣袖有异,一脸兴奋道:“凌老听李掌门的话快去快回!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条线索,千万别因疏忽而破坏了。”凌耸在解剖尸体时把双手及衣袖弄得血污不堪,的确很容易不小心地抹掉那个字体。凌耸闻言立即作揖告退,道:“多谢李掌门提醒!我回房去沭浴更衣后再来。”李色尘紧锁眉头望着凌耸匆忙离去的背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忽闻颜北辰催促道:“主公!衣袖已经割下来了,请您看一下。”俞企见李色尘陷入沉思,好奇问道:“李掌门,您又发现了什么?”李色尘猛然回神,微笑道:“没什么!咱们先研究袖上的字。”衣袖摊在地面,李色尘缓步上前,与颜北辰和俞企席地而坐,三个人见衣袖上的字体不但小,而且歪斜抖动显得极不规律,却能看出写了“人”及“一”两个字。俞企愁眉深锁问道:“李掌门,这两个字您能确定是死者留下来的吗?如果是的话……又代表着什么意思?”李色尘起身从案桌上提壶倒碗水过来,用食指沾水在衣袖旁依样画葫芦,缓缓地也写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字道:“死者用食指写了这个‘人’字,其字体的左右两撇并没有超过一根食指的宽度,表示死者在断气前已经费尽相当大的力气去写,字体才会这么小,当写到‘一’的时候,却由粗转细且歪斜而止,表示死者这时已断气了。”俞企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忽尔脸色一呆,又忙问道:“不对呀!死者在地面上写字不是更容易吗?为何暗中写在袖肘处,这又暗示了什么呢?”李色尘本是深锁双眉,但闻言后却霍然舒展,脸色瞬间转为平静,淡然道:“死者生前虽是市井小混混出身,但他却是嫪侯爷的堂弟,所以才担任馆主要职,这种人无勇无谋还能暗示什么玄机?俞副馆主未免太看得起死者,是你多虑了!”俞企想了一下,为之释然道:“李掌门所言甚是!但死者写这两个字,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李色尘打着哈哈,嬉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死者写字的用意何在?但是不外乎要告知谁是凶手吧?所以这片衣袖是否能存放在我这里研究一下,不出三天必能找到答案。”俞企欣然答应道:“李掌门是嫪侯爷所器重的贵客,俞某当然信得过,咱们就等凌耸回来,也让他知道这事。”话毕,一名劲装汉子匆忙上楼,看着李、颜二人在场错愕一呆,随即朝俞企座前作揖道:“启禀副馆主!馆中所有食客已经搜遍了楼阁,并无凶手的踪迹,也找遍了湖畔草地,亦无任何凶器遗留下来!”俞企眉头一蹙,略感失望道:“简立,已经过午了,命所有食客不必再找了,全部回大厅用餐吧!”话刚讲完,突然“噗!”地一声——一道耀眼白芒快如闪电,飙射进来。李色尘见这股闪电般白芒刚贯窗而入的刹那间,居然灵动地忽上忽下,好像长了眼睛般寻找目标,直射席地而坐的颜北辰前胸,并未朝着背向而立的简立,有违常情,令人不可思议!颜北辰被这种离奇异状,吓得脸色煞白,好在一旁的李色尘眼明手快地瞬间将他给推开,那道白芒错身而过。岂料这股白芒射在墙上“哒!”地一声脆响,并未贯墙而入,反而藉着撞墙的反弹力道,更快更疾,刹那间贯进简立前胸,飞速地破窗而去。俞企见状惊呼道:“这是‘魔镖’啊!要不然怎会择人而杀?”李色尘怒道:“它奶奶个熊!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杀人?只要你是有形有物的东西,在我面前跑了,岂不是要我颜面无光!”李色尘迅速破窗而出,施展绝顶轻功掠去。颜北辰望着简立的尸体惊魂未定,脱口道:“俞副馆主!我只见白芒耀眼又快又疾……您怎会知道那是一支‘魔镖’?”