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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抽絲剝繭

    城西門前灩瀕堆,年年波浪不能摧。懊惱人心不如石,少時東去復西來。瞿塘嘈嘈十二灘,人言道路古來難。哀恨人心不如水,等閒乎地起波瀾。嫪館主的屍體,臉部猙獰朝上攤開四肢,平躺於卧房地面。副館主俞企、“蠟氐”凌聳、李色塵、顏北辰四人先後進入卧室,凌聳把屍體的胸衣敞開,即見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居然深陷肌膚表層,眾人無不駭嘆兇手的掌力居然如此渾厚。凌聳指着屍體心臟部位,約一寸大小的傷痕道:“這就是飛鏢貫透的地方!我在當時對着屍體只是略為檢查一下並沒有移動過,這個時候即聞下人來報,湖泊水域發生了十幾條人命的慘案,老夫和副館主立即趕往查看,才發現所有屍體上的傷口都是一樣。”話畢,凌聳立即將屍體翻過身來,屍體的背部確實爆開一個大洞,與飛鏢貫進前胸心臟部位約寸長的傷痕,相較起來根本不成比例,也證實了大家的猜測。俞企望之興嘆道:“唉!兇手的武功不但高絕,而且太過詭異了,依此判斷已臻超凡入聖之境界。難怪兇手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殘殺了這麼多的高手,令館中人人自危。”李色塵閤眼撫腮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若有所悟,不疾不徐問道:“俞副館主,死者的武功如何?”俞企毫不隱瞞道:“嫪館主是嫪侯爺的堂弟,本是市井逞勇好鬥之輩,武功平平,雖為人四海甚講義氣,擅長結交江湖朋友,但本館一切重大決策,經嫪侯爺授權指示館主,都必須與我商量,不知李掌門為何有此一問?”李色塵聞言,笑吟吟道:“所謂擒賊先擒王,樹倒猢猻散!既然嫪館主的武功不入流,只擅於交際,兇手殺他的目的不外乎是對嫪侯爺下馬威、影響士氣而已,並不會撼動‘聚賢館’的根基。”俞企聽見李色塵的話意,另有弦外之音,立即作揖問道:“李掌門不知有何高見?”李色塵用腳尖輕挑屍體轉正過來,指其胸前那個清晰掌印道:“兇手既然用飛鏢殺了嫪館主,何必在他的胸前又留下如此高絕的掌印?豈不是多此一舉?所以我覺得兇手有二個人,不約而同地一起動手,而其中一人應是死者的熟人!”凌聳眉頭一蹙,另有見解道:“李掌門,假如兇手是死者的熟人,於猝然間下毒手,死者的臉上表情應該是錯愕才對,怎會展露如此猙獰恐怖之狀呢?”李色塵皺着眉頭指着四周並無打鬥跡象,又回指死者的臉部道:“套句您老名言:‘屍體會説話’來講,死者臉部表情好像見了鬼魅那樣恐怖,可以推測出,定是死者見這個熟識的兇手,突然轉變成‘非人’形態,給嚇得驚恐不安!”俞企臉色一呆,忙打岔問道:“李掌門!您所謂‘非人’是什麼東西?”李色塵輕嘆道:“人類以肉眼看不見的東西,並非代表不存在,‘非人’就是妖魔鬼怪之類的精靈,盤據於荒山野谷,或者附着在人類身上,雖有善惡之分卻以惡者居多。”俞企臉色驟變,又再問道:“李掌門之意……是説嫪館主及十幾條人命都死於妖魔之手?這未免太過於危言聳聽了吧?”