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见铁真子剑掌齐出,冷笑了一声,喝道:“开!”
“铮,铮!”两剑相碰。“砰,砰!”两掌相碰,剑光掌影交换错落。两人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变化万状,端的神妙绝伦。
赵晓风在一旁见状,却也对白素贞的轻功和剑法感到赞叹。
他心道:“在这大漠沙海中,竟有轻功如此绝顶,剑法又如此奇妙的女人,难怪在无底魔洞会让她溜掉。”
这时,大漠中响起了一片断金碎玉之声,夹杂着两掌相碰的声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赵晓风自幼练听风辨器之术,加之内功深厚,双耳极其灵敏,虽然古林外只是一遍混杂、连续不断的响声,他却辨出了两人中已有一人力气渐渐弱了下去,有些抵挡不住了。
发现此情况,他不禁为铁真子担起心来。
隐身在古林中的黑衣女,见赵晓风在一旁观看两人拼斗却不出手相助,特别是此时铁真子已到了力弱不支的地步,但赵晓风仍未出手,心里不由地感到高兴。
她真希望白素贞能够击毙铁真子,省得自己去费一番心机。
她甚至还这么去想,铁真子被白素贞击毙后,赵晓风也败在白素贞之手,到那时候,自己再猝然出手相救,赵晓风便会对自己感恩不尽了。
想着想着,黑衣女脸露喜色,忽然,她一晃身消失在古林中……
古林外,一场血战仍在继续。
白素贞咄咄逼人,剑势凌厉。
铁真子锐气已衰,力量渐弱。
白素贞猛喝一声,身子陡地跃起,抖剑扑向技穷力竭的铁真子。
眼见铁真子的性命悬于一发,令人意外的是,突听白素贞一声惨叫,倒身在地。
过了好一会,白素贞才挣扎着爬起身来。她身上满是血花,竟被铁真子的剑刺中了三处。
起身后,她硬撑着颤巍巍地走了两步,惨然笑道:“铁真子,没想到你用了绝命七剑外的招式,你……你的这种招式……从何处得来?”
铁真子已精疲力竭,喘着粗气,回答道:“白素贞,这剑式是在你逼迫下,我性命危急之时悟出来的。”
“你这剑法绝妙无比,天下可称第一,我死也值得……我……死……”
白素贞说话时,声音已极微弱,话未说完便气断身亡,倒在了荒凉的大漠上。
“白师母——”
铁真子扑向了白素贞那冰凉、僵硬的身躯……
铁真子见白素贞倒身亡命,回想起自幼受白素贞之抚育,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内疚与凄凉。
她搂着白素贞的尸体,哭泣道:“白师母,你睁开眼听我说,你身上的剑伤不是铁真子所刺,你听到了吗?白师母……”
“臭妮子!你杀害了白师母,如今却对着死人说瞎话。”
“快说,是谁在暗处出手助你杀了白素贞,不然,我要你血染大漠!”大龙头在一旁嚷道。
是谁?
铁真子确实不知,古林外除了赵晓风,其他再无二人,她望了赵晓风一眼。
赵晓风也望了她一眼,虽是月夜,但两人的内功精湛,目视力相当强,一股含着恩怨情丝的眸光,互相交流了一下。
但是,究竟是不是赵晓风暗中相助呢?赵晓风自己最清楚。
当时,他见白素贞的剑尖刺近铁真子的咽喉时,是准备出手救援的。可是,正要出手,却看见从古林中射出了一丝微小的风,疾快地向铁真子吹去。
他还没来得及去思索,便见铁真子力量陡增,不但拨开了白素贞绝命的剑,而且还连连刺了白素贞三剑。
这三剑他都看得很清楚,是三缕指风在助铁真子成功。
此时,若不是关心着铁真子之安危,他是想进入古林去探个明白的,看看究是何人从林中发出了强劲的指风救了铁真子之命。
这一切,他本想向铁真子说清楚,却觅不到机会。
大龙仍在威逼着铁真子,要她交待出暗中相助的人,铁真子经过一番思考后,竟向大龙道:“是赵晓风出手相助!”
