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李李白自从有了妙手淫医的外号,就在江湖上四处游走,拈花惹草,专往美女多的地方钻。如今已是盛夏,风景最美不过苏杭,所以李李白打算前往杭州寻找艳遇,顺便傍个富婆蹭俩钱花。
不过这个计划在目前来讲是极不现实的,因为他身边跟着个准离异村姑许大红。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扮个书童或侍女还能蒙混过关,可许大红的身材长相实在离谱,扮人肯定不像,扮狗熊倒是个绝佳人选。
李李白越想越觉得许大红是个累赘。恨不能马上甩了她。只不过这位大姐也太BT了。跑吧,她不过一个时辰就能闻着殊儿追上来;趁她不注意来一闷棍吧,接连打坏了三根棒子都没能伤得了许大红分毫。
这天傍晚,二人来到一家小酒馆打尖。李李白一反常态地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又要了一坛酒,把许大红乐得抬头纹都笑开了。
事前,李李白是打算想趁许大红不备,在她酒里下蒙汗药,迷倒她之后,骑上事先备好的快马就跑,一宿怎么也能跑出个十里地,她许大红就算是德国牧羊犬转世,也追不上了。结果,一喝上酒李李白就傻了眼许大红的酒量跟身材完全成正比,连干了两坛子愣是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把李李白闹成个关公脸。
二人又喝了半晌,李李白有点罩不住了,只好没话找话:许姑娘,不知你相公长相如何?许大红想了想:白白的皮肤,长长的耳朵,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门牙
你形容的那是兔子吧我是问你相公有啥特点?
许大红脱口而出:俺相公屁股上有颗黑痣。李李白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匀了匀气,突然一指许大红身后:哎哟,那个不是你相公吗?
许大红连头都没转,翻转跳起,就朝李李白指的方向扑去!
原本那桌正坐着俩醉汉,正吹牛呢,一个说我单手能打死一头牛,另一个说我咳嗽一声能吓死一头熊。话音刚落,俩人就觉光线一暗,一个庞然大物吼叫着扑了上来。
先前那位道,你不说你能吓死熊吗,赶紧咳嗽两声啊。后面那位腿肚子都吓转了筋,不等出声就被许大红一个熊抱搂进怀里,嘴里大叫着相公啊啊啊啊这位仁兄当时就翻了白眼。
李李白趁乱,将一包蒙汗药全都倒在酒坛子里,拿筷子搅拌完毕,冲许大红喊:许姑娘,我眼花了,那位不是你相公,快放手吧!许大红往怀里一看。那人面色青紫,整个人已被挤压得薄如纸片。原来不是俺家相公啊,哎许大红失望地顺手一撇,被吓呆的汉子捡起那纸片哥们就跑。
许大红回到桌旁,李李白连忙把酒杯递过去:许姑娘别伤心,李某一定会帮你找到相公的。来,干了此杯!许大红叹了口气,推开递来的酒杯,一把抓起酒坛,仰脖就灌,不多时竟把坛中酒喝了食精光。李李白心里那个美啊,这一大罐子蒙汗药干下去,就算许大红真是头熊也得昏迷个三五天。
许大红放下酒坛子,片刻之后,身体开始打晃,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头一歪,砰的一声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李白推了推许大红,试探道:许姑娘?许姑娘?许大红一动不动;李李白顺手抄起板凳,照许大红脑袋上就是一下。板凳咔嚓一声拦腰折断,许大红依旧没反应。
李李白欢呼一声,喊了句不用找了,掏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拍,快步奔出酒馆,跨上早前备好的快马,扬长而去。
因为怕许大红追来,李李白一路催马前行,不多时已冲出七八里地。此时天已黑透,官道上空无一人,李李白策马扬鞭,心中好不惬意。正行进间,身下枣红马突然脚下绊蒜,嘶叫一声朝前倒去。
李李白毕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虽然不能如绝顶高手一般脚尖一点,飘然落地,最起码也能把脚从马蹬里抽出,然后仿佛FL.AsH游戏打企鹅中的倒霉企鹅一样向前蹿出,在空中滑行一段距离,随后撞在一排大腿上,停了下来。因为准备动作到位,李李白落地时基本没受伤,但当他撞到那一排大腿上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脚臭让他几近昏厥。
他抬头一看,眼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票人,少说也有三十来号,个个破衣不整,头型怪异,看上去绝非善类。
正奇怪间,就听为首的白脸汉子道:是他吗?后边立即有人道:当家的,就是他!白脸汉子一挥手,立即有人把李李白架了起来。
李李白不知对方用意,冲白脸汉子道:这位好汉,在下与诸位并不相识,也无冤仇,可否行个方便,李某感激不尽。白脸汉子闷哼一声:兄弟们扯着绊马索等你老半天了,知道为啥不?李李白摇头。
