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說 > 《娘子救我》在線閱讀 > 03

03

    03

    李李白自從有了妙手淫醫的外號,就在江湖上四處遊走,拈花惹草,專往美女多的地方鑽。如今已是盛夏,風景最美不過蘇杭,所以李李白打算前往杭州尋找豔遇,順便傍個富婆蹭倆錢花。

    不過這個計劃在目前來講是極不現實的,因為他身邊跟著個準離異村姑許大紅。要是尋常人也就罷了,扮個書童或侍女還能矇混過關,可許大紅的身材長相實在離譜,扮人肯定不像,扮狗熊倒是個絕佳人選。

    李李白越想越覺得許大紅是個累贅。恨不能馬上甩了她。只不過這位大姐也太BT了。跑吧,她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聞著殊兒追上來;趁她不注意來一悶棍吧,接連打壞了三根棒子都沒能傷得了許大紅分毫。

    這天傍晚,二人來到一家小酒館打尖。李李白一反常態地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又要了一罈酒,把許大紅樂得抬頭紋都笑開了。

    事前,李李白是打算想趁許大紅不備,在她酒裡下蒙汗藥,迷倒她之後,騎上事先備好的快馬就跑,一宿怎麼也能跑出個十里地,她許大紅就算是德國牧羊犬轉世,也追不上了。結果,一喝上酒李李白就傻了眼許大紅的酒量跟身材完全成正比,連幹了兩罈子愣是臉不紅心不跳,反倒把李李白鬧成個關公臉。

    二人又喝了半晌,李李白有點罩不住了,只好沒話找話:許姑娘,不知你相公長相如何?許大紅想了想:白白的皮膚,長長的耳朵,不笑不說話,一笑倆門牙

    你形容的那是兔子吧我是問你相公有啥特點?

    許大紅脫口而出:俺相公屁股上有顆黑痣。李李白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勻了勻氣,突然一指許大紅身後:哎喲,那個不是你相公嗎?

    許大紅連頭都沒轉,翻轉跳起,就朝李李白指的方向撲去!

    原本那桌正坐著倆醉漢,正吹牛呢,一個說我單手能打死一頭牛,另一個說我咳嗽一聲能嚇死一頭熊。話音剛落,倆人就覺光線一暗,一個龐然大物吼叫著撲了上來。

    先前那位道,你不說你能嚇死熊嗎,趕緊咳嗽兩聲啊。後面那位腿肚子都嚇轉了筋,不等出聲就被許大紅一個熊抱摟進懷裡,嘴裡大叫著相公啊啊啊啊這位仁兄當時就翻了白眼。

    李李白趁亂,將一包蒙汗藥全都倒在酒罈子裡,拿筷子攪拌完畢,衝許大紅喊:許姑娘,我眼花了,那位不是你相公,快放手吧!許大紅往懷裡一看。那人面色青紫,整個人已被擠壓得薄如紙片。原來不是俺家相公啊,哎許大紅失望地順手一撇,被嚇呆的漢子撿起那紙片哥們就跑。

    許大紅回到桌旁,李李白連忙把酒杯遞過去:許姑娘別傷心,李某一定會幫你找到相公的。來,幹了此杯!許大紅嘆了口氣,推開遞來的酒杯,一把抓起酒罈,仰脖就灌,不多時竟把壇中酒喝了食精光。李李白心裡那個美啊,這一大罐子蒙汗藥幹下去,就算許大紅真是頭熊也得昏迷個三五天。

    許大紅放下酒罈子,片刻之後,身體開始打晃,又過了一會兒,終於頭一歪,砰的一聲趴在桌上睡著了。

    李李白推了推許大紅,試探道:許姑娘?許姑娘?許大紅一動不動;李李白順手抄起板凳,照許大紅腦袋上就是一下。板凳咔嚓一聲攔腰折斷,許大紅依舊沒反應。

    李李白歡呼一聲,喊了句不用找了,掏出二兩銀子往桌上一拍,快步奔出酒館,跨上早前備好的快馬,揚長而去。

    因為怕許大紅追來,李李白一路催馬前行,不多時已衝出七八里地。此時天已黑透,官道上空無一人,李李白策馬揚鞭,心中好不愜意。正行進間,身下棗紅馬突然腳下絆蒜,嘶叫一聲朝前倒去。

