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卫空空见过不少。他的未婚妻薛惜瑶,也是一个漂亮极了的女孩子。但眼前出现的美女,却比薛惜瑶还更漂亮几分。唯独最令人婉惜的,就是这个美女的一双美腿,已经被刀斩掉。卫空空看看她,又再看看自己的猴子马。没有腿的美女,就像一匹没有腿的好马一样,同样值得令人慨叹、可惜。她的人是如此美丽动人,她的胴体也一定很富诱惑男人的魅力。可惜她没有了腿。只有两根黑漆漆,难看极了的一双钢拐,在支持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卫空空忍不住的问铁重楼道:“她是谁?”铁重楼整个人已变成麻木僵硬,彷佛突然变成了一具木偶。卫空空冷冷一笑:“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她又不是你的老婆。”谁知道铁重楼突然开口,道:“她正是我的妻子,她的名字是木樱。”卫空空呆住了。没有腿的女人冷冷一笑,说道:“他说得半点也不错,我就是他的续弦妻子木樱。”卫空空忽然瞪着木樱的一双钢拐。木樱幽幽地说道:“我的腿本来很漂亮,但现在没有了。”卫空空当然不明白她的腿为什么会忽然没有了。他没有问。也不想问。别人的悲酸往事,他从来都不愿当面提起,不管对方是否自己的朋友,还是仇敌。但木樱却一点也不保留,道:“我的腿是被刀砍掉的,砍掉我一双腿的人,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卫空空更加一呆。“他既然砍下你的一双腿,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木樱叹了口气,道:“你这句话也未免问得多余,他砍掉了我的两条腿,如果他不要我,还有谁会要我呢?”铁重楼没有说话。但卫空空却已看出他的心里,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痛苦和后悔。木樱又接着说下去:“幸好他是个负责的人,而且还总算有点良心,他砍断了我的两条腿后,第二天便娶了我做他的老婆。”卫空空淡淡道:“你虽然少了两条腿,但依然是个漂亮极了的女人,铁重楼娶你,的确一点也不吃亏,何况你的腿又是他亲手砍断的,那还有什么好说?”木樱笑道:“想不到你会这么快便同意了我的见解,看来你的确是一个聪明的人。”卫空空道:“你们两夫妇,和黑杜鹃之间有什么关系?”木樱的险色忽然一变:“你居然也知道黑杜鹃?”卫空空道:“我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天下间能瞒得过在下的事,并不很多。”木樱冷笑着:“瞧你的口气,也未免狂妄得可以。”卫空空道:“难道自认喜欢多管闲事,他算得上是狂妄?”“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只你一个。”木樱银铃般一笑,展颜道:“雪刀浪子龙城璧也是一个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对不?”卫空空摇头道:“他管的不是闲事,是正经事,他杀的也不是闲人,而是非杀不可的大恶人。”木樱沉默了半晌,忽道:“龙城璧现在在哪里?”卫空空叹息一声。他实在想不出,龙城璧近来为什么有这许多人要找寻他?而且这些人找寻龙城璧,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杀掉!木樱虽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已经少了一双腿。但卫空空绝对没有轻视她。她双腿下的一双钢拐,何尝不是一对极可怕的武器?如果木樱不懂武功,她绝不会用一双精钢铸造的杀人拐杖。一个女人能够用得着这对钢拐,她的武功就绝对不能忽视。卫空空没有回答木樱的问话。当然,他知道龙城璧的下落。天下间知道令狐绝就是龙城璧的人,除了海鲸王和卫空空之外,绝对没有第三者。这一个秘密,就算把卫空空五马分尸,他都绝不会泄露出去。木樱等候片刻,卫空空仍然沉默着。突然木樱双拐的末端,“飕”声伸出了两根枪尖。木樱的一双钢拐,果然是厉害的杀人武器。但她没有亲自动手。她只冷冷的说出了一个字:“杀!”“杀”字一出口,十四个青衣人一齐向卫空空冲了过去。