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快马越过坡背飞也似地奔向岭口,宛似腾云驾雾般在雾里奔驰。贡剑秋和蓝文倩都在不住地磕着马背。扬着马鞭,大声吆喝着坐骑。两人在暗中比赛,岭口山坡是他们的最后冲刺点。年轻人就是这般好胜,连走这么一段山石路也不肯安宁!‘驾!“贡剑秋伏身马背向前猛冲,超出蓝文倩整整一个半马身。蓝文倩咬着牙使劲地踢着马刺,拼命往前猛冲。“咻……”一声马嘶,贡剑秋从马背上立起,双腿紧夹马肚,两手拉紧了立起前蹄的骏马缰绳。蓝文倩收缰不及,坐骑冲过贡剑秋身旁,然后斜兜了一个圆圈,又回贡剑秋的身旁,两人并辔而行。岭口山坡上横立着一人一骑。白人白马,耀眼夺目,正是中原日月刀神扶炳灵。贡剑秋策马上前一步:“你是谁?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扶炳灵闻而不答,却对蓝文倩道:“朱公子跑得好快。”蓝文倩秀目紧蹙。他怎么又追上来了?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人人都说女人难缠,其实男人也有难缠的时候。蓝文倩叹起嘴道:“我跑的快不快,与你何干?”扶炳灵冷声道:“我受人之托保护你,你是我的货,我是货的保镖,怎说无关?”蓝文倩见他把自己当成货物看待,没好气地说:“我不要你保护,也不要你跟着我,你走开,走开!”扶炳灵浅浅的说道:“在下做买卖讲的就是信誉,既然我已经接下了你这货,怎么能撒手不管?”“你……”蓝文倩气得直喘粗气。贡剑秋道:“喂,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这位小兄弟不愿你保护,你还干嘛老缠着他?其实他武功不错,又不是三岁小娃,要你保护什么?”扶炳灵冷眼瞟着贡剑秋道:“这不干你的事,你滚到一边去。”“哼!”贡剑华冷哼一声,“在下平生爱管天下不平之事,今日之事我是管定了。请问阁下首姓大名?”扶炳灵鼻孔一编,一声轻嗤,算是回答。贡剑秋虚怀若谷,落落大方地一拱手道:“在下山乐八盘岭幽花谷少主无风剑客贡剑秋向兄台见礼。”扶炳灵冷漠着脸:“没听说过。”贡剑秋仍未动气,再次拱手道:“请问兄台大名?”扶炳灵声冷如冰:“你不配问。”蓝文倩忍不住厉声道:“作未免也太过份了!既然你认我是货主,那就赶快向贡大哥赔礼道歉!”贡剑秋脸上掠过一丝阴冷、古怪的笑。扶炳灵忽然问道:“朱公子在荒岭路上遇到了四个光头大汉的拦劫,是不是?”蓝文倩眉毛一扬:“你怎么知道的?”扶炳灵沉下脸:“果然不出我所料。”蓝文倩不明白他话的意思,于是又道:“幸亏遇到了贡大哥出手相救,否则我就……”扶炳灵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那只是一场戏。”贡剑秋的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冷冷一笑。蓝文倩瞪圆了一双大眼:“一场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这位贡大哥和四个光头大汉合演的一场戏。”“这不可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有何证据?”“我亲眼看见这位贡大哥和那四个光头大汉曾经在一起,而且他还给了那四人一叠银票。”蓝文倩险转向贡剑秋:“这是真的?”贡剑秋极有风度的一笑:“你相信他的话?”蓝文倩想了想,道:“不,我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如果你和那四个强盗是一伙的,你就不会杀了他们。”贡剑秋点点头:“谢谢小兄弟对我的信任,恕我大胆说一句,说不定那四个强盗是和他串通一气来吓唬你的,恰恰被我撞上了。”这话不全在理,但也很可能。蓝文倩对扶炳灵道:“我不相信你的鬼话,闪开道,让我们过去。”扶炳灵正色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因此我不能让他和你在一起,你过去,他留下。”贡剑秋笑道:“你自信能留下我?”“当然。”绝对有把握的回答。“我自信普天下还没有一个能留下我的人。”话语中充满了无比的自信。“那你可以试一试。”“很好。”两人同时从马背上跃下,身形如星丸跳掷,一起一落,一双方已到坡坪,相距距离不到五步远。蓝文倩见状也跳下马背。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沉喝:“朱公子,不要过来?!”“小兄弟退下!”蓝文倩顿住脚步,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欲望:这两人的武功究竟是谁强谁弱?天是,她大声道:“二位比武,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人!”贡剑秋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启然不愿他受伤,可扶炳灵无论怎么说也是爹爹请来保护她的人,她也不愿他受伤。