俞企气呼呼地指着简立胸前还在喷着血丝的伤口道:“室内之人以你的武功最差,当然看不见飞镖杀人的情形,光看尸体伤痕即知是飞镖造成的结果……”语音未毕,俞企望着李色尘破窗而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却果断地立即腾身追出。李色尘飞掠半空中竟看不见那股白芒的去向,好像凭空消失般,却看见十丈外的凌耸仰首指着其身后惊呼道:“李掌门小心!您背后屋脊……有个黑影!”李色尘闻声立即凌空翻踢,借势转过身来,的确望见屋顶上有个黑影,但已然腾身翻落屋顶另一端了。李色尘岂会善罢甘休?他双袖凌风猛然一振,腾空掠去,弹指间掠过屋脊,只见一件黑色披风迎风飘然,缓缓落地。当黑色披风尚未落地之时,李色尘已然电闪般抄在手中,而披风的主人却已消失无踪。李色尘一脸铁青,因为自出道以来,尚是首次被人在眼前逃遁而去,可见凶手的轻功身法更高一筹。李色尘望着约莫亩地的四周,建有围墙和外界隔离,其中却只有一栋三层建筑,正与嫪馆主的楼阁相望,间距不过丈余而已;虽然不晓得是谁住在那里,但肯定凶手必然藏身其内。当李色尘想进一步搜查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俞企扬声道:“李掌门!凶手追到了吗?”李色尘立止去势,回身一扬手中的黑色披风,轻叹道:“唉,凶手狡猾,藉着披风遁逃而去!不知那栋三层楼是谁的住处?”俞企掠身过来讶异道:“李掌门莫非怀疑凶手遁入楼阁藏匿?走!我陪您搜查一遍,那是我的住处,更应该查!”李色尘闻言一呆,原来正副馆主竟然住在一起,而仅以围墙与外界隔开,这种居住布局确实高明,双方能互相照应,也是商议要事的好方法。凌耸迅速赶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后,惊骇莫名地建议道:“禀副馆主!此时此刻凶手竟然还敢现身行凶?咱们快入楼查看,凭李掌门和您的身手,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时候颜北辰也慌张赶了过来,因为他的武功较弱,为免造成缉凶行动上的负担;李色尘嘱其留在原地后,随即与俞企连袂搜查阁楼而去。颜北辰及凌耸留在原地,约半个时辰过后,只见李色尘和俞企又连袂折返。俞企叹然若丧道:“我们搜遍楼阁,凶手已然逃逸无踪了。”凌耸轻叹道:“既然如此,大家先到大厅用餐,再商讨缉凶办法。”李色尘微笑作揖道:“我与颜大哥已经用过餐了,尔等请自便,我现在只想休息一下,不知馆中还有客房让我们歇脚吗?”俞企欣喜道:“本馆若能得李掌门的协助,笃定可以揪出凶手来!李掌门若不嫌弃,您和颜壮士就住进我处吧!”李色尘讶异问道:“俞副馆主如果腾出住处,那你自己住哪里呢?”俞企微笑道:“等下人清出了嫪馆主的尸体,我就住进去,咱们也好互通声息。”李色尘双眼一抹诡异,笑吟吟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暂住你的楼阁了,但是请两位暂时对我来访的消息,秘而不宣,以利办事。”俞企一呆,随即作揖袂地恭声道:“这样也好,俞某谨遵李掌门面谕,免得凶手得知本馆有大名鼎鼎的‘玉魔手’亲临助阵,闻风而逃!”话毕,李色尘及颜北辰目送俞企和凌耸快步离去,颜北辰皱着眉头忍不住轻声道:“主公!有些事情……我总觉得怪怪的……”李色尘脸色一沉,轻拍其肩冷然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们到屋内再谈。”李色尘偕同颜北辰上了楼阁三楼卧房,推窗而出倚在栏杆眺望,北侧围墙之外就是那蔚蓝澄清的湖泊,清风徐来令人神清气爽。李色尘迎风伸个懒腰,微笑道:“颜大哥,你心中若有疑问,尽管说吧!”颜北辰抠抠额头,叹然道:“一时间也真不知从何问起……就先问那股银芒为何会灵动地针对着我?您推我一把虽救了我一命,但那股银芒竟触墙反弹又转向杀了简立,这是什么诡异绝学?