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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蝟婿邪幽

    泉主下令,由玉女旭麗、烈紅帶人進入北方密林查探,眾人動作迅速,片刻間即沒入林中。高唐族人平日訓練有素,無論何時,兵器皆不離身。剎那間,族人在三位長老帶領下,各就戰鬥位置,高湯、炎霞也護衞在泉主兩旁。其餘無戰鬥能力的老弱婦孺急忙退避房舍內,並多準備弓箭刀矛應變。唯一沒事做的顓頊,退至廣場一角,在讚歎高唐族效率奇高之餘,也自懷中取出短劍,伺機而動。高湯用眼角餘光掃及顓頊,心中則頗為緊張,自她有記憶開始,從未有部族膽敢進犯高唐族根據地。眾人皆神情嚴肅地注視密林中的任何風吹草動,忽然有人大喊:“在天上!”顓頊抬頭望天,一時以為自己眼花。在天空中竟似有人如踏平地般,乘着一片虛空而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沒錯,不是鳥,是人!他不禁膛目結舌。來人的速度飛快,人影愈來愈清晰,已逼臨高唐部落上空。高唐族人早已拉弓箭出刀槍,嚴陣以待,只等泉主一聲令下,至少會有三、四十枝箭射向天空來犯的敵人。空中來人再接近些時,顓頊看得清楚,共有四人飛馳在天上,每人腳下都踏着如一枝箭般的長形物,尾端竟噴出火光。“是火弓族的神火箭!”眾人紛紛喊着。顓頊一聽是火弓族人,以為他們要來尋仇,他望向泉主,發現她雖然大感詫異,卻不顯露驚慌。他心想,火弓族人已被發現行蹤,偷襲不成,這下子可討不了便宜他們飛馳在空中雖然神奇,但一被發現,無可遮掩,形勢大為不利。泉主與三位長老則正自奇怪,就算火弓族人要求尋釁,也不應選在大白天,難道,他們竟天真地以為高唐族的守衞鬆懈易破?神火箭上的四人轉眼即至,泉主卻尚在猶豫,不知是否該下令放箭,因為來者至今敵友莫辨。只見神火箭一直朝高唐部落逼近,站在神火箭上的四人比手劃腳,猛張嘴巴,眾人卻還聽不清楚他們在喊些什麼。這時,忽然大地一陣震動,地下竟然竄出一隻渾身碧綠的龐然怪獸,眾人紛紛閃避。怪獸一出土,高高將頭揚起,四周張望,忽然衝向堆放屍體的柴堆,躍了上去,對着一具屍體,一大口咬掉了腦袋,眾人齊聲喊叫。怪獸又向另一個柴堆躍去,一旁的族兵舉起兵刃刺向怪獸,怪獸一扭頭,迅速跳落在地,眾人的攻擊盡數落空。只聽得泉主大喊:“玉石、玉劍對天上,玉書、玉女對怪獸。”一連串的事情,兔起鶻落,只發生在一彈指間。玉石、玉劍所率之人擺好姿勢,專注天空上的動態,泉主則與玉書並肩,與高湯、炎霞一道圍住了怪獸。泉主及玉書等人揮動手中兵器,往怪獸身上招呼,高唐族人慣用長短不一的各式石劍、石刀,一時場中刀光飛舞,劍氣縱橫。怪獸身軀龐大,卻進退迅捷,它在柴堆問跳躍閃避,眾人一時傷它不得,它一陣迴旋閃躲後,又跳上柴堆,咬掉另一具屍體的頭顱。高唐族人大怒,攻得更加急切。怪獸似乎無甚可怕妖力,只是身形快捷,令人難以捉摸。但它似乎也頗害怕眾人的劍刃,不敢力敵。就在此時,神火箭飛臨上空,只聽得四人齊聲大叫:“眾人閃開!”泉主往上一看,只見神火箭上一人已搭起火弓,泉主一喊:“族人快閃!”在場之人紛紛閃避,怪獸見眾人退開,心一喜,又往柴堆上撲了過去,正待張口再咬下另一個頭顱,不科數枝熱度十足的火箭勢若流星般朝它射來。只聽得怪獸慘號一聲,從柴堆上摔下地來。它只顧着應付地上的高唐族人,並貪食頭顱,一時大意,未及防備來自天上的攻擊,遭無形火箭射中左後腿及肩部。