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勾撕采裂刁拿崩
裴秋实跟青面不同,说不好听的就是个武夫。他功夫是好,但他志向不在拳学发展或者继承,就是仗着拳行走天下,看些光景,找点乐子。受到挫折他就下功夫练练,功夫够用他就这么混着。
后来他回到家中带了几个徒弟,都是“富武”那种,让他爹爹带着,成月的自己也不管。后来一次游玩回家发现弟子大有长进,跑到他爹的屋就一阵埋怨,说你怎么什么也教,别教他们那么多。
裴秋实学拳这个事也挺有缘分,白捡的。当初他太师爷时,传人就不广,非常保守。儿孙里也捡不出几个像样的弟子。后来老人跟人结了仇,发生争执之时身边竟无能出手之人,只能忍气吞声。
一辈子英明眼看要随着盖板带走了。练武之人脾气也大,咽不下这口气,整日逼着儿子练,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他家的拳不光八极一种,但是为了出成绩,很多当传承的都放弃了。后来就是裴秋实他爹爹,非常仰慕这种拳法,自己偷着学,偷着练。给老人的儿子发现,就送给了老爷子,老爷子一看,嘿!这好,好料子,悉心培育。这意义就不简单了,这不光是传拳,更是培养个给自己出气的。
本来裴秋实他爹爹是个好武爱研究之人,这就有点肩负上使命了,练得颇苦,但这个心气却没提上去。
后来两家矛盾渐渐缓和了,老爷子也想过来了,就再没提这个事情,这就撂下了。但是裴秋实的爹爹还是全面继承了老爷子的拳法。在之后的一些场合下,也真给老爷子争脸,虽然没有大冲突,却始终压着那边的气焰。
老爷子孙子这辈上,也出了几个好手,但成就还真不如裴秋实他爹爹。看裴秋实他爹爹是个老郎中,功夫毫不含糊,只是由于他的中医底子,思想上有些自己的想法。就悄悄讲拳法给动了一下,虽说有一定的好处吧,但还是换了样。这也是裴老先生的智慧,裴老先生就以此告退,说自己只是旁支。但也透了话,要师父家人后辈要这拳,还是毫无保留地还回去,无论哪辈。
裴秋实就跟着他爹得了这拳,也是家传了。后来裴秋实也继承了他爹爹的衣钵,干了大夫。那时京城的会友镖局非常兴盛,有了南北会友分号。裴秋实因为这个医术探讨,就跟南会友镖局的一位于老师成了兄弟。于师父就将家传的正筋疗法全盘教给了裴秋实,丰富了裴秋实家的正骨疗法。自古筋骨不分家,裴秋实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求实而又秋实累累的。
拳上他也学了人家的三皇炮锤,相互换艺。可是临到他教他大哥的时间,他却只教了架子没说透打法。这事就有意思了,这是后来他大哥的再传弟子,用八极拳被八极拳揍了,感觉哪哪都不对,哭着求着去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闹得。
这很容易看出死守拳架会有什么后果。也很容易看出裴秋实为人,他没有打算在拳上有多大造诣,但是他极知道这拳的威力与奥妙,真东西不轻易给人。他在发展上没有多大造诣,但在造假上很有造诣,于一些拳学言辞上是大做文章,也糊弄了不少兄弟。
但这事也怪,拳假道理真,那几个兄弟按着他讲那套去弄,也出了成效,这不得不佩服造化弄人。裴家一直没好意思说破这事,直到后来东西乱了,清本拨正的时间,发现自家打不过人家了,光说东西真不行。这个乱。要么说资料不能当真,还得听自己师傅的。也不能死守着几个说法当宝,藏着藏着自己都找不到了。
