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一个个娇脆的声音唤道:“南宫相公!”南宫远心头微震,闻声望去,只见月影下两条娇小玲珑的人影疾速飞至,她们是李秋萍和李秋兰。二女看见南宫远像似幽灵般站着,惊异万分。李秋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娇声道:“南宫相公,你被谁带到这里?”她知道南宫远身罗残疾,面临垂死边缘,若不是被人擒来,绝对无法自己走到此地。南宫远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是自己来的。”李秋兰双眉微蹙,道:“你来到这荒凉古刹做什么?”李秋兰本来以为他神智不清,便一直凝视他的脸容,却见南宫远的脸上已经没有半丝病容,虎视眈眈,神光内敛。这一下看得一向聪明无伦的李秋兰且惊又喜!正要询问已往经过,南宫远突然惊异叫道:“你们看——”他手指着那钟楼顶尖,但当他眼光扫去之时,钟楼顶尖的两个人影,一霎间已经不知去向,南宫远顿时目瞪口呆,毛骨悚然,他不自主地打个寒战,以为刚才见的两人是鬼魅幽灵化身。李秋兰和李秋萍姊妹两人随着他手指望去,却不见什么,李秋兰低声道:“南宫相公,你叫我们看什么?”南宫远颤声道:“我刚才看到鬼。”李秋兰格格一阵娇笑,道:“南宫相公,你不要吓唬人了,世间哪里有鬼魅?”南宫远惊疑未消,道:“李帮主,你们想想一个人的轻功再高,怎能够久坐在那钟楼的顶尖上面?”李秋萍在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南宫远已经毫无病态,只是心神不宁,说话有些失常。她闻言朝向钟楼顶上仔细望了一眼,这楼高有十余丈,顶尖倾斜四十五度,若以自己的轻功,勉强可登上那尖顶,但要长久坐在上面,却是不可能。她问南宫远道:“南宫相公,你可见到有人坐在那钟楼顶上?”南宫远道:“在两位姑娘刚到此处之前一刻时辰。”随着又道:“一个轻功臻至绝境者,当然可坐在上面,但是他们在离去之时竟如飞絮一般没有一丝声息,况且李帮主的武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地,亦未察觉,堪是绝奇!”李秋萍亦感到惊奇,问道:“你曾见钟楼顶上的人,是在何时离去?”南宫远道:“正与姑娘们说话之时,骤见钟楼顶上,身影晃动,一瞬即逝。”李秋萍听南宫远所说,心忖,那人的轻功确实非凡。于是,她又深皱黛眉,仰头凝望钟楼沉思。李秋兰轻声说道:“南宫相公,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来到这古刹前,我便可以找出一些端倪。”南宫远轻叹一声道:“大概在二更时分,我从昏迷中醒来,突然听到从浩渺苍穹之中,飘来一缕细微的铁笛声,我好奇地依声寻来,不觉到达此处,那铁笛声倏然而绝,我再细心谛听,只闻钟楼似有人在喁喁言谈,抬头一望,赫然两个人影相对而坐。”李秋兰听此经过,亦感到神奇诡秘,她幽声问道:“如此说来,相公之病定是那铁笛声医好的啦?”南宫远喜道:“我病好啦?”李秋兰道:“由你神色看出已无病容,你可运气试试。但是我怀疑那铁笛声竟会医治暗疾,若我猜想不错的话,那高人一定曾经到你的院室里,出手疗治你身内之伤。”南宫远运气一试,果然百脉通畅,其气充沛。他仰首凝望云空,聚神思想不知哪位高人竟会暗中照拂自已,不像是少林天罗僧,他向来不会吹铁笛,究竟是何人如此扶助呢?李秋兰娇柔地道:“那位高人居然能够疗好你的伤势,我想他必定知道你习练的是何种内功,我不相信尘世间会有其他的人,能够胜过家师的医术。南宫相公,你想想看,在你记忆中可能有哪位高人在暗中帮助你?”南宫远茫然地摇摇头。李秋萍突然说道:“我看那钟楼顶有些奇怪,你们在这里等待一会,我去看看就来。”蓦然,一股深沉的声音传入南宫远的耳中,道:“南宫远,你阻止她不要去,否则她会白送性命!”南宫远闻言大惊,急向李秋萍忙道:“李帮主,你——”李秋萍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南宫远脑中闪过那传音入密的语音,轻叹一声道:“李帮主,我想你不必去涉险,那个人敌友不明,一旦隐在暗处出手伤你……”他本想说“你无法躲得过。”但又怕刺伤了她的自尊心,而激起她的好胜,使将此话打住不说。李秋兰察言观色厉害至极,已经看出南宫远言不由衷,连忙接道:“姊姊,那高人既然没侵犯我们,何必打扰他们清修畅谈呢?咱们已经寻到了南宫相公,现在该走了吧!”突然,那个奇异的语音又传入南宫远耳际道:“你明夜初更时分,赶来这里,钟楼顶尖有部象棋残局,你若看出破解之法,便告知那怪猴子——此人凶悍、孤僻、惨酷、杀人成性,能令他赏识,便是你此生造化。黄皇教诸人,此刻正包围那座残院,你先暂时帮助那女娃儿……”猛然,东北上空,窜起一道蓝色火箭炮,冲向云霄,“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散发着极为艳丽的五色霞光。李秋萍见那信号,睑色骤变,急道:“妹妹,咱们分院已遇强敌。”话未说完,她人已疾速远驰。李秋兰娇容有现出紧张之色,忙道:“相公,你若病势未愈,慢慢来,我先走一步了。”南宫远已受那高人指示,身躯一晃,便和李秋兰并肩驰去!这时李秋萍已没入夜影之中。南宫远展开轻功,身形如电,飘闪间便达一二丈之远,丝毫不逊于李秋兰之神速。李秋兰目睹南宫远功力已经恢复,心中暗喜,尽力飞驰。转眼间,她加快了速度向前奔驰,一跃便出十余文远,南宫远见她欲跟自己一较脚程,心内暗自一笑,便提足真气紧紧追去。