只見它自傷口汩汩流出濃稠的碧綠色汁液,竟與體色相似。泉主已知火弓來人並無惡意,解除了對火弓族人的警備,眾人漸漸圍進場中,怪獸全身碧綠,長得像是一頭豬,有四腳,身長莫約有一人長,形狀雖稱不上難看至極,但其身體流出的綠汁卻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聞之似是處在一堆腐爛敗壞的魚肉中,眾人紛紛皺眉掩鼻。神火箭上的人落地後,將神火箭收攏在背後。泉主認得其中一個乃火弓族族長星火。只見星火望了望怪獸,對泉主微躬身行禮,道:“泉主,我們是為了追獵這隻怪獸而來,對高唐族並無惡意。”泉主早已猜知應是如此,畢竟對方也是一族之長,當下不敢失了禮數,回禮道:“星火族長大駕光臨,原來是為了這隻怪物。”星火掌管火弓族已十數年,表面上個性雖顯暴燥,其實十分陰沉多智,乃火弓族中極厲害的人物。此時,旭麗等人也奔回了廣場,發現對手竟是一隻怪物,也吃了一驚。她們到了前方林中,遇上擔任警衞的族兵後,才發現敵人來自天空,又急忙趕回。只見怪獸勉強又站了起來。它略一走動,綠色的血液在地上畫了兩條線,它似乎傷重不勝負荷,走不到數步,就又跌了下去。“讓我來!”星火一揚火弓,對準怪獸又是一枚無形火箭射出。忽然怪獸狂吼一聲,在地上急速翻滾,避過攻擊。原來剛才那兩箭雖未射中怪獸要害,倒也令它受傷不輕,它原想躺在地上裝死,趁人不備,再藉機逃跑。星火一箭未能命中,心中大怒,無形火箭連珠而出,怪獸一個翻身又全數躲過,一支火箭射中了柴堆,瞬間燒了起來。而另一支火箭卻射中了一名高唐女兵的手臂。怪獸嚎叫一聲,似乎十分怕火,立刻避了開來,但它在廣場中被團團圍住,逃脱不得。它雖受傷,仍然跳躍奔跑迅速,眾人不敢太過逼近,一時間卻殺它不死。星火伯再誤傷旁人,不敢放膽再射出無形火箭。一旁的顓頊憶起大熊族巫師曾在祭典中用火明珠集火,他腦中靈光乍現,冒險跑近一個未着火的柴堆,對着一具屍首,説首:“得罪了!”提起短劍一揮,斬斷了女子的頭顱。他用力掰開頭顱的嘴巴,將火明珠塞入其內,再合上嘴巴,看準怪獸,奮力丟向它,同時大喊,“讓它吃下頭顱,再用火箭射它。”眾人聽見顓頊一喊,雖感奇異,但還是都散了開來。怪獸生性貪吃。死人的頭顱對他大有滋補妙用,因此它雖然負傷,仍不肯遁地而逃。此時,見一個頭顱憑白無故掉在眼前,眾人又都遠遠退開,哪有不吃?只見它張開大口,一下就把頭顱吞了下去。星火早已開滿火弓等着,立刻連珠三枝無形火箭往怪獸射去,怪獸往旁閃躲,滿以為可以避開,不料,火箭竟如影隨形,直往它身上追來,怪獸大駭,欲再往旁移動,已慢了一步,被三枝火箭射中腹肚,它狂吼不已,奔跑數步,摔倒在地,碧血四濺,灑滿一地。瞬時,怪獸全身起火,燃燒了起來,它在地上翻該呻吟,其聲甚悽,綠色血液仍不斷自各處傷口湧出,腥臭無比,有人實在忍不住,伸手捂住嘴鼻,紛紛閃開。“納命吧!”星火獰笑着,火箭再次出手,怪獸頭顱被一箭射穿,又是連聲狂吼,身上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它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滾,但無力也無路可逃,終於倒在地上不動。烈火持續燒着,終於將它燒成一堆焦屍。眾人在一旁瞧很悚目驚心,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星火見怪獸己死,指着那燒剩的一堆殘屍,對泉主説道:“前日我的妻子不幸去世,今早正打算火化,不科,這隻怪獸卻自地下竄出,一下子將頭顱咬掉後逃走。