    李李白畢竟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雖然不能如絕頂高手一般腳尖一點,飄然落地,最起碼也能把腳從馬蹬裡抽出,然後彷彿FL.AsH遊戲打企鵝中的倒黴企鵝一樣向前躥出,在空中滑行一段距離,隨後撞在一排大腿上,停了下來。因為準備動作到位,李李白落地時基本沒受傷,但當他撞到那一排大腿上的時候,一股強烈的腳臭讓他幾近昏厥。

    他抬頭一看,眼前站著黑壓壓的一票人,少說也有三十來號,個個破衣不整,頭型怪異,看上去絕非善類。

    正奇怪間,就聽為首的白臉漢子道:是他嗎?後邊立即有人道:當家的,就是他!白臉漢子一揮手,立即有人把李李白架了起來。

    李李白不知對方用意,衝白臉漢子道:這位好漢,在下與諸位並不相識,也無冤仇,可否行個方便,李某感激不盡。白臉漢子悶哼一聲:兄弟們扯著絆馬索等你老半天了,知道為啥不?李李白搖頭。

    白臉漢子一揮手,身後立即走上倆人。左邊那個走路一瘸一拐的漢子正是先前攔路打劫,後又被許大紅用刺蝟擊中的那位。

    李李白恍然:原來是這位好漢,幸會幸會。再看右邊這位,頭髮蓬鬆,面色蠟黃,一副肺癆鬼造型,卻實在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

    肺癆鬼咳嗽兩聲:你害得我兄弟這麼慘,化成灰我也認識你。他見李李白依舊一臉茫然,衝身後一揮手,幾人立即抬出一副擔架,上面躺著一個滿嘴冒白沫的漢子。

    李李白一個激靈:你是剛才路邊酒館裡的那位肺癆男道:沒錯,我兄弟跟你無冤無仇,你居然指使那半人半熊的怪婦襲擊我們!李李白爭辯道:她不是半人半熊

    白臉漢子不耐煩了:罷了罷了,人證物證齊全你還想抵賴?告訴你,我們現世幫從來是恩怨分明,欠債還錢!李李白還想解釋,幾個跟班早把他摁在地上。

    就聽白臉漢子道:拿刺蝟來。立即有人抬上一隻大竹籠,裡面裝了五六隻大刺蝟。

    白臉漢子用手來回摩挲刺蝟籠子:你認不認罪?李李白留了個心眼:好漢,認罪怎麼說,不認罪又怎麼說?白臉漢子道:認罪的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既然用刺蝟傷我弟兄,我也拿刺蝟戳你屁股!

    要是不認罪呢?

    還是拿刺蝟戳你屁股,不過要戳到死為止!李李白突然很想哭。

    肺癆男湊上來道:當家的,狗三兒的仇報了,我兄弟的仇怎麼辦?總不能把那半人半熊的怪婦抓來吧?白臉漢子想也不想:抓不來那怪婦,就去林子裡抓頭真狗熊,抓不來大的,弄頭小的也行。手下立即有人鑽進林子抓熊去了。

    白臉漢子握住籠子下方的活門: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我們現世幫的幫規是,有過節要報,沒有過節創造過節也要報!說罷,他將活門拉開少許,一隻大刺蝟立即掉了出來,正正紮在李李白的屁股上。雖然和許大紅全力擲出的力道不能比,但依然扎得李李白發出一串慘叫。

    他打從出孃胎起,還沒受過這種苦,當下氣急敗壞道:你們可知我是誰?白臉漢子怪眼一翻:是誰?我是妙手淫醫李李白!一著急,李李白也顧不上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白臉漢子搖頭:沒聽過。李李白這下徹底絕望了,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看來自己這條小命算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正絕望間,突聽得林中傳來一聲長嘯,引得鳥獸皆驚,令人耳膜發鼓。片刻之後,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林中躍出,號叫著朝眾人撲來。