突然一声娇细尖叫,只见前面的李秋兰,整个身躯凌空飞起,一个苍鹰回旋之式,重又稳落地上。_南宫远在她惊叫之际,电闪过去,虎目瞥处,二个宛如木雕泥塑神貌恐怖的红衣人,肃立在面前一丈远处,显然,这两个红衣人骤然现身,令李秋兰惊叫出声,南宫远也觉得这二个红衣人出现得诡奇不善。左面是个瘦长大汉,颧骨高耸,鹰耳锐目,颔下留着几根银髯,右手倒提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出鞘长剑。右面那一人,不但神情阴森,面容更是丑怪,高耸的双颊之间,嵌着一个平扁的鼻子,这人双目开阖之间,神光如电,左臂已齐肩断去,右掌中举着一柄星光闪闪的短剑。李秋兰向此二人打量,更加惊骇。她惊魂微定,娇声问道:“目睹七星天剑出现,阁下可是名震中原武林的天剑帮主郭独飘?左面那位想必是天剑帮总护法,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了。”李秋兰虽已窥出两个红衣人的来历,但心内暗自担忧,此二人剑术高强,盛名天下,而且显然已投效在黄皇教门中,是故武林必会激起凶险的浪涛。她话音刚落,那左面瘦长大汉,突然抖起手腕,掌中长剑立刻化作了点点银星,锐厉的剑锋,直逼两人脸面。李秋兰目睹了这手剑势,芳心太惊,但她仍镇静地笑道:“果然是横天一剑北斗寒与七星天剑郭独飘大驾降临,纤手帮李秋兰这边有礼了。”说着,她向二个红衣人欠身施札。那独臂红衣人阴森森的面容仍然没有表情,而那瘦长的大汉却是仰天一阵狂笑,道:“纤手帮二丫头,果然与众不同,貌绝尘寰,机智超人,狡猾素着,名不虚传。”南宫远闻言,面现怒容,但李秋兰微微一笑,道:“莫大侠过奖了,小女子愧不敢当。”她语音微微一顿,又道:“二位是天剑帮久享盛名的英雄人物,如今为何舍弃领袖地位,而投入了‘黄皇教’门下,今小女子不解。”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狂笑道:“你不解吗?我告诉你,当今江湖武林一年后局势自会大变,莫某要统率武林豪杰,重整江湖称霸一时。”李秋兰听得暗骇,原来此人心术不正,欲在武林称雄,才甘做黄皇教走狗。于是他淡然道:“虽然你一年后雄霸武林,可惜上面还有‘黄皇教’主,并非独尊武林,但不知你在‘黄皇教’中居何职位?”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阴笑一声道:“鬼丫头,真是枉费心机,你居然要问个彻底,我便据实告诉你,可是你休想活过今夜。”李秋兰笑道:“是啊!一个人将死,若不明了真相糊里糊涂死去,那倒真是死不瞑目,你请说吧!”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阴森笑道:“我是‘黄皇教’中‘落魄人’统率者,目下掌握天下武林各派一流高手。”李秋兰心中暗忖:“落魄人,落魄人,难道中了落魄琴摄魂术者,便称之为落魄人?”她想着不禁转头望了南宫远一眼,可是他脸上却一片茫然,好像根本不知“落魄人”这个词。但听莫霸天阴声笑道:“鬼Y头,你可知道一句古话吗?‘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你现在安心地等死吧!”他话甫毕,李秋兰突见眼前剑光一闪,寒气迎面而来,天剑帮主郭独飘不知何时,已掠到她身前,掌中七星短剑,急向她眉目之间刺来。阴寒的剑气,耀目的寒光,几乎令人难以张目。南宫远站立李秋兰之侧,目睹这一剑凌厉至极,生怕她敌不住郭独飘七星短剑,于是大喝一声,仰面曲腰,飞起一足,劲踢天剑帮主持剑的手腕。天剑帮主郭独飘是何等厉害的人,他不闪不避,剑锋突地一垂,点向南宫远的膝盖。他身不动,臂不曲,剑招已变,不但变招快如闪电,所攻之剑,招招指向向南宫远的致命处,真不愧是一帮之主。南宫远翻身一跃,以攻制攻,震起双掌,直扑郭独飘胸膛。天剑帮主郭独飘手腕震处,斜斜一剑穿出,剑光错落,连点南宫远左右双肘。他两人招式俱是猛烈,迅快一时,以攻为守,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本以为收拾这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哪知郭独飘连出几招,却奈何不了这青衣少年,不禁心中大异。李秋兰眼见南宫远勇猛激斗,劳心大定,知他纵然敌不过天剑帮主,但也不会一时败落下风。只要延长一点时间,自已便可发出信号求援。忽听莫霸天冷森一笑,道:“鬼丫头,这个小子是谁?”李秋兰微微一笑道:“你们此刻是死定了,还敢问他是谁?嘿嘿!此人使是……”她倏然停住下面的话,要知李秋兰生性灵慧,她知这样给他一个神秘猜测,就会使对方去探索南宫远的来历,暂时不会出手强攻。横天北半寒莫霸天,阴狠机智,他何尝不知李秋兰的心意,可是一个人的天性使是这样,对于一件不明了的事情,总会欲求解答,于是他阴森笑道:“鬼丫头,他是谁?你不说出来,当心等会你就有苦好受。”李秋兰娇声笑道:“告诉你不难,可是我还有几件事不明了,你先得说说清楚。”莫霸天冷森森道:“你死在眼前,还敢这般讨价还价吗?”李秋兰沉声问道:“天剑帮主郭独飘,看去神智呆板,不知他是否已吃过‘黄昌教’之迷魂药了?”莫霸天心头暗惊,这丫头果然眼光厉害,此女若不杀掉,以后终是后患,但他生性自负,当然不怕李秋兰还会逃脱自己手掌,遂道:“郭独飘昔日虽是我们天剑帮主,但今非昔比,他现在却是我的属下,哈哈哈……”他说完,仰天一阵得意的狂笑。李秋兰暗骂道:“为人奴役,还沾沾自喜,妄自尊大,真是恬不知耻。”李秋兰心知郭独飘若不是中了“黄皇教”的迷魂药,绝不会这样任人驱使,何况驱使者又是他昔日的下属。