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主下令,由玉女旭丽、烈红带人进入北方密林查探,众人动作迅速,片刻间即没入林中。高唐族人平日训练有素,无论何时,兵器皆不离身。刹那间,族人在三位长老带领下,各就战斗位置,高汤、炎霞也护卫在泉主两旁。其余无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急忙退避房舍内,并多准备弓箭刀矛应变。唯一没事做的颛顼,退至广场一角,在赞叹高唐族效率奇高之余,也自怀中取出短剑,伺机而动。高汤用眼角余光扫及颛顼,心中则颇为紧张,自她有记忆开始,从未有部族胆敢进犯高唐族根据地。众人皆神情严肃地注视密林中的任何风吹草动,忽然有人大喊:“在天上!”颛顼抬头望天,一时以为自己眼花。在天空中竟似有人如踏平地般,乘着一片虚空而来!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不是鸟,是人!他不禁膛目结舌。来人的速度飞快,人影愈来愈清晰,已逼临高唐部落上空。高唐族人早已拉弓箭出刀枪,严阵以待,只等泉主一声令下,至少会有三、四十枝箭射向天空来犯的敌人。空中来人再接近些时,颛顼看得清楚,共有四人飞驰在天上,每人脚下都踏着如一枝箭般的长形物,尾端竟喷出火光。“是火弓族的神火箭!”众人纷纷喊着。颛顼一听是火弓族人,以为他们要来寻仇,他望向泉主,发现她虽然大感诧异,却不显露惊慌。他心想,火弓族人已被发现行踪,偷袭不成,这下子可讨不了便宜他们飞驰在空中虽然神奇,但一被发现,无可遮掩,形势大为不利。泉主与三位长老则正自奇怪,就算火弓族人要求寻衅,也不应选在大白天,难道,他们竟天真地以为高唐族的守卫松懈易破?神火箭上的四人转眼即至,泉主却尚在犹豫,不知是否该下令放箭,因为来者至今敌友莫辨。只见神火箭一直朝高唐部落逼近,站在神火箭上的四人比手划脚,猛张嘴巴,众人却还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些什么。这时,忽然大地一阵震动,地下竟然窜出一只浑身碧绿的庞然怪兽,众人纷纷闪避。怪兽一出土,高高将头扬起,四周张望,忽然冲向堆放尸体的柴堆,跃了上去,对着一具尸体,一大口咬掉了脑袋,众人齐声喊叫。怪兽又向另一个柴堆跃去,一旁的族兵举起兵刃刺向怪兽,怪兽一扭头,迅速跳落在地,众人的攻击尽数落空。只听得泉主大喊:“玉石、玉剑对天上,玉书、玉女对怪兽。”一连串的事情,兔起鹘落,只发生在一弹指间。玉石、玉剑所率之人摆好姿势,专注天空上的动态,泉主则与玉书并肩,与高汤、炎霞一道围住了怪兽。泉主及玉书等人挥动手中兵器,往怪兽身上招呼,高唐族人惯用长短不一的各式石剑、石刀,一时场中刀光飞舞,剑气纵横。怪兽身躯庞大,却进退迅捷,它在柴堆问跳跃闪避,众人一时伤它不得,它一阵回旋闪躲后,又跳上柴堆,咬掉另一具尸体的头颅。高唐族人大怒,攻得更加急切。怪兽似乎无甚可怕妖力,只是身形快捷,令人难以捉摸。但它似乎也颇害怕众人的剑刃,不敢力敌。就在此时,神火箭飞临上空,只听得四人齐声大叫:“众人闪开!”泉主往上一看,只见神火箭上一人已搭起火弓,泉主一喊:“族人快闪!”在场之人纷纷闪避,怪兽见众人退开,心一喜,又往柴堆上扑了过去,正待张口再咬下另一个头颅,不科数枝热度十足的火箭势若流星般朝它射来。只听得怪兽惨号一声,从柴堆上摔下地来。它只顾着应付地上的高唐族人,并贪食头颅,一时大意,未及防备来自天上的攻击,遭无形火箭射中左后腿及肩部。只见它自伤口汩汩流出浓稠的碧绿色汁液,竟与体色相似。