卫空空没有用剑。他奇招突出,一手抽起豹郎君左腿。豹郎君穴道被制,而且还被绳子紧紧绑住,动弹不得。卫空空却把他当做一件巨大的兵器,横挥直舞,向十四个青衣人撞去。青衣人虽想杀卫空空,但却不想杀豹郎君。不但不想杀豹郎君,而且不敢杀。因为豹郎君本来就是他们要救出来的目标,如果失手把他打死弄伤,这个黑锅可就背得要命。所以,卫空空出动到豹郎君作为武器,居然也收一时之效。但已有三个青衣人,悄悄绕到卫空空的背后。三个青衣人,六只铁一样的手,一齐向卫空空飞袭。卫空空冷喝一声:“原来是飞尸门的高手,飞尸十三掌,果尔不凡!”飞尸十三掌,乃江湖上着名的歹毒掌法之一。飞尸门门主白无极,更是黑杜鹃秘密组织里四大护法之一。白无极虽然不在这里,但飞尸门的十四位高手,又岂是容易对付。卫空空眉心一皱,突然出剑!惊天动地的一剑!独一无二的砍脑袋剑法!刷!刷!刷!三声闷响,三声惨叫!三颗人头,同时像椰壳般飞甩翻滚,血腥味已在雪花中飞扬!木樱的脸色变了。虽然她早已听过卫空空这个人,也听过砍脑袋剑法。但她从来都未曾想到,卫空空这个人的长相斯斯文文,温柔客气,但砍脑袋剑法一出手,简道就比刑场里的刽子手更令人感到可怕。但飞尸门的其他十一人,仍然悍不畏死,像蚂蚁般向卫空空涌去。卫空空杀招一出,霸气逼人,剑锋上的血芒更加令人悚然。可是飞尸门的青衣高手,好像既不怕血,也不怕死。卫空空厉喝三声。又有三颗脑袋同时被砍下!忽然间,血花飞溅中一人大喝:“你们都给我住手,难道你们每人都有七八颗脑袋?”飞尸门余下来的八位高手,脸色比平时更青白,终于住手,退开。大喝的人,居然是铁重楼。铁重楼不但在吆喝,而且手里的刀已亮。卫空空冷笑道:“想不到你还能把刀从鞘里拔出来,显见你这个人心中仍有杀气。”铁重楼握着刀,连指骨都勒勒作响。木樱却讥讽自己的丈夫:“心中有杀气又有什么用?他砍下我双腿的时候,连头发上都有杀气!”卫空空忍不住道:“他为什么狠得下这种心,把你的腿砍掉?”木樱冷冷一笑,“只因为他以前的老婆和女儿,都是给我一把火烧死的。”卫空空一呆,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木樱哼一声:“这又有什么稀奇?他去扶桑找我,找不着,他当然不知道我仍在中原,而且还和他老婆在争风吃醋。”卫空空更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却已深深相信了木樱的说法。铁重楼的确去过东瀛。他到那里,就是想找木樱。他在洛阳认识了木樱,原来木樱竟然是个东瀛女郎。木樱故意说回去东瀛,是有心要气铁重楼的。但铁重楼信以为真,竟然不远千里,追寻到扶桑岛国。他当然找不到木樱。因为木樱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中土。直到铁重楼垂头丧气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已死在木樱的手下。木樱就是杀他妻子女儿的元凶。她蒙着面孔,率领着十五个蒙面人,将铁重楼家满门老幼,杀得血流成河,还将他的屋子烧成灰烬。这是一段血海深仇。这段仇,铁重楼当然不能不报。他在半年之内,力搜十六个蒙面杀手的踪迹。终于,他杀了十五个。最后一个他要杀的人,就是他最痴恋的女郎——木樱。铁重楼一刀向木樱砍下的时候,他想砍的是她的腰。木樱没有反抗。她连一点招架的姿势也没有,简直就像在等死。结果,铁重楼没有砍她的腰,却把刀势一沉,砍断了她的一双腿。砍掉木樱双腿的人是他。救回木樱性命的人也是他。最后,他更娶她为妻。人,本来就是一种充满矛盾的动物。铁重楼虽然是江湖上杀人不眨跟的大煞星,却也不能例外。卫空空听完了铁重楼的故事后,铁重楼的刀忽然无声无息地劈了过来。这一刀,并不很快。但毕竟发刀的人是铁重楼,这一刀虽不快,却已将卫空空逼得连退两步。卫空空闪开一刀,立刻回剑反击。铁重楼也在同时,砍出了第三刀。但现在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得出铁重楼的刀法,已远不如传说中般可怕。因为他已缺乏了一种杀敌的决心,也缺乏了杀人的勇气。木樱很了解铁重楼。她的丈夫已不再是昔日的狠心刀客。自从他一刀砍断木樱双腿之后,他从未杀过任何人。也未用刀与任何人交手。木樱虽然不满意丈夫变成了孺夫,但他毕竟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她不能眼巴巴的,让自己的丈夫死在卫空空剑下。