就在您破窗掠出缉凶之际,俞企居然脱口叫出了‘魔镖’,又是什么东西?”这一连迭疑问,李色尘听得十分仔细,听到最后,嘴角浮出的笑意,愈来愈浓,却又令人感觉一股杀意袭上心头。“他奶奶个熊!他终于露了馅!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了,他就如蝙蝠不自见,还笑人家是梁上燕!”颜北辰惊慌问道:“主公!您是说俞企吗?”李色尘冷静分析道:“当那道白芒贯窗而入,即将射杀你的时候,我确实是看见了飞镖本体,不过五寸长度,通体白亮,镖柄为骨质材料所制;但飞镖转折再杀简立,我才发觉有异,立即展开‘灵眼’观照,但飞镖却已透窗而出,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俞企竟然知道是‘魔镖’,真是不打自招!”颜北辰闻言一愣,追问道:“不对呀!您追了出去,不是在屋脊上望见了穿黑色披风的射镖凶手吗?莫非这个凶手和俞企是一伙的?”李色尘微笑道:“除非凶手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否则难以在我眼前轻易消失无踪,我只不过抄到了一件黑披风而已。”颜北辰愈听愈糊涂,道:“主公,您不是由俞企陪同入楼缉凶吗?又怎说只是抄到了那件黑披风?我实在莫名其妙呀!”李色尘拍其肩膀微笑道:“人家演双簧与我唱戏,我就故作信以为真,搜查楼阁只是装个样子,不教人家怀疑,减轻其戒心罢了!”颜北辰惊叫道:“什么?您是说凶手不只俞企一个人?尚有其他帮凶?他们串通演戏来欺骗您?”李色尘肯定地点点头道:“是的!那件黑色披风状似一条人影飘落屋脊后侧,是演给我看的,其用意是要误导我认为凶手现身,射镖杀人!”颜北辰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形,忍不住追问道:“主公,另一名帮凶是谁?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哇!您是说……凌耸就是帮凶?”李色尘点头道:“是的,凌耸就是帮凶!他与俞企一搭一唱在演戏,因为那支‘魔镖’是由他发射出来的,绝对错不了!”颜北辰一脸不信道:“不会吧?飞镖射来的角度,应是腾身凌空由上往下,当时的凌耸不是在地面上离得很远吗?”李色尘哈哈一笑道:“因为俞企的那声‘魔镖’!让我从百思不解中,幡然觉醒。”颜北辰对李色尘作揖,欲听下闻。李色尘娓娓说道:“凌耸剖开嫪馆主胸腔,五脏皆糜,当时我尚未发觉有异,还与他们谈论掌劲层次三要,但那衣袖肘上的两个血字,差点就让凌耸给用鲜血抹去了,我才开始存疑。凌耸只需用布擦拭双手即可,但俞企却叫他离开到外头去洗手更衣,其目的就是要用‘魔镖’试探我的身手!”颜北辰好奇问道:“主公,假如凌耸射镖是在试探您的功夫,为何会找我下手呢?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李色尘微笑又道:“非也!凌耸必然告诉‘魔镖’你我的长相及武功的强弱,一般试探性质当然专挑软柿子吃,假若杀了弱者的你,就能让强者的我心理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却因此误杀了简立,如此的毒计也未免太卑鄙了!”颜北辰又问道:“主公,那件黑色披风是怎么回事?”李色尘笑呵呵道:“这是欲盖弥彰、反曝其短!当‘魔镖’穿窗而出,立即在屋顶上撑起那件黑披风,假装人模人样翻落另一头,目的是要教我误判凶手另有其人!”李色尘分析得头头是道,令颜北辰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禁又问道:“主公,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而已,要如何去揭发俞、凌两人,才是真正诡诈且残忍的凶手呢?”李色尘从袖口取出那半条衣袖,指着上面那两个血字,微笑道:“这就是证据!