裴秋实还摆了个上架的门,孙青麟跟着摆了下手,对练的一套东西。这明显的挑衅,就是在告诉裴秋实,你的拳我也会,不行咱俩接接拳。
看到孙青麟的架子,裴秋实笑了。老毛猴、刘大勇,学的都是这套架子。这套架子怎么回事他还不门儿清。
裴秋实仰仗自己基本功过硬,虽然刚才浪费了不少力气,还是抖擞精神,上步左手顶肘右手盘头,抓着鞭子一甩缠在颈上,按套路打了一招,撑拳拉弓,豁打悠捶。套路大气磅礴,虽然见了手,却是虚灵的步子,没有将身子坐死。
孙青麟也果然来接,接手顶肘就上去了。悠捶就是借甩跨之力,松肩通背将臂膀斜上豁来。打上就是个实在的,打不上顺着腰胯之力就变化了。一遇到拦截,腰胯一换另手就打出来了。
说得这巧,实际也是挺傻的一个动作,横拦中路,往上抛,虽然势大力沉,但打出了就不容易变了,步子定那了。而且前手这大的力,后手也是这大的力,身子拨浪鼓似的摇身晃膀,晃一下也费点时候,这瞬间裴秋实中门打开。要换了跟青面对敌,裴秋实万万不敢这么用,青面多快,虽然是侧身对敌,但前怀空虚,裴秋实瞬间就换他正面了,打不上他咽喉也打着他头了。
但是跟孙青麟他敢这么用,这是本能,因为那个距离,以及孙青麟将做的反映,都算进去了。
孙青麟那个距离,接手必然是扶手顶肘接切脖,别的都不如这个顺手,而且裴秋实防护上也留了这个口放他进。孙青麟什么脾气裴秋实也知道。
确实如此,只是孙青麟走得挺到位,左手扶住裴秋实的右臂,却并没抗力,身子一旋上去一步,右臂一横肘朝着裴秋实当胸就往里扣。
豁打顶肘奔胸膛,他是一步到位,他不打裴秋实也得打。
这一横肘练肘带摔,因为是横着顶的,腰力一点没浪费,前手顶,后手拉,打上这交手也就结束了。裴秋实后手来护,用拳头就压住了裴秋实的肘子往下挤,这叫挤裆。
一般教拳教到这就不教了。就是你一扶我前手一肘,我再一推你肘子一豁,都是以横破直。两人顺着对方的劲又挤着对方换个位置,或者扎个马抗抗腰力,算是解决问题了。
对练的时间感觉这就是相互找劲。而实际真打上了就不好解决了,根本推不住,那劲短促有力,没那化解的功夫儿。即便推住了,他打的是人整个身子,照样把人擂倒在地。
藏的就是这一挤,这一挤不是推按对方肘子,而是压这肘子往对方裆里戳这一捶,但是一戳即推,借着这一挤,右臂一旋一裹,就化解了抓拿,对方若是那一手抓实在了,这就想跑都跑不了了,都得自己兜着。一挤上,这劲就不用怎么虚灵着听了,都挤上了,双方什么样心里明镜一般。
那就不是把人家擂倒,是被人家擂倒了。所以说功力功力,这个时间就是谁力气大变化快,谁就得便宜。一接劲的瞬间裴秋实右拳如同方才,浑身的劲压在右拳上,挤着孙青麟的左肘就往裆里捅,这左右一换,马步一并,重心劲力都调整过来了,连化带打,直捣黄龙,是掖打挤裆。
孙青麟要接不住,后边裴秋实就是弹腿击裆,轮臂翻砸,一套一套的就出来了。这一套是硬开硬砸,碰上就变。
孙青麟到底就是人家留手的徒弟,从裴秋实到苏任达,再到他,不知道藏了几手了,大打折扣。孙青麟的身子一斜就被甩了出去。这是他自己硬挣脱的,不挣就打上了,就这裴秋实也跟着踢出了那一腿。
孙青麟一背身子,右手顺着裴秋实的来腿化解,解决一手是一手吧。这一腿就擦着孙青麟的大腿被他的胳膊一顺给带偏了。
孙青麟是个背身,虽然身在裴秋实胯间,但这机会也不要了,顺步就跑。只听见裴秋实“啊呀”一声,挥动着右臂没砸下去,却见血很快从衣袖上渗了出来。裴秋实一边捂着一边疼得直颠胳膊。
那血顺着捂着的左手指缝又流出来。
裴秋实咬着牙就去抓方才丢下的外套,用脚踩着硬扯下一只袖子,合牙咬着给勒上了。