贡剑秋扭头道:“小兄弟,知道了,你放心,我绝不会伤他性命。”扶炳灵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请!”贡剑秋双手抱拳于怀轻轻一抬,这才缓缓才背上拔出宝剑。一泓秋水从剑鞘内流出,闪闪光耀人眼目。扶炳灵右手一举,嗖地一声吟虎啸之声,背上宝刀已然出鞘。一道寒芒仿像来自天际,临空泻下,掠过岭坪。贡剑秋皱了下眉头,当然只是一瞬,立即又恢复了慑人的神态。一方白衣、白裤、白套挂、白扎带、浑身雪白。一方青衣、青裤、青套挂、育扎带、浑身墨青。黑白分明,相峙对垒,凝立如山。此时落日仅剩余晖,四周的景物在逐渐模糊中,但场中的气氛却紧张得令人有窒息之感。“看剑!”贡剑秋先发制人,暴喝声中,宝剑呼啸劈出。蓝文倩聚精会神,凝眸观看,但仍没看见清贡剑秋出手剑势,那剑出得太快太急,分不清招式剑路,给人的感受是这一劈是命的一击,象撕裂天空的闪电,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扶炳灵纹身未动,炬电般的目光凝视着头顶劈来的厉电。“当!”惊心动魄的一声巨响,火星射出五、六尺远,煞是吓人。扶炳灵已退离原地五尺有多,右胸上方一点鲜血慢慢渗开,宛如在白衣人上绽开了一朵鲜红的樱花。贡剑秋站在原地,险已变了色,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他表面上胜了,刺伤了扶炳华,但他心里明白,刚才扶炳灵的刀已兵抹过了他的颈脖,若不是扶炳灵刀下留情,他早成了刀下之鬼,惊骇之余,他已知道对手是谁了。“你是山东扶家堡少主日月刀神扶炳灵?”贡剑秋沉声问,竭力保持着镇定不让声音发抖。扶炳灵默然不语,只是定定地着他,等待着他认输。蓝文倩却大吃一惊,原来这人就是刚刚夺取武林双剑大会天下第一刀称誉的日月刀神扶炳灵!与此同时,她心中又浮起一团凝问:“听说这位扶家堡少主心性骄狂,素来视钱财如粪土,他又怎会肯替爹爹干这何镖的差事?”心念之间,又是万般感叹。山外有山,天外有大,今日这位天下第一刀居然败在了贡剑秋的手下。在她的眼里当然是扶炳灵败了,倒退五尺,胸膛见血,怎是不败?贡剑秋可不敢说自己胜了,又不甘心说自己败了,他知道碰上了厉害何色,斗不敢,退不甘,但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栽得太惨,于是他沉声道:“请阁下让开道。”这一句话很含蓄的话,是说给蓝文倩听的。他知道蓝文倩一定会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他是胜利者。扶炳灵冷声一哼,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贡剑秋左手腕一抖“吃,吃,吃!”一束细如牛毛的针射向了自己。卑鄙无耻的小人!扶炳灵怒不可遏“呀!”地一声怪叫,空中一串筋斗飞向贡剑秋。黄昏时刻,光线暗淡,又是顺风,发出去的飞针居然没能击倒扶炳灵,贡剑秋惊恐万分,一柄宝剑执在手中竟然不知如何招架。扶炳灵一刀刺下,决意杀了贡剑秋。贡炳华慌乱之下,已失去先手,情知逃不过这一刀,只得闭目等死。“住手!”一声呵叱,蓝文倩斜里扑至,横身隔在了贡剑秋身前。扶炳灵刀法已臻化境,达到了刀随心意,收发自如的上乘境界,硬生生地收住宝刀,人却从两人头顶飞过,落到了丈外的坡下。扶炳灵回头怔怔地望着蓝文倩,这个不知江湖险恶的白痴姑娘!蓝文倩却对扶炳灵厉声道:“想不到以日月刀神扶少主竟会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既然已经败了,为何还要乘人不备出刀伤人?”扶炳灵左手拎着背包,右手横着宝刀,冷然一笑:“谁胜谁负,贡剑秋心中明白。”贡剑秋眼中闪过一抹诡谲、狡黠的光,呵呵笑道:“扶炳灵,自古道:”兵不厌诈。‘从实战的角度上来说,你是胜了但从比武角度你却是胜负未定。“扶炳灵沉声道:“你还不服输?”蓝文倩早已忍耐不住,对贡剑秋道:“不与他罗嗦,咱们走!”说着便走过去,将马匹牵到贡剑秋身旁。两人跃身上马,贡剑秋对扶炳灵道:“扶少主,你我是友不是敌,这位小兄弟就交给我好了,若有半点差错,唯我是问就是。”两人扬鞭策马冲上土坡,闯出了岭口。扶炳灵缓缓举起手中的背包,小背包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细如牛毛的飞针。扶炳灵小心翼翼地拔出一根飞针,居弱的阳光下,飞针针尖闪烁着湛蓝色的幽光。他的剑刹时变得灰青。失魂血针!这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阎王帮的剧毒暗器!这种暗器由藏在抽内的弹簧钢管发射,令人防不胜防,暗器虽然细如牛毛,但都淬有剧毒,见血封喉,厉害异常,故此江湖人称此为失魂血针,又日封喉针。据说这种暗器在三十年前,阎王帮覆灭时,已被毁掉,此刻又为何会重现江湖?这位贡剑秋又究竟是何许人也?