    李李白用餘光瞟清黑影,心下頓時燃起無限希望,高聲叫道:許姑娘,救我啊!來人正是遇神殺神,佛阻殺佛的許大紅同學。

    許多年後,寫馭獸的那哥們對這一戰也有描寫,只不過稍稍誇張了一些,把許大紅寫成身長七丈、聲如驚雷的靈長類怪物,並且著重描寫了此怪與小白臉的異族愛情。據說幾百年後,某番邦以此為藍本拍攝了一部電影,不過私下裡把許大紅和李李白的性別調換,變成了一出怪獸與美女的好戲,而許大紅從林中跑出救人,也被演繹成大猩猩爬到N層高的樓頂上徒手打飛機

    而事實上,許大紅根本沒動手,她只在奔跑中隨便撞斷了幾棵樹,就把現世幫的一夥人都給鎮住了。

    白臉漢子壓低聲音對李李白道:你認識這位這位英雄?李李白一臉痛苦地點點頭。白臉漢子一揮手,立即有人上來拔下李李白屁股上的刺蝟。

    不待許大紅來到近前,白臉漢子突然雙膝跪倒,口中叫道:當家的,你總算來了!當家的,你總算來了!其餘眾人也全跟著跪下了。

    許大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頭看看李李白:李大哥,這是咋回事?李李白滿臉痛苦地搖搖頭。白臉漢子膝行到許大紅身邊,一把摟住她的大腿,情緒激動道:老當家臨死的時候留下話,終有一日,新當家會從山林中呼嘯而來,帶領現世幫揚名江湖,而今話已應驗,我等終於把當家的盼來了!我等終於把當家的盼來了!眾人附和道。

    許大紅繼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認錯人了吧?俺不認識什麼當家的啊。白臉漢子帶著哭音道:當家的,要是連你也不管我們,現世幫可就撐不下去了!俺咋管你們啊?許大紅更詫異了。白臉漢子道:十日後,在錢家莊即將召開東北武林大會,會上雲集了北方各大門派的高手,這正是咱們露臉的好機會啊!

    李李白聽到他說錢家莊三個字,臉色一變:你說的錢家莊,可是江湖人稱笑面判官錢鐵筆府上?白臉漢子點點頭。

    李李白心裡一陣狂跳要知道,凡是練武之人,都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而幾大門派以各種理由辦的武林大會,正是揚名立萬的絕好機會。比方說,少林和武當每四年都會舉辦一屆弘揚中華武術精神的大會。這是中原正道武林中最大的盛會,參加人數也最多,其規模和影響力相當於如今的奧運會;再比方說,每隔三年,東北、西北、東南等幾個地區也會舉辦各自的區域性武林大會,多數是本地門派參加,大家拉拉家常,扯扯犢子也就過去了,相當於如今的亞運會。

    當然。也有些非正規門派集合在一起舉辦武林大會。比方由丐幫、鹽幫以及馬幫舉辦的武林大會。這些大會沒有固定時限,啥時候想辦就辦,參加的基本都是本團夥的成員,上場會真刀真槍地對砍,砍死了只當睡著了,萬一沒砍死落下個腿斷胳膊折的,架副柺杖坐個輪椅還可以繼續參加由朝廷舉辦的殘疾人武林大會。

    我們剛剛說到的東北武林大會就是由地處東北的門派,括弧,中原實力排名在50名之外的門派參與的武林大會。

    李李白身為二流武林中的二流角色,雖然沒什麼資本奢望自己能稱霸武林,但古語說得好,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您看快男快女之流的選秀節目多說了也只能捧紅那麼兩三個人,大家還不是打破頭去參加海選?從這個角度來說,李李白的野心是絕對可以理解的,況且他突然間發現了自己擁有兩樣可以在東北武林大會揚名的法寶:許大紅和現世幫。李李白只覺若是自己充分利用這兩大法寶,別說東北武林,就是中原武林都可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裡,李李白強忍著屁股的劇痛,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扶起白臉漢子,拱手道:這位好漢如何稱呼?白臉漢子知道李李白跟許大紅的關係不一般,忙道:好漢不敢當,小人名叫石淵忠。方才多有冒犯,請李大俠海涵。

    李李白客氣幾句,對許大紅道,許姑娘,看在石當家一片誠心的份上,你就應承了吧。許大紅面露難色:可是俺從沒做過啥當家的啊。

    李李白按事先想好的套路道:李某雖不才,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一號,如果許姑娘答應接手現世幫,那麼我也會入夥,助你一臂之力。再說了,多個人多份力,入主現世幫,想必對許姑娘尋夫也有很大幫助。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既勸了許大紅,又巧妙地把自己安置妥當。