铁真子在被逼下言出是赵晓风相助,是因为她认为除了赵晓风别无他人,也表明自己对赵晓风的相助怀感激之倩。
同时,铁真子还认为,赵晓风之武功高于二龙,言出是赵晓风相助,可以使二龙畏惧,不敢轻率出手。
谁知,大龙、二龙并不知赵晓风之厉害,兄弟俩一听说是赵晓风暗中相助了铁真子,便一同扑向赵晓风。
二龙兄弟可不是平庸之辈,他二人隐身古林,练出了一身旁门左道的功夫,虽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却可以变幻出真假三条人影。
赵晓风见大龙、二龙一起扑来,有两股凶猛异常的气流冲向自己,便知这兄弟俩潜练了旁门左道的功夫。
此时,他岂敢大意,急忙来了一个“结踟趺坐”。
“结踟趺坐”之法,乃达摩老祖之所传,是达摩老祖面壁九年,练出的一种佛光返照的内功,端的威力无穷。
二龙虽练有旁门左道之功,怎奈都是凡胎肉体,怎抵得达摩老祖“结踟趺坐”之佛光威力?
亏得赵晓风“结踟趺坐”之功力尚不足,身上所发的佛光不强,否则,二龙向赵晓风扑去时,顿时便会化为血水一滩。
但是,赵晓风的功力虽弱,却也把二龙逼出了十丈开外,兄弟俩浑身疼痛难忍,似火烧一般发烫。
大龙头刁钻奸诈,他想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便一招手与二龙一起晃身窜人了古林。
赵晓风见二龙逃脱,正要纵身进入古林,却听铁真子叫道:“不可穷追!”他止住了脚步。
铁真子闪身来到了赵晓风的跟前。
赵晓风问道:“为何不能追?”
铁真子道:“古林中黑暗无比,二龙身法疾快,手毒心黑,你一入林,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若二龙暗中使鬼,你便难免不中其奸计。”
“再说,龙头所居之处,乃一地穴,无处不设暗道机关,若不解内中奥妙,只怕连穴道口也未到便把性命丧了。”
“我姑母和表弟皆在二龙之手,若不入虎穴,怎能救出母子二人?”
“要救你姑母和表弟,实乃不易之事,我知道穴洞中的一些奥秘。”
“铁姑娘既知道其中一些奥秘,不知能否带在下进入古林,帮助我寻到那个洞穴?若能如此,晓风感恩不尽。”
铁真子默然不语。
赵晓风未解其意,叹了一口气,道:“我杀了你师父,存在着刻骨的仇恨,怎能再让你为我作出更大牺牲呢?”
铁真子赶忙道:“不,你虽杀了我师父,但我师父杀了你的未婚妻杨艳,这个恩怨就算了结了。再说,你又相助于我。”
赵晓风一怔,道:“相助于你?”
铁真子道:“对,我正想问你,你是用了什么绝技助我杀了白师母的?”
赵晓风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我并未助你!”
铁真干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什么?你没有出手?”
“是的,当时我正想出手,看见有一缕强劲之气,从古林中发出,向你输送了功力,助你杀了白素贞。”
“此话可真?”
“一点不假。”
“铁真子在世间已无亲人,唯有一人,但他见我有难,却未出手相救,这能让人相信吗?”
“铁姑娘,你不要多疑,我确实说的是真话,我见到那一缕强劲之气,本想到古林中去看个明白,却又担心你会被二龙所害,故未走开。如今,只怕你那救命恩人早已走远了!”
铁真子听到此言,脸色陡变,痛苦地道:“好啦,你别说了!我杀了对我有养育之恩的白师母,你又杀了我恩师,可是,我还是要助你去龙潭虎穴。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
“对,我所以这么做,不是忘了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师父和白师母,而是为了自己能够得到一个人的爱,只是不知我的心愿能否实现!”