白脸汉子一挥手,身后立即走上俩人。左边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汉子正是先前拦路打劫,后又被许大红用刺猬击中的那位。
李李白恍然:原来是这位好汉,幸会幸会。再看右边这位,头发蓬松,面色蜡黄,一副肺痨鬼造型,却实在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肺痨鬼咳嗽两声:你害得我兄弟这么惨,化成灰我也认识你。他见李李白依旧一脸茫然,冲身后一挥手,几人立即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满嘴冒白沫的汉子。
李李白一个激灵:你是刚才路边酒馆里的那位肺痨男道:没错,我兄弟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指使那半人半熊的怪妇袭击我们!李李白争辩道:她不是半人半熊
白脸汉子不耐烦了:罢了罢了,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想抵赖?告诉你,我们现世帮从来是恩怨分明,欠债还钱!李李白还想解释,几个跟班早把他摁在地上。
就听白脸汉子道:拿刺猬来。立即有人抬上一只大竹笼,里面装了五六只大刺猬。
白脸汉子用手来回摩挲刺猬笼子:你认不认罪?李李白留了个心眼:好汉,认罪怎么说,不认罪又怎么说?白脸汉子道:认罪的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既然用刺猬伤我弟兄,我也拿刺猬戳你屁股!
要是不认罪呢?
还是拿刺猬戳你屁股,不过要戳到死为止!李李白突然很想哭。
肺痨男凑上来道:当家的,狗三儿的仇报了,我兄弟的仇怎么办?总不能把那半人半熊的怪妇抓来吧?白脸汉子想也不想:抓不来那怪妇,就去林子里抓头真狗熊,抓不来大的,弄头小的也行。手下立即有人钻进林子抓熊去了。
白脸汉子握住笼子下方的活门: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们现世帮的帮规是,有过节要报,没有过节创造过节也要报!说罢,他将活门拉开少许,一只大刺猬立即掉了出来,正正扎在李李白的屁股上。虽然和许大红全力掷出的力道不能比,但依然扎得李李白发出一串惨叫。
他打从出娘胎起,还没受过这种苦,当下气急败坏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白脸汉子怪眼一翻:是谁?我是妙手淫医李李白!一着急,李李白也顾不上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白脸汉子摇头:没听过。李李白这下彻底绝望了,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看来自己这条小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绝望间,突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长啸,引得鸟兽皆惊,令人耳膜发鼓。片刻之后,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林中跃出,号叫着朝众人扑来。
李李白用余光瞟清黑影,心下顿时燃起无限希望,高声叫道:许姑娘,救我啊!来人正是遇神杀神,佛阻杀佛的许大红同学。
许多年后,写驭兽的那哥们对这一战也有描写,只不过稍稍夸张了一些,把许大红写成身长七丈、声如惊雷的灵长类怪物,并且着重描写了此怪与小白脸的异族爱情。据说几百年后,某番邦以此为蓝本拍摄了一部电影,不过私下里把许大红和李李白的性别调换,变成了一出怪兽与美女的好戏,而许大红从林中跑出救人,也被演绎成大猩猩爬到N层高的楼顶上徒手打飞机
而事实上,许大红根本没动手,她只在奔跑中随便撞断了几棵树,就把现世帮的一伙人都给镇住了。
白脸汉子压低声音对李李白道:你认识这位这位英雄?李李白一脸痛苦地点点头。白脸汉子一挥手,立即有人上来拔下李李白屁股上的刺猬。
不待许大红来到近前,白脸汉子突然双膝跪倒,口中叫道:当家的,你总算来了!当家的,你总算来了!其余众人也全跟着跪下了。
许大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看看李李白:李大哥,这是咋回事?李李白满脸痛苦地摇摇头。白脸汉子膝行到许大红身边,一把搂住她的大腿,情绪激动道:老当家临死的时候留下话,终有一日,新当家会从山林中呼啸而来,带领现世帮扬名江湖,而今话已应验,我等终于把当家的盼来了!我等终于把当家的盼来了!众人附和道。
许大红继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认错人了吧?俺不认识什么当家的啊。白脸汉子带着哭音道:当家的,要是连你也不管我们,现世帮可就撑不下去了!俺咋管你们啊?许大红更诧异了。白脸汉子道:十日后,在钱家庄即将召开东北武林大会,会上云集了北方各大门派的高手,这正是咱们露脸的好机会啊!