刚才若不是急中生智,摘下背上的小背包一挡,恐怕自己早已丧命在这极毒暗器之下。他小心地取下背急上所有的飞针,用一块布包起来,然后放人腰囊中。他抬起头,咬紧嘴唇的脸在痉挛。天幕迅速地往下坠,朦胧夜色已经到来。他真想回山东扶家堡,不顾一切地回去。他真想撒手不管此事,无论多大的报酬,既使天下所有的黄金都给他,他都不要。然而,他却既不能回去,也不能不管此事,因为他无法拒绝此事,而且此事与黄金也毫无关系。他抿嘴打出一声长哨。白龙驹一个腾跃飞到他的身旁。他弹身而起,从空中落到马鞍L.“咻……”一块响彻云霄的刀嘶,“得得‘蹄声中,人、马。已经去远。贡剑秋和蓝文倩奔出岭口,转上官道。官道十里处便是沙坪镇。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只有纵横两条不到一里长的街道。此镇虽处在南北陆路交通要道上,但因南有新安,北有望亭,所以此镇有少有过路行商歇脚,街道上十分冷清。贡剑秋在街口勒住侵绳,“小兄弟,咱们就歇在这儿吧。”蓝文倩目光扫过南北街道,整齐的麻石板道,参差的小横巷,灯火暗淡,行人稀少。自己女扮男装,自然是在清静、人少的地方落脚为好,于是,她点点头道:“好,咱们就歇在此镇。”两人下马,走向街口的“吉祥”客栈。镇小,客栈也小,厅堂只有三张桌子。然而,全镇客栈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店内生意清淡的出奇,厅堂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二位客官可是住店?”店老板亲自从店内出来恭迎贡剑秋和二人。贡剑秋点点头道:“不错。”“小二!快将二位客官的坐骑牵到马厩去用上等草料饲候!”店老板扯开噪门高声呼喊。小二飞也似地从堂内赶来,接过二人手中的侵绳,将马牵向马厩。店老板满脸堆笑,躬身道:“二位店里请。”贡剑秋跨进店厅不觉眉头一皱,心中的不满意已挂在脸上。店老板见状立即道:“客官,虽别这堂厅不大,客房设在后院,院内花圃、凉亭,风景优美,清静舒适得很哩,不是小的吹牛,就是新安的福胜大店找也没有小店这般舒适。”贡剑秋冷冷地说道:“先带咱们去瞧瞧。”“哎,请二位随我来。”店老板唯恐丢失了这笔生意,赶紧前面带路。客房设在后院东西两首。东首两间客房,西首三间客房,房间说不上华丽,倒也宽敞明亮,清洁整齐,家什用物,一应齐全院内虽不象店老板说的那样优美,但竹枝摇曳,花影婆娑,却也幽静精雅。贡剑秋在东首房前站定:“就住这儿。”店老板笑着道:“二位是要一间还是两间?”“一间。”贡剑秋答道。“哎……”蓝文倩急忙道:“两间!两间!”贡剑秋笑道:“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讲义气最爽快的朋友。常言道:朋友易交,知已难对。你我何不开怀畅饮,抵足而眠?”“哦,这不行,小弟睡觉,生性不与人同房,一个人睡习惯了。”蓝文倩脸上飞起一层红晕。“怕什么?习惯也可慢慢改变的。”贡剑秋抚手道:“一人冷清,两人热闹,再说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两间,店老板,就要两间!”蓝文倩说着就伸手去包袱里掏银子。“小兄弟!”贡剑秋伸手阻住她,自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两间就两间!我住外间,你住内间。”说着,银子塞到店老板手中,“送一桌最好的酒菜到咱小兄弟房中来。”店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住两间房当然是一间房的双倍价钱:“是,是,请二位客官在房内稍待片刻。”说毕,转身登登登登地走了。贡剑秋和蓝文情进入房中,店小二立即送洗面水和两壶泡茶。两人礼让一番,洗过手脸,在桌旁坐下。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店小二点燃了桌头的蜡烛,躬身退下。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贡剑秋盯着蓝文倩的脸道:“小兄弟,我若猜的不错,你应该是苏州……”蓝文倩心陡地一震,脸色微变。“苏州来记绸缎在朱百世的公子,对不对?”蓝文倩暗吁一口气,将错就错道:“不错,我正是朱百世的公子朱少杰。”贡剑秋暗自一笑,道:“久闻朱公子武艺高强,倜傥英伟,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扶大哥过奖。”“不知朱公子为何一人独往庄桥,而又有日月刀神扶炳灵保护?”“这个……”蓝文倩支吾了一下,即遣:“这个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这……么回事。我想去观看桥庄关帝庙五月五庙会,可爹不让我去,于是我就偷偷地溜出来了,至于那个扶炳华可能是我走后,我爹怕我出事请来保护我的。”说话之间,店老板带着小二将酒菜送到。四碟、四碗,两盆,是江浙有名的十全大菜。