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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吕冰荷冷冷道:“他的确是龙城璧,但他并不是来给你助拳,而是来要你性命的。”丁文飘道:“他为什么会要我性命?我和他根本无怨无仇。”吕冰荷道:“你虽与他无怨,却与我有仇。”丁文飘道:“还更奇了,丁某人与姑娘素未谋面,又有何仇恨?”吕冰荷冷笑一声:“你杀了我十四位师兄,难道还不是血海深仇?”丁文飘面色一凛,道:“黄河十四鬼是你的师兄?”吕冰荷道:“不错。”丁文飘道:“那封信也是你写的?”吕冰荷一怔:“什么信?”丁文飘道:“你真的不知道?”忽然间,堡中传出来一个人的冷笑声响。“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写这信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丁文飘身子猛然一震。“你是谁,为什么只是鬼鬼祟祟的在叫,却不敢现身走出来?”“你为什么不转身看看你的后面?”丁文飘立刻转身。他刚转身,立刻便看见了一个比他矮了半截的白袍老人。白袍名人的鬓发都是银白色的,但他的脸部黑如墨砚。他的袍虽然是白色的,但他手里的一把弯刀,却血渍斑斑,好像曾杀人无数。丁文飘一看见这个白袍老人,心中便没有半点活下去的希望和打算。因为他就是江湖上失踪三十年的大魔头——九幻刀神呼延黑!三十年前,九幻刀神呼延黑从陇中望北而去之后,一直就没有再在江湖上出现过。他失败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但过了这许多年月,他的名字已渐渐被人遗忘,越来越多人相信他已死去。然而,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呼延黑没有死。反而人们一向以为仍然活着的铁相神尼,却已死去了三十年之久。杀死铁相神尼的人,就是呼延黑。而且铁相神尼的武功秘笈,也落在了呼延黑的手中,他三十年来不见踪迹,原来是为了练习铁相神尼真经上所记载的武功。黄河十四鬼是呼延黑在隐居天山时所收的第一批弟子。这十四个人,原本是北方的一队猎户,在天山下遇见了呼延黑,结果被呼延黑收录为徒。但黄河十四鬼并非是练武的好材料。呼延黑教了他们一年的武功,成就并不很大。终于,黄河十五鬼在丁文飘的饮血环下,全军覆没。呼延黑甫出天山,笫一件事就是为他们报仇。小毒姬吕冰荷自然也是呼延黑的弟子,现在丁文飘等已陷入了非死不可的绝境之内。但呼延黑没有动手。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龙城璧。还有跟随着龙城璧的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也就是司马血和叶一郎。吕冰荷忽然冷笑一声,对呼延黑道:“他们也在找丁蝶飘,因为只有丁蝶飘才知道小熊的下落。”呼延黑沉着脸,道:“他们并不是找丁蝶飘,也不是找小熊。”龙城璧悠然一笑,道:“难道你认为我们是来找死?找阎罗王的?”呼延黑沉下来的脸,突然变成了大笑:“这一次你说对了,你们的确是来找死的!”叶一郎身中奇毒,毒虽已解,但元气仍未恢复。其实吕冰荷也知道龙城璧绝不会杀丁文飘,但她不在乎这一点,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师父已在丁家堡中。只要龙城璧到了丁家堡中,他就必死无疑。她相信凭师父呼延黑的武功,一定可以将这三个青年高手全部杀死。但事实是否如她想像中般顺利?当然并不!无论是谁,想一举杀掉龙城璧和司马血,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九幻刀神呼延黑,也不例外。九幻刀神原来的绰号,是九幻刀魔。但呼延黑不喜欢那个“魔”字。在三十三年前,他公然宣称自己是刀神,而不是刀魔。倘若有人胆敢再称呼他九幻刀魔的话,必杀无赦,而且会死得很惨很惨。在三年之内,为了这一个字而惨死在他毒手之下的江湖人,没有一百,也最少有九十以上。