李色塵點頭默認,一旁的顏北辰臉色為之一變,開始環顧四周緊張起來,而凌聳又再言道:“稟副館主!依李掌門的判斷確有這種可能,因為老夫一輩子從事‘撿骨’的工作,常發生怨魂託夢的事情不勝枚舉。”俞企一臉陰霾道:“凌老!此事尚未證實之前,若傳揚出去會造成館中人心惶惶,還望您和李掌門能夠秘而不宣!”李色塵卻持反對態度道:“俞副館主,死者的心臟皆不翼而飛,死因十分離奇,所以我才敢做此大膽地推論。況且人命關天,應將實情告知館中大眾,讓人人有所防範,亦能提高警戒心,以免重蹈覆轍!”俞企略為一呆,忙作揖問道:“李掌門的建議俞某豈敢不遵!但既然是妖魔作怪,我等凡夫俗子要如何對抗?請您示下!”李色塵自信滿滿道:“倘若是妖魂魔魄直接殺人,除非具有‘靈眼’之人才能看見,我也無法教貴屬如何防範,但‘非人’既是利用實物飛鏢來殺人,就可以未雨綢繆了!”顏北辰驚訝問道:“主公!既然館中有妖魔作祟,咱們如何能敵?”李色塵拍拍胸口微笑道:“這個簡單!死者的致命傷皆在心臟處,一般人行走江湖都會帶有‘護心銅鏡’,只要戴上就不怕飛鏢偷襲了!”俞企聞言驚喜道:“妙啊!李掌門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大家都戴上‘護心銅鏡’,就不怕死於非命了!”李色塵詭異地笑道:“俞副館主可別高興得太早!你莫忘了嫪館主前胸的那個凹陷掌印,已然顯示出兇手的渾厚內力及玄妙掌法,比飛鏢貫體的能力還要高絕,千萬不可輕忽!”俞企驚愕問道:“不會吧?在胸前打個凹陷的掌印,我也有這種能耐,您從何判斷兇手施展的掌法玄妙呢?”李色塵對着凌聳正色道:“凌老,請你劃開屍體的前胸掌印處,即見真章了。”凌聳袖口一翻,手中現出一把小刀,以熟練手法將屍體的前胸劃開,隨即溢出大量血液,他迅速用死者的衣服擦拭乾淨,再將表層肌肉自兩側剝開,立見肋骨完好如初,但肋骨下的心臟不見了,而肺、腎及腸胃居然都全部碎爛。俞企見況臉色驟變,驚呼道:“好渾厚的內力!居然震得五臟俱糜,卻不傷肋骨,這是什麼掌功?”凌聳嘖嘖稱奇道:“若非李掌門的指點,剖開屍體檢視一番,也不知兇手掌力如斯渾厚,還是李掌門有見地!”李色塵對着俞企問道:“俞副館主,掌勁共分三種層次,假如你凝勁傾力一擊,能達臻什麼境界?也就是説,你能造成人體什麼程度的傷害?”俞企凝思片晌,坦然道:“李掌門,我一掌全力擊出,能不斷肋骨、震斷心脈令人猝死,但卻擊不碎柔軟的內臟。”李色塵點頭表示嘉許,道:“掌勁第一種層次,就是掌大的勁力瞬間擴散而出,若能將人高的巨石擊破,已謂有成,然而勁氣雖強,卻只是凌厲而已。”俞企笑道:“我有這種能力,再大一點的巨石還難不倒我!”顏北辰聞言露出敬佩的眼神,因為曾親眼見過李色塵一掌轟碎秘道中的巨石,爆出氣勢驚人的滾滾屑塵,卻想不到俞企也有這種能力。李色塵又微笑道:“掌勁的第二種層次,是由大而小,剛猛中含帶柔勁,若收發得體,能隔空擊物,就如你所説,能不斷肋骨而侵入內腑震斷筋脈,謂之‘巧勁’;你目前有此掌功已屬不易,非得十年以上的苦練無法有成。”俞企、凌聳、顏北辰三人皆聆聽入神,仔細地回味李色塵對高絕掌法的三層次妙論。李色塵見凌聳興致盎然,聽得津津有味,雙眼詭異一閃即斂,又道:“最難的,也是至高無上的境界,就是——‘凝’字!”顏北辰忍不住又好奇問道:“主公,一般若要運掌本就必須先行凝聚內力,所以您所提的這個‘凝’字,有何不同?”