李李白听到他说钱家庄三个字,脸色一变:你说的钱家庄,可是江湖人称笑面判官钱铁笔府上?白脸汉子点点头。
李李白心里一阵狂跳要知道,凡是练武之人,都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而几大门派以各种理由办的武林大会,正是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比方说,少林和武当每四年都会举办一届弘扬中华武术精神的大会。这是中原正道武林中最大的盛会,参加人数也最多,其规模和影响力相当于如今的奥运会;再比方说,每隔三年,东北、西北、东南等几个地区也会举办各自的区域性武林大会,多数是本地门派参加,大家拉拉家常,扯扯犊子也就过去了,相当于如今的亚运会。
当然。也有些非正规门派集合在一起举办武林大会。比方由丐帮、盐帮以及马帮举办的武林大会。这些大会没有固定时限,啥时候想办就办,参加的基本都是本团伙的成员,上场会真刀真枪地对砍,砍死了只当睡着了,万一没砍死落下个腿断胳膊折的,架副拐杖坐个轮椅还可以继续参加由朝廷举办的残疾人武林大会。
我们刚刚说到的东北武林大会就是由地处东北的门派,括弧,中原实力排名在50名之外的门派参与的武林大会。
李李白身为二流武林中的二流角色,虽然没什么资本奢望自己能称霸武林,但古语说得好,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您看快男快女之流的选秀节目多说了也只能捧红那么两三个人,大家还不是打破头去参加海选?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李白的野心是绝对可以理解的,况且他突然间发现了自己拥有两样可以在东北武林大会扬名的法宝:许大红和现世帮。李李白只觉若是自己充分利用这两大法宝,别说东北武林,就是中原武林都可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李李白强忍着屁股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扶起白脸汉子,拱手道:这位好汉如何称呼?白脸汉子知道李李白跟许大红的关系不一般,忙道:好汉不敢当,小人名叫石渊忠。方才多有冒犯,请李大侠海涵。
李李白客气几句,对许大红道,许姑娘,看在石当家一片诚心的份上,你就应承了吧。许大红面露难色:可是俺从没做过啥当家的啊。
李李白按事先想好的套路道:李某虽不才,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一号,如果许姑娘答应接手现世帮,那么我也会入伙,助你一臂之力。再说了,多个人多份力,入主现世帮,想必对许姑娘寻夫也有很大帮助。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劝了许大红,又巧妙地把自己安置妥当。
石渊忠明白此事没有李李白不成,便道:石某愿奉李大侠为二当家。我等愿奉李大侠为二当家!众人跟着嚷道。
李李白假意推辞一番,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于是众人都把目光转向许大红。许大红本没什么主意,听李李白说这群人能帮自己找相公,只好点点头:既然李大哥答应了,那俺也干。不过俺啥也不懂,以后你们就全听李大哥的吧。石渊忠一听大喜,连忙带众人见过新当家。
众人施礼完毕,李李白站出来道:既然现世帮已经重生,那帮里的有些东西也要改一改。石渊忠道:请二当家指示。
首先,当家的这个称呼不能再用。我们是名门正派,不是马帮,也不是绿林,以后要称呼许姑娘为帮主,贤弟为副帮主。
石渊忠摇头道:不敢不敢,还是李大侠为副帮主。说罢一挥手,众人立即高呼许帮主、李副帮主。
李李白心里笑开了花,口中却道:大家的盛情李某心领了。但自古强宾不压主,我既为副帮主,那么贤弟也当为副帮主,否则的话,李某只有不入这个伙了。石渊忠又推让一番,这才接了副帮主之位。
许大红和李李白一夜之间变成坐拥四十多号跟班的帮主和副帮主,被现世帮众人前呼后拥,风卷残云一般朝钱家庄进发。
许大红这边风景虽好,沈书白那边情况可不太妙。一个文弱书生,被黑道分子绑架,并且还被硬塞了慢性毒药,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成,换了谁心情能好?