    石淵忠明白此事沒有李李白不成,便道:石某願奉李大俠為二當家。我等願奉李大俠為二當家!眾人跟著嚷道。

    李李白假意推辭一番,便半推半就地同意了。於是眾人都把目光轉向許大紅。許大紅本沒什麼主意,聽李李白說這群人能幫自己找相公,只好點點頭:既然李大哥答應了,那俺也幹。不過俺啥也不懂,以後你們就全聽李大哥的吧。石淵忠一聽大喜,連忙帶眾人見過新當家。

    眾人施禮完畢,李李白站出來道:既然現世幫已經重生,那幫裡的有些東西也要改一改。石淵忠道:請二當家指示。

    首先,當家的這個稱呼不能再用。我們是名門正派,不是馬幫,也不是綠林,以後要稱呼許姑娘為幫主,賢弟為副幫主。

    石淵忠搖頭道:不敢不敢,還是李大俠為副幫主。說罷一揮手,眾人立即高呼許幫主、李副幫主。

    李李白心裡笑開了花,口中卻道:大家的盛情李某心領了。但自古強賓不壓主,我既為副幫主,那麼賢弟也當為副幫主,否則的話,李某隻有不入這個夥了。石淵忠又推讓一番,這才接了副幫主之位。

    許大紅和李李白一夜之間變成坐擁四十多號跟班的幫主和副幫主,被現世幫眾人前呼後擁,風捲殘雲一般朝錢家莊進發。

    許大紅這邊風景雖好,沈書白那邊情況可不太妙。一個文弱書生,被黑道分子綁架,並且還被硬塞了慢性毒藥,想跑跑不了,想死死不成,換了誰心情能好?

    剛開始的幾天,沈書白一哭二鬧三上吊,哀求倚若藍放他回家,倚若藍說你走我不攔著,但每個月的解藥只在月初由師父發放,不服解藥你必死無疑。沈書白明白了再鬧無益,只得慢慢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並把最後的一絲希望寄託在老天爺突然顯靈上

    倚若藍身為善惡谷骨幹弟子,行事極有黑道特色,趕路從來只挑夜黑風高的晚上,而且不走大路專挑樹林,用她的話說,風高好放火,夜黑好殺人。倚若藍帶著沈書白和倆保鏢如此晝伏夜出,沒幾天就迷了路。

    這天傍晚,四人起了床,倚若藍跟掌櫃的算清了店錢,便一頭扎進路邊的樹林。四人在林中走了半晌,眼見天越來越黑,倚若藍把地圖都快翻碎了,仍舊找不到出林的路。

    沈書白實在走不動了,便道:姑娘,我們可否休息一下再走?倚若藍急道:師父要我們五日內趕到扈家莊,如今已是第三日,延誤了大計,你負得起責?沈書白無奈,只得咬牙繼續走。

    又走了半晌,周圍依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倚若藍崩潰了,一屁股坐在樹下,耍起小性來:人家走不出去了啦,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啦

    沈書白終於看不下去,上前道:若藍姑娘,可否讓在下看看地圖?倚若藍苦著臉把地圖遞過去。

    沈書白藉著月光看了半天,指著圖上的一條線道:請問姑娘,你是按這條線走的嗎?倚若藍點頭:沒錯啊,可無論如何就是走不出去。沈書白道:因為你把地圖拿反了倚若藍搶過地圖一看,俏臉頓時羞得通紅。

    沈書白指著地圖道:咱們應該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經過沈書白的指點。四人終於走出樹林,來到官道上。正行走問,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喧譁,依稀聽見有人喊許幫主萬歲,李副幫主萬歲之類。

    沈書白看了一眼倚若藍:姑娘,前方好像有人。倚若藍一皺眉:閒事少管,繼續走!