凌聳也興致勃勃問道:“是呀!李掌門所説的這個‘凝’字,老夫初感覺時,您講得未免太玄奇了,但再看一看屍體,確實內腑盡碎有如肉糜,必然是‘凝勁’所造成的!”李色塵眼神閃熾詭譎,微笑道:“想不到凌老對掌法頗有興趣?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凌聳卻坦然答道:“李掌門,驗屍撿骨本是我的職業,當然對屍體上所有的大小傷痕,都必須用心去了解。所謂活到老學到老,老夫如此問您,並不覺得有一點恥辱。”李色塵肅然起敬道:“凌老的敬業精神,令晚輩十分佩服!”俞企微笑道:“咱們別再打岔了!就請李掌門快説出高絕的第三層‘凝勁’吧!”李色塵笑吟吟道:“所謂‘凝勁’!就是施功者運用掌勁吞吐內力已臻收發由心、控制自如之程度,及物時不增一分、不減一毫,其又快又疾的勁道反爆發力,甫一觸物即行爆開,而且剛柔並濟地凝聚敵方抗拒之力道為己用,反制其身,置敵於死地!”俞企聞畢隨即作揖袂地,喟然長嘆道:“唉,與君一席話,勝讀萬卷書!由此可見李掌門擅長掌法,才能有這種妙論,俞某自愧不如!”李色塵謙虛回禮道:“俞副館主過獎了!在下只是曾聽用掌的高人前輩,提過如此的精闢妙論,並非我已達到‘凝勁’的最高層次。”俞企神色一呆,卻隨即笑呵呵道:“不論李掌門是否已達臻‘凝勁’之境界,但俞某卻相信您已了透運勁的掌法,因為大門口那隻石墩被您給踢碎了,這就足以證明您的渾厚內力在我之上。”凌聳把屍體掀開的部份整理一下再度蓋好,本想遮住開膛驗掌的血腥傷痕,卻在死者袖肘上發現了兩個字,好似是以鮮血寫成;當凌聳想要檢查的時候……李色塵眼睛一亮脱口道:“凌老別動!請您洗淨雙手再來檢查,以免破壞這個字體,讓顏大哥把袖子割下來就行了,説不定是死者臨死前所寫的?”俞企也發現衣袖有異,一臉興奮道:“凌老聽李掌門的話快去快回!咱們好不容易找到了這條線索,千萬別因疏忽而破壞了。”凌聳在解剖屍體時把雙手及衣袖弄得血污不堪,的確很容易不小心地抹掉那個字體。凌聳聞言立即作揖告退,道:“多謝李掌門提醒!我回房去沭浴更衣後再來。”李色塵緊鎖眉頭望着凌聳匆忙離去的背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忽聞顏北辰催促道:“主公!衣袖已經割下來了,請您看一下。”俞企見李色塵陷入沉思,好奇問道:“李掌門,您又發現了什麼?”李色塵猛然回神,微笑道:“沒什麼!咱們先研究袖上的字。”衣袖攤在地面,李色塵緩步上前,與顏北辰和俞企席地而坐,三個人見衣袖上的字體不但小,而且歪斜抖動顯得極不規律,卻能看出寫了“人”及“一”兩個字。俞企愁眉深鎖問道:“李掌門,這兩個字您能確定是死者留下來的嗎?如果是的話……又代表着什麼意思?”李色塵起身從案桌上提壺倒碗水過來,用食指沾水在衣袖旁依樣畫葫蘆,緩緩地也寫了一模一樣的兩個字道:“死者用食指寫了這個‘人’字,其字體的左右兩撇並沒有超過一根食指的寬度,表示死者在斷氣前已經費盡相當大的力氣去寫,字體才會這麼小,當寫到‘一’的時候,卻由粗轉細且歪斜而止,表示死者這時已斷氣了。”俞企微微地點頭表示贊同,忽爾臉色一呆,又忙問道:“不對呀!死者在地面上寫字不是更容易嗎?為何暗中寫在袖肘處,這又暗示了什麼呢?”