小坛原封酒,黄泥封口,上贴封口年滥封条,是有名的十年“状元红”。店老板笑着道:“二位客官,新安可吃不到这种好酒,这是……”贡剑秋摆摆手:“下去吧。”“是,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只管吆喝,伙计就在外面伺候。”店老板躬身退下。贡剑秋打开酒坛盖,斟上两杯酒:“小兄弟请!”“贡大哥请!”蓝文倩装模作样在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复又放下,一双亮眼盯着贡剑秋道:“贡大哥身为山东八盘地岭幽花谷少主,却又为何至此?”贡剑秋淡然一笑:“什么幽花谷少主,说来也真是好笑。”“你是在骗扶炳灵?”“那倒也不是。”“哦,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可真是说来话长,咱们边喝边谈吧。”蓝文倩捧过酒坛给贡剑秋斟满酒,她对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充满了困惑的好奇。贡剑秋举杯一饮而尽,轻叹一声道:“我并非什么幽花谷少主,但却是幽花谷里的人。‘”蓝文倩插嘴问道:“幽花谷是个什么地方?是不是个长满了鲜花的山谷?”贡剑秋摇摇头,声音中充满了凄凉:“幽花谷名字美丽动人,但实际上却是个草木不生的光秃山谷,成天风沙弥漫,尘土飞扬,连一滴水珠也见不到。”蓝文倩睁大了两眼:“谷里能住人吗?”贡剑秋凄然笑道:“别说是人,就连野兽和飞虫也没有。”“哦,那你……”“小兄弟别性急,”贡剑秋举起刚斟满的酒杯,“请!”“请!”蓝文倩也举起了酒杯。“这个连野兽也无法生存的山谷里却住着一个怪人。”“一个怪人?”“是的,他就是我爹。”贡剑秋抓过酒坛,“咱们换大碗。”蓝文倩捂住酒杯:“小弟酒量微薄不能奉陪,请大哥见谅。”“那我就不客气了。”贡剑秋斟上满满一碗酒,咕噜一口气喝光,“我爹自称是幽花谷谷主,当然他这称呼也确是名副其实,我爹既为谷主,我自然就不是少谷主了。”蓝文倩怕贡剑秋喝醉不敢给他再斟酒,贡剑秋却又抓起酒坛道:“小兄弟放心,我不会醉的,你听我继续说。一个目前,爹爹突然把我叫到石屋里,他说他不是我的亲爹。要我从此以后便离开幽花谷。”“哦!”蓝文倩叫出声来。贡剑秋对着酒坛一连喝了几大口酒,脸上露出痛楚之情:“当时我惊呆了,我从小由他带大,跟他学武功,他不是我爹,谁是我爹。”蓝文倩忍不住跟着道:“谁是你爹?”贡剑秋人下手中酒坛,稳定了一下情绪,又道:“我问他:”你不是我爹,谁是我爹?‘他从怀里掏出信物交给我,叫我到苏州来找一个人,他说只要找到了那个人,把信物交给他,那人就会告诉我亲爹是谁,仇人是谁。““仇人是谁?”“我爹说我是二十二年前,被他在八盘岭向马谷道上一群商客的尸体中抱来的,我要找的那个人既知我亲爹是谁,又知杀害商客包括我亲爹在内的强盗是谁,于是,我便离开山东到苏州来了。”“已经找到那人了?”“没有。”贡剑秋举坛又是一阵猛喝。“那人是谁?”“小兄弟,我爹有言,除亲见那人外,不可泄露那人姓名。”蓝文倩想了想道:“贡大哥能否给那信物让小弟一观,也许小弟能帮上一点忙。”贡剑秋摇摇头,叹声道:“那人已经死了。”蓝文倩一怔,人死了那就是毫无希望了。贡剑秋猛然抬起头,又道:“但我觉得他没死,他并没有死,因此我决定去庄桥五月五庙会,替他求一根生死签。”蓝文倩点点头,心中充满了同情。一个时辰过去,酒已饮完,桌上杯盘狠籍。贡剑秋酒量不小,一坛酒饮尽居然没醉,处处保持着君子风度。唤来小二收拾好碗筷之后,贡剑秋方才向蓝文倩告辞:“时辰不早,小兄弟早早歇息,明日一早同赴庄桥。”蓝文倩送过贡剑秋,检查了一遍门窗,然后站在窗边凝视夜空。月光暗淡而冷清。她想起了端木无忧的身世和刚才贡剑秋所叙述的悲惨遭遇,心中充满了怜悯之情。贡剑秋和忧哥一样,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她想起了贡剑秋言语举止,仪表风度,心中充满了敬佩。贡剑秋和忧哥一样,是一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关上窗户,将凉风和凄冷的月光在了窗外。房内留下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天色微明。一缕曙光从窗户凝内滤入房中。蓝文倩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摘下窗检,窗扉推不开,再用力试试,发觉窗扉外面被打死了。她心中一凛,一个箭步至房门旁,猛然拉开了房门。她怔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扶炳灵双手抱刀,曲膝坐睡在房门前!“是你?”蓝文倩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完全没有意义的问话。