所以,当铁重楼攻出了第三刀的时候,木樱的一双钢拐已挟着一股急劲的呼啸声响向卫空空袭去。卫空空一剑在手,杀气严霜,砍脑袋剑法出招绝不容情,已将铁重楼逼得险象环生。但木樱却运拐如飞,拐中尖刺宛若两条吐信银蛇,招式竟然精狠绝辣,使卫空空无法不加以兼顾。就在卫空空一剑苦斗铁重楼夫妇之际,飞尸门青衣高手已将豹郎君趁机救出。卫空空心中有气,心想龙城璧交托一件如此简单的任务给自己,如果豹郎君竟然在自己的手下逃脱的话,也未免太对不起老朋友了。可是,铁重楼夫妇的一刀双拐,却把他逼得无法可施。他本来不想向木撄骤施辣手。但形势危急,却也不能太多顾虑,否则木樱不死,自己反倒非死不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连串惨叫之整。刚刚将豹郎君救出战圈外的几个飞尸门青衣高手,竟然同时遇袭身亡。杀他们的,是一个手持七尺铜锤的灰发老者。在灰发老者的背后,有两个白缎衣蓝带扎腰,头戴笠帽的壮汉,抬着一顶大轿子。轿子已积满雪花,显见已赶过不少路程,才来到了这翼。轿内当然有人。但没有人知道轿中人是男是女,更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灰发老者的七尺铜锤,一出手便将飞尸门数大高手击毙,这份威势已有先声夺人之感。铁重楼夫妇戛然住手,木樱目注灰发老者,道:“前辈莫非就是二十年前的神锤子魏吞天?”灰发老者闻言,竟然跳了起来,大声道:“你这个婊子养下的婊子,满嘴胡说八道,先吃老子三锤!”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那么大的脾气。但卫空空却知道。因为这个灰发老者非但不是神锤子魏吞天,而且和魏吞天更是多年死敌,木樱误把冯京作马凉,当然惹得他暴跳如雷,挥锤便向木樱击去。灰发老者手中铜锤重数十斤,力度威猛沉雄,一式平平无奇的独劈华山,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竟然有横扫千军的气概。直到现在,木樱和总算弄清楚,对方果然并非神锤子魏吞天。他是魔锤叟南宫蛮!魏吞天归隐山林,已超过二十年。但南宫蛮比魏吞天收山更早,在二十五年前昆仑山下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听过南宫蛮这个人的消息。昆仑山一役,南北双锤苦斗了八个时辰。南锤是魏吞天。北锤就是南宫蛮。这一战,在二十五年前可谓轰动整个武林。南北双锤齐名天下多年,没有人敢说魏吞天与南宫蛮之间,将会鹿死谁手。结果,最后还是神锤子比魔锤叟稍胜分毫,两人恶斗七千招后方始分出胜负。南宫蛮经此挫败之后,似已心灰意冷,再也没有涉足江湖。谁也想不到在这个雪花纷飞的地方,南宫蛮竟然卷土重来,再在风尘江湖之上,与铁重楼夫妇争一日之短长。南宫蛮向木樱连攻三锤。木樱奋力还击,挡开两锤。但第三锤南宫蛮施尽全力,竟然存心将木樱毙诸大铜锤之下。铜锤力逾千钧,木樱已无法抵挡。忽然间,轿中人冷冷道:“六叔请住手!”南宫蛮气势正盛,但轿中人此言一出,他果然乖乖听命,立刻收锤,只是一双冷峻的目光,仍然盯着木樱。铁重楼手中铁刀本已准备向南宫蛮发难,此际见南宫蛮既已收锤,他也没有贸然再攻过去。木樱那美丽的脸孔,忽然变得苍白。铁重楼叹了口气,苦笑道:“难怪名噪天下的魔锤叟也要做开路先锋了,原来一掷万金的南宫四公子已来到这里。”一掷万金!南宫四公子!卫空空半点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已经猜到,轿中人就是张两刀的大对头人——南宫千枫!雪花纷飞的大路上,一辆用四匹快马拖拉的马车,正风驰电掣的望潼关而去。策车的人,并不像个马夫,倒像个神话里身躯庞大无比的巨人。因为他就是北海之鲸!人人都称呼他为鲸爷的北海大盗海鲸王!海鲸王虽然在海上称雄,但他策骑马车,居然也和茌冰海里掌舵时一样出色。这一点,连龙城璧都大感意外。龙城璧当然在车厢里。不但龙城璧在,司马血也在。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卫空空。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虽然厉害,但截击他的人也一定是极其厉害的脚色。