刚开始的几天,沈书白一哭二闹三上吊,哀求倚若蓝放他回家,倚若蓝说你走我不拦着,但每个月的解药只在月初由师父发放,不服解药你必死无疑。沈书白明白了再闹无益,只得慢慢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并把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老天爷突然显灵上
倚若蓝身为善恶谷骨干弟子,行事极有黑道特色,赶路从来只挑夜黑风高的晚上,而且不走大路专挑树林,用她的话说,风高好放火,夜黑好杀人。倚若蓝带着沈书白和俩保镖如此昼伏夜出,没几天就迷了路。
这天傍晚,四人起了床,倚若蓝跟掌柜的算清了店钱,便一头扎进路边的树林。四人在林中走了半晌,眼见天越来越黑,倚若蓝把地图都快翻碎了,仍旧找不到出林的路。
沈书白实在走不动了,便道:姑娘,我们可否休息一下再走?倚若蓝急道:师父要我们五日内赶到扈家庄,如今已是第三日,延误了大计,你负得起责?沈书白无奈,只得咬牙继续走。
又走了半晌,周围依旧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倚若蓝崩溃了,一屁股坐在树下,耍起小性来:人家走不出去了啦,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啦
沈书白终于看不下去,上前道:若蓝姑娘,可否让在下看看地图?倚若蓝苦着脸把地图递过去。
沈书白借着月光看了半天,指着图上的一条线道:请问姑娘,你是按这条线走的吗?倚若蓝点头:没错啊,可无论如何就是走不出去。沈书白道:因为你把地图拿反了倚若蓝抢过地图一看,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沈书白指着地图道:咱们应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经过沈书白的指点。四人终于走出树林,来到官道上。正行走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依稀听见有人喊许帮主万岁,李副帮主万岁之类。
沈书白看了一眼倚若蓝:姑娘,前方好像有人。倚若蓝一皱眉:闲事少管,继续走!
四人又走一程,路边终于现出一座二层客栈,门前的幡子上清楚写着:有间客栈。
倚若蓝大喜,当先推门进屋,冲柜台前坐着的肥掌柜道:掌柜,两间上房!要快。掌柜看了倚若蓝一眼。没动。
倚若蓝心下一惊,莫非有敌情?闪念间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对方咽喉,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沈书白忙道:姑娘,不可动粗你闭嘴!倚若蓝厉声道。
掌柜脸色煞白,带着哭音:姑娘,你这已经是第三回要杀小老儿了,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啊倚若蓝纳闷地看了看沈书白,后者无奈道:这两天咱们一直在树林里打转,傍晚结账,后半夜又转回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倚若蓝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冲掌柜胡乱一抱拳,说了句还要昨天那两间房,便飞也似的上楼去了。
酒馆老板惊魂甫定,摸着脖子道:先是怪妇砸店伤人,之后又碰上四个神经病,这年头买卖可真不好做啊店伙计把四人领到楼上最里间的客房,为难道:四位客官,你们实在来晚了,小店就只剩这一间空房。倚若蓝道:那有没有牲口棚之类?店小二道:倒是有一问储菜的地窖,除了缺氧容易憋死人之外,没有别的毛病倚若蓝立即道:行,他们三人就睡地窨。
沈书白抗议道:姑娘,在下体弱多病,可否通融通融,让我在外间打个地铺?倚若蓝道:不成,万,你起了色心怎么办?
沈书白正色道:在下饱读诗书,通晓礼仪,怎会做那等禽兽之事?何况姑娘貌似天仙,在下景仰还来不及,怎敢有轻薄之意?沈书自这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但在倚若蓝听来却是不折不扣的马屁。从古至今,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别人说她长得像张三爷。倚若蓝自然也不例外,听了这番话,心里大乐,便道:你说得有理,本姑娘就特别开恩,今晚容你在外间打个地铺。
伙计按照倚若蓝的吩咐,在外间加了床地铺,又在里间门框上钉了道布帘,以便分隔男女。
话说沈书白刚要躺在地铺上睡觉,就听倚若蓝在里问道:沈秀才,你睡了吗?沈书自强打精神:还没,姑娘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好吗?
沈书白犹豫一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聊天,恐怕有失体统。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咱俩隔着帘子聊。倚若蓝不乐意了。沈书白多少有些失望:那好吧,姑娘想聊什么?
就聊聊你吧。
在下的事姑娘不都知道了么?不如聊聊姑娘吧,在下还从未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事。
倚若蓝想了想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打从记事起,就在善恶谷里。沈书白微微一怔:想不到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怜。倚若蓝叹了口气:我多次问师父我爹娘是谁,还是否在世,师父却始终不说。不过师父视我如己出,工欲叔叔、丁三大爷也都待我极好。姬二大爷虽然整天絮絮叨叨,其实也还对我不错。沈书白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幻想那造型恐怖的善恶老人慈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倚若蓝接着道:我偷过不少东西,还屡次被人追杀,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姬二大爷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沈书白道:姑娘,我见你本性不坏,可曾想过回归正道?倚若蓝半天没声音。沈书白以为她不高兴了,就没再言语。
过了半晌,只听倚若蓝幽幽道:人原本并无好坏之分,所谓正邪两道也是人为划分。我从出生开始就在善恶谷,它在我眼里就是绝对的正义,你叫我回归哪条正道?沈书白一时语塞,想了想才道:不再偷人家东西,也不会被人追杀,就像寻常女子一样,不好吗?