扶炳灵从地上缓缓站起,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瞅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他没说任何话,没作任何表示,但他已尽到了他应尽的责任——“蓝文倩心中泛起一股热浪。是他钉死了窗户,在房门前守护了一夜。从他那充满血丝的眼里,可以看出他一夜未曾合眼。昨夜自己几分酒醉,一觉睡到天明,谁知夜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刹时,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是否有些过份。此时,过道里传来了贡剑秋的声音:“小兄弟,你起床了吗?”蓝文倩迅速拿定了主意,一切都待在庄桥见过了忧哥哥再说。庄桥在无锡城西郊外。关帝庙在庄桥镇中心。关帝庙是江南九大民间香火最旺的庙宇之一。据说此庙原是座小庙,唐贞观年间太宗李世民曾到庙中敬礼过关圣帝君,从此以后庙内香火大盛,小贩、商民逐渐移居在此,便形成了庄桥镇。关帝庙每年五月五日要举行一次庙会,庙祝在庙会上要进行道教典乐大奏和祭神大典,场面十分壮观,热闹。庙会既是佛道教派的活动,也是贸易集市的盛会,在庙会前后半个月内,城乡商贩云集至此,互通有无,交流农产品和手工艺品,货栅摊架,鳞次技比,再加上叫卖的小贩和看热闹的游客,自是人海如潮,热闹非凡了。今年是关帝庙扩修庙宇大殿的在百年纪念日,庙会更为宠大,盛况更是空前。端木无忧佝偻着身子,双手捧着“神仙钵”,胁下挟着“打狗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向庙殿大坪移动。他仍是叫花子打扮,只是吸取了房文萱识破真容的经验教训,添置了一只破饭钵和一根齐眉竹根。庙会也是叫花子大会,各地的乞丐蜂涌而至,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个乞讨求财的好机会。大凡来参加庙会的人,除了进香许愿、观看热闹之外,都还有个行善积德的愿望,因此在庙会上乞讨的机会比往目要多上十倍。义父没说错,他这身打扮根本就没人注意,可别人不注意他,他却注意着别人,一双犀利的眼睛悄然地注视着四周。他提前一天到达了关帝庙,昨天在庙会搜了一天,没有发现塞外四兽。今日是五月五正会,如果塞外四兽来观看庙会的话,今日一定会在庙会上出现。他进入庙坪,在拐弯时眼睛里兀地捕捉到一双可疑的目光。他没有动,只是感觉到那双目光似锥子般地从他脸上划过,凭着直觉和繁感,他意识到那人就是他一路上见到过的那个满脸豆疤的烂腿乞丐。他攀然回首,却不见那双目光,也不见烂腿乞丐身影。然而,他却见到了另一张脸,刹时,心跳骤然加剧,脸色变红,他赶紧低下头来。“嘻嘻嘻嘻,走啊!”丘玉淑笑吟吟地走进庙殿大坪,身后跟着六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她还是一身青衣打扮,只是鬓发上多插了一朵红玫瑰,显得更加妩媚、俏丽,还有一点儿桀骛不驯的野性味。端木无忧往里靠了靠,唯恐她认出自己。若让她认出自己,大声一嚷,事情就麻烦了。丘玉淑走过端木无忧身旁,没有低头,也没有停步。端木无忧轻吐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让她认出自己。不料,丘玉淑却往坪房一靠,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丘玉淑伸出小手,轻轻一拍,对身后六个公子爷道:“你们过来!”“哎!来啦,来啦!”六个公子爷连蹦带跳地抢到她身旁。端木无忧偷偷瞟一眼,唷,这六个公子爷中,自己就认识三个!那三人正是太湖小三鹰彭万祥、谭万强和崔万林。奇怪,这三人的脸怎么变得这般难看?似乎有哪儿不对劲?他再抬起睑定睛一瞧。呀!三人的眉毛怎么都不见了?这是……翟万林信在此时头一低,目光与端木无忧碰个正着!“臭叫花子!”崔万林嚷了起来。彭万祥和崔万株闻声,一齐低下头瞧着端木无忧,逼前一步:“你这臭叫化子!竟然敢在这里?”他们三人被扶炳灵削了裤带和眉毛,裤带容易接,眉毛却是一时三刻长不出来。因此心头憋了一肚子的怒气,这怒气又不敢去找扶炳灵发泄,于是自然地迁怒到了端木无忧身旧。一路上,他们三人将端木无忧这个臭叫花子不知骂杀了多少遍。现在臭叫花子就在眼前,太湖小三鹰岂能轻易放过?“打死这臭叫花子!”翟万林叫道,三人一齐举起了拳头。端木无忧放下饭钵,双手抱住了头,装出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他心中明白,凭这三人的拳脚也伤不到他。“住手!”丘王淑一声娇叱,“你们三位认识这个叫花子?他是你们的亲戚、朋友、还是武林高手?““嗯……我们……”彭万祥结巴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认识这具叫花子,岂不有失太湖小三鹰的身份?若说阿找这个不会武功的具叫花子他很,岂不更有辱名声?翟万林眼珠一转,急忙道:“小女侠别误会。刚才您老人家正要吩咐我们办事,这臭叫花子却扯着咱们大哥的腿要讨钱,咱们见这臭叫花子竟敢误小女侠您的事,所在就……要揍他!”