李色塵本是深鎖雙眉,但聞言後卻霍然舒展,臉色瞬間轉為平靜,淡然道:“死者生前雖是市井小混混出身,但他卻是嫪侯爺的堂弟,所以才擔任館主要職,這種人無勇無謀還能暗示什麼玄機?俞副館主未免太看得起死者,是你多慮了!”俞企想了一下,為之釋然道:“李掌門所言甚是!但死者寫這兩個字,是想告訴我們什麼事?”李色塵打着哈哈,嬉謔道:“我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死者寫字的用意何在?但是不外乎要告知誰是兇手吧?所以這片衣袖是否能存放在我這裏研究一下,不出三天必能找到答案。”俞企欣然答應道:“李掌門是嫪侯爺所器重的貴客,俞某當然信得過,咱們就等凌聳回來,也讓他知道這事。”話畢,一名勁裝漢子匆忙上樓,看着李、顏二人在場錯愕一呆,隨即朝俞企座前作揖道:“啓稟副館主!館中所有食客已經搜遍了樓閣,並無兇手的蹤跡,也找遍了湖畔草地,亦無任何兇器遺留下來!”俞企眉頭一蹙,略感失望道:“簡立,已經過午了,命所有食客不必再找了,全部回大廳用餐吧!”話剛講完,突然“噗!”地一聲——一道耀眼白芒快如閃電,飆射進來。李色塵見這股閃電般白芒剛貫窗而入的剎那間,居然靈動地忽上忽下,好像長了眼睛般尋找目標,直射席地而坐的顏北辰前胸,並未朝着背向而立的簡立,有違常情,令人不可思議!顏北辰被這種離奇異狀,嚇得臉色煞白,好在一旁的李色塵眼明手快地瞬間將他給推開,那道白芒錯身而過。豈料這股白芒射在牆上“噠!”地一聲脆響,並未貫牆而入,反而藉着撞牆的反彈力道,更快更疾,剎那間貫進簡立前胸,飛速地破窗而去。俞企見狀驚呼道:“這是‘魔鏢’啊!要不然怎會擇人而殺?”李色塵怒道:“它奶奶個熊!竟敢在我面前放肆殺人?只要你是有形有物的東西,在我面前跑了,豈不是要我顏面無光!”李色塵迅速破窗而出,施展絕頂輕功掠去。顏北辰望着簡立的屍體驚魂未定,脱口道:“俞副館主!我只見白芒耀眼又快又疾……您怎會知道那是一支‘魔鏢’?”俞企氣呼呼地指着簡立胸前還在噴着血絲的傷口道:“室內之人以你的武功最差,當然看不見飛鏢殺人的情形,光看屍體傷痕即知是飛鏢造成的結果……”語音未畢,俞企望着李色塵破窗而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卻果斷地立即騰身追出。李色塵飛掠半空中竟看不見那股白芒的去向,好像憑空消失般,卻看見十丈外的凌聳仰首指着其身後驚呼道:“李掌門小心!您背後屋脊……有個黑影!”李色塵聞聲立即凌空翻踢,借勢轉過身來,的確望見屋頂上有個黑影,但已然騰身翻落屋頂另一端了。李色塵豈會善罷甘休?他雙袖凌風猛然一振,騰空掠去,彈指間掠過屋脊,只見一件黑色披風迎風飄然,緩緩落地。當黑色披風尚未落地之時,李色塵已然電閃般抄在手中,而披風的主人卻已消失無蹤。李色塵一臉鐵青,因為自出道以來,尚是首次被人在眼前逃遁而去,可見兇手的輕功身法更高一籌。李色塵望着約莫畝地的四周,建有圍牆和外界隔離,其中卻只有一棟三層建築,正與嫪館主的樓閣相望,間距不過丈餘而已;雖然不曉得是誰住在那裏,但肯定兇手必然藏身其內。當李色塵想進一步搜查之際,背後忽然傳來俞企揚聲道:“李掌門!兇手追到了嗎?”李色塵立止去勢,回身一揚手中的黑色披風,輕嘆道:“唉,兇手狡猾,藉着披風遁逃而去!