泉主已知火弓来人并无恶意,解除了对火弓族人的警备,众人渐渐围进场中,怪兽全身碧绿,长得像是一头猪,有四脚,身长莫约有一人长,形状虽称不上难看至极,但其身体流出的绿汁却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闻之似是处在一堆腐烂败坏的鱼肉中,众人纷纷皱眉掩鼻。神火箭上的人落地后,将神火箭收拢在背后。泉主认得其中一个乃火弓族族长星火。只见星火望了望怪兽,对泉主微躬身行礼,道:“泉主,我们是为了追猎这只怪兽而来,对高唐族并无恶意。”泉主早已猜知应是如此,毕竟对方也是一族之长,当下不敢失了礼数,回礼道:“星火族长大驾光临,原来是为了这只怪物。”星火掌管火弓族已十数年,表面上个性虽显暴燥,其实十分阴沉多智,乃火弓族中极厉害的人物。此时,旭丽等人也奔回了广场,发现对手竟是一只怪物,也吃了一惊。她们到了前方林中,遇上担任警卫的族兵后,才发现敌人来自天空,又急忙赶回。只见怪兽勉强又站了起来。它略一走动,绿色的血液在地上画了两条线,它似乎伤重不胜负荷,走不到数步,就又跌了下去。“让我来!”星火一扬火弓,对准怪兽又是一枚无形火箭射出。忽然怪兽狂吼一声,在地上急速翻滚,避过攻击。原来刚才那两箭虽未射中怪兽要害,倒也令它受伤不轻,它原想躺在地上装死,趁人不备,再藉机逃跑。星火一箭未能命中,心中大怒,无形火箭连珠而出,怪兽一个翻身又全数躲过,一支火箭射中了柴堆,瞬间烧了起来。而另一支火箭却射中了一名高唐女兵的手臂。怪兽嚎叫一声,似乎十分怕火,立刻避了开来,但它在广场中被团团围住,逃脱不得。它虽受伤,仍然跳跃奔跑迅速,众人不敢太过逼近,一时间却杀它不死。星火伯再误伤旁人,不敢放胆再射出无形火箭。一旁的颛顼忆起大熊族巫师曾在祭典中用火明珠集火,他脑中灵光乍现,冒险跑近一个未着火的柴堆,对着一具尸首,说首:“得罪了!”提起短剑一挥,斩断了女子的头颅。他用力掰开头颅的嘴巴,将火明珠塞入其内,再合上嘴巴,看准怪兽,奋力丢向它,同时大喊,“让它吃下头颅,再用火箭射它。”众人听见颛顼一喊,虽感奇异,但还是都散了开来。怪兽生性贪吃。死人的头颅对他大有滋补妙用,因此它虽然负伤,仍不肯遁地而逃。此时,见一个头颅凭白无故掉在眼前,众人又都远远退开,哪有不吃?只见它张开大口,一下就把头颅吞了下去。星火早已开满火弓等着,立刻连珠三枝无形火箭往怪兽射去,怪兽往旁闪躲,满以为可以避开,不料,火箭竟如影随形,直往它身上追来,怪兽大骇,欲再往旁移动,已慢了一步,被三枝火箭射中腹肚,它狂吼不已,奔跑数步,摔倒在地,碧血四溅,洒满一地。瞬时,怪兽全身起火,燃烧了起来,它在地上翻该呻吟,其声甚凄,绿色血液仍不断自各处伤口涌出,腥臭无比,有人实在忍不住,伸手捂住嘴鼻,纷纷闪开。“纳命吧!”星火狞笑着,火箭再次出手,怪兽头颅被一箭射穿,又是连声狂吼,身上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它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但无力也无路可逃,终于倒在地上不动。烈火持续烧着,终于将它烧成一堆焦尸。众人在一旁瞧很悚目惊心,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星火见怪兽己死,指着那烧剩的一堆残尸,对泉主说道:“前日我的妻子不幸去世,今早正打算火化,不科,这只怪兽却自地下窜出,一下子将头颅咬掉后逃走。尸体不能全身而焚,是我们火弓族的大禁忌,这会触怒火之神灵。”泉主点点头,表示同意。