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树林间。只见申刚双手不住抚摸短剑剑身,惊异的神色又带点喜慰。颛顼一边拍落沾满全身的泥土,一边瞪大双眼瞅着他。当时,颛顼猛然被申刚拉着钻下地中,他一只手被申刚牢牢捉住,在土中东钻西窜,也不知走了多远路途,泥沙块不断迎身而来,有时似乎经过软泥土,扑面而来的是黏粘粘的烂泥巴,有时又闻到一股强烈树根气息,似乎是在林中钻行。颛顼只觉得胸口郁塞,无气可吸,但每当他快没气之前,申刚就会忽然停住,伸出地面,让颛顼稍微喘一口气。有一次,就在申刚又停下来时,颛顼正想开口询问,却忽然被拖动,顿时泥土塞满嘴巴,苦不堪言。自此,他再也不敢随意开口,任由申刚拖着走。颛顼不禁对着申刚大为抱怨道:“喂!你拖我在地下乱钻,把我弄得这么狼狈,到底什么意思呀?”“什么意思?那你们刚才一对小娃儿,一个要用火把我烧成灰,一个要用这把剑向我身上刺窟窿,那又是什么意思呀?”“我并非想伤你性命,为了救人,我情急之下才出手,我也不知道这把剑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唉!我只不过在跟小姑娘斗着玩,哪会真的伤了她!”申刚的表情充满无奈,“你既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又怎敢拿来胡使乱用?如果我没三两下,岂非不明不白就成了剑下亡魂?”颛顼被他一阵抢白,心想也许真如他所言,误会他了,心下稍平。“刚才我的刀伸到她的身前就会停住,那知你这个傻小子这么冒失,唉!可惜了我那把蚀风刀,现在它可没什么大作用了!不过,它性烈刚锐,原来就不适我用,寒冽的水气又是其克星,栽在你这把剑下,我也就认了!我被小姑娘放火烧,我的刀也算是被你毁了,拉着你在地下逛了两圈,消消气,并不为过吧?”颛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说道:“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已经扯平,你把剑还我吧。”申刚不答话,兀自把玩着短剑。忽然,他凝神运气,短剑青芒忽然暴长,剑身青光流转,光华四射,颛顼不觉被吓了一跳。申刚大喝一声,剑光横扫,突然四周树木脾树叶纷纷飞出被罩在短剑所凝出的光芒中,申刚不住晃动短剑,那些树叶在空中回旋飞舞,变出无数花样。过了好一阵子,申刚似乎觉得尽兴了,短剑光芒才渐渐收敛,树叶也飘然落地。他随后将剑往地下一指,一股清水霎时自地中冒了上来,喷洒四周,颛顼冷不防被溅了一身。申刚喷喷称赞:“果真是好剑。”颛顼大吃一惊,思付道:“怎么他也会使用短剑?而且使得比我还要好得多?”他听见申刚赞溢之辞,担心申刚会起觊觎之心,夺剑而走,以申刚的本事,他可万万不能与之抗衡。“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颛顼。”“颛顼,你可以告诉我,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吗?”申刚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颛顼一时愣住,不知是否该据实回答。申刚笑笑说:“我无恶意。”接着,将短剑倒转,递到颛顼身前。颛顼自幼生活单纯,实在不会撒谎,眼见申刚不像恶人,接过了短剑还鞘后,遂一五一十将取得短剑的经过说了出来。申刚听后似乎颇为吃惊,说道:“这可真巧,那么,你又是如何学会使用这柄剑呢?”颛顼双手一摊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支剑有什么奇异功效,只是火烧屁股,误打误撞,就会用了。”禁不住申刚再三追问,颛顼将在大熊族、象人族、玉女圣泉中,他如何使用短剑,一直到今日引圣泉水困住邪婿,使它被火箭所灭等事一一说出。颛顼原本不善言辞,这许多精彩惊险的场面,被他讲得平谈无奇。申刚却听得津津有味、兴会淋漓,毫不在意颛顼的辞不达意。只是,他对于颛顼使剑的方法颇不以为然,不时皱眉蹙额,而当听到邪婿、邪猬如何被杀时,更是感叹不休,颇为悲痛之貌。“想不到这柄罕世奇剑,竟然就跟定了你,也算是你的福分吧,可是我的邪婿也是因此而丧命。”申刚说。