不知那棟三層樓是誰的住處?”俞企掠身過來訝異道:“李掌門莫非懷疑兇手遁入樓閣藏匿?走!我陪您搜查一遍,那是我的住處,更應該查!”李色塵聞言一呆,原來正副館主竟然住在一起,而僅以圍牆與外界隔開,這種居住佈局確實高明,雙方能互相照應,也是商議要事的好方法。凌聳迅速趕來,聽見兩人的對話後,驚駭莫名地建議道:“稟副館主!此時此刻兇手竟然還敢現身行兇?咱們快入樓查看,憑李掌門和您的身手,定能將兇手繩之以法!”這時候顏北辰也慌張趕了過來,因為他的武功較弱,為免造成緝兇行動上的負擔;李色塵囑其留在原地後,隨即與俞企連袂搜查閣樓而去。顏北辰及凌聳留在原地,約半個時辰過後,只見李色塵和俞企又連袂折返。俞企嘆然若喪道:“我們搜遍樓閣,兇手已然逃逸無蹤了。”凌聳輕嘆道:“既然如此,大家先到大廳用餐,再商討緝兇辦法。”李色塵微笑作揖道:“我與顏大哥已經用過餐了,爾等請自便,我現在只想休息一下,不知館中還有客房讓我們歇腳嗎?”俞企欣喜道:“本館若能得李掌門的協助,篤定可以揪出兇手來!李掌門若不嫌棄,您和顏壯士就住進我處吧!”李色塵訝異問道:“俞副館主如果騰出住處,那你自己住哪裏呢?”俞企微笑道:“等下人清出了嫪館主的屍體,我就住進去,咱們也好互通聲息。”李色塵雙眼一抹詭異,笑吟吟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暫住你的樓閣了,但是請兩位暫時對我來訪的消息,秘而不宣,以利辦事。”俞企一呆,隨即作揖袂地恭聲道:“這樣也好,俞某謹遵李掌門面諭,免得兇手得知本館有大名鼎鼎的‘玉魔手’親臨助陣,聞風而逃!”話畢,李色塵及顏北辰目送俞企和凌聳快步離去,顏北辰皺着眉頭忍不住輕聲道:“主公!有些事情……我總覺得怪怪的……”李色塵臉色一沉,輕拍其肩冷然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咱們到屋內再談。”李色塵偕同顏北辰上了樓閣三樓卧房,推窗而出倚在欄杆眺望,北側圍牆之外就是那蔚藍澄清的湖泊,清風徐來令人神清氣爽。李色塵迎風伸個懶腰,微笑道:“顏大哥,你心中若有疑問,儘管説吧!”顏北辰摳摳額頭,嘆然道:“一時間也真不知從何問起……就先問那股銀芒為何會靈動地針對着我?您推我一把雖救了我一命,但那股銀芒竟觸牆反彈又轉向殺了簡立,這是什麼詭異絕學?就在您破窗掠出緝兇之際,俞企居然脱口叫出了‘魔鏢’,又是什麼東西?”這一連迭疑問,李色塵聽得十分仔細,聽到最後,嘴角浮出的笑意,愈來愈濃,卻又令人感覺一股殺意襲上心頭。“他奶奶個熊!他終於露了餡!這簡直是不打自招了,他就如蝙蝠不自見,還笑人家是樑上燕!”顏北辰驚慌問道:“主公!您是説俞企嗎?”李色塵冷靜分析道:“當那道白芒貫窗而入,即將射殺你的時候,我確實是看見了飛鏢本體,不過五寸長度,通體白亮,鏢柄為骨質材料所制;但飛鏢轉折再殺簡立,我才發覺有異,立即展開‘靈眼’觀照,但飛鏢卻已透窗而出,什麼也看不見了,而俞企竟然知道是‘魔鏢’,真是不打自招!”顏北辰聞言一愣,追問道:“不對呀!您追了出去,不是在屋脊上望見了穿黑色披風的射鏢兇手嗎?莫非這個兇手和俞企是一夥的?”