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世空知道花轿中人便是朱庭校之后,不禁喜形于色,忍不住对马小雄道:“走马换将,椒萍妹子有救了。”老太叔道:“走马灯我是见识过的,什么叫走马换将?是不是走马看花?”海世空道:“战阵上互相交换俘虏,便叫走马换将。”老太叔道:“那个朱将军,只是一个臭男人,你的嫩相好却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只怕这一椿买卖,不易谈得拢。”却听得严慕冷冷的说道:“乔大侠,你我手上都有人质,既然如此,只好互相交换,今日之风波,也至此为止。”乔在野道:“好!就照这么办。”正待把轿中朱庭校拖出,蓦地一道灰影晃动,一个灰袍人手持钢鞭,越过人丛扑向花轿,一鞭便向朱庭校头顶全力砸下。朱庭校全身动弹不得,虽然眼见钢鞭无情地砸下,也就只有束手待毙,。既无法抵御,也无从闪躲。眼看他立时便得脑浆进流惨死鞭下,乔在野的诺诺剑已后发先至,刚刚在最危急关头,为朱庭校挡下这致命的一鞭。乔在野怒道:“什么人?”那灰袍人怪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包庇朱庭校,又与满朝奸党贪官酷吏何异?”只见他以黑布蒙住额角和脸孔,只露出一双菱菱生威的眼睛。几句话之间,蒙面灰袍人已接二连三出手,鞭鞭不离朱庭校身上要害。乔在野急急代为招架,道:“要杀此贼,来日方长,要是他死在轿子里,木台上的霍小姐便立死无救。”蒙面灰袍人冷冷道:“木台上的妞儿是死是活,谁管得着!”手中钢鞭连环进招,好不厉害。乔在野心下恼怒,剑招相应地连环反击,二人在一瞬间缠斗得极是激烈。正当二人激战中,朱庭校胸前突然“飒”地一声透凸出一截染满鲜血的剑刃。这一口剑,是从花轿背后刺入,继而贯穿朱庭校胸膛的。乔在野正与蒙面灰袍人缠斗,冷不防另有高手在轿后暗袭,正要失救,已来不及。只听见朱庭校闷哼一声,在中剑之后不久,头颅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变生肘腋,那边厢海世空已不再迟疑,手绰四尺长短铁枪,枪势连环暴起,闪电般刺杀了五人。在木台另一方,也有一名黄衫客杀入阵中。这人极其雄壮,鼻如狮子,嘴似血盆,形貌凶狠诡异,手挥金刀,刀刀致命,一瞬眼间,已有六名白袍汉子人头落地,身首异处。这黄衫客,赫然正是霍椒萍的亲兄长“铁胆鬼见愁”霍北青。霍北青是昆仑派第一高手,刀法确有过人之处,与海世空分从两方全力抢救霍椒萍,大收先声夺人之效。老太叔睹状,不甘寂寞,也闪电般扑向木台下,把一名白袍汉子“喀嘞”、“喀嘞”连声,瞬间撕成了四大块。给老太叔撕开四大块之人,也等同是一个死人。但老太叔自有他老人家的一套规矩,他从来不会只是把敌人撕开四大块便算数。但正常老太叔要把白袍汉子唯一剩下的大腿撕开之际,忽然脸色剧变,弯腰咯出一大口瘀血。马小雄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抢前把老太叔背起,背后一名白袍汉子挥刀疾追,冷不防一把精钢长剑横里刺出,一剑贯穿过他的咽喉。这一剑,便是“白费力气剑法”,出招之人,除了阿玫之外,又还会是谁?她情急拼命,果然一剑奏功,刺杀一名敌人。但马小雄却骂道:“救椒萍姊姊要紧!”话犹未了,木台上已火光熊熊,竟连霍椒萍的影子也给火光阻隔住。霍北青、海世空双双怒吼,分从左右不顾一切扑上木台,不到片刻功夫,已一左一右,同时齐齐把霍椒萍胁扶着冲出火场。马小雄斜眼望去,正待喝采欢呼,猛然瞧见霍椒萍脸上、身上、甚至在咽喉上,都已给毒弩无情地射入!海世空、霍北青互望一眼,两人心头都是冰冷了一大截。