“不是的,邪婿是被星火的火箭……”“你这傻小子懂什么!”申刚斜看着颛顼,说:“邪猬雌兽,属阴怕火;邪婿雄兽,属阳怕水。邪猬本没有多大能耐,被杀也就罢了。但它死后,魂魄灵气一时不会消散,仍留存在焦尸中。邪婿吞下邪猬焦尸后,融合它的阴气水性,威灵大增,身上才出现红绿相问的条纹,并且长出阴阳角。”“阴阳角?”“它头上新生的长角啊!右阳左阴,一只属火,一只属水。”“怪不得,它的右角被圣泉水一泼,就断成两截。”“这就对了!”申刚一拍大腿,“邪婿本是火性,自然不怕火弓族射的火箭,但它吃下邪猬魂魄的时间太短,片刻间,水火难以完全调合,右阳角才会被什么泉水一淋就腐蚀断裂。否则,哼!你们可没那么容易得手。”颛顼听了申刚的话,浑没科到其间有这么多关节。申刚又说:“也是你们命不该绝,那泉水凉必性属极阴,而你的玄珠剑又是至寒之物……”“玄珠剑?”“对啊,这把剑叫做玄珠剑,你先别打岔。”颛顼遂闭口不言。申刚继续说:“泉水玄珠剑散出的寒气凝成了水球,困住邪婿,它在其中挣脱不出,想必全身内外都结成冰;如果用这招来对付邪猬,就没太大作用。所以,在你力尽而水球破了之际,火箭才能趁虚而入。本来不畏火的邪婿,却因肢体己冷得快化成冰,无力抵挡,才被众多小火箭钻入体内,引火焚身。不过火弓族的火箭也非寻常玩意儿,唉!既然有这么多的原因凑巧扣在一起,我的邪猬、邪婿死得也算不冤啦!’’“申刚,你口口声我的邪猬、我的邪婿,好像它们是你养的一般。”颛顼颇觉得哭笑不得。“我的确是想捉它们来养。”申刚正经地说着。“这么可厌、难看的怪物?”颛顼露出恶心的表情,忍不住好奇问道:“捉邪猬、邪婿,对你真的很重要吗?”“你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你想讲就讲,我听着就是。”申刚找了一株大树的树根坐下,颛顼也跟着坐在他身旁。申刚清了一下喉咙,开始叙述:“从前,有一位师父收了两个徒弟。那位师父乃世上出类拔萃的人物,简直有通天彻地之能。他的大徒弟个性鲁直,虽然勤奋朴实,但资材普通,凡事都学得慢;二徒弟天生聪慧,机灵巧变,师父对他颇为偏爱。有一次,二位徒弟奉师命外出办事,途中发现了一株罕见的奇异药草,师兄本来要将这株药草带回献给师父,不科师弟存有私心,竟先行服下了药草。”“回去后,师兄将事情禀告师父,师父却被师弟花言巧语所惑,反而责骂师兄一顿。事后,师弟见师父对自己信任有加,愈加放肆胡为,竟然偷偷瞒着师父,修练邪法。等到快瞒不住时,他设下陷阱,引师兄上当,并对师父大进谗言。师弟的设计十分高明,没露出半点破绽.让师兄百口莫辩,师父一时不查,误以为恶事乃师兄所为,遂将师兄遂出门墙。”申刚讲到此处时,显出些微气愤的神情。“这位师弟真坏呀!”颛顼一时义愤,忍不住插嘴。申刚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师弟狡计得逞,原本以为师父会将神妙术法尽数传授。不料,时日一久,师父终于还是体会出师兄的种种好处,并对师弟的诸般做作大起疑心。师弟为人机警万分,他察觉师父心变,竟心露残野,趁师父练功的紧要关头,暗算师父,使其身中剧毒,并且偷了数样法宝,逃之矢夭夭。师父自惭以往的昏溃,遂闭洞思过,不见任何人。”申刚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沉默无语,当他再抬起头来时,双眼已闪烁泪光。他继续说:“这位师兄被逐出师门后,在世间浮游飘荡,不知何去何从。有一天,他忍不住回到师门,才知道师父中了天下罕见的剧毒。他虽担心师父,但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忙。就此,他四处探求解救师父的方法。一日,他在山林中遭遇危险,偶然为一位高人所救,并蒙他指点一条明路,教其炼制魂旗之法。此后,他就整日在山颠水涯间,寻找.珍禽怪兽,取其魂魄,以炼制魂旗。直到最近,已经快要大功告成,而最后的关键正是邪猬、邪婿的活脑……”“哦——,原来那个师兄就是你。”颛顼恍然大悟。申刚微微一笑,予以默认。那炼魂旗乃是采集百种异兽精怪的魂魄制成的秘宝,炼成后,神奇玄妙,威力无极。申刚本只待捉到邪猬、邪婿后,即可制成。他在半年前本已探知邪猬、邪婿下落,但邪猬、邪婿全身还没转成通绿、全赤,脑力尚未全开,于是他一边追踪,一边耐心等待。