    四人又走一程,路邊終於現出一座二層客棧,門前的幡子上清楚寫著:有間客棧。

    倚若藍大喜,當先推門進屋,衝櫃檯前坐著的肥掌櫃道:掌櫃,兩間上房!要快。掌櫃看了倚若藍一眼。沒動。

    倚若藍心下一驚,莫非有敵情?閃念間從腰間抽出軟劍,直指對方咽喉,厲聲道:你是什麼人?沈書白忙道:姑娘,不可動粗你閉嘴!倚若藍厲聲道。

    掌櫃臉色煞白,帶著哭音:姑娘,你這已經是第三回要殺小老兒了,我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啊倚若藍納悶地看了看沈書白,後者無奈道:這兩天咱們一直在樹林裡打轉,傍晚結賬,後半夜又轉回來,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倚若藍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衝掌櫃胡亂一抱拳,說了句還要昨天那兩間房,便飛也似的上樓去了。

    酒館老闆驚魂甫定,摸著脖子道:先是怪婦砸店傷人,之後又碰上四個神經病,這年頭買賣可真不好做啊店夥計把四人領到樓上最裡間的客房,為難道:四位客官,你們實在來晚了,小店就只剩這一間空房。倚若藍道:那有沒有牲口棚之類?店小二道:倒是有一問儲菜的地窖,除了缺氧容易憋死人之外,沒有別的毛病倚若藍立即道:行,他們三人就睡地窨。

    沈書白抗議道:姑娘,在下體弱多病,可否通融通融,讓我在外間打個地鋪?倚若藍道:不成,萬,你起了色心怎麼辦?

    沈書白正色道:在下飽讀詩書,通曉禮儀,怎會做那等禽獸之事?何況姑娘貌似天仙,在下景仰還來不及,怎敢有輕薄之意?沈書自這番話完全是出自真心,但在倚若藍聽來卻是不折不扣的馬屁。從古至今,女孩子都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沒有哪家姑娘願意別人說她長得像張三爺。倚若藍自然也不例外,聽了這番話,心裡大樂,便道:你說得有理,本姑娘就特別開恩,今晚容你在外間打個地鋪。

    夥計按照倚若藍的吩咐,在外間加了床地鋪,又在裡間門框上釘了道布簾,以便分隔男女。

    話說沈書白剛要躺在地鋪上睡覺,就聽倚若藍在裡問道:沈秀才,你睡了嗎?沈書自強打精神:還沒,姑娘有事?

    沒什麼事,就是睡不著,陪我聊聊天好嗎?

    沈書白猶豫一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聊天,恐怕有失體統。

    你想什麼呢?我是說咱倆隔著簾子聊。倚若藍不樂意了。沈書白多少有些失望:那好吧,姑娘想聊什麼?

    就聊聊你吧。

    在下的事姑娘不都知道了麼?不如聊聊姑娘吧,在下還從未聽你說起過自己的事。

    倚若藍想了想道:我自幼無父無母,打從記事起,就在善惡谷里。沈書白微微一怔:想不到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憐。倚若藍嘆了口氣:我多次問師父我爹孃是誰,還是否在世,師父卻始終不說。不過師父視我如己出,工欲叔叔、丁三大爺也都待我極好。姬二大爺雖然整天絮絮叨叨,其實也還對我不錯。沈書白聽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戰,幻想那造型恐怖的善惡老人慈愛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倚若藍接著道:我偷過不少東西,還屢次被人追殺,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姬二大爺他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沈書白道:姑娘,我見你本性不壞,可曾想過迴歸正道?倚若藍半天沒聲音。沈書白以為她不高興了,就沒再言語。

    過了半晌,只聽倚若藍幽幽道:人原本並無好壞之分,所謂正邪兩道也是人為劃分。我從出生開始就在善惡谷,它在我眼裡就是絕對的正義,你叫我回歸哪條正道?沈書白一時語塞,想了想才道:不再偷人家東西,也不會被人追殺,就像尋常女子一樣,不好嗎?

    倚若藍被沈書白的話逗樂了:沈秀才,你想得未免太天真。有些事,不是你想結束便結束得了的。就如你現在,不但身中奇毒,還跟我這個黑道惡女攪在一起,你脫得開身嗎?一句話噎得沈書白半晌無語。

    倚若藍自覺有些失言,轉移話題道:沈秀才,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離家出走嗎?沈書白想也不想:再也不會了!在下一定會用功苦讀,考取功名,然後衣錦還鄉。

    那你老婆呢?