霍北青伸手在她鼻端一探,呼吸已然中绝,不禁当场呆住,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海世空的脸色,同样难看,一双平时稳定有如磐石的手掌,剧烈地颤抖个不停。忽听霍北青一声暴喝,一掌重重推开海世空,怒道:“滚开去!要不是你,椒萍不致卷入漩涡,也就不会无辜惨死!”他这一掌是在悲愤之下猛力推出,海世空中了一掌,后退四步,脸色苍白如洗,嘴角缓缓地渗出一行鲜血。朱庭校、霍椒萍双双被杀,局势更乱,一场混战,再也无法避免。广场众多高手之中,原本以老太叔的武功最是厉害,但他年老血气衰败,内力已一日不如一日,连撕裂敌人也是力不从心,更因此而触及旧伤患,情况岌岌可危。严慕身为聚英堂一等一高手,此次在闽北给敌人出其不意劫走朱庭校,已是责任重大,更在武夷山城内给两名神秘杀手,把朱庭校当众歼杀,罪名更是严重。在花轿背后突然出剑刺杀朱庭校的,是另一名蒙面人,此人穿一袭黑衣,剑法干净俐落,显见是剑术超群之绝顶高手。严慕一声巨喝,手中羽扇直指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一举刺杀朱庭校得手,早已乘势向后倒退。严慕岂肯放过,全力穷追。黑衣蒙面人冷笑出剑,一剑七式,叮叮叮叮叮叮叮七下清脆声响,剑与羽扇互相交击,进射出一蓬星火。原来严慕手中羽扇,扇骨采用上等精钢铸造,每一根扇骨尖端,皆淬上剧毒,是一件看似潇逸,实则歹毒无伦的兵刃。一剑一扇,各逞奇能,转眼间已拆了二三十招,严慕初时全力进袭,但久战之下,渐渐守多攻少。未几,更右肩中了一剑,血流如注,急急腾身倒退,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不再追击,翩然远飘而去。但另一名灰袍蒙面人,却给乔在野一剑削掉左手,更把他罩在脸上的黑布挑下。众人立时望向此人,只是这刺客是一名中年大汉,但谁也辨认不出他的来历。中年大汉武功不弱,绝不会是一般武林人物,但在场之中,确实无人能知道此君的来龙去脉。乔在野正待逼问,这刺客已用右掌疾拍天灵,当场惨死。乔在野脸色一沉,对严慕说道:“这二人故意在这时候刺杀将军,志在你我双方不能和解,更立时爆发一场生死浴血战,看来,这阴谋已告得逞,枉你身为聚英堂军师,难道不觉得十分丢脸吗?”严慕中了一剑,右半边身子染红了一大片,但仍镇定从容,冷冷道:“叵说丢脸,只怕乔大侠的脸也同样挂不住。”乔在野道:“原来要交换的俘虏都已惨遭毒手,双方之间的血战,本是无可避免,但要是明知中了阴险奸人的毒计,仍然在今天拼个你死我活,那个在你肩上刺了一剑之人,恐怕会躲在一角笑掉了大牙。”严慕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严某也是深有同感,今日这一笔帐,咱们以后再算。”立刻传令撤退,不到片刻,聚英堂逾百杀手全都撤走得一干二净。乔在野点算己方人马,损折约十余人,这一支“迎亲队伍”,原来全都是丐帮弟子乔装。海世空抱着霍椒萍的尸身走到乔在野面前站定,神情木然,霍北青紧随其后,神情极度哀痛。霍北青一度泄忿在海世空身上,但过了半晌,却把霍椒萍送到海世空怀中,沉声道:“椒萍虽然死了,但她一定很渴望可以给你抱着。”海世空凝注着乔在野的脸,道:“跟随在你左右的都是丐帮子弟,想濮阳帮主必然就在附近吧?”乔在野点了点头,道:“不错。若不是濮阳天亲自下令,二弟又怎能在丐帮调度数十名弟子?”海世空道:“濮阳帮主怎么不见踪影?在福州,我曾跟濮阳天有过一面之缘,他是酒量惊人的汉子,也是叫化中的大侠。”乔在野叹了口气,怔怔地瞧着脸色已然发黑的霍椒萍,也知道海世空越是不提及她,心中也就越是悲怆。蒙面黑衣人一剑击退“铁血军师”严慕,随即洒开大步,身形起伏远远飞掠出武夷山城。