“很好,你们三人对我很忠心,我会好好的奖赏你们的。”丘玉淑道:“不过,为了讨个吉利,今天我不但不要你们揍他,而且要你们赏他的银子。端木无忧心中暗想:“这个小丫头又不知耍什么名堂?”另外三公子爷赶紧上前讨好地说道:“女大侠,我们也赏这叫花子的钱好吗?”端木无忧眉头一皱,这些人一忽儿叫她做小女侠,一忽儿又叫做女大侠、您老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当!!”银子落入板钵中,六人争先恐后,唯恐落于人后。丘玉淑抿着嘴,脸上尽是春风得意的笑,只有那瞳仁深处闪烁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森森亮点。六人施舍过银子后,又一齐凑到丘玉淑身旁:“请小女侠吩咐使命。”丘玉淑沉下脸,声音变的很轻:“听着,我要找塞外四兽,他们四人,三男一女,相貌我已经向你们说过了,你们立即分头去找,有消息即来通知我,我在正殿神台下等候。”“是。”六人立即散开,分头窜入人群中。丘玉淑冷冷一笑,甩甩衣袖,跨步走向庙殿。端木无忧心中却是一懔,她也要找塞外四兽,若是让她先找到了,麻烦定不少!他赶紧收拾好饭钵中的银子,走进庙坪中。六对一!如要比丘王淑先找到塞外四兽,则需全靠运气了,然而,运气这往往是出人意料的。端木无忧绕过庙评半圈,没有发现什么。此刻,庙坪神台上的典乐大奏和神祭还没有开始,时间还早着哩。端木无忧忍着性子缩到坪角。他原计划躲到庙殿的台阶石柱后搜寻塞外四兽,那儿地势高,视野开阔,是个极理想的观察哨点,但现在丘玉淑站在了那儿,他就只好忍让了。突然,丘玉淑从石柱里走出,眼睛迅速地向四局顾盼了一下,纵身跳下石台阶,钻入了人流里。怎么回事?难道她已发现了塞外四兽?端木无忧目光盯着她的身影,不对,她不是在找人,倒象是在躲避着谁?他目光又回到石台阶上。此时,台阶旁坐状一人,在流动的人群中此人并不打眼,但端木无忧仍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他就是曾经帮助过他的,要挑开丘玉淑衣襟验身的异教派总管冷面韦陀应离!难怪丘玉淑要躲。应离为何要在庙会露面,难道是为了丘玉淑而来?自己无论如何要帮丘玉淑一把。端木无忧心念一动,挺身站起,手捧饭钵,肋挟竹棍,踏步走上庙殿台阶。应离目光由上而下扫过。端木无忧目光由下而上迎上。应离立身未动。端木无忧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向前逼进。四目相触,顿时凝结在一起。应离突然目芒一敛,转身就走。端木无忧抢至庙殿阶上,应离已不见人影。端木无忧怔在殿阶上。应离上次见到自己的剑式杀招便一声不响地走了,这次又未战即退,原因何在?难道应离害怕自己的剑式杀招?这招式除了义父之外谁也不知道,莫非他与义父……“闪开!闪开!”耳畔响起了吆喝声。端木无忧猛一回头,心中不觉又是一惊。一顶由剑手开道,婢女伺候的四人轿子,正抬向庙殿。庙会人涌如潮,按规定车、马、轿都得停在庙坪外。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居然能将轿子抬上庙殿台阶?但是,使端木无忧震惊的并不是轿主的权势,而是这轿子他认识,这是他在当铺前见过的金陵官奇花堂主花姬月香幻的彩轿!“臭叫花子还不滚开!”轿前开道的剑手“唆”地一鞭抽向端木无忧。端水无优不敢动功对抗,只得低着头慌地往后退,‘啪!“一声实响,鞭子抽在端木无忧左肩膀上,顿时碎布飞扬,肩膀已见殷红。好霸道的金陵宫奇花堂剑手护卫!不过,在这个世道上欺辱一个讨饭的叫花子,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没人感到义愤或同情,也没人觉得奇怪。端水无忧退缩到石柱角落里蟋身蹲下。八名剑手,四前四后分立在殿大门前,轿旁左右两名婢女掀起了轿带。阴香幻弓身走出彩轿。她身着薄衫衣裙,风吹衣衫贴体勾勒出窕窃的身姿,脸上仍戴着一张面纱,面纱内一双晶亮亮的眼睛象闪烁着诱人的光辉的宝石。殿内外的人都顿住了脚步,低下头退到两旁,从眼角缝里悄然偷看这位神奇、美貌的金陵官堂主。谁都想瞻仰她的芳容,但谁也不敢正视她的脸庞。八个凶神恶煞的剑手凶狠狠地瞪着四周,那神态仿佛是谁敢偷看他们主人一眼,他们就要挖出谁的眼睛珠。谁愿自找苦吃?奇花堂堂主花姬除娇艳、美貌之外,冷酷凶残和美貌一样地出名,凡是沾上她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一百日。她是死神与血魔的化身,她在哪里出现,那里就必有死亡和血腥。谁愿惹火上身?端木无忧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知道今日轿子横梁上没插带刺玫瑰,阴香幻的头上是否带着刺玫瑰?他目光注射到她的头上,一朵嫣红的刺玫瑰依旧插在鬓角!两次插着这刺玫瑰,绝非偶然。她一定与无忧园内留在尸体身上的带刺玫瑰有某种联系!