倚若蓝被沈书白的话逗乐了:沈秀才,你想得未免太天真。有些事,不是你想结束便结束得了的。就如你现在,不但身中奇毒,还跟我这个黑道恶女搅在一起,你脱得开身吗?一句话噎得沈书白半晌无语。
倚若蓝自觉有些失言,转移话题道:沈秀才,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离家出走吗?沈书白想也不想:再也不会了!在下一定会用功苦读,考取功名,然后衣锦还乡。
那你老婆呢?
在下一定会好好待她,即使她打在下千遍也不厌倦。
倚若蓝喝醋道:我真不明白,这么个极品丑女,你到底爱她哪一点?沈书白答非所问:在下欠她实在太多倚若蓝冷冷打断他:我困了。睡吧。
第二天傍晚,沈书白还没起床,里间屋的帘子突然撩开,倚若蓝伸着懒腰走了出来。沈书白一抬头,只见她穿着一条粉红的渎裤,上身则只围了件红色肚兜,丰满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
姑姑姑娘,你这样成何体统啊!沈书白话还没说完就喷了鼻血。
倚若蓝尖叫一声,对着沈书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踩,多亏我国古代没有高跟鞋这种穿透力极强的武器,否则沈书白早已经变成筛子了。
一盏茶过后,倚若蓝洗漱收拾妥当,而沈书白则顶着颗猪头。
倚若蓝找来两个肌肉男,开始交代任务:此次我们的目标是铁刀门掌门周刀三的家传宝刀,以及江湖人称夺命金钗扈秀红的金钗。扈家庄路程近,金钗由我亲自去盗,你二人先去铁刀门打探情况,等扈家庄事毕,咱们在铁刀门附近的镇子会合,再商夺刀大计。记住,切不可贪功轻动,万一事情办砸,师父怪罪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俩肌肉男小鸡啄米般点头。
倚若蓝放心地看了看二人,语重心长道:两位,你们身为善恶谷资深跟班,虽然风中连名字都懒得给你们取,但我还是很看重你们的,希望你们此次多加保重。俩肌肉男热泪盈眶加小鸡啄米。
沈书白虽然被倚若蓝胁迫,心中却打定主意,决不帮善恶谷做坏事,对三人的谈话完全不感兴趣,顶着猪头坐在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倚若蓝嘱咐完肌肉男,叉对沈书白道:沈秀才,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前往扈家庄。沈书白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姑娘,你以为掌握了在下的性命,就可以命令在下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吗?倚若蓝做委屈状:我只让你同去,又没让你偷东西,你急什么呀?沈书白那股读书人的酸腐劲上来,把脖子一梗:士可杀不可辱,想杀在下就请动手,想让在下为善恶谷害人,门都没有!
倚若蓝没想到沈书白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心中不禁对他多了一分好感,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不少:沈秀才,就当是我求你还不行吗?沈书白人品大爆发:要杀便杀,何必做出一副虚隋假意的样子!末了指着倚若蓝的鼻子又补上一句,你这个黑道恶女!这句话可触到了倚若蓝的痛处,只见她眼圈一红,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沈书白虽不是英雄,倚若蓝却算得上美人,而且是个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的伤心美人。沈书白这种只对四书五经过敏的孱弱书生何曾见识过这个,倚若蓝这一哭,他立时慌了神,刚刚像磐石一样坚定的信念顿时土崩瓦解。
尤其是倚若蓝在哭这一方面的造诣非凡,充分掌握了坐哭、躺哭、撒欢哭、蹦着哭、边笑边哭、干哭不淌泪等难度极高的技巧。对付沈书白,她刚使出第一式干号,对方就挂不住了,像屁股生了钉子似的。
一炷香过后。倚若蓝转成默哭。眼泪如同自来水,顺着脸颊稀里哗啦地往下淌,边淌还边用最天真最无邪的眼神瞒沈书白。
沈书白实在受不了了,开口哀求道:姑娘,求你别哭了倚若蓝不理他的茬,继续哭。
都是在下不好,不该如此说你的倚若蓝依旧哭。
沈书白心知自己今天若是不服软,倚若蓝恐怕能哭出个天池来,于是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只要你不哭,在下什么都昕你的!真的?倚若蓝百忙中抽空道,那陪我去扈家庄?去!沈书白豁出去了。
他话音一落,倚若蓝马上止哭,沈书白立即有种上了鬼子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