江湖人最重义气。义气也是骨气的一种。没有骨气的人,决不会有义气可言。呼延黑虽然自称刀神,但江湖上任何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都不愿意把刀魔改为刀神,就算面临到死亡的威胁,也绝不肯低头改口。呼延黑为了这件事,大开杀戒。其实他也并不是个戒杀的人,他杀人简直比吃饭喝酒还更轻松,别人的死活,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历史,龙城璧和司马血都曾听说识过。司马血天不怕,地不怕,他的胆量有时比龙城璧更加令人骇然。他不怕呼延黑。他明明知道呼延黑忌讳这个“魔”字,故意大声道:“九幻刀魔,你是个魔鬼中的魔鬼,你想称神圣,未免太荒唐了。”呼延黑的一张黑脸,立刻紧绷绷的难看到了极点。他突然一声暴喝,手里的九幻刀向司马血迎头罩下。这一刀,一刀化成为九刀,每一刀都从不同的角度,向司马血的要害劈去。龙城璧是刀法上的大行家,他早已看出了呼延黑的九幻刀弯度很大,与寻常的刀大有迥异处,而呼延黑这一刀一分为九,更与中原任何一家的刀法都绝不相同。只有九蓬刀光,重向司马血罩下,威势之猛烈,如非亲眼目睹,简道就难以想像。司马血突然长身飞跃,蜷身在半空之中,在最危险的刹那间挥出一剑。九幻刀与龙氏世家的幻龙宝刀齐名,都是万金难求的上好兵刃,但碧血剑却也并不输亏,一剑挥出,九蓬刀光猛烈的威势立刻就被压了下去。呼延黑突击司马血未能得手,刀势一转,忽然向龙城璧的腰间卷去。他早已看出叶一郎身受毒伤,尚未完全复原,不足为虑,眼下唯一要解决的人,就只有龙城璧和司马血两个。他在天山一呆便呆上三十年,在这三十年的漫长岁月中,他的武功当然又精进了不少。唯一令他感到最为遗憾的,就是他苦练了三十年的铁相真经上的武功之后,才蓦然发觉铁相真经上的功夫,由女子练习会比男人练习更易成功,威力也更深奥博大。如果他是女人,他现在的成就必已不在昔年铁相神尼之下。可惜等他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在铁相真经的武功上花费了三十年时间。他感到很愤怒,但却又不能去埋怨任何人。要埋怨的话,就只能够埋怨自己,谁也没有强逼他去练习铁相真经上所记载的武功。他现在来到丁家堡,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杀丁文飘。他想找丁蝶飘、找小熊。只有小熊,才能替他找到熊王玺。他一定要找到熊王玺,因为他本来也是熊族一份子。这当然是一秘密。一个绝大的秘密。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九幻刀神呼延黑,原来也是熊族中人。老熊王远赴苗疆,一去无踪影。黑白熊王在熊王宫中作威作福,掀起无限的腥风血雨,这些事本已足够令人头痛。现在再加上九幻刀神呼延黑,事情当然更加复杂。龙城璧和司马血都并不愚蠢。呼延黑要找小熊,他们已开始怀疑他与熊族之间,究竟有着些什么关系。呼延黑一刀向龙城璧的腰间卷过去的时候,司马血却如鬼魅一样紧紧跟着他。“铿”一声响,九幻刀已和风雪之刀相击在一起。龙城璧的刀一直未有出鞘。但等到呼延黑的刀已逼近他的刹那间,风雪之刀突然亮起,而且在最恰当的位置上,将呼延黑的九幻刀逼回去。这一手功夫,看似平平无奇,但如果稍慢半刻的话,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腰间中刀的尸体。呼延黑微微一凛,司马血的剑已如毒蛇般向他的咽喉缠了过来。好快的一剑。呼延黑全不考虑,反手一刀,这一刀力量大得出奇,竟然将司马血震退三尺。但司马血甫退,立刻又再开声吐气,鼓劲运剑向呼延黑扑去。而龙城璧的风雪之刀也在这时向呼延黑的背心部位砍下。呼延黑腹背受敌,已完全屈居下风。但吕冰荷却在呼延黑最危险的时候,向司马血连发十八枚毒袖箭。这十八枚毒袖剑无声无息的突然发难,而且与司马血的距离又是如此接近,形势可算凶险之极。蓦地,一枚钢环飞卷而出,居然将这十八枚毒袖箭,悉数击落。丁文飘的饮血环,救了司马血一命。吕冰荷大怒,玉掌翻飞,便去斗丁文飘。但呼延黑却在这个时候大叫道:“冰荷速退!”