龙城璧本来对卫空空很有信心。但这一次,他们所遭遇到的敌人,势力实在太庞大。真正黑杜鹃,直到目前为止,还未现身。张两刀在清泉院中逃脱,一定会再来一次可怕的反扑。但龙城璧却已隐隐觉得,黑杜鹃所组织的秘密帮会,似乎面临到一个崩溃的危机。因为他已查出了一件事。南宫千枫本来也是属于黑杜鹃组织之下的。而且更是四大护法之一。但现在,南宫千枫却与张两刀发生内哄,其中显然蕴藏着一个极大的因素。看来,黑杜鹃所组织成的万杀门,正遭遇到一个自相残杀,万劫不复大风暴。万杀门,就是黑杜鹃所组成的秘密帮会。所谓四大护法,就是张两刀,南宫千枫,飞尸门的白无极和铁重楼。这四大护法,无异是万杀门的四条主要根柱。只要其中一条根柱发生问题,万杀门必然发生暴乱不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查出这些事情的人,并不是龙城璧,而是司马血。司马血原来就是开始调查南宫千枫和张两刀这两个人的真正背景。南宫千枫虽然是南宫世家七公子的老四,但他并不是个安份守己的人。黑杜鹃既求材,也求财,南宫千枫愿意加入万杀门,对于黑杜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当然,南宫千枫这个人的野心,决不会弄了一个护法便心满意足。也许真正的目标,并非在乎区区一个护法职位,而是整个万杀门。江湖上的每一个帮会,都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黑杜鹃能够凭一个女人的力量,创立万杀门,这个女人的本事自然绝不简单。南宫千枫纵然手下不乏谋臣战士,但想推翻黑杜鹃攫获大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南宫千枫很有钱。江湖上的斗争,也和战场上两军交战的情况没有什么分别。打仗除了要有机敏的头脑,精锐善战的兵将之外,最主要的另外一个因素,还是要有充裕的军费来支持一场剧战前后的需耗。自古有言道:“无粮不聚兵。”粮者,亦即是金钱!有钱的人,决不怕缺粮,更不愁军心无士气。南宫千枫既有挥之不尽的财帛,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甚至甘心为他卖命的人也就绝不会少。唯一令他感到失望的,就是他请了十个一流的职业杀手去行刺张两刀,结果居然有九个是躺着被送回来的。但他仍算能沉得住气,没有把那个冒牌的张两刀杀掉。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张大牌在手——司马血。想杀龙城璧的人,为什么会越来越多呢?原来南宫千枫和张两刀,都悬出巨资,要取龙城璧的性命。因为他们都已知道了一个消息。风云老祖已决定派遣龙城璧,作为瓦解万杀门的主力军!但黑杜鹃呢?这个神秘的黑杜鹃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未露面?这一点,龙城璧猜不透。司马血也不知道黑杜鹃藏在那里?现在,知道令狐绝就是龙城璧的人,又多了一个。这个人当然就是司马血!马车冒雪在大路上飞驰。在这段路程里,车厢中的龙城璧发生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他的身体,逐渐放大。不但身体逐渐放大,连脸孔都在慢慢地成长。他忽然又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书僮,变成天下间众矢之的的雪刀浪子龙城璧。一个人的身体,居然能够随意放大或缩小,这种事说出来也许有人会觉得很荒谬。但坐在一旁的司马血,亲眼看见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了。他只是在轻轻惊叹。他想不到海鲸王只不过给龙城璧服下三颗芝麻般大小的药丸,竟然就能够令到一个人的身体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海鲸王给药丸龙城璧服下的时候,郑重地说道:“这种药丸不多不少,只能服三颗,如果少吃一颗,你永远都不会回复原来的状形,但若多吃一颗,你的肚皮就会被霸道的药力药死。”这种易容术,天下间敢去尝试的人绝不会多。但龙城璧连山崩都未必会怕,又岂会对这种稀奇的易容方法有所畏惧?