李色塵微笑道:“除非兇手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否則難以在我眼前輕易消失無蹤,我只不過抄到了一件黑披風而已。”顏北辰愈聽愈糊塗,道:“主公,您不是由俞企陪同入樓緝兇嗎?又怎説只是抄到了那件黑披風?我實在莫名其妙呀!”李色塵拍其肩膀微笑道:“人家演雙簧與我唱戲,我就故作信以為真,搜查樓閣只是裝個樣子,不教人家懷疑,減輕其戒心罷了!”顏北辰驚叫道:“什麼?您是説兇手不只俞企一個人?尚有其他幫兇?他們串通演戲來欺騙您?”李色塵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的!那件黑色披風狀似一條人影飄落屋脊後側,是演給我看的,其用意是要誤導我認為兇手現身,射鏢殺人!”顏北辰沒有看見當時的情形,忍不住追問道:“主公,另一名幫兇是誰?當時在場的人只有……哇!您是説……凌聳就是幫兇?”李色塵點頭道:“是的,凌聳就是幫兇!他與俞企一搭一唱在演戲,因為那支‘魔鏢’是由他發射出來的,絕對錯不了!”顏北辰一臉不信道:“不會吧?飛鏢射來的角度,應是騰身凌空由上往下,當時的凌聳不是在地面上離得很遠嗎?”李色塵哈哈一笑道:“因為俞企的那聲‘魔鏢’!讓我從百思不解中,幡然覺醒。”顏北辰對李色塵作揖,欲聽下聞。李色塵娓娓説道:“凌聳剖開嫪館主胸腔,五臟皆糜,當時我尚未發覺有異,還與他們談論掌勁層次三要,但那衣袖肘上的兩個血字,差點就讓凌聳給用鮮血抹去了,我才開始存疑。凌聳只需用布擦拭雙手即可,但俞企卻叫他離開到外頭去洗手更衣,其目的就是要用‘魔鏢’試探我的身手!”顏北辰好奇問道:“主公,假如凌聳射鏢是在試探您的功夫,為何會找我下手呢?這豈不是本末倒置了?”李色塵微笑又道:“非也!凌聳必然告訴‘魔鏢’你我的長相及武功的強弱,一般試探性質當然專挑軟柿子吃,假若殺了弱者的你,就能讓強者的我心理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但卻因此誤殺了簡立,如此的毒計也未免太卑鄙了!”顏北辰又問道:“主公,那件黑色披風是怎麼回事?”李色塵笑呵呵道:“這是欲蓋彌彰、反曝其短!當‘魔鏢’穿窗而出,立即在屋頂上撐起那件黑披風,假裝人模人樣翻落另一頭,目的是要教我誤判兇手另有其人!”李色塵分析得頭頭是道,令顏北辰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禁又問道:“主公,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而已,要如何去揭發俞、凌兩人,才是真正詭詐且殘忍的兇手呢?”李色塵從袖口取出那半條衣袖,指着上面那兩個血字,微笑道:“這就是證據!能讓他們百口莫辯!”顏北辰愈發好奇問道:“主公!這個‘人’和‘一’字,若倒過來讀就只是‘一人’而已,怎能扳倒俞、凌兩人,硬説他們是兇手呢?”李色塵大笑道:“假如把‘人’與‘一’字,給結合起來是怎麼個讀法呢?”顏北辰一呆又道:“兩個字連起來讀是個‘人(書上為人字下加一橫,查無此字,暫用人替)’(古字,今作‘集’解),又怎能證明兇手是他們呢?”李色塵得意洋洋地搖晃那半隻衣袖道:“嫪館主雖出身市井之徒,卻十分聰明,他臨死前不將這個‘人(同上,用人替)’字寫在地上,反而寫於肘袖處,並且覆蓋着,就是怕俞企和凌聳發現而抹掉,你知道他的用意何在嗎?”