十数天前,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开始围捉。他本想将邪猬、邪婿玩弄到场疲力尽,再一举成擒,避免其有所损伤。他施出阵法后,邪猬被困在石地中,但邪婿机警,却不上钩,他只好欲擒故纵,先放出邪猬。不料,邪猬被因在地中日久,馋得极了,冒险出土,吃下星火妻子头颅、它不知节制,又到高唐族滋扰,终于惹祸丧生。邪婿、邪猬存世之量极少,而且一生只生育一次,一胎中有一雄一雌,而且是近三百岁,年寿将尽前才繁衍后代。如今这代已灭,天地之大,茫茫渺渺,却教申刚再到哪里去另寻一对?他跟颛顼说了大半天话,发觉颛顼个性纯朴,不假修饰,不禁大感投缘。他这二十余年来,一直在为炼魂旗之事奔波,因为大半时间都在山边水涯、奇峰险谷中猎捕奇妖异兽,极少与人们接触,今日遇到颛顼终得一吐胸口块垒。“都怪我腮笨嘴拙,不懂得说好听话哄师父欢心,虽然凡事不惮劳烦,尽心尽力,但看在师父眼里,却笨拙无力,远不如师弟巧慧聪灵唉!其实师弟也太躁了,我并不会与他计较谁该继承师父的神功妙法,他却一直视我为眼中针,必除之而后快。“精怪之物本就是禀天地间的灵气精华所生,我师父若能吸收聚在炼魂旗上的异兽魂魄的灵气,就可持续功体运作,自行化解剧毒,以保天命。但炼魂旗必须吸一百只以上不同种类兽异兽的魂魄,才能发挥功用,没想到直到今日,仍然功亏一溃。”至此,颛顼总算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他在无意间破坏了申刚的大事,一时,他深感歉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邪猬、邪婿可能不太好捉吧,我下次如果看到,一定帮你捉。”申刚哂然一笑,觉得颛顼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但听他语意诚恳,心中忽然一动。他这些年来多所历练,早与之前的懵懂涩滞,不可同日而语,而他却在颛顼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心中不觉涌起一阵温暖。申刚说:“当初救我并传我制炼魂旗之法的恩人,就是这柄玄珠剑的主人。”“啊!”颛顼一听,不觉讶然。“我的恩人并未告知他的姓名,但这柄玄珠剑的的确确是他随身携带的宝剑。当时我误中烈毒,身焚似火,他以玄珠剑发出的寒芒为我压制火气,之后,找对了药物服用,才捡回我一命,此事深印在我脑中,绝对不可能弄错。”“这二十余年来,我未曾再见到恩人,但今日你我一见,也算有缘。玄珠剑能够为你所用,可见已认定你是它的新主人,邪婿、邪猬之事我已不放在心上。总之,命运弄人,无可奈何!不过,此地即将有大难临头,月圆之夜,会有妖兽现身,你若回去高唐族,可能会有危险。”“什么,又有妖兽?”颛顼焦急了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回去。”“为什么?你与三族本来素不相识,何必趟这趟浑水?再说,妖兽厉害凶残,非寻常人所能对付,连我都不愿意惹它,何况你们——唉!你们根本不是对手,你又何必白白跟着送死?”“可是,高汤也会有危险……”“喔——,我懂了,是为了那个用火烧我的小姑娘,对不对?原来你还是个有情郎。但是,颛顼,人的命只有一条,十分宝贵……”申刚见颛顼心意坚定,知道他个性朴直执拗,难以相劝,说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教你一些巫术的基本法门,至少,让你初步真正学会使用玄珠剑,到了紧要关头,也许能发挥一些作用,至于你能学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的领悟了。颛顼,你愿意学吗?”颛顼心想学了本事后,才有能力与高汤患难与共,不禁猛力点头。申刚见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傻孩子。”同时,在高唐族,为殉难的玉石等人,举行简单葬礼后,即刻火化,双脚受伤的地火则由高唐族医设法医治,并对其他伤者也做了处置。星火说有紧急要事须与高唐族协商,众人遂进入大房子密会。泉主、玉书、玉剑、星火、林火、山邦,六人席地而坐。从昨夜到今日,高唐族遭逢空前的大危难,接连损失族内精英,泉主及二位长老愁眉深锁,面色哀戚。