毫无疑问,此人武功极高,但在广场之中,谁也瞧不出他的来历。但蒙面人甫离山城,已发觉背后有人锲而不舍地直跟下来。蒙面人固然轻功绝顶,背后那人同样绝不输亏,二人一奔一追,转眼已奔驰出三十里外。在一座七层高塔之下,蒙面人戛然停步。他缓缓地回首,望向那人。只见那人双目半闪,神态从容,虽然年纪不轻,但眉宇间仍掩不住一道慑人凛冽英气。蒙面人冷冷一笑,道:“要是在下没走漏了眼,尊驾便是‘公子丐’濮阳帮主吧?”那人坦然道:“好说,我便是濮阳天,凤掌门有礼了。”蒙面人默然良久,徐徐地把罩在脸上的黑布解开,露出了庐山真面貌。这人,竟是华山派掌门——“莲花剑圣”凤大先生。濮阳天目注意这张道貌岸然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不自禁地吐出了一口苦水,良久才缓缓地沉声道:“你,真的是凤世宗吗?”凤大先生淡淡道:“我不是凤世宗,谁会是凤世宗?”濮阳天道:“凤掌门有一位弟子柳生衙,他绝对是一号人物,不但年少英侠,更极重情义。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恐怕会是大失所望。”风大先生神色不变,道:“今日,我只是杀了一个无耻小人,难道也可算是不见得光的罪业吗?”濮阳天道:“要是光明正大,又何须鬼祟地蒙头蒙脸?”凤大先生干笑一声,并不反驳。濮阳天沉声接道:“西岳华山,本是江湖上名门正派,但凤先生贵为华山掌门,何以处心积虑,欲天下群雄与聚英堂拼个同归于尽?濮阳某身为丐帮之主,对这种关系重大之事,绝不能诈作不知,不闻不问。”凤大先生道:“看来,你已暗中对在下留意了很久。”濮阳天道:“丐帮虽然一穷二百,但若论眼线之密布,消息之灵通,也许天下间无出其右。”凤大先生点点头:“这话倒不错。”濮阳天倏地目中寒芒厉闪:“去年中秋,本帮六袋弟子穆洪鹰在太原府一条暗巷里遇刺身亡,但在其遗言中,已向本帮太原分舵舵主透露,在其遇刺之前,曾亲眼目睹凤掌门深夜私访豪门金庄,更与公子爷刘复北详谈达两个时辰之久!”凤大先生不置可否,神情渐渐更显森冷。濮阳天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接道:“从那时候开始,本帮便很留意华山派与豪门金庄的一举一动。“从多方面的蛛丝马迹,终于给证实了一件事。华山掌门凤大先生,暗中勾结刘复北,既要打击聚英堂,也要向天下武林豪杰横施毒手,为的竟是协助刘氏,中兴根本不是汉室的汉室江山!而届时,凤掌门也可以顺理成章,雄霸中原武林,把所有你瞧不上眼的人践踏在脚下!”凤大先生摇了摇头:“什么恢复江山,雄霸武林,濮阳兄未免是太抬举在下了,但公子爷本来就是天皇贵胃,天之骄子,那是谁都没法子把他压下去的。”濮阳天沉声道,“既是人中龙凤,何以不惜勾结异族侵我大好河山?想西夏自从宋哲宗期间屡败之后,本已不敢干扰大宋边疆,但刘复北狼子野心,竟暗自联系西夏国师与一众高手,意欲南下中原图谋不轨,而风掌门更从中推波助澜,乘着乱世混水摸鱼,难道这便是西岳华山派应有这所为吗?”凤大先生森然道:“濮阳帮主对凤某成见之深,已达到了不可理喻程度。常言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也有一句名言:‘君子和而不同。’,未知濮阳帮主意下如何?”濮阳天道:“君子和而不同,固然是圣人至理明言,就只怕今生今世,也用不着你我二人身上。”缓缓地亮出一把铁刀,面上杀气严霜。凤大先生道:“丐帮帮众,向来少用这种兵器。”濮阳天道:“这是樵夫用来砍柴的柴刀,数日前,在山中无意拾获,甚是称心。”风大先生抽出长剑,道:“我这把剑,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昨日以三十两银子,在一间铸造刀剑的店铺买下来。”