顏北辰卻也不笨,立即回答道:“嫪館主胸前的那一掌,必定是俞企偷襲得逞印上去的,雖令其一臉驚訝,然而凌聳發射‘魔鏢’射殺他,才是他滿臉恐懼而亡的真正原因,可見那‘魔鏢’顯靈,的確十分恐怖吧?”李色塵豎起大拇指誇獎道:“不錯!顏大哥確實睿智,猜得有如現場目睹一樣,令人佩服!”顏北辰笑道:“主公!我跟在您身邊有一段日子了,雖然看不見什麼妖魔鬼怪,卻也聽多了,就不足為奇,但那個‘人(同上)’字,我還不解其意?”李色塵得意微笑道:“顏大哥可別被這個‘人(同上)’字,或者是‘一人’給誤導了!你把這個字單純化,‘人’字,不就是‘俞’字的開頭嗎?而這半邊袖,就是俞企左右手的意思,也點明瞭凌聳是幫兇。”顏北辰恍然大悟,猛地重拍額頭笑呵呵道:“我真是笨嘍!若不經主公您的指點,就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真是鑽進牛角尖了!”李色塵輕嘆道:“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嫪館主若地下有知,也可以暝目了。”顏北辰突然驚叫道:“主公,那俞企和凌聳殺死嫪館主及那麼多的食客,其目的又何在?”李色塵微笑道:“他們的目的不外乎引起嫪毐的注意,其方法是用對了。”顏北辰若有所悟道:“咱們與俞企初見面時,他居然拿出您的肖像比對了一下,且笑得十分曖昧,又命人快馬加鞭趕進咸陽城通知嫪毐,這下子嫪毐必然親臨‘聚賢館’……他才是‘魔鏢’最終的狙殺目標!”李色塵撫掌大笑道:“是呀!嫪毐目前的死期未到,豈能教他們得逞?反是讓咱們有個立功表現的機會!”顏北辰興奮道:“主公!他們是何方神聖想謀殺嫪毐?而‘魔鏢’又是什麼東西?您有把握製得了嗎?”李色塵習慣性地摸撫左臂,泰然自若道:“這些妖魔鬼怪,尚未達臻‘氣化飛昇’殺人於無形的境界,否則我也自身難保!它們還需藉有形的物體來殺人,這就難不倒我了!”顏北辰嘆聲道:“主公!咱們‘劍塵門’的‘獵魔士’何時能成軍?真有辦法降魔除妖嗎?又如何與武林百家爭鳴,好在江湖佔一席之地?”李色塵重拍其肩,笑罵道:“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嗎?世間萬物是一物剋一物!以毒攻毒、以暴制暴,是咱們開山立派的初期辦法。這種事就由我來頭痛,你就別杞人憂天了!”顏北辰轉憂為喜笑呵呵道:“主公睿智!一切聽從您的安排就是了!”李色塵凝視湖泊,微微一笑道:“展大哥,俞、凌兩人並非省油的燈,他們很可能對我採取陰毒行動,你乘着他們用膳時間先離開這裏,進城找到虹瑩將館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詳告,要她通知嫪毐早做準備!”顏北辰作揖道:“主公,您顧慮得周全,但自己可得小心防範,我留在這裏反成了您的累贅,我這就快去通風報信吧!”李色塵和顏北辰握手告別,顏北辰匆匆下樓離去——武俠吧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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