赵晓风听铁真子这么说,当然了解她的心思,便道:“铁姑娘,你的心愿是可以实现的。”
铁真子听到此话,两腮顿生红晕,心房剧烈地跳动,不胜羞涩地道:“晓风,你真的……”说着把头垂了下去。
赵晓风原来是想利用铁真子助自己救出姑母和表弟,此时却为铁真子的真情所感动,在内心里萌发了爱情。
他望着铁真子,竟觉得她比刚见到时要美得多,特别是她那颗纯真的心是多么可贵。
霎时间,他竟魂飞神迷,忘记了自己身在大漠沙海,忘记了自己肩负重任,忘记了随时会有恶风暴雨无情地扑来。
赵晓风对铁真子情意绵绵,隐身在古林中的那个蒙面黑衣女见状却感气愤。
她气赵晓风既然长得如此俊美,便应该找一个绝代佳人,却爱上了这个蛮荒女子,实在太不值得了。
她也气自己胆怯、迟疑,失了时机,更不该是黑衣派的弟子,而赵晓风却是黑衣派誓不两立的仇人。
黑衣女蹲在古树上怨天恨地,唉声叹气,但在怨恨中却又想道:“我何必如此自悲?我十五妹不论哪方面皆比铁真子强得多,赵晓风要办的事,我皆能办到。”
“那赵晓风是个多情重义之人,我何不帮助他多干几桩别人办不到的事,胜过铁真子几倍,以此来感化赵晓风这块金石呢?”这么一想,黑衣女又由忧变喜。
但是,这黑衣女把心思都放在赵晓风身上,一会儿愁又一会儿喜,却未发现在她右侧的一棵古树上还有个少女,更不知道这个隐身少女,也是那么痴情,所思所想竟跟她如出一辙。
这时候,赵晓风却已从刚才那如醉如痴的状态中醒悟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大事要去做,摆在面前的将是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一次又一次的风险,绝不能去连累铁姑娘。
想到这些,他强自克制住内心的情愿,对铁真子道:“铁姑娘,你的情意,晓风永世不忘。如今我肩负重任,还有不少事去做。我想,你可以去替你师父及你的白师母料理一下后事,以报养育之恩。
待我把一些事办了,再来寻你谢恩。”
铁真子已被赵晓风刚才所流露出来的情意,弄得神魂颠倒,忽听到赵晓风要她去替师父、白师母料理后事,分明是要与她分手,真如晴天一个惊雷,震得她浑身发颤。
她急道:“晓风,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你可舍去一切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打发我走呢?”
“铁姑娘,你已没有一个亲人,我不愿再连累你,让你终身感受痛苦。”
“为了你,我愿意终身感受痛苦!”
赵晓风叹了口气,恳切地道:“铁姑娘,你听我说,我确实有不少事情牵挂在身上。”
“这次我单身来大漠沙海救姑母、表弟,父母并不知道。”
“如今,姑母与宝弟落入龙潭虎穴,吉凶难卜,这是我目前最担心的事情。”
“我还担心时间拖久了,父母不知我下落会下山寻找。”
“因此,我必须尽快救出我姑母和表弟,早日赶回去让父母、郑青叔和众人放心。”
“你要入古林救出你姑母和表弟,此事我一定相助。”
“入古林龙潭虎穴,吉凶实难预料,我实在不敢让铁姑娘去冒此风险。”
“我铁真子既以身相许,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何况这古林中的龙潭虎穴,我深知内中之奥秘,有我跟随着你,才能让你不出差错。”
“我不能让你再为我……”
“不用说了,快跟随我到古林中去!”铁真子话未落音,已晃身入了古林。
赵晓风见铁真子已入古林,怎敢怠慢,他疾快腾身,飞入林中。
一条黑影从沙枣树梢跃下,施轻功跟踪着赵晓风闪过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古林中。
古林,不知有多少古老的沙枣树无声无息地死去,也不知有多少新的幼芽在林中萌发,年复一年,生生死死,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横着枯木朽枝,散发着辛辣的气味。
古林,一遍沉寂,神秘莫测,越往里走,越黑沉沉地压得人透不出气来。
铁真子在前引路,顺着一条狭窄小路飞驰。
那个黑衣人总是在赵晓风三丈处的地方出现。
这古林好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两人顺着小径飞驰了很长时间,赵晓风问道:“铁姑娘,何时能到龙潭虎穴?”