原来呼延黑以一敌二,而且对手又是龙城璧和司马血,终于不敌,臂上捱了一刀,以是匆匆撤退。吕冰荷见师父败阵,心中大惊,自然也不敢再恋战,亡命飞奔而去。丁文飘没有追。龙城璧和司马血也没有继续追杀。他们所关心的,都同是一个人。她就是丁蝶飘。丁蝶飘在哪里?不但龙城璧和司马血不知道,连丁文飘也不知道。“她私奔了,”丁文飘叹着气,叙述着三年前的一段往事:“我一向反对她嫁给小熊,因为小熊是熊族里的未来之王,她若嫁给他,将来一定会很痛苦。”司马血道:“你这种想法未免是太偏见了。”丁文飘摇头,道:“绝不偏见,熊族一向只有暴乱,没有和平,嫁给熊族的人为妻,绝不会有好结果。”龙城璧道:“由于你反对她嫁给小熊,所以她私奔?”丁艾配道:“不错,她私奔已整整三年。”司马血道:“你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丁文飘喃喃地,摇着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司马血道:“你没有派人出去追查过她的下落?”丁文飘道:“有,三年来我前后派出六批手下去追查,但五次都失败了。”司马血问道:“还有第六批人又如何呢?”丁文轩道:“他们还未回来。”龙城璧眉心一聚,道:“他们已去了多久?”丁文飘道:“半年,已整整半年。”龙城璧道:“半年来连一个都没有回来?”丁文飘叹道:“这第六批侦查他们下落的人,一共有十二人,而且都是本堡中最精干的探子,可是他们自从半年前被派去追查小熊与蝶飘下落之后,一直就再也没有回来。”龙城璧道:“你可知道他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丁文飘道:“点苍山,也就是传说老熊王曾经出现过的地方。”龙城璧沉吟半晌,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他俩的确就在点苍山,因为老熊王也曾到过那里,他的目的,可能也和你一样,想找寻他们两人。”司马血道:“丁堡主找寻的是妹子,他找寻的却是他唯一的弟子。”龙城璧忽然对丁文飘道:“你愿不愿意去点苍山?”丁文飘叹了一口气,道:“只要能够找回我的妹子,就算十八层地狱我都愿意去。”龙城璧朗声一笑,道:“好极了,咱们现在就马上去点苍山,把这对小冤家给找出来!”夕阳已向西沉。这里不是点苍山,但距离点苍山已不远。龙城璧等四人马不停蹄,一连三日赶路,现在已来到点苍山一百里外的北风镇。但北风镇今天吹的是东南风。在风中,一块悬在半空的牌匾不停地在摇晃着。销愁酒家。这里有间酒家,名为销愁。龙城璧微笑着对丁文飘道:“你愁不愁?想不想喝酒?”丁文飘向那酒家望了一眼,漫声道:“销愁何必须有酒?就算天下名酿摆在眼前,又岂能销愁于今夕?”司马血笑道:“我现在不想喝酒,只想吃一只又肥又嫩的醉风鸡。”桌上有酒,也有肉。司马血没有吃鸡,他在吃着一斤熟牛肉。熟牛肉炮制得很香,连酒的香味都给压了下去。牛肉虽好,但司马血仍然念念不忘想吃一只肥嫩的醉风鸡。可是店小二道:“今天不卖鸡。”不是没有鸡,而是不卖。司马血一面吃着熟牛肉,一面深深不忿。他终于忍不住又把店小二揪过来,道:“为什么不卖鸡?难道你认为付不起账?”店小二脸色阵黄阵白,道:“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龙城璧笑笑,叫司马血放手,然后也过来问店小二,道:“刚才我看见厨房后面,有七八只又肥又大的母鸡摇摇摆摆的走来走去,难道是舍不得把他们宰掉?”店小二讷讷的道:“不……不是不舍得。”司马血冷笑一声,道:“本公子喜欢吃鸡,快去吩咐厨子把那七八只母鸡都一起宰掉。”店小二苦笑连声,眼睛只是不停的望着柜台里坐着的老掌柜先生。这个老掌柜的脸孔很详和,笑吟吟的令人觉得和蔼可亲。但他对司马血讲出来的说话,却很奇怪,他道:“正因为你喜欢吃鸡,所以这里的鸡就偏偏不卖给你吃!”司马血嗯一声,忽然两眼盯着这个老掌柜:“老先生似乎脸熟得很。”老掌柜笑眯眯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道:“你还记得起老夫吗?”司马血冷冷一笑,道:“五年前你还是满头黑发,想不到现在你的头发都已苍白。”