濮阳天道:“凤掌门刻意隐瞒身份,华山派素负盛名之剑刃,自是不能采用。”凤大先生道:“丐帮武功,世人所知者不外乎一两套掌功及打狗棒法,未知在刀法上的成就,却又如何?”濮阳天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绝艺,丐帮武功共有一百零八种,只是世人认识不多,就连本帮弟子,也没几人能说得上来。”风大先生凛然道:“如此说来。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丐帮刀法,帮主请出刀。”濮阳天以右手握刀,刀锋看来不算太锋利,只是黑黝黝的,色泽一片深沉。便在这时,古塔东方,小径南方,山谷西方,以至是丛林北方。总共陆陆续续地冒出了二十余人。这二十余人,所穿服色都不像是汉人装束。濮阳天冷冷一笑:“西夏高手竟然潜至闽北山区险地,看来,当真是兵行险着,非比寻常。”凤大先生不再言语,只是斜斜地向他刺出第一剑。(本篇小说可在公开免费的网站自由转贴。如果读者是在收费会员网站看到这篇小说,说明该网站寡廉鲜耻,把免费的东西拿来骗钱。共唾之。)山城内,老太叔梵离又再一次“离奇受创”,马小雄和阿玫把他掺扶到广场一角,两人都是忧心忡忡。及后,霍椒萍遇害,马小雄连脸都白了,白得像个死人。倒是阿玫,强力镇定心神,道:“人死不能复生,先照顾你的老大哥再说。”老太叔年事已高,气血衰弱,兼且曾经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如今又再吐血倒下,形势甚是不妙。“老弟,不必担心,他……他妈的人生自古谁无……无……无……”老太叔连续说了三个“无”字,但始终“无”不下去,忽然混浊地呛咳,又再咯出了一口瘀血。阿玫急急取出一个小木盒,将之打开,只见小木盒内放着的是一条兀自正在爬动着的五彩斑斓毛虫。马小雄吃了一惊,道:“你在什么时候收藏着一条这样恶心的东西?”阿玫道:“这是孔有怨姊姊在换命医舍门外悄悄送给我的,她说:‘盒子里有一条五色金眼蚕,它不吃桑叶,只吸取人血,你每晚临睡觉前,必须用金针刺破指头,把数滴鲜血滴入木盒之中,要是有人伤重垂危,便把五色金眼蚕放入病人嘴里,必奏奇效。’”马小雄急道:“既然如此,什么话都不要再说,快把这条东西塞入老大哥嘴里!”果然,老太叔服下五色金眼蚕之后,一张死灰的脸渐渐变得稍有血色。“他妈的,这是珍贵无比的东西,怎可随便浪费?”老太叔喃喃地骂:“年轻人,总是不识好歹,擅作主张!”阿玫长长地嘘一口气,道:“只要前辈平安无事,这条金眼蚕死了也不冤枉。”老太叔道:“好端端一条宝贝蚕虫给老子一口吃掉,转眼便得化为粪便排出,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大冤案!”马小雄道:“要是你死了,三年后吊桥上的大战,只好干脆取消。”老太叔立时怒叫起来:“放屁!你是我的武功传人,虽然不是劳什子门徒,但更胜门下任何弟子,姒不恐再神通广大,也调教不出武功比你更强的乌龙茶茶。”马小雄道:“老大哥输不得,老弟也很想一战成名。但在这三年之内,你必须精神奕奕,早晚指点老弟怎样练功,要是老大哥躲懒,三年后老弟在吊桥上给太叔乌龙茶茶揍个天昏地黑败得一塌糊涂,老弟宁愿立刻给老大哥撕成五大块、十小块、二十小小块。”老太叔不住的在摇头:“你不是我的徒儿,连两块都不能撕开,必须完完整整,他妈的顺顺利利。”马小雄道:“说得好!不愧是‘白马非马’小雄马的老大哥。”老太叔沉吟片刻,忽道:“此地乱七八糟,不宜久留,你要练就一身上乘武功,还是早早跟随老大哥回到天工堡去。”马小雄听了,默然不语。