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脸色一变,阴声道:“鬼丫头你不怕问得太多,到阴间受割舌之灾?”李秋兰见他脸色,已知莫霸天绝不会说出“黄昌教”教主的名字,于是,仰首格格娇声大笑道:“莫霸天,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吗?”就在此时,李秋兰由怀中迅快摸出一只信号箭,一晃火折子,立刻着燃,“嘶”的一声,破空冲起,立刻在高空爆炸一片彩色火花。莫霸天大喝一声,道:“鬼丫头!”手中长剑划起一道疾虹,猛向李秋兰劈去!正在和天剑帮主激斗的南宫远,立时疾跃过来,当头向莫霸天一掌打去。莫霸天阴笑一声,左掌趁势迎去。哪知南宫远这一掌猛恶无比,内功奇大,奠霸天竟被震得一连向后退了两步。南宫远一击得手,便不饶人,趁势欺身而上,拳脚齐施,猛攻了过去。莫霸天接了三招,心中惊骇不已,只觉南宫远招术异奥,拳脚来势意外出奇,而且招招含蕴内劲,非同小可。莫霸天在南宫远猛攻三招之下,自知遇上劲敌,正准备全力迎击之时,天剑帮主郭独飘手中七星短剑,从傍迳向南宫远点出三剑。南宫远被那森寒剑劲逼得连退五步。两人身形乍分又合,刹那之间,便见拳风剑影,纵横交错,形成一团飓风。不久,拳风掌劲愈来愈弱,剑气却越来越盛,南宫远终于神力不支而难胜天剑帮主郭独飘,却使在旁的莫霸天和李秋兰二人惊异不已: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却能跟名震天下的天剑帮主走到四十余招不败,却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奠霸天开始对南宫远留心起来,只见他猿臂蜂腰,身材匀健,英俊挺秀,他甚感纳闷,不知此人是武林中哪一派的高手,只见他拳打足起之处,都带着无穷的潜力,虽在郭独飘剑下势落下风,但他双掌排空动气,大有逐渐加强之势,身法虽乱却无后力不继之状,只是缺乏对敌经验而已。李秋兰见了南宫远诡奇的武功,芳心暗自欢喜,忖想:南宫远若能加入纤手帮,实在是家姊一大臂助。莫霸天冷言喝道:“七号‘落魄人’听着,你在四招之内要将敌人杀掉。”激斗间,南宫远暗提真气,突然大喝一声,全力劈出一掌。这一掌力道强猛,非同一般,一股强烈绝伦的排空劲气,直向郭独飘冲了过去,激起满地沙石。天剑帮主郭独飘,目睹这一掌威势,却凝立原地不动,目中暴出一道骇人的凶芒,手中七星短剑平举,缓缓迎着撼山震岳的掌劲点去!李秋兰娇声喝道:“不要硬接他这一剑,咱们援手瞬间即至。”李秋兰知道郭独飘这一剑,深含着无比的劲力与杀气,他怕南宫远伤在剑下,立刻出声阻止。同时她知道莫霸天已有撤退之意,他命令郭独飘四招立伤南宫远性命,显然是暗示他四招过后便走。南宫远眼见郭独飘一剑点来,一缕冷寒剑气侵入肌肤,剑式深含无穷杀机,这时间听李秋兰的叫声,立刻闪身而退。哪知天剑帮主郭独飘,点出的剑式不变,双脚一蹬,便要连人带剑施出极上乘的伤人毒招。突听莫霸天喝道:“七号‘落魄人’,咱们快走!”天剑帮主竟然不敢丝毫违抗,闻言立刻收住了身躯,撤回剑招,茫然望了莫霸天一眼,垂头丧气而去。莫霸天长剑一挥,人已疾向东南方驰去,郭独飘如幽灵一般,跟随莫霸天身后奔去。李秋兰暗中叫了一声:“好险啊!”她知道莫霸天若稍迟阻止他,南宫远定要伤在他这二招剑下。其实莫霸天在这种情况下,立刻叫住郭独飘迅速撤退,是因为他今日三更带领黑鹰队和白鹭鸶队全部兄弟,和五位‘落魄人’突袭纤手帮,到现在已将近五更,却不见一个人赶来这边会合,显然是全军覆没,而且李秋兰已发出信号箭,倘若再不走,他们援手一到,势必丢命丧生。南宫远知郭独飘第二招一出手,自己万万不能敌住,这时目见二人落荒而去,不禁轻叹一声,道:“那人武功造诣高深,已至炉火纯青境地,唉,如此看来江湖中能手之多,有如过江之鲫。”李秋兰娇声一笑,道:“南宫相公,我真佩服你的功力,要知当今江湖武林,能够和天剑帮主拼斗五六十合者,只你一人。”南宫远叹道:“李姑娘,休要取笑了。”李秋兰正色道:“凡是和天剑帮主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位能够放过三十招,我怎么会拿你取笑?”南宫远道:“只不过他没遇上劲敌罢了。”李秋兰娇声接道:“可是放眼当今江湖武林,又有哪几位武功强过天剑帮主?”南宫远被她说得默默无语,其实他心中想着:“明夜初更时分,要会那钟楼奇人,不知是祸是福?”李秋兰以为他仍然念念不忘刚才战斗,遂又说道:“南宫相公,你年纪轻轻又有这般高深武功,若能假以时日锻炼,不出十年必定是武林中第一巨擘。”突然南宫远沉声喝道:“什么人?”一个冷漠的语音应道:“是我。”十余丈外草丛中缓缓走出一个青衣少女,在她衣衫之上,血渍斑斑,犹未干涸,正是纤手帮主李秋萍。显然她早已来到,但听李秋兰说话,所以一时不便现身。南宫远见了她身上的血渍,暗暗心惊,忖道:“她身上所沾满血迹来看,杀人之多,激战之烈,也就可以想象了。李秋兰惊声问道:“姊姊,咱们纤手帮的情形如何?众姊妹呢?”李秋萍暗然道:“帮中遭强敌侵袭,人虽死了不少,所幸仍击退敌人。”李秋兰闻言心内稍安,缓缓吁了一口气道:“幸运他们两位高手,没有加入战斗。”李秋萍问道:“你们遇上何人?”李秋兰道:“是天剑帮主郭独飘和横天一剑北斗寒莫霸天,他们已加入‘黄皇教’,郭独飘像中了他们的迷魂药。”李秋萍闻言忧郁的脸容更罩上一层愁色。但她却沉默不语。李秋萍将眼光投注在南宫远的身上,缓缓道:“妹妹,少林派里的人又来到咱们帮中了。”李秋萍道:“他们是来捉拿南宫相公吗?”李秋萍道:“今夜若不是少林十三位高手来到咱们帮中,恐怕一夜恶战,纤手帮要全军覆没呢!”