铁真子回答道:“快了。”
赵晓风低声问道:“龙潭虎穴内设有暗道机关?”
铁真子也放低声音,道:“当然设有暗道机关,而且奥妙难测。”
“你全都知道吗?”
“我也不完全知道。”
“若不知道内中的暗道机关,进去后,我们岂不是盲人骑瞎马,要瞎撞了!”
“放心好了,内中的暗器设计,我虽然不完全知道,但整个穴道的总枢机关是知道的。”
“哦,只要知道总枢机关,那就可以控制整个穴道的各个机关门户。”
“对!只是要控制总枢机关要费些劲。”
“你认为无大险可冒?”
“不,要冒三次大险,五次小险!”
“你知道险处?”
“知道。”
“知道险处,凭你我的轻功、武功,能不能闪开避过呢?”
“你能,你一定能闪开避过。”
“你呢?”
“我就难说了。”
“你若无把握,还是我一人进去吧!”
“无我引路,你是不知险处的,更不知怎么个躲法。”
“你说与我听,不行吗?”
“不行,你记不住的。”
“我怎记不住?”
“穴道内结构复杂,凭脑子是记不住的。”
“究竟有多么复杂呢?”
“你知道黄河有多少弯道吗?”
“知道,共计是九十九个弯。”
“实话告你,穴道内的结构是按黄河九曲的阵势设计的,你可知九曲黄河阵的破法?”
“知道,我十岁时,我父亲就教我读兵书,故这九曲黄河阵之破法亦略知一二。”
“知道就好,穴道内的总中枢就设在第五阵中,我们必须闯过四阵,方可去破总中枢。”
“每一阵皆有人把守?”
“有!但都是铁人、铜人、木人、石人。”
“二龙头在哪个阵里?”
“在第五阵。”
“可知我姑母和表弟关在何处?”
“也在第五阵中。”
“你怎么知道?”
“因第五穴道的下面有……”
铁真子刚说到这里,突听古林中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随着这吼声,一个庞然大物猛扑过来,扑向铁真子和赵晓风。
赵晓风、铁真子见那庞然大物扑来,疾快闪避,倒退至茂密丛林中。
两人站稳了身子,这才看清楚是一只黄斑吊睛白额大虫,站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那白额虎见两人躲在密林中却也没有追赶,站在那里发出一声虎啸,便后腿一弯,屁股着地,把庞大的身躯伏在路口,只是两只又大又圆的虎眼仍直瞪着树林内的二人。
赵晓风见状,对铁真子道:“你在此等我,待我去击毙这只虎!”
他不待铁真子回答,便从林中陡地跃了出去,身子落在距白额虎约有三丈左右的地方。
白额虎似乎通晓人性,见赵晓风落身在自己面前,张着利牙,竖着尾巴,却仍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晓风见到这情景,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这只虎怕不是一头野虎,像是受过人驯养的。他很快便觉察到古林中有人潜藏。但他顾不及去林中查看了,达摩混元真功已凝聚于右掌,瞬间便对准白额虎的额头陡然出手。
掌出犹如闪电,掌风似雷声隆隆,震天动地。
想躲开赵晓风这一掌的武林高手不多,但白额虎却在赵晓风出手时陡地跃起身子,躲开了赵晓风的闪电掌。不仅如此,这个庞然大物腾起在空中时,那扬起的风力,竟逼得赵晓风站不稳身子。
赵晓风长啸一声,拔身而起,身起掌出。
这一掌,如汹涌狂涛,呼啸着向那白额大虫扑了过去,震得四周的树叶纷纷落地,地上的砂石漫天飞扬。
只听“噗嗵”一声,从空中落下个庞然大物,地面上陷了一个大坑,那只黄斑吊睛白额虎躺在血泊中。
树林中的铁真子见状,晃身到了赵晓风的身旁,急促地道:“晓风,快随我走!”