他只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也是难忘而有趣的一个尝试。当南宫千枫缓缓地从轿中冒出来的时候,雪地里忽然又出现了十个黑衣人。铁重楼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心中久已失去的一种杀气,似乎已隐隐在胸间重现。十二年前,铁刀几乎就等于是他的生命。但自从铁刀砍下木樱双腿之后,他的生命中已失去了一种杀气。没有杀气的人,当然不能将铁刀贯注一种逼人的杀气,铁刀已变成毫无生命。刀无杀气,又焉可杀人?在这十二年来,万杀门唯一没有杀过人的护法,就是铁重楼。但在十二年前,铁重楼所杀的人,比其他三位护法所杀的人加起来还多。即便是南宫千枫曾经一度杀人如麻,但是和铁重楼相比,依然有小巫见大巫之感。然而,铁重楼的刀,就和他的主人一样,忽然沉寂地度过了十二年。令天,是个风云际会的日子。铁重楼和他的铁刀,会不会在今天重燃他们的逼人杀气,恢复铁重楼当日大煞星的残酷手段?南宫千枫的手里,有一根擦得发亮的银棒。这就是曾经一棒打死江南三霸天,七招之内逼死山东鬼后的十绝棒。江南三霸天和山东鬼后,都是黑杜鹃的老朋友。但老朋友并不—定等于是好朋友。有时候越是老朋友,越是会把对方出卖。江南三霸天和山东鬼后都是这种人。当南宫千枫在三日之内,将这四个不可一世的枭雄杀死之后,黑杜鹃就把万杀门护法的职位给了南宫千枫。老一辈的人,都知道江南三霸天和山东鬼后是怎样的人物。当时这四个人的力量,差不多已足以统治整个武林的四分之一。但南宫千枫一出手,这四个人就变成了四具洞穿胸腹的血尸。虽然近年来他已很少亲自出手杀人,但他的威名,却丝毫没有减弱的。相反地,江湖中人都在这样地想:“南宫四公子的十绝棒必又比从前精进厉害多了。”事实上,江湖的朋友们都没有猜错。南宫千枫每天清晨,每晚黄香,都棒不离手。据说他凌空一棒挥出,就已经能够将十步之外的树干击穿一个大洞。换而言之,谁中了南宫千枫的十绝棒谁就必死。这一点,倒是完全没有人敢加以怀疑的。豹郎君在大漠上纵横多年,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栽了一个大大的跟斗。各路英雄群集,彼此恶战是生是死是另一回事,但他却连想与人一斗的资格也没有。南宫千枫走到豹郎君躺着的地方,长叹口气,道:“本公子就算怎样,也不敢相信你就是铁豹帮的帮主。”豹郎君既不能动,也不能够开口说话,连想撞头嚼舌自尽,也变成一种奢望。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也岂不是曾经用过不少办法,极尽残酷之能事,来对付得罪过他的人?南宫千枫又盯着豹郎君,忽然用靴底去擦他的脸。这是一种奇耻大辱。江湖人就算宁愿死,也绝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但豹郎君现在连想死都不能,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南宫千枫的靴,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擦来擦去。南宫千枫并没有用很大的气力,豹郎君除了脸上被擦上几颗冰硝之外,什么损伤也没有。但真正的伤害,不在他的险,而在他的心,他的尊严。从今后起,豹郎君已很难再在江湖上昂起头来做人,因为这件事势必传到武林中去。南宫千枫忽然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道:“你究竟是豹郎君,还是一条死狗?”他一面说,一面不停地在叹气。忽然间,卫空空冷冷的说道:“无论他是豹郎君也好,死狗也好,你都不能再动他一根亳发。”卫空空说着,大步向南宫千枫走过去,手里的长剑已摆起了出招的架式。铁重楼看看卫空空,看得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他忽然觉得卫空空就像十二年前的自己。十二年前的铁重楼,也许比卫空空有更大的杀气,换上了他,说不定现在已经一刀向南宫千枫砍过去。但现在呢?铁快刀的刀能否重振雄风?铁重楼很想试试。他的刀已开始准备杀人。他想杀的笫一个人,就是魔锤叟南宫蛮——孤剑生扫描zhuyj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