李秋兰闻言,已知情势艰难。南宫远却默默不语,心内无比悲伤沉重。李秋萍道:“妹妹,你想想看,有无两全之计。”李秋兰皓眸凝注在李秋萍的脸上问道:“姊姊,你有无向少林人告诉南宫相公行踪?”李秋萍沉声道:“少林天鸣掌门说:只要这事解决,他要尽出少林精锐,全力以赴与咱们纤手帮联手对付‘黄皇教’。”当今武林局势,要对付‘黄皇教’,还得借助少林寺的大力。”李秋兰偷拭眼泪叹道:“姊姊,既然作此想法,我已没有两全之计了。”突然,南宫远冷冷接道:“早就没有什么两全之计了,少林群僧坚毅刚强,他们宁可全寺破碎,也不能违背寺规,况且贵帮在当今武林动乱之局,又不能得罪少林,失去这一大势力门脉支撑。其实在下和贵姊妹并无深厚交情,你们何必为着我一人苦恼呢?这事乃是在下和少林寺的恩怨,与贵帮无涉。南宫远今生蒙受贵帮姊妹大恩,如果我侥幸能够活着,日后也会尽力帮助贵帮对付‘黄皇教’以报答两位姊妹的恩惠。”说罢,南宫远转身就走。李秋兰急声叫道:“南宫相公,你停步,我……”南宫远不顾李秋兰凄凉的呼唤,展开轻功,在朦胧的晨曦中急驰而去。东方一轮红日冉冉上升,光芒耀射,绮美艳丽。南宫远暂止了脚步,深长地吁了一口气。蓦然,身后有人喝道:“南宫远!”他闻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李秋萍站在自己身后三丈之远,在阳光映照下,她那张绝世秀容愈发美丽,却露出恐怖狰狞的神色。南宫远不禁怔了一怔问道:“李帮主,不知有何贵干?”李秋萍面布冰霜,道:“你应该知道我追来的目的!”南宫远心头一惊,脱口道:“是为了要杀我?”李秋萍冷声一笑,道:“你是我所见的最狡猾最聪明的男人,差点我被你欺骗,铸成终身遗憾!”南宫远惊异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李秋萍脸上寒霜更浓,现出一层杀机喝道:“你据实说来,你是不是‘黄皇教’中人?”南宫远沉重地道:“我知道,你早就存心杀我这样对你是百益无害,纵然我不是‘黄皇教’人也不会放过我的。”李秋萍惊愕地,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心意?”南宫远仰天一声长笑,道:“你在李家大院中救我出来,第一是不愿‘黄皇教’增一位高手,第二你们想在我身上研究出落魄琴摄魂术之秘诀。可是当你知道此秘密已无法取得,只有干脆杀了我,免得‘黄皇教’中人救我回去,为他们驱使,何况现在正面临着和少林派冲突的时机,你更要杀我不可了,而且你杀我之后,还会布出迷离的现场,说是我为‘黄皇教’中人所杀,可以免除令妹对你的怨恨,我讲的对吧?”李秋萍听了他这一番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平生做事果断,机智聪明,有男子汉英雄气慨,此刻却是如此孱弱犹豫不决,她明知杀了南宫远,真如他所说“百益而无一害”,但竟不知为何下不了毒手。此时南宫远思忖如何承受劫运,他知道只要李秋萍一出手,自己定难逃毒手。啊!是得想法打开局面,生存下去。李秋萍冷峻地道:“为着武林的危机着想,我纵然是错杀了你,也是值得!”南宫远沉着地冷笑,道:“你出手吧!”李秋萍谈淡道:“以你当今武功,难以躲过我十招,就这样吧!你如能接过十招,便放你逃生。”南宫远坚毅地道:“好!好!为着我宝贵的生命,只得接受这奇耻大辱的轻视。但我要告诉你,有一日我亦会这般侮辱你。”李秋萍冷冷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自刎而死!”南宫远闻言不胜惊愕,心想:“难道我无法抵过她十招?”李秋萍娇躯一晃,施出“素手夺魂”一招,右掌微微挥过来。南宫远知她这轻轻一挥,深含凌厉的内功,哪敢硬接,身子微移,右手一伸,突然向她肩头切去。李秋萍香肩微晃,避过一击。南宫远处于生死关头,不敢有所忽视,欺身而进,倏忽间拍出四掌。掌风呼啸,潜力激发,封住了她的退路。哪知李秋萍站立原地,任南宫远掌力袭击,浑如不觉,挺立未动。南宫远怔了一怔,亦料她必出杀手。只见李秋萍腿不曲,身不晃,人已欺至南宫远面前,伸出左手,疾向南宫远右臂上抓去。南宫远眼看她伸出的左手,将要触及左腕,他一声大喝。右腕一挫一吐,避开了李秋萍的左手,发出强大的无比内劲,反向李秋萍劈去。南宫远这一掌内劲强而不猛。李秋萍左手一屈一弹,运足真气,右掌五指向南宫远胸前抓去。南宫远闷哼一声,全身衣服,颤起涟漪似的波浪,双膝一屈,几乎摔在地上,显然已受内伤。两人这凶猛的交手,已历经了一次生死之劫。李秋萍点首冷冷地说道:“你武功确是非凡,尚有四招!”语毕,她娇躯猛然欺进,以迅雷疾势素手连挥——“拍!拍!拍!拍!”南宫远迎手不及,他胸部、肋骨、腹部、左肩各中了—掌。南宫远闷哼一声,跌仆地上。李秋萍击过四掌后,不发一语,转身驰离。南宫远面色惨白,汗珠如豆,忍着伤痛,缓缓欲要站起,却跌倒下去……复杂的思绪塞满了南宫远的脑际——李秋萍为何不乘我身受重伤无反抗力之机,将我处死?难道她不愿担负杀我之名,有意今我慢慢折磨面死?像她这样艳丽的女子,竟如此残酷、阴狠、毒辣,实难令人置信!我与她素无冤仇,为何要向我下此毒手?倘若说李秋萍将我杀死,是对我尚有仁慈悲悯之心,但我却认为这乃是一种极端的侮辱!从少林寺逃了出来,短短几日,就历经了两次死亡威胁,并且被卷入了这武林的恩怨漩涡中……最后,南宫远切齿愤愤自语:“我南宫远尚能生息,誓要报此大仇,涤雪耻辱!”艳阳天穹,无风无云,大地一片炎热,广阔的原野,不见人影。草丛中传出阵阵呻吟和微弱的呼声:“水,水,我渴死了。”此人便是南宫远,他脸若落日,双目赤红,蠕动着身躯,在草地上缓缓地爬行!