老掌柜阴阴一笑,说道:“你杀了老夫的老伴,我的头发在三个月内便都尽白了。”司马血冷哂道:“鸳鸯双辣手一在阴曹,一在阳世,也难怪你憔悴至于斯。”司马血此言一出,龙城璧,叶一郎与丁文飘俱是一愣。龙城璧猛然醒悟,道:“原来是辣手老郎宋班,倒是失觉了。”宋班神态忽然变得木然。销愁酒家之内,在这个时候已静悄悄的出现了六个青袍人。六个青袍人,六杆金枪,还有十二双充满杀机的眼睛!龙城璧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严肃:“金枪六使已来了,为何黑熊王还不现身?”他的话刚说出口,马上就有人大声狂笑道:“好一个龙城璧,难怪这十年来,整个江湖都似乎是属于你的了。”大笑声中,一个黑袍中年人大步从酒家门外走进,赫然就是黑熊王魏天桓!魏天桓的身材并不胖。但他走路的时候,总喜欢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移动,现在他虽然是大步的走进来,却也比平常人慢了几分。龙城璧冷冷一笑:“你的消息倒也很灵通,居然在这里来拦截在下,白熊王夏侯真呢?”魏天桓桀桀笑着,看了龙城璧一眼,道:“夏侯真现在已率领着七十七个熊王宫中的高手,到点苍山找寻小熊夫妇。”龙城璧叹道:“看来世间上的确难有半寸安乐之土,小熊夫妇避到点苍山路里,到头来仍然难逃别的大肆搜捕。”魏天桓频频摇头,道:“夏侯真虽然带着七十七个人去点苍山,但未必就能找得着他们两口子!”“你何以不去点苍山?”司马血忽然问魏天桓。“我当然不陪他去点苍山,”魏天桓淡淡笑着:“我也有自己本身的任务。”司马血道:“你有什么任务?”魏天桓笑容收敛,道:“这任务就是把你们截住,然后一个一个的宰掉。”宋班冷冷道:“今天这里不宰鸡,但宰人!”不宰鸡,宰人!司马血嘿嘿冷笑:“说得好,与其宰鸡,不如宰人更加痛快。”龙城璧悠然道:“何况除了几个好像是人的家伙之外,还有一只该死的黑熊?这种老畜牲,更加非宰不可。”黑熊王魏天桓倏地右手一挥,抖出一根四节亮银短鞭。而他的左手,却戴着一只黑皮手套,手套之上,满布毒针,针上蓝芒耀目,确是一种阴险歹毒的武器。魏天桓轻咳两声,道:“究竟是谁宰谁,大家不妨手底下见个真章。”龙城璧和司马血还未动手,丁文飘却竟已首先向魏天桓发难。只见饮血环寒光闪烁,丁文飘已闪电般出手,向魏天桓的脸砸了下去。但魏天桓没有还手。他甚至连动都不动一下。饮血环虽快,但六杆金枪却已同时从他的两侧重插了过去。金枪六使是熊王宫中的绝顶高手。这六枪插过去的速度,丝亳不比丁文飘的饮血环为慢。丁文飘两侧受敌,这一环纵使能够砸在魏天桓的脸上,他自己也势非当场命殒不可。但龙城璧和司马血却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城璧一刀向左侧三位金枪使劈去,而司马血却从右侧杀上,一连三剑,分别向三人的背心部位刺去。刀狠剑绝,这两人联手的攻势,实在惊人已极。金枪六使大吃一惊,六条人影,同时凌空飞跃。丁文飘之围已解。但他的饮血环却不再攻向魏天桓,反而向金枪六使的下盘砸去。金枪六使十二条腿俱在半空,冷不防丁文飘奇招突出,用饮血环向他们的足踝上同时砸去。只听得一阵骨裂之声,金枪六使的十二只足踝,竟然同时爆裂。但金枪六使的骨头也真硬,竟然没有一个哼出声,接着六枪俯冲而下,直刺丁文飘前额后脑。龙城璧和司马血刀剑齐施,只听得一阵呛啷声响,六杆金枪尽皆被震甩脱手,竟然全部都钉在大屋梁之上。黑熊王魏天桓一直没有动。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四节亮银短鞭突然向丁文飘的背心部位戳去。这一鞭奇快无此,丁文飘已难自保。龙城璧手急眼快,立刻伸脚一勾,把丁文飘撞跌,魏天桓这一鞭恰好落空。谁知魏天桓就在这短短的刹那间,再发三鞭,逼退了龙城璧,然后左拳猛向丁文飘胸膛上击下。这一拳才是他的真正杀着。丁文飘想用饮血环抵抗,但太迟了。魏天桓这一拳,已深深的嵌进了他的胸膛,手套上十多枚毒针,全部刺进了他的肌肉里。丁文飘闷哼一声,整张脸立刻变成灰色。魏天桓一击得手,但他的心里并不觉得如何高兴。困为金枪六使的手里已无金枪。而且他们都已成为了跛足之人。丁文飘终天死了。