    在下一定會好好待她,即使她打在下千遍也不厭倦。

    倚若藍喝醋道:我真不明白,這麼個極品醜女,你到底愛她哪一點?沈書白答非所問:在下欠她實在太多倚若藍冷冷打斷他:我困了。睡吧。

    第二天傍晚,沈書白還沒起床,裡間屋的簾子突然撩開,倚若藍伸著懶腰走了出來。沈書白一抬頭,只見她穿著一條粉紅的瀆褲,上身則只圍了件紅色肚兜,豐滿的身體曲線展露無疑。

    姑姑姑娘,你這樣成何體統啊!沈書白話還沒說完就噴了鼻血。

    倚若藍尖叫一聲,對著沈書白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猛踩,多虧我國古代沒有高跟鞋這種穿透力極強的武器,否則沈書白早已經變成篩子了。

    一盞茶過後,倚若藍洗漱收拾妥當,而沈書白則頂著顆豬頭。

    倚若藍找來兩個肌肉男,開始交代任務:此次我們的目標是鐵刀門掌門周刀三的家傳寶刀,以及江湖人稱奪命金釵扈秀紅的金釵。扈家莊路程近,金釵由我親自去盜,你二人先去鐵刀門打探情況,等扈家莊事畢,咱們在鐵刀門附近的鎮子會合,再商奪刀大計。記住,切不可貪功輕動,萬一事情辦砸,師父怪罪下來,我們都吃罪不起。倆肌肉男小雞啄米般點頭。

    倚若藍放心地看了看二人,語重心長道:兩位,你們身為善惡谷資深跟班,雖然風中連名字都懶得給你們取,但我還是很看重你們的,希望你們此次多加保重。倆肌肉男熱淚盈眶加小雞啄米。

    沈書白雖然被倚若藍脅迫,心中卻打定主意,決不幫善惡谷做壞事,對三人的談話完全不感興趣,頂著豬頭坐在一邊,望著窗外發呆。

    倚若藍囑咐完肌肉男,叉對沈書白道:沈秀才,你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前往扈家莊。沈書白聞言大怒,拍案而起:姑娘,你以為掌握了在下的性命,就可以命令在下做一些雞鳴狗盜之事嗎?倚若藍做委屈狀:我只讓你同去,又沒讓你偷東西,你急什麼呀?沈書白那股讀書人的酸腐勁上來,把脖子一梗:士可殺不可辱,想殺在下就請動手,想讓在下為善惡谷害人,門都沒有!

    倚若藍沒想到沈書白也有如此剛強的一面,心中不禁對他多了一分好感,說話的語氣也軟了不少:沈秀才,就當是我求你還不行嗎?沈書白人品大爆發:要殺便殺,何必做出一副虛隋假意的樣子!末了指著倚若藍的鼻子又補上一句,你這個黑道惡女!這句話可觸到了倚若藍的痛處,只見她眼圈一紅,小嘴一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沈書白雖不是英雄,倚若藍卻算得上美人,而且是個哭得梨花帶雨,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疼的傷心美人。沈書白這種只對四書五經過敏的孱弱書生何曾見識過這個,倚若藍這一哭,他立時慌了神,剛剛像磐石一樣堅定的信念頓時土崩瓦解。

    尤其是倚若藍在哭這一方面的造詣非凡,充分掌握了坐哭、躺哭、撒歡哭、蹦著哭、邊笑邊哭、乾哭不淌淚等難度極高的技巧。對付沈書白,她剛使出第一式乾號,對方就掛不住了,像屁股生了釘子似的。

    一炷香過後。倚若藍轉成默哭。眼淚如同自來水,順著臉頰稀里嘩啦地往下淌,邊淌還邊用最天真最無邪的眼神瞞沈書白。

    沈書白實在受不了了,開口哀求道:姑娘,求你別哭了倚若藍不理他的茬,繼續哭。

    都是在下不好,不該如此說你的倚若藍依舊哭。

    沈書白心知自己今天若是不服軟,倚若藍恐怕能哭出個天池來,於是仰天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只要你不哭,在下什麼都昕你的!真的?倚若藍百忙中抽空道,那陪我去扈家莊?去!沈書白豁出去了。

    他話音一落,倚若藍馬上止哭,沈書白立即有種上了鬼子當的感覺。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