在这半日里,他已经连续昏迷了五次,每当他办醒过来时,求生之心更强,复仇之心更坚。此刻,他想,我要在初更之前,爬至那荒凉的古刹,盼求昨夜那位高人的救助。蓦然,原野传出一声呼唤:“南宫相公……南宫相公……”那是李秋兰的呼唤声。他迅速地爬入一处茂密的草丛中,将身影隐藏起来。轻风间,二个美丽的人影并肩疾驰飘至,那是李秋兰与李秋萍。她们二人曾有三次,接近南宫远的藏身之处,但是却未发觉他的存在。南宫远心中暗叫道:“李秋萍啊李秋萍啊,你不要假作惺惺之态,你知道你愈是如此矫揉造作,我愈发恨你。”李秋萍和李秋兰,四道目光向四周搜寻一会,又展开身形向西驰去。南宫远待二人走远,勉强坐起,凝神运气,调养生息,直到落日时分,他才踽踽向那座古刹走去。他来到一棵白杨树下,遥望着那座钟楼出神,心想我如何能够上那钟楼?南宫远轻叹了一声,提着踉跄步子,摇摇摆摆,勉强走到钟楼底层。忽然脑际一阵昏眩,他又跌倒地上,昏迷过去。夜露湿身,冷风沁凉……南宫远缓缓睁开双目,眼前一片黑暗,已是深夜了。突然一阵夺人心魄的怪啸起自钟楼顶上。啸声一落,从钟楼顶尖恍似殒星般飘下一条人影。南宫远放眼一望,只见身前四尺处,站着一位长相诡异的怪人,他双臂与面部长着毛茸茸的黑毛,其形状十足是一头猴猿,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射出两股金色灿灿的光芒,逼住在南宫远身上。南宫远心中怦然一怔,他想:此人大概就是那奇人所说的猴子。南宫远微微呻吟了一声,道:“这位老前辈,我求你救救我!”怪人闻言突然张嘴怪笑,道:“嘿嘿……我一生所见过的人,大概是只有你这么大胆。”南宫远怔住了一会,不明白他所说是什么意思,但怪人又说道:“只凭着你这份胆量,我倒该救你了。”南宫远这才会意,原来他是赞赏自己的胆量。因为他这种怪猴似的丑恶长相,就是在白天,人一见也要胆颤心寒,怎敢再和他讲话?南宫远恭声道:“老前辈援手相救,晚辈终身难忘。”怪人嘿嘿地阴冷一笑道:“你忘不忘,我不管。”语声中,南宫远只感全身一震,自己手臂已被怪人巨大的手拿抓住,身躯凌空疾飞而起。晃闪间,南宫远已落在十余文高的钟楼顶尖,他暗暗震惊,万没料到这怪人的轻功如此高强,真是旷古凌今。他展目一扫四处,只见这钟楼顶尖东西两方,是置着两张小凳,正中果然摆着有一盘象棋残局。怪人嗯了一声,说道:“你这伤势,真是罕有。”南宫远听他话音,方知自己伤势极端严重。他凄凉地叹了一声,道:“老前辈,我的伤可是无救了?”怪人金睛一翻,怒道:“天下武林没有哪种武功我不知道,你是被西域心道门一派的武功所伤,只是心道门自从无心道长关天通死了之后,武林中失传此门奇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但你身上伤势,明明是被心道门的素女七阴指所伤……”南宫远在少林寺时,曾经听天罗僧说过,天下各种厉害的武功,莫过于这素女七阴指,它是名列武林第三种绝功,一指点出,立刻有七道无形的真气,分袭身上七处心脉,端的厉害至极。南宫远惊道:“怎么?那就是素女七阴指?”怪人冷笑道:“你也知道这门武功?”南宫远轻轻点头道:“中此指者,心脉略起红线,十二个时辰后,血气凝结,纵是罗汉神仙,也无法拯救。”怪人突然怪叫一声,他那双毛茸茸巨掌,闪电似地拍向南宫远穴道。原来南宫远说完那句话之时,白眼一翻,喉咙中发出咯咯的怪响,因为他中指已将近十二个时辰。若不是怪人即时发觉,稍迟一刻,便是华陀再世,扁鹊重生,南宫远也难以保住性命。晨曦的湿气使南宫远由冥中醒了过来。他闭着双目,首先深长地吸了二口新鲜空气,顿感中气充沛精神焕发,蓦地他张开眼睛……那毛茸茸的怪人,却裂着一张坚嘴,对他笑了一笑。南宫远赶忙对他一躬身说道:“若不是老前辈援手相救,晚辈早已命丧黄泉,如此浩海深恩,晚辈没齿难忘。”怪人咯咯一阵尖笑,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南宫远朗声道:“晚辈复姓南宫,单名远。”怪人又问道:“你师承?”南宫远道:“晚辈原是少林的火工小厮,现在是少林派追杀的叛徒,唉——言来话长了。”怪人闻言笑道:“南宫娃儿,你不要对我说谎,我虽然救了你一命,但瞬间也能毁去你的性命。”南宫远急道:“老前辈,我所言皆是事实,绝无半句谎言。”怪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南宫远茫然摇一摇头,道:“不知道!”怪人突然双睛暴出一缕金光,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古刹?”南宫远心中一骇,他知道这人极是凶残怪僻,一言说错使会引起他的杀机,想罢,南宫远道:“我……”突然一缕语音飘然传入耳际:“你不要说出真相来,他是四十余年前名震天下武林的九天人猿,是个极端诡僻凶残的怪物,他居然对你追根问底,已对你有着好感,绝不会杀了你,你不妨以赌约和他作交换条件。”南宫远闻言灵机一动,道:“……我,我不要说。”怪人乃是昔日震撼天下武林,人闻其名为之心寒丧胆的九天人猿,此时他见南宫远大胆的回答他的问话,不禁呆愕了一下,道:“你为何不要说?”南宫远微微笑道:“我就是不说。”怪人道:“南宫娃儿,你真有胆子。只要你说出何人叫你来这古刹,我便答应替你做一件……”南宫远得了隐在暗处的高人传话,心中已有了计算,闻言后笑道:“多谢老前辈,噢……老前辈,你在跟谁下棋啊?”他故作惊疑的指着前面那一盘象棋。九天人猿有着象棋癖好,经南宫远说起,他陡然想到这难对付的残局,如到落日时分还不能获得破解之法,自己便要输定。九天人猿反问道:“你也会下象棋?”南宫远双目注视那部残局:“是哪位高人下了这步好棋?”