但魏天桓最想杀的人,却并不是他。而是龙城璧,司马血和叶一郎。这三个年轻小伙子不除,熊王宫就永无安寝之日。但这三个年轻人都不容易对付。龙城璧是名震天下的雪刀浪子。司马血是独一无二的杀手之王。叶—郎虽然是较弱的一环,但他毕竟是叶大孤的唯一儿子,唯一传人。熊王宫追杀叶一郎不下十次。但每一次都失败。所以,又有谁能小觑于他?这三个人现在聚于一起,看来更加难以收拾。但魏天桓仍然充满信心。因为他请来的高手快到了。为了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钱是不能不花的。只要能够花钱,就会有人替你卖命。熊族中虽然高手如云。但这些高手并不直接隶属于熊王宫指挥!除非拥有熊王宫,否则谁也休想要他们为任何人办事。他们只为真正的熊王效忠。黑白熊王虽然已直接控制了熊王宫,但要熊族里的高手俯服,还得更加上一个七色寒玉雕成的熊王玺。因为没有熊王玺,就绝不会被人视为真正的熊王。这就等于少林寺方丈的金禅杖,与丐帮主的碧玉打狗棒,无论是谁担当这两个重要的职位,都绝不能没有这两种镇山宝物在手一样!销愁酒家已变成了杀场。龙城璧冷冷的盯着魏天桓。“你想试一试我的刀?”魏天桓脸色深沉,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还是以为我杀不了你?”龙城璧道:“你完了,因为你绝不会是我和司马血的敌手。”“你看得出?”魏天桓冷笑:“别忘记我是黑熊王,我连叶大孤都杀得了,又岂会杀不了区区一个龙城璧和司马血?”司马血道:“叶大孤是君子,也是个老实人,他比较容易上你的当。”龙城璧道:“可惜我们不是叶大孤,你懂得使诈,我们也许会比你更奸诈。”司马血淡淡道:“对付你这种人,我们最少有三十种不同的方法,每一种都保证令你死得很惨很惨。”魏天桓的脸色开始变了。变得更深沉,更具杀气。但他一直都没有首先动手。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动手,也不必动手。因为璧他花了大量金钱邀请来的高手,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辣手老郎宋班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三个,而这个人的来历,犹更在宋班之上。天色已尽黑。三个脸色很苍白的人,从外面的黑暗中走了进来。首先进来的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绿衣妇人。司马血一眼便已认出,她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寒星鬼后”于四娘。于四娘曾嫁过三次。但她的婚姻,每次都不超过三个月。曾经做过她的丈夫的人,现在都已变了鬼。而且是枉死之鬼。她就是一个专杀丈夫的女人。直到她第三位丈夫死在她手下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人敢惹这个女人。因为第三个死在她手下的丈夫,就是“寒星魔帝”杜角。连杜角这样的大魔头,尚且要死在于四娘的手下,又还有什么人,敢再去惹她呢?她现在还不算很老。虽然她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但笑起来的时候仍然很动人,而且她的身段也比以前更丰满成熟,可是,他似乎已很难再找到第四位丈夫。第二个走进酒家的,也是个女人。但她的年纪,却比于四娘最少太上一倍!于四娘曾经三嫁。但这个老妇人,却从来都未曾嫁过一次。她讨厌男人,她认为男人是肮脏、卑下的。她孤芳自赏,蹉跎了六十多年的光阴,不肯嫁人,但也不愿去做尼姑。她年轻的时候,已经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到了现在,她杀人的技巧精进了三倍,心肠更狠辣了不知若干倍。她什么人都杀。包括初生的婴儿,以至年逾古稀,残弱无靠的老年人在内。以前她叫“天杀女”。现在她叫“天杀姥姥”。没有人知道她的姓名,但她自称是天一姑。她说自己姓天,名字就叫一姑。