也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三人都不出手,原来是要让星火亲手杀死怪兽来报仇。星火接着说明:火弓族人想杀怪兽,但怪兽却能钻地,在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因此他将火弓族镇族之宝——神火箭取了出来。神火箭不仅可以让人在天空中翔游自如,更兼有追探敌踪的功能,因此,今日才能一路追踪怪兽至此,却让高唐族人差点误会他们想偷袭。星火说道:“这只怪兽似乎无多大本事,只是碰见死人脑袋就想吃,终于因为贪吃而送了命,哼!该死的畜牲!”忍不住向怪兽焦尸吐了一口浓痰。此时,颛顼却知道火明珠是否完好,拔出短剑走入场中,他伸出剑往怪兽烧焦的残骸中拨了一拨,果然见到火明珠亮晶晶地正反射着太阳光芒。他心中一喜,用剑将火明珠挑了出来,用衣衫抹了一抹,拿在手上,觉得有些烫手,忙用衣摆兜住。此举被众人瞧在眼里,星火瞄了瞄颛顼手上的火明珠,问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你把头颅丢进,引开怪兽注意吗?这可真聪明呀!”“对呀,这火明珠有集火之能,我把它放在头颅中,怪兽一吃下去,果然马上就引火烧身,想避也避不开。”星火听了不由得心中一震,他以为灭这只怪兽全仗着自己的火箭神术,没想到这位少年说是这颗珠子集火之效。火弓族人善用火器、火术,但族中却没有像火明珠这种精巧的宝贝。“原来,高唐族除了众多女杰之外,竟尚有这等英雄少年,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星火干咳了两声,脸上硬挤出笑容。“我不是高唐族人。”颛顼摇摇头。“哦!”星火一听,当下不动声色,心里却大起凯觎。正想用什么方法把这件宝贝软骗硬抢到手,一时心神不属。这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星火族长,现在是否该对高唐族说明另一件大事?”颛顼望向发声之人,见他身材高大,方方正正的一张大脸露出坚毅神色,但眉宇间却带着忧伤,他是随星火而来的其中一人。他仔细端详其余两人,发现两人身材矮小,贼头鼠目,望之不似善类;另一个却面貌俊秀,风度翩翩。而星火粗看则像是一个暴雷也似的汉子。想到曾被修用御水术教训过的雷火,颛顼心里暗付:“火弓族的首脑们真是各具特色。”星火清了清喉咙,开口正待说话。此时,一直在旁默然不语的玉书忽然神情大骇,手指怪兽的焦尸,脱口而出:“它会不会是邪猬?”蓦然,泉主、玉剑、玉石三人揪然变色,仿佛不小心吞下了一只没死的癞蛤蟆般,嫌恶、讶异之情溢于言表。玉剑吃惊地问:“邪猬?是出没于土中,形状似猎的邪猬吗?”玉书蹙起眉头,说:“传说,邪猬邪婿,貌似大彘;一雌一雄,形影不离,雌的身绿,雄的身赤,善钻地,片刻间消失无踪,喜食死人脑,寿至三百岁。如果邪猬出现的话,那么,邪婿应该会在附近,而且,据说邪婿比邪猬还要厉害得多。”“怕什么?邪婿若到了,照样让它跟邪猬一样,烧成焦灰。”星火一副无惧无畏的模样。接着,他岔开话题:“数天前发生在象人族的惨事,不知高唐族人是否知情?”“略有风闻。”泉主又恢复了平静。星火指向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说道:“他是象人族的幸存者,象人族第一勇士山邦。”接着介绍其他两人,容貌俊秀者是火弓族二当家林火,獐头鼠目的是四当家地火。“今天,除了来杀邪猬外,还有一件关系到三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们想找高唐族一起商量。”