九天人猿惊疑道:“怎么?你看出这步棋的厉害?”南宫远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好久没下过象棋了,老前辈我们下一盘如何?”九天人猿道:“不行不行,这盘棋我和一位老朋友赌约的。”南宫远问道:“不知你们相赌什么?”九天人猿道:“赌人命。”南宫远征了一怔,道:“你们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九天人猿裂嘴一笑,道:“不是赌我们的命,是别人的命。”南宫远闻言更是迷糊,双眉做皱问道:“是什么人的命?”九天人猿笑道:“大下江湖武林每一人的命。”南宫远愈听愈奇,这样说来,此盘棋关连着天下江湖武林的命运,我怎么能够插足其中?他思念未完,九天人猿哈哈笑道:“南宫娃儿,你是不是要知道这故事?”南宫远道:“什么故事?”九大人猿道:“在四十年前,有位凶恶至极的怪人,他生性嗜杀,那时杀人难以数计,而且因他武功很高,无人是他的对手,虽然天下各派都要杀他,但难以如愿……”南宫远察言观色,已知他所说的那人就是他自己,但南宫远仍然装着不知,问道:“老前辈,不知那人是谁?”九天人猿突然仰首怪啸一声——身如脱弦之箭,疾射了出去。南宫远见他竟然由十余丈高空纵身直下,甚是惊佩,不禁俯首望去。只见九天人猿的身影,在阳光下一闪,垂落地面。原来古刹前面,不知何时站着三位黑衣人,只闻九天人猿又—声夺人心魂的怪啸。紧接着,响起三声惨叫……那三位黑衣人一一倒了下去!南宫远看到他快似闪电的杀人手法,骇异万分。一声长笑响起——呼的一声轻啸,九天人猿又由地面飞到钟楼顶尖。南宫远哪里看过这种身手,他几乎不相信人类会有这般绝快的身法,不禁呆呆地望着这怪物。九天人猿道:“娃儿,那三人是黄皇教中人,所以我毫无所虑的杀了他们。”南宫远噢了一声,道:“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不相信老前辈竟有这般精绝的武巩。”九天人猿得意地一笑,道:“天下只有一个人的武功使老夫佩服过,此外……嘿嘿……”确实,当今武林,像九天人猿这般高强的武功真是罕见。九天人猿笑了一阵,道:“南宫娃儿,老夫告诉你,我说的那怪人,便是我。”南宫远早已料到就是他,仍装的惊噢了一声,道:“想不到晚辈平生有幸遇到老前辈。”九天人猿接道:“若在四十年前,你遇到我,那你可算是晦运当头了。”南宫远问道:“老前辈,你说曾有一人武功使你佩服,不知所指何人?”九天人猿答非所问,说道:“……当年老夫几乎将整个江湖武林闹得天翻地覆,有一日,忽然有一位青年叫我不要杀人,当时我感到这青年真是胆大……”南宫远道:“老前辈有无和他较量?”九天人猿道:“我曾经出手打他三招,但都被他巧妙的闪过,突然他由怀中拿出一支铁笛,吹奏一曲,奇怪得很,那笛声使我心神有些浮动,竟然不再出手打他,于是那青年收了铁笛,向我说,他虽然武功不如我,但能够以笛声摄住我的心神。”南宫远叹道:“尘世间万物真是无奇不有,老前辈所说吹笛人,不知是何称号?”九天人猿仍然不答他所问,继续道:“……从那天之后,我们成为朋友,寸步不离,每当老夫不耐烦欲要杀人之时,他便约我下象棋,他说:如果我的棋力能胜过他,他便不再约束我去杀人。如是四十年,我的象棋始终下不赢他。”南宫远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说:这盘棋是赌着天下江湖武林中人的性命,其原因在此。如果以九天人猿刚才杀人那种绝技身手,在江湖中任意横行,的确是一大祸害,天下武人不知要有多少将死在他手下。南宜远想罢,暗自吸了一口凉气,道:“老前辈,是否还打算出入江湖杀人?”九天人猿道:“可是我的象棋始终赢不了他。”南官远道:“如果你象棋有赢他的一日,你不想履行诺言,重出江湖杀人?”九天人猿笑道:“四十年来我的凶性已经被他那悲天悯人的德性感化不少,不然你哪有命在,嘿嘿……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我又燃起凶性,出手杀了黄皇教三人。”南宫远听他语言充满着矛盾,真感到这人的性格孤僻至极,捉摸不定,又像似禽兽一般野性难驯。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九天人猿,乃是人兽的混合结晶!蓦然……远空飘来一缕清晰的语音,传入南宫远耳际:“南宫远,你现在残伤虽然好了,但你仍未脱除‘落魄琴摄魂术’,如不赶紧解除,落魄琴音一起,你的神智仍要受制,普天之下,能够解除‘落魄琴摄魂术者’,只有九天人猿一人,你不要以为他愚笨,其实这九天人猿,聪慧灵智,而且他跟黄皇教主有着不平凡的关系,你绝对要以破棋之法相约,让他疗好你的残疾。”南宫远听到这传音入密的语音,立知又是昨夜那吹笛人的传语,但是,他想不出这奇人是怎么样的人物?吹笛人好像对于自己一切情形,知道得很清楚,以他屡次暗中相助,当然不会是要伤害自己,但他这话却令人感到无比诡秘。九天人猿明明刚才杀了黄皇教中人,为何他又说九天人猿和黄皇教主有着不平凡的关系?突然,南宫远看九天人猿那双眼睛暴射出一缕骇人的凶光,凝视着自己,南宫远暗自警惕戒备。只听九天人猿桀桀怪笑几声,说道:“南宫娃儿,你能看出这盘棋破解之法吗?”南宫远看他那充满狞笑的神色,不知他此刻怀着何种心机,便答道:“让我仔细看看。”他双目注视着棋盘余子。良久,良久……南宫远噢了一声,他记起昔日曾经看过这一局棋,只是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又是和谁下的。