恰在此时,阴香幻的目光扫到他的脸上,四道目光在空中相撞,迸射出无形的惊心动魄的电火花。阴香姬对他嫣然一笑,然后在四名剑手和两个婢女的簇拥下走进了大殿。端木无忧呆呆地望着她的身影,似乎已丧失了自我,没有思想,没有意念,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变成了一尊蹲着的木偶。片刻,阴香姬上完了神香,在剑手和婢女的伺候下走出大殿。端木无忧还呆蹲在石柱后的角落里,不过,此刻他已恢复了意识,但在脑涨里浮现的却是那位在酒店里遇到的美丽善良的房文萱姑娘……阴香幻瞅了发呆的端木无忧一眼,抿嘴一笑,唤过身旁一个婢女,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弯腰钻了轿子。婢女轻移莲步,一阵风般飘到端木无忧身前,水袖一抖,“当!”一物落到端木无忧的破饭钵中:“堂主的施舍。”端木无忧思路中断,幻影消失,回到现实之中,低头看着钵中,不觉一怔。饭钵中捆着一块两寸见方的铜牌,牌上刻着一朵怒放的牡丹花。“哎……”端木无忧捧钵站起,想问婢女问个明白。婢女却已走了,此刻正赶上已下了台阶的彩轿,在向阴香妃禀告。端木无忧望着钵中的铜牌,眉毛拧结成一条线:阴香幻为何送这块铜牌给自己呢?“咚!咚咚咚!咚咚咚!”庙坪神台上响起了击鼓声。殿内外的喧哗、叫嚷声顿时消失,人们无声的涌向庙坪神台。关帝庙五月五庙会的典乐大奏和神祭开始了。端木无忧敛定心神,将铜牌收入怀中,踏步走下台阶。办正事要紧,先找到塞外四兽再说。“咚咚咚……”鼓点交急,声音铿锵,如同暴风骤雨,交加雷电,又似万马奔腾,两军混战,充满着壮烈的激昂,刀光剑影的杀喊声。好鼓手!难怪在桥庙会能吸引南北佛道教的高手云集至此。鼓点越击越紧,鼓音越奏越急,使人闻这呼吸急促,血脉贲张,只想振臂高呼,挥刀投入战场之中。端木无忧此刻却无心欣同这激荡人心的鼓音,在人群缝隙中穿行,找寻着他的目标。鼓声过去,接着上来的是九名身穿彩色道袍,手捧各种法器的典乐大师。神台首席位上的主持天然道长袖施一挥,刹时,曼妙的丝弦音乐,犹如天蔽之音,悠悠响起。端木无化仍在搜寻,但没发现目标。难道义父的消息有错,塞外四兽没有来庄桥庙会?“突然,他眼睛一亮,人群中有一位少年公子正向他挤来。两人目光碰在一起,他还没出声,那少年公子却嚷了起来:“忧哥!”是蓝文倩!蓝文倩这一嚷,立即招来了数十道愤怒的眼光。是谁竟敢破坏这神圣的庙会典乐大奏?蓝文倩自知失礼,伸了一下舌头,忙向周围的听众拱手作了个无声的赔罪。然后向端木无忧招招手,退出人群。端木无忧挤出人群,退到庙坪外,来到蓝文倩身旁:“倩妹,你怎么也来了。”“爹叫我来帮你的。哦,我先向你介绍一位爹爹请来保护我的朋友。蓝文倩手朝正面走过来的扶炳灵一指,”他就是山东扶家在少主……“扶炳灵双手一拱截住她的话:“在下日月刀神扶炳灵。”端木无忧目芒一闪,他就是威震武林的武林天下第一刀日月刀神。蓝文清道:“忧哥,你找到塞外四兽没有?”这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其余的事以后再说。端木无忧摇摇头:“没有,我从昨天起就守在这里,到今还没见他们,现在庙会已正式开场了,我想他们是不会露面了。”“是不是爹爹消息有错?”“应该不会的,你知道爹爹的脾气,他老人家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哎!”蓝文倩眸光一闪,“爹爹不是说庙内有一个签竹香道叫做什么……”“悟然道长。”端木无忧道。“咱们何不找他去问问,也许他能知道些消息。”蓝文倩提议道。“好吧。”端木无忧初出江湖经验不足,眼下也只好向这位义父的朋友求助。扶炳灵没有插嘴,以手抱肩立在一套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谈话。他的责任是保护蓝文倩的安全,其余的事一概不管。端木无忧和蓝文倩登上庙殿,扶炳灵远远跟在两人身后。所有的香客此刻都去看庙坪典乐表演了,殿内空无一人。端木无忧和蓝文倩走进左香房,扶炳灵则留在门外。左香房是签竹房。香客来庙殿神台敬香求签之后,便执签到此求解,这掌管签条的道长便是悟然道长。悟然道长五旬开外,中等身材,项下留有一给胡须。此刻,他正双掌合什,闭目养神,趁庙会典乐之冒,偷个空闲。端木无忧走到悟然长答桌前,合掌施礼道:“大师可是悟然道长?”悟然道长闭目未睁:“阁下是何人”端木无忧压低了声音道:“在下无忧园端木无忧。”悟然道长睁开双眼:“阁下终于来了。”端木无忧闻言,立即道:“道长,这塞外四兽……”悟然道长挥手堵住他的话道:“情况有变,塞外四兽现在庙后红花坡红石岩下,你们可速去找他们。”端木无忧心一动,问道:“请问道长,塞外四兽是否是万花奇土管鹏程的属下?”“无量佛,善哉!善域!贫运除了知道塞外四兽现在庙后红石岩下之外,其余的事是一概不知,二位施主若是要寻找他们就请快去,否则将永远也找不到他们。”悟然道长说罢,合掌闭起了双目。蓝文倩拉拉端木无忧衣角:“咱们走吧。”端木无忧合掌胸前:“谢悟然道长。”然后和蓝文倩争步走出签房。