星火望着神情伤痛的三人,喟然叹道:“对于玉石长老之死,我们也深表哀悼,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此地恐有大祸临头了。”高唐三人一起看着星火,不明白他的话意,性烈的玉剑快语问道:“星火族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搞得人迷迷糊糊的。”“好,有一种名为镇墓兽的奇兽,不知道各位听过没有?”“镇墓兽?”高唐族三人一时相顾愕然。“是传说中鹿角、马脸、鱼鳍、蛇尾,会怪鸣吐烟、生食人身的可伯妖兽吗?”玉剑蹙着眉问道。“不错,其实这只是对它的外貌各种形容中的一种。据说它每在月圆之夜就会出现,喜吃活人心,尤其异常迷恋女子裸躯所发出的体香。”星火神色黔淡,继续说:“传闻中,它喜欢将全身赤裸的女子生吞入肚,感受女子细致滑嫩的肤感,再将其吐出。吐出时,女子可能一时尚未断气,然后它的长舌再倏然一伸,贯穿女子胸膛,活生生将其心脏将挖出食用。它吃饭后,就会入地休眠,直到下次月圆之夜再出现。向来人们对它传说纷纭,至今,都未有人能够确定它的真实面貌。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说它又出来逞凶肆眶虐。我们认为象人族的惨事就是它所为。”高唐三人脸露讶色,互望了望,泉主立刻下令传高汤进来。“那么,星火族长的意思是?”泉主问道。“不瞒泉主,我们火弓族也受过镇墓兽的侵扰,因此,我想我们三族应该抛弃戒防之心,同舟共济,合力铲除此一祸害,否则,高唐族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对象。”原本守在屋外的高汤此时进入,她见人人脸色凝重,不知发生何事。泉主介绍道:“这是我族玉女之一的高汤。”星火等人见了高汤,心想原来是她。高汤经泉主示意坐下后,泉主对她说:“高汤,将你与颛顼如何被象人族所擒,到你安返高唐的一切经过,原原本本再说个清楚,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要遗漏任何细节。”高汤见泉主说得慎重,当下认真思索一阵后,开始叙述。听完后,众人都长长吁了一口气,此事委实太过骇人听闻,即使泉主与二位长老已经听过一次,但惧恶之情还是不免油然而生。在高汤叙述时,神情时而激动的山邦,此时又渐渐恢复平静,他问高汤:“所以,当我们赶回族中时,发现族人尸体被聚在一起焚烧,是你与颛顼所为。”高汤点了点头。一想起那堆成丘的尸体,她心中凄然,不忍地闭上眼睛。众人胸中已有数,此妖兽显然比邪婿、邪猬更难对付。“镇墓兽的肆虐果然严重,”星火长叹了口气,“其实,那夜本来的受害者应该是火弓族。”“此话怎讲?”泉主眉毛一场。星火娓娓道来:“那夜——,正是月圆之夜,我的妻子与三名妇女在小瀑布下洗浴,忽然看到水流之处冒出一只可怕诡异的怪兽,它一张开大口,就将一名少女吞下肚中,才过了一瞬间,它将少女吐出,舌头突然伸出,将少女胸腔穿破一个大洞,挖去心脏。我妻子看到此景,立刻吓得昏死过去。正当怪兽要再度逞凶时,忽然停止不动了一会儿,旋即消失无踪。事后,询问当时幸存的两名女子,两人对怪兽的形容竟然迥然不同。一人说怪兽头上长角,貌似巨大的糜鹿;另一人却说怪兽像只大蟒,绿头红舌,全身细纹。“当时,我也曾派人四处寻找,但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过了两天,等到山邦一行人来到我族内,说起象人族的惨事,我才将两件事情兜在一块儿想,与族内长者参讨之后,终于确定是镇墓兽作乱。不幸的是,我妻子身体本来嬴弱,被镇墓兽的凶残模样惊吓过度而病例,撑了三天,就去世了。”星火话语中带着无限伤感,众人一时也默默无语。山邦为免星火伤神,当下清了清喉咙,略为叙述了他的经历。原来以山邦为首的一批象人族人,到远处去追捕白色兽类,他们在山林中寻觅许久,终于在一处绝谷中发现了一只罕见的白色巨蟒。当时山邦等人欣喜万分,但白解异常机警,十分滑溜,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工夫,设了四次陷阱,才终于捉到白蟒,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急忙寻路回,却误入一处迷瘴森林,左转右绕,就是找不到出路。