星火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什么?事关三族生死存亡!”泉主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显然被星火的话语所激动。这时,地面忽然又一阵抖动,焦黑的邪猬残尸一旁地中,钻出一只全身通赤的怪兽,它与邪猬除了身上颜色各异外,简单长得一模一样,只形体稍大了一些。“邪婿!”众人惊讶之余,又纷纷让开。原来这只邪婿与被杀的邪猬乃是雌雄一对,十余日前,它们被人所赶,邪猬落单,误人硬石地,困陷其中,在今早它终于钻穿软泥脱因,一时肚饿,吃了星火妻子的头颅,才一路被赶至此。邪婿本来已顺着邪猬在地中的穿穴,闻到它的气息,急忙赶来会合,不料仍晚了一步,见到的只是它的焦尸。星火见了邪婿,仰天笑道:“来很好,就让你们一起在幽冥路上作伴,互相照应。”泉主见状,说:“今日让大家开开眼界,看看火弓族与象人族的神妙本领。”她一扬手势,高唐族人退出了场中。她未知邪婿的虚实,有意看四人如何大展神威,星火既然夸言不惭,高唐族人乐得先作壁上观。颛顼连忙走到高汤身边,将火明珠塞在她手里,高汤轻声说:“别担心,我们人多。”星火虽口出狂言,但看见邪婿这副模样,也不敢怠慢。他缓缓抽出随身的长刀,一旁的地火、林火也抖擞精神,蓄势待发。山邦则自身后抽出了一把通体浑白的大刀。这刀称为白象宝刀,相传是由白象神的长牙所制,象人族第一勇士才有资格持有。其刀锋锐利无比,斩金切玉,如削朽木,并有厌胜邪气之功效。邪婿钻出地后,无视众人的包围,将一颗硕大的头颅偎着那一堆焦尸,不住晃动,并且发出极为刺耳的凄厉的悲鸣。颛顼听见邪婿叫得凄切哀惋,不禁心中一凛。他蓦然惊觉到妖兽也有情感!他却不知道这一对邪猬、邪婿在一起已近三百年。最近邪婿已到了繁衍后代的关键时刻,因此才特别贪吃,欲补身储能。它以为自己行动如电,应可无殃而逃,怎料先被暗箭所伤,又被火明珠引火而焚,要了老命,连腹中才刚成形的一对小邪婿、小邪猬也一起陨命。邪婿见邪猬惨亡,哀恸不已,已然野性大发。一阵狂嚎后,邪婿抬起头,张望四方,那副眼神像是在寻搜杀死邪猬的仇人,全身火红的皮肤仿佛就要燃了起来。颛顼与它的眼神一接触,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起了疙瘩,心想:“它该不会知道杀死邪猬之事,我也参了一份吧!”’这时,火弓三人先下手为强,刀刃出手,往邪婿身上招呼,邪婿大吼一声,在兵刃将及身之际,迅速往地下一钻,立刻消失踪影。山邦早料到它会钻地而逃,威喝一声,大步向前,将白象宝刀往地上一劈,雄猛的震气直贯入地,顿时地上崩出一条大裂缝,尘土飞扬,将邪婿给逼了出来。一时,四人各举兵器,向邪婿展开猛烈攻击。邪婿似乎知道钻地无效,在场中穿梭回绕,一直闪避。火族三人在刀刃上又施加了火术,只见三把火刀满场飞舞颤动,加上山邦的白色宝刀精光四射,震气凌霄,交织成一片绵密的攻击网,旁观的高唐族人想四人果非庸人手。颛顼则看得心惊胆颤,心想,邪婿块头虽大,嘴巴却咬不到人,也无法幻形变化,只守不攻,光有招架之力,终究难敌众人杀手。——在世上,人与人斗,也与兽争斗!生死争斗就是世界唯一的法则。从颛顼的眼中望去,场中尘烟四起。吆喝声与吼叫声此起彼落,四个人与怪兽的身形恍恍惚惚,看得他脑中乱成一片,头痛欲裂,已分不清禁邪婿与这四人之间的区别。邪婿在场中奔走跳跃,迅捷灵动,四人虽然各逞本事,激烈围攻,竟然还伤不了它。邪婿的专长似乎只在于奔跑迅速,钻地遁踪。虽然一时不会被四人所伤,但它本身并无尖齿利爪,无法克敌敌人。