赵晓风见铁真子满脸惊慌神色,诧异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情况?”
铁真子悄声道:“古林中藏有一些异人,我怀疑你打死的不是一只野虎。”
赵晓风也悄声道:“我也有同感,那虎是人驯养的。”
“哈哈哈……”古林中传出一阵狂笑,十数条人影从四面八方疾泻而落。
为首之人身穿紫蓝色衣裳,年近八旬,眉发尽白,身瘦如猴;其他十多人皆黑衣黑裤,把赵晓风、铁真子团团围在了当中。
“赵晓风,你果然厉害,名不虚传!”穿紫蓝衣之人道。
赵晓风对此用不着仔细打量,一眼便认出了是魏忠贤当年的贴身保镖侯青,心中顿生鄙恶之感。
但他仍强忍住自己的感情,冷冷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侯青老儿!那天夜晚,我们在金陵醉月楼上见过面,聚英楼比武时,我见你与‘豹子胆’周盖天交手,后来却不知你哪里去了,原来溜到这大漠沙海来驯养老虎了!这只白额虎是你饲养的吧?”
侯青道:“不错,这只虎是我饲养的。实话告诉你,若没有碎碑裂石的功力,没有捕风捉影的绝顶轻功,想碰一下这只白额虎是梦想,更别说把它击毙了。”
“今日你只用了两招便击毙了我十八年精心驯养的白额虎,老朽也不能不表示佩服,你那达摩神功确是名不虚传!”
赵晓风见他态度如此谦虚,心中之怒气倒也不能发作,便回答道:“原来这只白额虎是你所养,在下实在不知,冒犯了!”
侯青冷笑一声,道:“赵晓风,你说不知此虎是我所养,只说对了一半。”
“此话怎讲?”
“你虽不知此虎乃我所养,但你知道这只虎不是野虎,而且,还知道古林中藏着驯虎之人。这一点,怎瞒得过老朽!”
“不错,我是知道此虎并非野虎。但是,开始时我并不知道,只是在出手后才知此虎受过武林异士的驯练,也才觉察到林中藏有驯虎之人。”
侯青笑了笑,道:“早知晚知都是一样,反正我多年心血白费了,你说这事如何了结吧?”
赵晓风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尽管他知道侯青是个无耻小人,但自己打死了人家心爱之物,总感过意不去。
听了侯青之言后,道:“好吧,我出黄金二十两,赔偿你的损失!”
侯青听了此言却脸色陡变,怒声道:“赵晓风,你认为二十两黄金便可买得了老朽白额大虫吗?”
赵晓风强压住心中之怒气,问道:“那么,你说该如何办呢?”
“这头白额虎乃老朽精心驯养,耗老朽十八年之心血,要想赔偿此虎,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当年魏九千岁的五辆珍珠奇宝在娘子关被达摩剑盟劫去,若你说出这五辆珍宝藏在何处,爷爷便与你了结打死白额虎之事,放你一条路去逃生,否则休想从爷爷手中溜走!”
赵晓风听到此话心中大怒,但他尚未发言,铁真子却已在一旁喝道:“老儿怎敢对晓风如此无礼,待姑奶奶来收拾你!”
“铁姑娘,且慢!”赵晓风见铁真子欲出手,连忙喝住她,然后,对侯青道:“侯青,当时在聚英楼让你溜走了,我迄今还感遗憾。不过,我们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在此狭道又相逢了。”
“小爷让你三招,然后一掌送你去极乐世界,让你到那里去找你的白额大虫吧!”
侯青好笑一声,冷森森地道:“小儿不可狂妄,要知道这里不是金陵,是大漠沙海里的古林!你孤身一人陷此,不用爷爷动手,倾刻便可让你葬身此处。”
铁真子在旁又沉不住气了,张口骂道:“老儿休得猖狂,铁姑娘在此,休想动赵小侠一根寒毛!”