能让他们百口莫辩!”颜北辰愈发好奇问道:“主公!这个‘人’和‘一’字,若倒过来读就只是‘一人’而已,怎能扳倒俞、凌两人,硬说他们是凶手呢?”李色尘大笑道:“假如把‘人’与‘一’字,给结合起来是怎么个读法呢?”颜北辰一呆又道:“两个字连起来读是个‘人(书上为人字下加一横,查无此字,暂用人替)’(古字,今作‘集’解),又怎能证明凶手是他们呢?”李色尘得意洋洋地摇晃那半只衣袖道:“嫪馆主虽出身市井之徒,却十分聪明,他临死前不将这个‘人(同上,用人替)’字写在地上,反而写于肘袖处,并且覆盖着,就是怕俞企和凌耸发现而抹掉,你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吗?”颜北辰却也不笨,立即回答道:“嫪馆主胸前的那一掌,必定是俞企偷袭得逞印上去的,虽令其一脸惊讶,然而凌耸发射‘魔镖’射杀他,才是他满脸恐惧而亡的真正原因,可见那‘魔镖’显灵,的确十分恐怖吧?”李色尘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不错!颜大哥确实睿智,猜得有如现场目睹一样,令人佩服!”颜北辰笑道:“主公!我跟在您身边有一段日子了,虽然看不见什么妖魔鬼怪,却也听多了,就不足为奇,但那个‘人(同上)’字,我还不解其意?”李色尘得意微笑道:“颜大哥可别被这个‘人(同上)’字,或者是‘一人’给误导了!你把这个字单纯化,‘人’字,不就是‘俞’字的开头吗?而这半边袖,就是俞企左右手的意思,也点明了凌耸是帮凶。”颜北辰恍然大悟,猛地重拍额头笑呵呵道:“我真是笨喽!若不经主公您的指点,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真是钻进牛角尖了!”李色尘轻叹道:“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嫪馆主若地下有知,也可以暝目了。”颜北辰突然惊叫道:“主公,那俞企和凌耸杀死嫪馆主及那么多的食客,其目的又何在?”李色尘微笑道:“他们的目的不外乎引起嫪毐的注意,其方法是用对了。”颜北辰若有所悟道:“咱们与俞企初见面时,他居然拿出您的肖像比对了一下,且笑得十分暧昧,又命人快马加鞭赶进咸阳城通知嫪毐,这下子嫪毐必然亲临‘聚贤馆’……他才是‘魔镖’最终的狙杀目标!”李色尘抚掌大笑道:“是呀!嫪毐目前的死期未到,岂能教他们得逞?反是让咱们有个立功表现的机会!”颜北辰兴奋道:“主公!他们是何方神圣想谋杀嫪毐?而‘魔镖’又是什么东西?您有把握制得了吗?”李色尘习惯性地摸抚左臂,泰然自若道:“这些妖魔鬼怪,尚未达臻‘气化飞升’杀人于无形的境界,否则我也自身难保!它们还需藉有形的物体来杀人,这就难不倒我了!”颜北辰叹声道:“主公!咱们‘剑尘门’的‘猎魔士’何时能成军?真有办法降魔除妖吗?又如何与武林百家争鸣,好在江湖占一席之地?”李色尘重拍其肩,笑骂道:“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世间万物是一物克一物!以毒攻毒、以暴制暴,是咱们开山立派的初期办法。这种事就由我来头痛,你就别杞人忧天了!”颜北辰转忧为喜笑呵呵道:“主公睿智!一切听从您的安排就是了!”李色尘凝视湖泊,微微一笑道:“展大哥,俞、凌两人并非省油的灯,他们很可能对我采取阴毒行动,你乘着他们用膳时间先离开这里,进城找到虹莹将馆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告,要她通知嫪毐早做准备!”颜北辰作揖道:“主公,您顾虑得周全,但自己可得小心防范,我留在这里反成了您的累赘,我这就快去通风报信吧!”李色尘和颜北辰握手告别,颜北辰匆匆下楼离去——武侠吧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