屍體不能全身而焚,是我們火弓族的大禁忌,這會觸怒火之神靈。”泉主點點頭,表示同意。也明白了為什麼其他三人都不出手,原來是要讓星火親手殺死怪獸來報仇。星火接着説明:火弓族人想殺怪獸,但怪獸卻能鑽地,在瞬間逃得無影無蹤。因此他將火弓族鎮族之寶——神火箭取了出來。神火箭不僅可以讓人在天空中翔遊自如,更兼有追探敵蹤的功能,因此,今日才能一路追蹤怪獸至此,卻讓高唐族人差點誤會他們想偷襲。星火説道:“這隻怪獸似乎無多大本事,只是碰見死人腦袋就想吃,終於因為貪吃而送了命,哼!該死的畜牲!”忍不住向怪獸焦屍吐了一口濃痰。此時,顓頊卻知道火明珠是否完好,拔出短劍走入場中,他伸出劍往怪獸燒焦的殘骸中撥了一撥,果然見到火明珠亮晶晶地正反射着太陽光芒。他心中一喜,用劍將火明珠挑了出來,用衣衫抹了一抹,拿在手上,覺得有些燙手,忙用衣襬兜住。此舉被眾人瞧在眼裏,星火瞄了瞄顓頊手上的火明珠,問道:“這位小兄弟,剛才是你把頭顱丟進,引開怪獸注意嗎?這可真聰明呀!”“對呀,這火明珠有集火之能,我把它放在頭顱中,怪獸一吃下去,果然馬上就引火燒身,想避也避不開。”星火聽了不由得心中一震,他以為滅這隻怪獸全仗着自己的火箭神術,沒想到這位少年説是這顆珠子集火之效。火弓族人善用火器、火術,但族中卻沒有像火明珠這種精巧的寶貝。“原來,高唐族除了眾多女傑之外,竟尚有這等英雄少年,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星火乾咳了兩聲,臉上硬擠出笑容。“我不是高唐族人。”顓頊搖搖頭。“哦!”星火一聽,當下不動聲色,心裏卻大起凱覦。正想用什麼方法把這件寶貝軟騙硬搶到手,一時心神不屬。這時,一個宏大的聲音響起:“星火族長,現在是否該對高唐族説明另一件大事?”顓頊望向發聲之人,見他身材高大,方方正正的一張大臉露出堅毅神色,但眉宇間卻帶着憂傷,他是隨星火而來的其中一人。他仔細端詳其餘兩人,發現兩人身材矮小,賊頭鼠目,望之不似善類;另一個卻面貌俊秀,風度翩翩。而星火粗看則像是一個暴雷也似的漢子。想到曾被修用御水術教訓過的雷火,顓頊心裏暗付:“火弓族的首腦們真是各具特色。”星火清了清喉嚨,開口正待説話。此時,一直在旁默然不語的玉書忽然神情大駭,手指怪獸的焦屍,脱口而出:“它會不會是邪蝟?”驀然,泉主、玉劍、玉石三人揪然變色,彷彿不小心吞下了一隻沒死的癩蛤蟆般,嫌惡、訝異之情溢於言表。玉劍吃驚地問:“邪蝟?是出沒於土中,形狀似獵的邪蝟嗎?”玉書蹙起眉頭,説:“傳説,邪蝟邪婿,貌似大彘;一雌一雄,形影不離,雌的身綠,雄的身赤,善鑽地,片刻間消失無蹤,喜食死人腦,壽至三百歲。如果邪蝟出現的話,那麼,邪婿應該會在附近,而且,據説邪婿比邪蝟還要厲害得多。”“怕什麼?邪婿若到了,照樣讓它跟邪蝟一樣,燒成焦灰。”星火一副無懼無畏的模樣。接着,他岔開話題:“數天前發生在象人族的慘事,不知高唐族人是否知情?”“略有風聞。”泉主又恢復了平靜。星火指向身材魁梧的壯年男子説道:“他是象人族的倖存者,象人族第一勇士山邦。”接着介紹其他兩人,容貌俊秀者是火弓族二當家林火,獐頭鼠目的是四當家地火。“今天,除了來殺邪蝟外,還有一件關係到三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們想找高唐族一起商量。”