侯青瞪了铁真子一眼,怒喝道:“臭丫头,你有何能耐,敢在侯爷面前狂妄?看掌!”他陡地出掌向铁真子击去。
铁真子见侯青一掌击来,掌声如狂飘,急忙闪过身子。
她正要抖剑相迎,却听到赵晓风在喝道:“铁姑娘闪开,待我来收拾这个老儿!”听到此言,她一晃身闪到了赵晓风的身后。
侯青见赵晓风挺身而出,阴笑一声,道:“晓风儿辈,你要找爷爷寻仇,爷爷就成全你的心愿,快出手吧,把你那达摩神功施展出来,爷爷先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以老欺小。”
赵晓风厉声道:“侯青老儿,小爷已经跟你说了,先让你三招,小爷再一招结果你的狗命。要不,只怕小爷一出手,你便没有还手之可能。”
侯青冷笑道:“晓风儿辈,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绝世之武功,不知侯爷当年在京城是何等之人物?”
赵晓风淡淡一笑,道:“我怎不知你是何等之人物?听我五叔说过,你是魏忠贤老儿所豢养的一条走狗,是三次从五叔手下逃脱的丧家之犬。”
赵晓风所言之五叔,侯青知道是指“地煞星”王泰,当年自己确是三次在王泰手下差点丧命,这是他最感耻辱之事。
因此,侯青听到赵晓风提到此事,不由勃然大怒,大声吼道:“十八年前,侯爷爷险些遭王泰之伤害,此乃爷爷终生之耻辱,有朝一日必活擒你那五叔,抽其筋而扒其皮,挖其心而食其肉,方解我心头之恨!”
古林中有一鬼魅似的人隐在一株老树的树头,此人听到了侯青的恶骂,若是在十八年前,他早就大喝一声从树上跃身而下,出手击毙侯青,但此时他却想看一看赵晓风如何处理这个孽畜,故仍隐在树上默然不语。
赵晓风怎能容忍侯青辱骂他五叔呢?他怒声道:“侯青老儿,十八年前你不是我五叔的对手,如今你更难胜了五叔,若他知晓你咒骂他,不把你抽筋扒皮才怪哩!”
侯青气得吼叫道:“十八年前你那矮子五叔,武功和轻功都不比爷爷强!”
赵晓风笑道:“不比你强?可我那五叔从没有败在你手下,你却差点丧命!”
侯青气得发抖,道:“你敢转弯抹角说我武功不如你五叔!”
“小爷说得是实话,你何时胜过我五叔?”
“实话告诉你,并非侯爷无能,是那地丁子人小鬼大,诡计多端,所以让侯爷吃了亏。不过……”
“不过什么?”
侯青道:“今非昔比,侯爷今日之功已与十八年前大不一般,你那五叔若再与侯爷相遇,绝不是侯爷之对手!”
赵晓风道:“老儿不要自傲,俗话说水涨船高,你十八年来功力大增,可知我那五叔比十八年前又增了多少?此次小爷独身前来大漠,我那五叔还一再向我叮嘱,若碰到侯青老儿千万别把他打死。”
“此话何意?”
“五叔说,要留着给他处治,他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哩!”
侯青闻此言,脸色陡变,所谓一日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他当年差点在王泰手下送了命,听到地煞星还想处治自己,不由地脊梁骨发麻,心里一阵惊慌。
赵晓风见状,暗自好笑。
古林树头隐身人听到二人的对话,见赵晓风在吓唬侯青,心里暗自高兴。他认为赵晓风与其父大不相同,倒有其母万白鹅的性格。他想看个结局,故仍隐身不露。
侯青听到赵晓风提到“地煞星”王泰,开始时心里确是恐慌,但扭头看到赵晓风那嘲笑的神色,却又恼羞成怒。
这时,他杀机顿生,陡地怒吼道:“小儿不要得意忘形,看侯爷掌到!”
吼声中,他抖掌击向赵晓风,在出掌的同时,从他的袖口中发出了十二道白光,一起向赵晓风射去。
赵晓风见侯青陡地出掌,袖口内又有十二道白光射来,凭他的轻功,本可毫不费力地闪开,但他考虑到自己身后站着铁真子,怕伤了铁真子,便一伸手竟将那十二白光一一捉住,原来是十二把飞刀。
看到赵晓风那疾快的身手,古林树头上的隐身人不由赞道:“好身手,武林罕见,真不愧是绝代飞刀的传人!”