九天人猿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你想出来没有?”南宫远微微笑,道:“这着棋我能够破。”九天人猿道:“你如能将红方的棋转危为安,我便给你一件东西。”南宫远轻声笑道:“不知老前辈要给我什么?”九天人猿由怀中摸出一个玉盒,“铮”的一声,金盒铿然开启。南宫远顿时感到一股寒气逼人,玉盘中反射出晶莹耀目的亮光,被阳光一射,使南宫远双眼眩迷难睁。他移动了一下位置,再睁开眼睛看去——那是八柄小剑,长只三寸,雪白如玉,小巧玲珑,令人一着便知是件宝物。南宫远怔愕许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新奇的小剑。九天人猿笑道:“这八柄小剑,是我在四十年前得到的,因刃锋锐利至极,且铸得又是巧夺天工,我得到后视为珍品,一直怀带身边,只要你能将这盘棋局破解之法说出,我便赠你此剑。”南宫远摇摇头道:“这八辆小剑,我虽然喜爱,可是……”突然那传音入密的声音又飘来:“南宫远,这八柄剑,无论如何,你要将它要来。”九天人猿问道:“可是什么?你说说看。”南宫远本来要说可是我不要它,但一闻得传语,急忙改口说道:“……可是,鱼掌不能两得。”九天人猿道:“什么鱼拿不能两得,你还要我的什么东西?”南宫远摇头道:“不是还要你什么东西?而是意请你老人家帮助我一件事,但这八柄小剑,我喜爱至极,又舍不得放弃这机会。”九天人猿笑骂道:“你能不能破这局棋还不知道,竟然对我讨起价来。”南宫远道:“这样说来,老前辈是答应我的要求了。”九天人猿道:“不知你要请我帮助什么?”南宫远道:“替我疗治另外一种疾病。”九天人猿笑道:“我以为是什么艰难的事,好!我答应你。”南宫远想不到他会轻易答应自己,心中暗喜,于是道:“这局棋明明是黑方败,但其最厉害的是黑方所有出的疑阵,令人无法看出它的败着。老前辈你以为如何?”九天人猿沉思一阵,仍然想不出。南宫远笑道:“可是红方虽然明知黑方疑阵,但却犹疑不决,因为一步走错,黑方叫将,红棋便败。所以令红方没有施退攻势的机会。”九天人猿眼望着南宫远问道:“你的意思,是叫红方调车守将?”南宫远点头道:“当然是易攻为守,虚守实攻。”九天人猿仍然不解道:“什么叫虚守实攻?”南宫远笑道:“红方调车守将,转守势,但其实是最凌厉的攻敌之策。”九天人猿道:“我仍然不知你的棋势走法,如照你所言,红方车、炮两子便要失去,以后如何阻挡黑方庞大兵员。”南宫远哈哈一笑,道:“红方弃车、炮二子,乃是诱黑车、马陷入死角,然后红方可进马虚攻,诱敌车回掉,进卒叫帅……”九天人猿拍手叫道:“妙着妙着,再来歪将一着,却是致命打击。南宫娃儿,你怎么能想出这般好的棋。”南宫远笑道:“这盘还没完呢!黑方若甘愿弃炮、马留车,红方还处危险之势。”九天人猿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棋术却高明如斯,一眼能够看出全盘棋的局势,难得难得。哈哈!哈哈哈哈……我九天人猿隐江湖四十余载,但今日却将要重出武林,天下又将一片混乱了。”南宫远听得心中一震,暗骂自己为了私自利益,却引出这位混天魔王荼毒生灵,这怎能对得住天下武林中人?而那隐身传语的奇人,居然明知这情形,为何又叫我这样鬃鲐?难道其中另有原因?南宫远啊南宫远!你本来是个平凡的人,没想到在这短短几日间,你周围到处充满江湖恩怨、血腥仇杀。他心中一时混乱不清,突然那神秘的语音又传来道:“南宫远,恭喜你,这不但是你之幸,亦是苍天之幸。现在你可以向他要那八柄小剑,然后告诉他你中了摄魂术之情形。待今夜三更时分,你再到此地见我。”语音一落,周围沉黑寂然。蓦听九天人猿笑问道:“这八柄剑已是你的,你乡上有什么残疾自管说出来,我立刻替你疗治。”说着,他将那玉盒递给南宫远。南宫远将那玉盘揣入怀中,说道:“我中了黄皇教中人的‘落魄琴摄魂术’!”九天人猿闻言脸色一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解此邪术?”南宫远见他脸色有异,心中微惊,急忙答道:“我见老前辈乃是盖世一奇人,谅这样邪术定能解得,其实我也不敢断定你能否疗治此疾。”九天人猿冷笑道:“好小子,我居然中了你的圈套。”说罢,九天人猿左手如电,疾拿南宫远的腕脉。南宫远觉得他这一抓,平淡中含着极端精奥奇妙的手法,令他无法躲过,只感腕脉一紧,右腕脉门已被扣住。突然一个娇脆的声音呼喝道:“你不要伤害他!”只见钟楼顶尖站立着一位秀丽绝伦的少女,她竟是纤手帮主李秋萍。南宫远见了她,心中热血沸腾,他忘记了腕脉被扣的疼痛。但九天人猿却惊异不已,他想不到这位美丽的少女,竟然亦能上达至钟顶,而自己毫无察觉!南宫远冷哼一声道:“老前辈,你治不治我,全在你自己,你放开我。”九天人猿将手一松,放开南宫远道:“她是谁?”南宫远答道:“是以素女七阴指伤我的人。”李秋萍闻言大惊,没想到他能说出自己师门武功,但她看南宫远以愤恨的眼光,向自己投射过来,芳心中泛起一阵忧郁。九天人猿点点头道:“好!等会我杀了她,替你雪仇。”南宫远冷然道:“我要亲自报仇,不必烦劳前辈。”九天人猿道:“南宫娃儿,我据实告诉你,普天之下,能解得落魄琴摄魂术者,就只有我那朋友和我联手才能解得,如此看来,你是受我那朋友驱使而来,居然我棋差一着,受了他的暗算,也只得如约为你治疗了。”南宫远淡然道:“你治不治,倒无什么关系!”九天人猿长笑一声,道:“这就我的弱点,所以他才乘虚暗算,让我跌进陷阱,哈哈……但老夫向来是言诺出口,驷马难追。”南宫远真不知他们在争斗什么,颇感迷惑。九天人猿由怀中取出一颗黑色丸药,道:“这颗药丸,是解落魄琴慑魂术与失魂丹的药物,你吃下后,再经他天音笛一奏,便可解除慑魂术。”