星火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什麼?事關三族生死存亡!”泉主的聲音提高了不少,顯然被星火的話語所激動。這時,地面忽然又一陣抖動,焦黑的邪蝟殘屍一旁地中,鑽出一隻全身通赤的怪獸,它與邪蝟除了身上顏色各異外,簡單長得一模一樣,只形體稍大了一些。“邪婿!”眾人驚訝之餘,又紛紛讓開。原來這隻邪婿與被殺的邪蝟乃是雌雄一對,十餘日前,它們被人所趕,邪蝟落單,誤人硬石地,困陷其中,在今早它終於鑽穿軟泥脱因,一時肚餓,吃了星火妻子的頭顱,才一路被趕至此。邪婿本來已順着邪蝟在地中的穿穴,聞到它的氣息,急忙趕來會合,不料仍晚了一步,見到的只是它的焦屍。星火見了邪婿,仰天笑道:“來很好,就讓你們一起在幽冥路上作伴,互相照應。”泉主見狀,説:“今日讓大家開開眼界,看看火弓族與象人族的神妙本領。”她一揚手勢,高唐族人退出了場中。她未知邪婿的虛實,有意看四人如何大展神威,星火既然誇言不慚,高唐族人樂得先作壁上觀。顓頊連忙走到高湯身邊,將火明珠塞在她手裏,高湯輕聲説:“別擔心,我們人多。”星火雖口出狂言,但看見邪婿這副模樣,也不敢怠慢。他緩緩抽出隨身的長刀,一旁的地火、林火也抖擻精神,蓄勢待發。山邦則自身後抽出了一把通體渾白的大刀。這刀稱為白象寶刀,相傳是由白象神的長牙所制,象人族第一勇士才有資格持有。其刀鋒鋭利無比,斬金切玉,如削朽木,並有厭勝邪氣之功效。邪婿鑽出地後,無視眾人的包圍,將一顆碩大的頭顱偎着那一堆焦屍,不住晃動,並且發出極為刺耳的淒厲的悲鳴。顓頊聽見邪婿叫得悽切哀惋,不禁心中一凜。他驀然驚覺到妖獸也有情感!他卻不知道這一對邪蝟、邪婿在一起已近三百年。最近邪婿已到了繁衍後代的關鍵時刻,因此才特別貪吃,欲補身儲能。它以為自己行動如電,應可無殃而逃,怎料先被暗箭所傷,又被火明珠引火而焚,要了老命,連腹中才剛成形的一對小邪婿、小邪蝟也一起隕命。邪婿見邪蝟慘亡,哀慟不已,已然野性大發。一陣狂嚎後,邪婿抬起頭,張望四方,那副眼神像是在尋搜殺死邪蝟的仇人,全身火紅的皮膚彷彿就要燃了起來。顓頊與它的眼神一接觸,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渾身起了疙瘩,心想:“它該不會知道殺死邪蝟之事,我也參了一份吧!”’這時,火弓三人先下手為強,刀刃出手,往邪婿身上招呼,邪婿大吼一聲,在兵刃將及身之際,迅速往地下一鑽,立刻消失蹤影。山邦早料到它會鑽地而逃,威喝一聲,大步向前,將白象寶刀往地上一劈,雄猛的震氣直貫入地,頓時地上崩出一條大裂縫,塵土飛揚,將邪婿給逼了出來。一時,四人各舉兵器,向邪婿展開猛烈攻擊。邪婿似乎知道鑽地無效,在場中穿梭迴繞,一直閃避。火族三人在刀刃上又施加了火術,只見三把火刀滿場飛舞顫動,加上山邦的白色寶刀精光四射,震氣凌霄,交織成一片綿密的攻擊網,旁觀的高唐族人想四人果非庸人手。顓頊則看得心驚膽顫,心想,邪婿塊頭雖大,嘴巴卻咬不到人,也無法幻形變化,只守不攻,光有招架之力,終究難敵眾人殺手。——在世上,人與人鬥,也與獸爭鬥!生死爭鬥就是世界唯一的法則。從顓頊的眼中望去,場中塵煙四起。吆喝聲與吼叫聲此起彼落,四個人與怪獸的身形恍恍惚惚,看得他腦中亂成一片,頭痛欲裂,已分不清禁邪婿與這四人之間的區別。邪婿在場中奔走跳躍,迅捷靈動,四人雖然各逞本事,激烈圍攻,竟然還傷不了它。邪婿的專長似乎只在於奔跑迅速,鑽地遁蹤。