就方才孙青麟拿裴秋实的胳膊,他并没有像通常接手那样大把去抓,抓不好能触了指头了,而且谈何容易。
实战接手的都知道,拿法是顺着捋出来的,孙青麟顺着裴秋实用手推住了他个小臂,完了一抓,他没拿没扣,而是硬用指头给裴秋实把胳膊上的皮肉给抠住了。孙青麟练得就是这一手,勾撕采裂。他不跟青面似的,就是玩个巧,这是下功夫真练的硬功夫。那指头钢勾似的,给抠上抓紧了,都不用使劲,裴秋实自己就去撕扯了。
孙青麟身子摔出去了,手还没放松,多狠的心,硬扯着就一带,估计是给裴秋实硬撕下一块皮来。
叫谁谁也疼,裴秋实一阵恼火。探着左手就抓过来了,这次真没了章法,就打算抓住了硬打。
孙青麟也没闪,一把就被镐住了大臂,裴秋实也准备给他撕下一块肉。孙青麟身子一滑,一拳从裴秋实臂下穿过,直捣向他的面门。
倒霉,裴秋实又给人打上了。但就这当口,裴秋实也不要脸了,一偏脑袋硬接了这一手,那带伤的后手一掌就打向孙青麟的当胸。
孙青麟左手曲臂上挑,虽然化了打击。身子却被裴秋实给带了起来,打了个仰面倒退。
孙青麟一阵倒退出去。裴秋实就感觉脸上不对劲,用手一擦,也不知道拿来那血,顺着腮帮子往下淌,裴秋实简直要疯了。
多大的拳力,一拳把脸打烂了,但怎么又不是断骨的疼痛。用手有一擦,“哎呀”,一道口子又往外渗血,一甩甩了一地。
这个时间裴秋实左右胳膊都是血,惨不忍睹。
台下都疯狂起来了,怎么回事,怎么一粘身把那汉子弄得跟个血人似的,身上带倒钩刺么?
“这是什么拳?”
“螳螂拳。”螳螂拳也不能这样啊。裴秋实也是大夫出身,他都搞不明白。
青面在后边骂了声:“操!”
人都有本能反映,特别练拳的,反映更快。孙青麟明明是拳头打过来的,这拳打上自然比指力劲大。即便孙青麟练到了铁勾硬指,也不存在一指把人脸戳个窟窿。
指甲挠是指头挠的劲,看老婆干架经常有。这个裴秋实能感觉到,台下也能看出来。而且指头插虽然快,但人也容易警惕,插不着眼睛效果也没这么明显。
其实这个很简单,孙青麟就是拳头打的,不是指头戳的,动作这么猛烈,戳不好还伤了指头了,他就是拳型有点特色。一般握拳是四指卷紧,拇指压住。孙青麟他是个螳螂手,平时是个刁勾。就是食指伸出略曲,这个确实是领劲插眼的。然后中指笔住食指,勾在下边,这个是刁采耳后眼睛等要**的。然后无名指跟小指卷曲将拳卷实。这样拳头还是个拳头,可砸可磕,可戳可勾,还能翻背腕打,劲还通畅。
接手时一展而开,用下边三指揪扯对手,不用拿死,就住一带,有个回劲就行。
如果指力不到,通常不揪,而是用腕子跟掌缘扣住,这样伸手就能打,铁手摔碑。
拇指,就抵在食指稍节下,合中指捏住,这样整个拳头就固定结实了。方才就在握拳的瞬间,孙青麟的拇指不是将上两指压住,而是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从拳面探了出来,露出半截拇指,那拇指带着长而坚硬的指甲,也算是是一件利器了。这一拳上去打在颧骨上,就给裴秋实脸上戳出了一道口子。
这要戳在眼上基本就废了,但都说插眼插眼,武林道上还是有一些潜在规矩的,通常真没有故意插眼的。戳额头面颊一下没有大碍,关键是见血。一见血人就容易晕,容易怒。见了血就好办了。
裴秋实这么一擦,心里也慌,不知道这血是哪里来的,这么一擦眼睛都感觉带血了。
这个惨,眼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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