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知道塞外四首在什么地方了。蓝文倩走到扶炳灵身旁:“咱们去庙后红石岩,塞外四兽就在那里。”蓝文倩在路过新安时遇到了田宝派来的人,证实了扶炳灵确是爹爹给她请来的保镖和帮手,所以对他无须隐瞒什么,加上他超凡的武功,她想用他来对付塞外四兽,是再好也不过的了。扶炳灵没说话,也没点头,只是默然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到殿门口,扶炳灵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道异样的光彩,顿住了脚步。他想喊住走在前面的端木无忧,但嘴唇一抿又把话咽了下去,抬腿跨到了殿阶上。“忧哥哥!”一声甜蜜蜜、清脆脆的呼喊,丘玉淑从石柱后闪出,站到了端木无忧身前。“是你?”端木无忧故作惊讶。“哎呀呀!”丘玉淑眼光膘着蓝文倩故意道:“你就别装啦!”刚才咱俩还见过面说过话,我还叫手下的那些公子们赏了你那么多银子呢。““小妖女!”蓝文倩抢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管得着吗?”丘玉淑往端木无忧身旁一靠,“我找忧哥哥有要紧裹。”“你……”蓝文倩气得牙咬得格崩直响,“今日我决饶不了你!”“哎!别动火气,更不能动手,在神殿上是不能动刀动剑的,再说真要动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啊。”丘玉淑抄着手,神气十足。蓝文倩突地眉毛一扬:“保镖的!给本姑娘教训、教训这个小妖女!”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丘玉淑格格笑道:“蓝姑娘,你这是在叫谁呀?”蓝文倩猛然回头,心中火气更旺。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始终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扶炳灵不见了!扶炳灵趁丘玉淑出现的时候,转身奔向殿内左香房。他在出殿门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左香房内有异响,但因殿外传来的乐曲声干扰,他听不确切,所以他没敢喊住端木无忧。但,他仍放心不下,于是趁机到左香房去看个究竟。悟然道长伏俯在签桌上,桌下鲜血染红了好大的一块领……扶炳灵吃了一惊,抢到悟然道长身旁。悟然道长道施已被血浸湿了一半,手脚在抽搐,嘴唇在翕动,却已不能说话。扶炳灵弯下身子,看了看悟然道长的伤口,剑刺得很准从背穴刺入透穿心脏,已无法救治。悟然道长眸光暗淡下去,头猛在一歪,再也不动,是断了气。扶炳灵目光缓缓扫过香房四壁和檐梁。香房的窗户紧闭着,房内只有一张通向大殿的门,而他在大殿里除了端木无忧和蓝文倩外,没见到任何人从香房里出来,因此,他几乎可以肯定凶手就藏在这香房里。目光触到左檐梁,一团黑影似猫一样从檐梁暗处窜出,扑向窗户。“呕当!”窗格碎裂,黑影从破碎的窗户中飞出香房。抉炳灵深吸口气,身子一旋,如同一柱龙卷风拔地而起旋出窗外,卸尾疾追。庙坪神台上的典乐进入高潮,激昂、夺放的乐曲声掩盖了,大殿内香房的响声。丘玉淑和蓝文倩还在斗嘴。“让开!我和忧哥还有紧急事情要办!”蓝文倩瞪圆了杏眼。丘玉淑不急不忙:“什么紧急事,是不是去找塞外四兽?我也是正为此事来找忧哥商量的。““谁要你商量?”“我才不会找你商量呢,我是我忧哥。”端木无忧发现状炳灵不见,心中暗觉不妙,于是道:“你们别争吵了。现在咱们赶快去庙后红花坡寻找塞外四兽!”丘玉淑眸光一闪:“塞外四兽在红花坡?”端木无优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是的,他们在红石岩下。”“忧哥!你怎么……”蓝文倩小嘴吸起,满脸愤容。丘玉淑却唬起脸道:“你别小里小气的。老实说,塞外四兽也不是省油的灯,凭你们两人,没我的帮助,恐怕还制服不了他们。”蓝文倩咬了咬牙,但没出声。扶炳灵在这个时候不见,这小妖女说的倒有些在理。利用她一下,又何尝不可?丘玉淑板着脸,挥了挥手,伊然就是位阵前的大将军向部下下令:“听着!从这里去庙后红石岩有三条道,一条由庙后院竹林上坡,一条绕后院左侧石道上坡,一条庙坪去路口上坡,三条道都抵红石岩,咱们分三路行动,若在路上遇到塞外四兽便发火焰箭联络。”说罢,也不管端木无忧和蓝文倩同不同意,从袖内摸出两支火箭往他们手中一塞,“你们拿着。”“忧哥。”蓝文倩捏着手中的火焰箭征求端木无忧的意见。丘玉淑秀发一甩:“我绕后院去左侧石道,你俩瞧着办吧!”话音甫落,身形一晃,已绕过殿阶,倏然不见。端木无忧道:“扶炳灵此时不见,咱们也只好这样办了,我绕庙坪去路口,你去后院竹林吧。”“是。”蓝文倩眉毛一扬,“忧哥,咱们行动要快,决不能让那小妖女抢了行手!”蓝文倩径直奔向后院——wuxia8.com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