雖然一時不會被四人所傷,但它本身並無尖齒利爪,無法克敵敵人。四人看出端倪,緊守門户,緩攻遊鬥,要先累得邪婿倒地。邪婿見出情勢不利,忽然大聲吼叫,迅速遊走場中,揚起一陣塵土,遮住四人視線,四人擔心有詐,一起往後躍開,邪婿趁機一口氣奔向邪渭焦屍旁。這時,土火與林火見四人聯手竟然還拾奪不下邪婿,神浮意躁,將心一橫,管不得是否會傷及旁人,將火弓取在手中,各凝火箭朝邪婿射去,一時間,兩枝火箭一起射中邪婿,火焰在邪婿身上燃起,眾人摒息以待它被燒成灰燼,地火則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知火才燒了一下子就立刻熄了,邪婿竟然顧盼自得,不當一回事。邪婿竟不怕火!地火、林火一驚,心中不信邪,又是數枝火箭射中邪婿,但它依然絲毫無傷。星火見狀,親自射出火箭,亦不奏效,三人登時臉色難看了起來。邪婿赤色的皮膚在火光照耀下,竟顯得鮮豔至極,呈現出令人全身戰慄的炫爛色彩。山邦見三人火箭失效,怒吼一聲,雙手提起白象寶刀,使盡力氣往邪婿身上一斬,邪婿一閃身,竟然躲到了山邦背後,瞬間一轉頭,往山邦一撞,山邦整個人連刀一起飛出。山邦在地上滾了幾滾,爬起身來,大口喘氣,他被撞得一陣劇痛,雖未受重傷,但一張臉已經脹得通紅。突然,邪婿一聲慘叫。原來在旁觀戰的泉主,將方才用剩的聖泉水,往邪婿身上潑去,邪婿正在全神對付四人,泉水來得迅速突兀,一時閃避不及,被淋了全身。泉主見邪娟、邪婿兩隻怪獸跑來搗亂,心中大怒,畢竟這裏是高唐族的地方,人不能來此撤野,怪獸更不行。眼見邪婿竟然不怕火,她想起聖泉水誅殺黑影的妙用,心想邪婿或許怕水,奮力一潑,果然奏效。只見邪婿身上被泉水淋到處,冒出陣陣白煙,皮肉一塊塊掉落,讓人看得心驚肉跳。它全身發抖,危危顫顫走到了邪蝟焦屍旁。就在此時,邪婿竟然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舉動。它張開了血盆大口,瞬間將邪蝟的焦屍吞食下肚,眾人一時傻住,忽然,邪婿尖聲怪叫,一頭往地上鑽去。山邦奮勇再舉起白象寶刀,往地上一擊,不料,這次邪婿並未被逼出,山邦接着連環三擊,地上又增添數道裂縫,修理邪婿已杳無蹤跡。片刻間,場上從剛剛生死搏鬥的熱辣場面迅速冷卻下來,一時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眾人凝神注意周遭的變化,但場中只剩下邪婿被焚所殘留的黑色焦痕。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邪婿再出現。“呸!這個畜牲跑了!”地火啐了一口。星火等人面面相覷,心想鬥了半天,最後還是讓邪婿脱逃,都感到臉上無光。“不對,它跑就跑了,為什麼要把邪蝟的焦屍也吃了呢?”玉劍提出疑問。地火揚了揚手中的大刀和火弓,説道:“就是怕了我們才溜掉,這些邪獸的作為定然超乎常情,説不定它吃了伴侶的焦屍後,要趕快再去找另一隻新歡呢,哈哈!呵——”地火忽然大叫出聲,手中所持的火與刀掉落地上,臉上的表錯愕硬。緊接着出現了一幅怵目驚心的景象。地火所站之地竟然漸漸凸隆,地火身體被拱起,而後,從土中露出了紅綠相問的龐然怪物,它逐漸升起,等四肢全數出土,眾人看清它模樣,驚叫聲不絕於耳。它是與邪婿、邪蝟長得毫髮不差的怪獸,但是赤底的身體卻參雜碧綠條紋,紅豔綠鮮,顏色瑰麗絕倫,卻又有説不出的詭譎陰森。“地火快跑呀!”星火、林火大叫,心中焦急,想要動手,卻又怕誤傷地火,一時屏住氣息,不敢冒進。