这当然是个假名字,但无论是真是假,天一姑杀人本领独步武林,却是绝对不会假的。还有最后一个,却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和尚。这个老和尚,瘦得脸上毫无血色,比起于四娘和天一姑的脸色,更难看十倍。他身上的一袭灰色僧袍,已不知穿了多少年月,又残破又脏旧。但谁都不敢说他是个穷和尚。因为他的双腕上,最少戴着超过十只的金镯子,腰上却围着一根镶银革带,中间还了坠着十八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珠。这个和尚,虽然僧袍残旧得可以,但却满身珠光宝气。一个和尚珠光宝气,当然就不像个和尚了。但他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和尚。人人都称呼他为天绝大师。佛家有五戒。第一戒杀生。第二戒偷盗。第三戒邪淫。第四戒贪酒。第五戒妄语。天绝大师既不偷盗,也不贪酒好色,而且也绝不打诳语。可是,他绝不戒杀。司马血虽然号称杀手之王,但摆在他跟前的三个人,都可算是他的前辈份子。尤其是天杀姥姥和天绝大师,这两个人更是杀手行业中的老祖宗。龙城璧轻抚刀锋,微笑着:“今天晚上,可算热闹极了。”于四娘嫣然一笑,道:“你能够在热热闹闹晚上死去,倒也算是一场造化!”天杀姥姥沙哑的声音冷冷道:“可惜他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觉得热闹了。”于四娘悠悠笑着道:“丁文飘已死了,再加上这二个小伙子,黄泉路上即使不算热闹,也决不会很寂寞。”龙城璧叹口气,道:“听你们的讲法,我好像今天是死定的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天绝大师却忽然高宣佛号,然后道:“龙檀樾不必听她们的胡言乱语,在未曾交手之前,老衲绝不认为龙檀樾会败在我们手上。”司马血一怔,继而笑道:“大师如此讲话,岂不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天绝大师又再轻念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是事实,那又何必自欺欺人?”“好一个出家人不打诳语,”司马血冷冷道:“出家人也戒杀生,但敢问大师,自出家以来,前后共杀人多少?”天绝大师长叹一声,黯然道:“老衲出家五十七年,所杀之人,一共九百零三人。”司马血冷笑复冷笑:“大师所杀之人,已九百零三,然而被大师重伤之辈,又有几许?”“老衲从不伤人,”天绝大师神态肃穆,道:“老衲杖下,从无活口,所以凡与老衲交手之人,都只有一条死路,而绝不会仅仅受伤而已。”龙城璧越听越不是滋味,忍不住问:“大师杀人如麻,所为何事?”天绝大师蹙眉浩叹,煞有介事的道:“还不是为了替天行道!”“替天行道?”龙城璧有点冒火了:“你身为佛门子弟,滥杀无辜,居然也算是替天行道?”天绝大师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而可怕的笑容,道:“檀樾可知老衲口中的天字,是何所指?”龙城璧以指弹刀,铮一声响:“难道你就是天?”天绝大师缓缓道:“老衲法号天绝,为什么不能算是天?”一直没有出过扬的叶一郎突然冷冷道:“天下间有你这种臭和尚,难怪整个武林都给你弄臭了!”司马血击剑大笑,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个又老又臭的和尚!”天绝大师闭上了嘴,连眼睛也一并闭上。他手里有根钢禅杖。禅杖上有两个小小的铜铃。铜铃忽然响了,声音虽然细小,但每一个人都清晰可闻。司马血向龙城璧道:“臭和尚要杀人了,他又要替天行道!”龙城璧笑了笑:“这位天绝大师谁来对付他?”屋梁上突然一人大声道:“这个又老又臭的和尚,由在下把他的脑袋超度上天可也!”——孤剑生扫描ZhuyjOCR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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