四人看出端倪,紧守门户,缓攻游斗,要先累得邪婿倒地。邪婿见出情势不利,忽然大声吼叫,迅速游走场中,扬起一阵尘土,遮住四人视线,四人担心有诈,一起往后跃开,邪婿趁机一口气奔向邪渭焦尸旁。这时,土火与林火见四人联手竟然还拾夺不下邪婿,神浮意躁,将心一横,管不得是否会伤及旁人,将火弓取在手中,各凝火箭朝邪婿射去,一时间,两枝火箭一起射中邪婿,火焰在邪婿身上燃起,众人摒息以待它被烧成灰烬,地火则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知火才烧了一下子就立刻熄了,邪婿竟然顾盼自得,不当一回事。邪婿竟不怕火!地火、林火一惊,心中不信邪,又是数枝火箭射中邪婿,但它依然丝毫无伤。星火见状,亲自射出火箭,亦不奏效,三人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邪婿赤色的皮肤在火光照耀下,竟显得鲜艳至极,呈现出令人全身战栗的炫烂色彩。山邦见三人火箭失效,怒吼一声,双手提起白象宝刀,使尽力气往邪婿身上一斩,邪婿一闪身,竟然躲到了山邦背后,瞬间一转头,往山邦一撞,山邦整个人连刀一起飞出。山邦在地上滚了几滚,爬起身来,大口喘气,他被撞得一阵剧痛,虽未受重伤,但一张脸已经胀得通红。突然,邪婿一声惨叫。原来在旁观战的泉主,将方才用剩的圣泉水,往邪婿身上泼去,邪婿正在全神对付四人,泉水来得迅速突兀,一时闪避不及,被淋了全身。泉主见邪娟、邪婿两只怪兽跑来捣乱,心中大怒,毕竟这里是高唐族的地方,人不能来此撤野,怪兽更不行。眼见邪婿竟然不怕火,她想起圣泉水诛杀黑影的妙用,心想邪婿或许怕水,奋力一泼,果然奏效。只见邪婿身上被泉水淋到处,冒出阵阵白烟,皮肉一块块掉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它全身发抖,危危颤颤走到了邪猬焦尸旁。就在此时,邪婿竟然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它张开了血盆大口,瞬间将邪猬的焦尸吞食下肚,众人一时傻住,忽然,邪婿尖声怪叫,一头往地上钻去。山邦奋勇再举起白象宝刀,往地上一击,不料,这次邪婿并未被逼出,山邦接着连环三击,地上又增添数道裂缝,修理邪婿已杳无踪迹。片刻间,场上从刚刚生死搏斗的热辣场面迅速冷却下来,一时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众人凝神注意周遭的变化,但场中只剩下邪婿被焚所残留的黑色焦痕。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邪婿再出现。“呸!这个畜牲跑了!”地火啐了一口。星火等人面面相觑,心想斗了半天,最后还是让邪婿脱逃,都感到脸上无光。“不对,它跑就跑了,为什么要把邪猬的焦尸也吃了呢?”玉剑提出疑问。地火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和火弓,说道:“就是怕了我们才溜掉,这些邪兽的作为定然超乎常情,说不定它吃了伴侣的焦尸后,要赶快再去找另一只新欢呢,哈哈!呵——”地火忽然大叫出声,手中所持的火与刀掉落地上,脸上的表错愕硬。紧接着出现了一幅怵目惊心的景象。地火所站之地竟然渐渐凸隆,地火身体被拱起,而后,从土中露出了红绿相问的庞然怪物,它逐渐升起,等四肢全数出土,众人看清它模样,惊叫声不绝于耳。它是与邪婿、邪猬长得毫发不差的怪兽,但是赤底的身体却参杂碧绿条纹,红艳绿鲜,颜色瑰丽绝伦,却又有说不出的诡谲阴森。