南宫远接过那颗黑色药丸,九天人猿又道:“此丸,昔年黄皇教主独赠我三粒,现在剩此一粒,你善自珍藏,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他身影一晃,如闪电般跃落下去!此时,猛听李秋萍叫道:“你暂时止步。”李秋萍娇躯一晃,也直泻而下。九天人猿下落之势极快,但李秋萍的去势,亦是快若殒星,九天人猿陡然翻身落地,袍袖疾指,一阵劲风自袖底卷出。李秋萍知道厉害,青衣飘动,两掌左右拍出。两道暗劲一撞,呼啸排空。李秋萍的娇躯被震得往上飞起三尺,旋即轻轻飘落。九天人猿见接了自己一道掌力,安然无恙,脸色一沉,双目注视着李秋萍问道:“是谁的徒弟?”李秋萍道:“家师已经过世,恕不提名,小女子有些事,想请教老前辈。”九天人猿冷笑一笑,道:“有何贵事!请说出。”李秋萍道:“首先想请教老前辈尊姓大名?”九天人猿淡淡道:“老夫向来不道出姓名。”李秋萍又道:“第二,请问老前辈,黄皇教主不知该如何称呼?”九天人猿冷冷道:“这一项又不能答复,因我与他有约在先。”李秋萍黛眉轻蹙,说道:“第三,再请问老前辈,黄皇教的失魂丹和落魄琴摄魂术解药怎样调制的?”九天人猿道:“调制之法我不知道,又无法作答。”李秋萍轻叹一声,道:“老前辈,请你老人家能够看在千万苍生的份上,为群生造福,说出破解迷药之法。”九天人猿仰天一阵桀桀怪笑,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谁?我来告诉你吧!我就是四十年前杀人不眨眼的九天人猿。”李秋萍闻言大感惊异,道:“九天人猿?没想到老前辈还在人间。”九天人猿冷哼一声,道:“老夫今日不愿杀你,去吧。”待他转身欲离,李秋萍娇声呼道:“请老前辈留步。”九天人猿回身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李秋萍获知他是四十年前的混天魔王,芳心震惊不已。她素闻九天人猿昔日的凶威,此人今日若再横行武林,那势必又将酿成浩劫,适才听说他和黄皇教主甚是熟悉,若他加入黄皇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李秋萍没动声色,娇声问道:“请问老前辈当今欲往何处?”九天人猿脸色一沉厉声说道:“你这女娃儿,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李秋萍道:“请问老前辈,你已经息隐江湖数十年,是否又要重现武林?”九天人猿放声狂笑,道:“不久我又要大开杀戒,杨威武林。”李秋萍闻言,娇容骤变,且暗自思忖:“由此可知九无人猿毒辣凶狠的本性犹存,武林芸芸众生势难避开浩劫,我李秋萍投身武林,行侠义,救劫难,此时怎能任这魔魁离去?”李秋萍轻声道:“恕晚辈失礼,奉劝你老,应秉持正义,替天行道,勿再肆意残杀无辜!”九天人猿脸色一沉道:“这个野丫头,胆敢教训老夫?”李秋萍道:“老前辈若执迷不悟,后悔迟矣!”九天人猿怒火上升,厉声喝道:“你若再一派胡言,恕我收回诺言,取你小命!”李秋萍微启朱唇笑,道:“老前辈如不息隐江湖,小女子今日就要向您领教了。”九天人猿放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笑,道:“没想到老夫几年不在江湖走动,连女娃儿都已经成了气候!”李秋萍道:“你若不信先试我一招!”语音甫落,李秋萍虚空一指弹出!九天人猿随手一掌拂去。“嘶”的一声劲响!九天人猿双肩晃动,退后三步,脸色陡变。他未料李秋萍这一指,内蕴强劲,功力深厚,九天人猿经此一接,立遭轻创。李秋萍施出这一招,只见他仅只微退三步,亦感惊骇。九天人猿双掌相抵,不停交搓,目发凶光,咄咄怒视李秋萍。这时南宫远已由钟楼尖顶爬下,他见九天人猿,正在运集功力,欲施毒招攫取李秋萍性命。李秋萍脸罩寒霜,暗中凝气戒备。蓦地,九天人猿大喝一声,一扬右臂劈出巨掌!一股劲风挟着阴寒杀气,猛向李秋萍逼来。李秋萍素手扬举,虚飘飘连着击出四掌。这种内家真力交打,一丝取巧不得,李秋萍掌劲与九天人猿内劲刚一接触,心神立受震荡!她赶忙纵身跃起,右手疾迅地抽出背后长剑。九天人猿喝道:“你休想逃命!”他提身纵起三大多高,施出平步登空之轻功绝技,朝向李秋萍逼去。就在九天人猿纵起之时,李秋萍运换真气,飘落地面,九天人猿顺势回转而落。李秋萍连人带剑,挥起一道银虹,迎向九天人猿落下来的身躯刺去!此乃剑术中最高驭剑之技,若怀此“身剑合一”炉火纯青的功夫,可伤人二十丈之外,不过李秋萍对此技功力尚浅,虽能勉强施出,其威力只达一半。九天人猿不觉一惊,右手劈出两股强猛掌风,挡住袭来的剑气,借势一沉丹田真气,收住冲劲,脚落实地,向后跃退越出二丈多远。李秋萍功力过浅,受了九天人猿劈出内家罡力的挡势,无力驭剑迫袭,人落地上,银虹随敛。因为这驭剑之术,最耗其气,李秋萍落地之后,已是喘喘嘘嘘,她赶忙凝神行功,运气调息。九天人猿金睛闪出一片骇人炯光,道:“好厉害的女娃儿,今日你若不死,不出十年,天下江湖武林无人胜过你了。”李秋萍傲然一笑,道:“同样的,今日若任你离去,天下江湖武林终会玉石俱焚。”九天人猿冷笑一声,道:“你若有造化,再接老夫一招!”说罢,九大人猿一掌拍出!李秋萍感到一阵阴寒之气,侵入体内,急忙运气,护住内腑,自闭要穴。随即娇叱一声,长剑劈山一道银虹!但剑光再起,随告收敛。李秋萍双肩摇动面白如纸,踉跄退后,喷出一口鲜血,娇躯晃荡,跌仆地上,手中长剑甩落一旁。一声怪啸冲向云霄,九天人猿转身腾空而去。荒废的古刹,恢复了寂静!——xmwjw扫描,怜莲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