地火整個臉龐已經歪扭,表情既驚怖而痛苦,他雙手無力下垂,站在怪獸頭頂上,好似動彈不得,忽然,眾人瞧見地火的雙腳流淌出了鮮血,順着怪獸的臉龐滴落在地上。怪獸緩緩轉頭,地火也跟着被帶動,它一甩頭,地火整個摔了出去,重重跌落,星火、林火連忙搶上。“老四!”、“地火!”這時,二人才發現他的雙腳腳底各有一個大窟窿,鮮血汩汩直流,人已經痛得暈厥過去。再看怪獸的頭上,竟然長了兩根長直的尖角,剛才它出土時,長角貫穿地火雙腿,才將地火舉了起來。泉主忙吩咐一旁族兵將地火抬入屋中,由族醫緊急處置。“它是吞下邪蝟焦屍的邪婿,大家要小心!”玉書忽然大喊。“豈有此理!”林火大怒,俊美的臉龐上已不見半點血色,舉刀往邪婿劈去。邪婿不避不閃,迎面撞了上來,林火的大刀才剛冒出火焰,與邪婿頭上的長角相碰撞,立刻被展得跌了出去,他在地上打了兩個滾,雙手虎口被震得流血,手中刀脱手,火焰也立刻熄了。邪婿再踏步向前,星火與山邦兵刃立刻相向,但是邪婿一個轉頭,兩人各被逼開數步。邪婿往前直奔,長長的尖角對準想要爬起身的林火,眼看林火的腹胸就要被尖角穿透,腸破肚穿。這時,高唐族人又出手了。泉主衡量情勢,發現邪婿不怕火;星火等人若打不贏,那麼高唐族終究還是得面對怪獸,不如現在眾人同心協力,一起打倒它。三位長老一起出手,勉力將邪婿逼住,但是過了片刻,玉書、玉石的兵器就都已脱手。一旁的族兵趕緊將兩柄劍擲入場中,二人伸手接住。邪婿的力道強猛、長角尖鋭,聲勢異常驚人。泉主一見大勢不好,大叫:“四玉女快去聖泉取水來。快!其餘人都避開!”高湯等四人忙飛奔而去。族中老弱早已進入屋中躲避,族兵們則退至廣場四周,有的則上了屋頂、樹梢,先避妖獸鋒芒。顓頊七手八腳,也跟着爬上一棵大樹的枝幹上,俯身下望。此時,場上只剩下泉主、玉書、玉劍、玉石、星火、林火、山邦等七人,共同對付邪婿。“大夥齊上,將它亂刀分屍!”星火大喊,眾人奮勇,各挺兵刃衝向邪婿。一陣廝殺過後,邪婿仍直接挺立在場中,眾人卻險象環生,傷痕累累.及想到吞下邪蝟焦屍的邪婿,竟然與先前的“判若兩獸”!玉劍的肚腹被尖角劃過,所幸傷口不深,但也血流不止,林火右臂被尖角刺穿,一時無力再戰,退出了場中,玉書、山邦、玉石也分別受到不同程度的刺傷。若非眾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恐怕早被尖角刺穿身軀,命喪當場。仍未受傷的只剩下泉主與星火,但局勢依然險惡無比。合三族首腦之力竟然對付不邪婿,太出乎眾人意料,如此兇悍的妖獸,眾人都未曾遇過。邪婿亮晶晶的眼神似乎能驚魂攝魄,它好像已經知道,眼前這些人就是殺了邪蝟的死敵,而根本不去理會其他人。它大吼數聲,又衝向眾人,一陣撲殺之後,玉劍、玉石被撞倒在地山邦氣喘不已,雙手被震得滿是鮮血,但仍緊握寶刀,死不放手。玉書、泉主並肩站在一起,神情亦狼狽非常,星火則橫眉怒目。雙眼佈滿血絲,手中的大刀不停振動,火光卻已收斂不少。邪婿環視眾人,一步步逼近獨自摔在一旁的玉石,玉石在地上掙扎着想要起身,但她全身傷重虛弱,一時動彈不得。泉主、玉書在旁大急,喊道:“玉石,快爬起來!”邪婿低下了頭,尖角對準玉石,快速衝出!玉石清楚看到邪婿那一對尖角閃閃生光,她呼出一口濁氣,絕望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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