“地火快跑呀!”星火、林火大叫,心中焦急,想要动手,却又怕误伤地火,一时屏住气息,不敢冒进。地火整个脸庞已经歪扭,表情既惊怖而痛苦,他双手无力下垂,站在怪兽头顶上,好似动弹不得,忽然,众人瞧见地火的双脚流淌出了鲜血,顺着怪兽的脸庞滴落在地上。怪兽缓缓转头,地火也跟着被带动,它一甩头,地火整个摔了出去,重重跌落,星火、林火连忙抢上。“老四!”、“地火!”这时,二人才发现他的双脚脚底各有一个大窟窿,鲜血汩汩直流,人已经痛得晕厥过去。再看怪兽的头上,竟然长了两根长直的尖角,刚才它出土时,长角贯穿地火双腿,才将地火举了起来。泉主忙吩咐一旁族兵将地火抬入屋中,由族医紧急处置。“它是吞下邪猬焦尸的邪婿,大家要小心!”玉书忽然大喊。“岂有此理!”林火大怒,俊美的脸庞上已不见半点血色,举刀往邪婿劈去。邪婿不避不闪,迎面撞了上来,林火的大刀才刚冒出火焰,与邪婿头上的长角相碰撞,立刻被展得跌了出去,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双手虎口被震得流血,手中刀脱手,火焰也立刻熄了。邪婿再踏步向前,星火与山邦兵刃立刻相向,但是邪婿一个转头,两人各被逼开数步。邪婿往前直奔,长长的尖角对准想要爬起身的林火,眼看林火的腹胸就要被尖角穿透,肠破肚穿。这时,高唐族人又出手了。泉主衡量情势,发现邪婿不怕火;星火等人若打不赢,那么高唐族终究还是得面对怪兽,不如现在众人同心协力,一起打倒它。三位长老一起出手,勉力将邪婿逼住,但是过了片刻,玉书、玉石的兵器就都已脱手。一旁的族兵赶紧将两柄剑掷入场中,二人伸手接住。邪婿的力道强猛、长角尖锐,声势异常惊人。泉主一见大势不好,大叫:“四玉女快去圣泉取水来。快!其余人都避开!”高汤等四人忙飞奔而去。族中老弱早已进入屋中躲避,族兵们则退至广场四周,有的则上了屋顶、树梢,先避妖兽锋芒。颛顼七手八脚,也跟着爬上一棵大树的枝干上,俯身下望。此时,场上只剩下泉主、玉书、玉剑、玉石、星火、林火、山邦等七人,共同对付邪婿。“大伙齐上,将它乱刀分尸!”星火大喊,众人奋勇,各挺兵刃冲向邪婿。一阵厮杀过后,邪婿仍直接挺立在场中,众人却险象环生,伤痕累累.及想到吞下邪猬焦尸的邪婿,竟然与先前的“判若两兽”!玉剑的肚腹被尖角划过,所幸伤口不深,但也血流不止,林火右臂被尖角刺穿,一时无力再战,退出了场中,玉书、山邦、玉石也分别受到不同程度的刺伤。若非众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恐怕早被尖角刺穿身躯,命丧当场。仍未受伤的只剩下泉主与星火,但局势依然险恶无比。合三族首脑之力竟然对付不邪婿,太出乎众人意料,如此凶悍的妖兽,众人都未曾遇过。邪婿亮晶晶的眼神似乎能惊魂摄魄,它好像已经知道,眼前这些人就是杀了邪猬的死敌,而根本不去理会其他人。它大吼数声,又冲向众人,一阵扑杀之后,玉剑、玉石被撞倒在地山邦气喘不已,双手被震得满是鲜血,但仍紧握宝刀,死不放手。玉书、泉主并肩站在一起,神情亦狼狈非常,星火则横眉怒目。双眼布满血丝,手中的大刀不停振动,火光却已收敛不少。邪婿环视众人,一步步逼近独自摔在一旁的玉石,玉石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她全身伤重虚弱,一时动弹不得。泉主、玉书在旁大急,喊道:“玉石,快爬起来!”邪婿低下了头,尖角对准玉石,快速冲出!玉石清楚看到邪婿那一对尖角闪闪生光,她呼出一口浊气,绝望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