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脱困,虽已耽误了祭典的时刻,但仍飞快赶回。不料回到部落时,只看见一大堆象人族遗尸堆在一起燃烧,正冒着缕缕白烟,全族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活人,只有零散的衣物遍布地上,此外,是二十余只大象的尸体。象人族与火弓族原本交好,两族常常交换妇女婚配。山邦即刻率众往火弓族求援,在星火妻子的火葬祭礼上,邪猬突然出现捣乱,星火大怒,遂祭出神火箭追击,山邦也自告奋勇参与,四人因而闯入了高唐族。山邦说:“我们族内有裸身敬神的习俗,一定是族长看见无法烧死高汤、颛顼,所以命令全族男女一起赤身,跳祭神舞,驱邪祈灵,不料反而被妖兽闻到族人裸身体味,赶了过去,才惨遭横祸。”高唐众人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昨夜出现在圣泉洞中的妖物就是夜影了。”玉书说。“什么!高唐昨夜也……”星火三人吃惊,齐声问道。泉主缓缓点了点头。“那么方才准备火化的是……”星火问。“是昨夜不幸牺牲的族人。”接着泉主述叙了昨夜圣泉洞中之异变。听完后,星火说:“那是夜影没错,传说中,它是镇墓兽的先导兽,受其驱使,专门替镇墓兽在它入地休眠时打探情势。如此一来,先杀了夜影、固然挫其锐气,但镇墓兽的报复肆恶必会更加凶狠。下次月圆之夜来临时,高唐恐怕真的难逃一劫。”玉剑说:“可见那位名叫申刚的怪人,临去之辞并非危言纵听。”玉书喃喃念着:“月圆之夜……魔怪将现,莫非他也知道镇墓兽之事?”林火颇为担忧地说:“这个申刚神出鬼没,本领似乎也颇为高强,若他因为邪猬、邪婿之事,要与我们为难,在应付镇墓兽时,我们怎么还有余力对付他?”玉书说:“只好希望他只是单纯为了邪猬、邪婿而来,不会横生枝节。颛顼手中之短剑所发出的青光及水球,似乎有克制妖兽的功效,但他又被申刚掳去,真是教人困惑。”星火说道:“据传说,镇墓兽的胃口会愈来愈大,一次比一次凶残,它在象人族既已杀了那么多人……它的出现已经关系到三族的生死继续,如果我们不能齐力消灭它,只有整族迁移,放弃祖传根据地,另谋生路了。”“整族迁移?这绝无可能。”玉剑大声说道。“我们火弓族与象人族已决定全力一搏,就看高唐的动向了。”星火一字一句地说道。泉主一言不发,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向着她。隔了一阵子,泉主才开口:“本族自始祖高唐玉女在圣泉立族后,在此地繁衍生根已经百余年,一直屹立不摇,我们就算死,也不会离开这里。不知诸位胸中有何良策,愿闻高见。”星火说道:“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镇墓兽虽然难缠,但我们知道贵族的圣泉水十分灵妙,颇有镇邪灭妖之神效,是否,我们三族人就在圣泉洞内外,巧为布置,叫镇墓兽来得去不得,下一个月圆夜过后,就让它再也沐浴不到清风光辉。”“要用圣泉洞来设阵?”泉主有些讶异。“我也知道贵族的圣泉洞神圣清净,平日绝不受任何扰动。但眼情势险恶,如果不消灭妖兽,众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日子怎么能过安稳?”山邦瞪大眼睛望着泉主,向她劝说:“希望高唐族能以三族族人生命安全为重。”在星火、山邦等人不断劝说下,三族充分协议,终于达成利用圣洞歼灭镇墓兽的共识。初步拟定的计划是:既然镇墓兽在远方即闻得赤裸女子的气味,而固定出现于月圆之夜,可在圣泉池中以此引它上钩。圣泉洞中十分广阔,有进无出,女子赤裸身躯在其中洗涤,也不会有突兀之感。众人心想,镇墓兽必定颇为通灵,若诡计太过做作,恐怕会被识破。“高唐族的圣泉水、火族的离火天箭,再加上象人族诸勇士,为报深仇,一定戮力以赴。三族同心,消灭妖兽。”星火充满自信地说着。为了要成此大事,星火等人立刻返回火弓族内,挑选精锐人员,地火伤重,不宜轻动,就先留在高唐族中静养。近百年来,三族从未出现过的大规模联合行动,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