这声音从古林的四面八方传来,在场诸人皆大吃一惊,但都不知这说话之人究在何处,只晓得此人的内功已达上乘。
此时却听赵晓风在向侯青道:“侯青老儿,我还以为你十八年功夫大增,没想到是偷鸡摸狗之技能。”
“像你这般功夫还敢在小爷面前施展,真不知‘羞耻’二字,看小爷还你的十二把飞刀吧!”
“嗖嗖嗖……”十二把飞刀同时从赵晓风手中甩出,分十二个方向飞去,只听“噗嗵、噗嗵……”一连八声,顿时有八个黑衣人被飞刀击中,身子躺倒在地上。
侯青及四个幸存的黑衣人睹状,吓得惊慌失措,全身战栗。
“侯青老儿,你还有什么绝招就尽快使出吧,小爷再领教领教!”
侯青听到此话着实气恼,却又自感不是赵晓风的对手,心忖道:“小儿如此手段,今日弄不好要把我一条老命丧了,都怪自己不听黑狐妖等人之劝言,才落到这个局面。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我还是走为上计吧!”
老奸巨猾的侯青心里盘算好后,奸笑一声,道:“赵晓风,你一下子杀了我八人,这又是一笔血海深仇的大帐,有种的不要走,待我回去向主子禀报后,再来跟你算账!”
赵晓风笑了笑,道:“怎么?想溜?溜回去不怕你主子责问吗?”
赵晓风这话可击中了侯青的要害,像这么溜回去,他确实害怕他主子魏良新会责怪,顿时怔住了。
他暗暗埋怨自己:“是呀,我这么回去,主于魏良新又怎能放过我?我侯青一时负气不听劝告,执意领人出龙潭虎穴,要拦杀这小子和铁真子,实乃失算。”
“想我侯青,诨号‘神飞刀’的猴精,如今碰上这个要命的克星,丢了十八年精心训养的白额大虫也就算了,但死了八个弟兄,叫我如何向主子交待呢?”
“那老儿的心如同蛇蝎,怕饶不了我。可是,若不走,这小儿又不放过我,我侯青难道要丧命在这小儿之手吗?不,绝不能,我要逃出这古林,去额旗山去寻找‘老疟鬼’史魁,与他联手……”
他想到这里,感到有了一线生机,脸上闪出了一丝喜色,赶忙对赵晓风笑道:“赵小儿,你不要认为侯爷怕你。”
赵晓风笑道:“小爷并未说过你害怕我,但小爷说过你怕我五叔。”
“我也不怕你五叔。”
“你嘴上说不怕,心里却打颤,只要听到我五叔的名字,身上便冒冷汗。”
“胡说!”
“胡说也好,鬼话也好,可敢与小爷对上一掌?”
侯青闻此言,暗自叫苦不迭,却不能示弱,只好硬起头皮,道:“晓风孙儿,你侯爷爷怎怕与你对上一掌?”
赵晓风大笑道:“你真敢与我对掌?”
侯青心如刀绞,胸如针刺,却又难以回避,道:“我怎么不敢?”
赵晓风道:“侯青,小爷知道你别的本事没有,逃脱的本事却是超人一等。”
“但今日你遇到小爷,可有点儿麻烦,小爷我最讨厌你那打不过便跑的本领,今日你若敢与小爷碰上一掌,小爷可不会让你再次逃脱!”
侯青听到此话,知道不碰这一掌是难以脱身的了,心忖道:“我就与这小儿碰上一掌吧,他还能一掌把我击毙?到时候我还可以借他的掌力脱身。”
他盘算后,笑了笑,便道:“小儿,你若一掌击毙不了我,怎么办?”
“我若一掌取不了你的狗命,小爷便拜你为师。”
“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侯青怀有心计,不待赵晓风的话落音,已大喝一声:“小儿接掌!”只听“嗖”的声,侯青身起掌出,向赵晓风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