老太叔倏地面色一沉,道:“为什么不说话?是否记挂着江湖上的老朋友?”马小雄仍然默不作声。老太叔冷冷一笑,忽然在阿玫的鼻子上用力扯了一下:“老大姊,你的头脑远比这条小雄马清楚十万八千倍,快快向他说个明白。”马小雄怔怔地瞧着阿玫,脸上的表情有点像个呆鸭。阿玫“当仁不让”,瞪了马小雄一眼,道:“老太叔的意思,是要问一问老弟,你在江湖上算是……他……他妈的老几?”马小雄听到这里,一双眼睛瞪得比鲸鱼还要大。但他稍为细心一想,已明其理。这番话,显然是老太叔早已对阿玫说过的,而且多半是硬性规定,着令阿玫必须一字不漏照念可也,因此才会夹杂着“他妈的”这句粗话。马小雄叹了口气,道:“我在江湖上什么都谈不上,老大哥的意思,我很明白。”阿玫接道:“你明白就好。江湖中人,江湖中事,终须江湖了断。但究竟要怎样了断呢?这就得瞧瞧手底下有多大的本领了。“要是本领高强,势必人人得敬之、畏之、退避三舍之。“反之,这便……他妈的很不好玩了。朋友有难也好,朋友放……放……屁也好,就算你很想插手一管,都只会越管越糟糕,非但帮不了朋友的忙,反而会连累朋友,齐齐吃不了兜着走。“别的不谈,就以木小邪的大刀来说,它就好比是你的一个好朋友。说句……他……他……他妈的真话,每一件兵器,对主人都是绝对忠心的,就好像是一头忠心的狗。“狗虽然……他妈的对主人忠心得死心塌地,但要是主人是个饭桶,再勇猛的狗也会给敌人斩开八九十块,变作瓦盆里香喷喷的香肉。‘常言道:“狗仗人势”,这是他……他奶奶个……熊千真万确的事实,要是主人连走路都……他妈的摇风摆柳,恐怕连狗……狗屎也得又稀又烂,臭不可当……“说来说去,始终还是那句老话,你目前在江湖上是绝对不够斤两的,就算很想跟朋友们讲他妈的江湖义气,也是力不从心,甚至会连累他……他妈的其他人,其中关节利害,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阿玫完全跟着老太叔说的话照说可也,通与不通,对还是不对,可不由她作主。马小雄叹了口气,道:“老大哥的话,虽然有点他妈的不伦不类,但大体而言,确是很有道理的。”老太叔哈哈一笑,道:“你明白就最好不过了,快跟我走。”马小雄道:“走往那里?”老太叔道:“玉洞峰天工堡!”,这六个字,说得铿锵有力,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此乃神仙放屁,不同凡响!”虽然马小雄不愿在这时候离开海蛇、乔在野,更为了霍椒萍之死而极感哀伤,但仍然愿意听从太叔梵离之言,离开这武夷山城。老太叔更郑而重之地道:“说走便走,再也不要回头。”马小雄立刻用双手托稳自己的脑袋,不让这颗脑袋转过头回望一眼。古塔下,兵刃相交,濮阳天已和凤大先生动上了手。凤大先生挥舞长剑,攻势矫捷,守卫严密,招数似缓实急。濮阳天手握铁刀,刀招忽快忽慢,身形时而急速转动,时而凝重如山,尽显一流刀法中最高深的动、静二诀。二人一经展开缠斗,在快快慢慢之间转瞬拆了五六十招,看来彼此功力相等,谁也占不了丝毫便宜。但两人激战时候越长,来自四面八方的西夏高手,也就围逼得越来越紧。濮阳天叹一口气,道:“要是濮阳某身陷华山派高手包围网中,那是没话可说的。但想不到堂堂华山掌门,竟与西夏番邦犬狼一鼻孔出气,怎不叫人扼腕浩叹?”突然间飒飒两响,破空声自背后急划而至,濮阳天闻声侧身急避,一晃眼间,两支利箭从眼眉前面直射过去,凶险之处,当真间不容发。射出两支利箭的,是两名西夏武士。这二人身材也不怎样高大粗壮,但臂力极强,能挽百石强弓,要是濮阳天身手稍逊,早已中箭倒下。但也就是这么一闪避,风大先生已乘势抢占先机,一剑刺入濮阳天右肩。眼看濮阳天已身陷重围,身上更中剑挂彩,形势大大不妙,忽然古塔上扑出一条白影,人未至,一根长矛已闪电般刺向凤大先生胸膛。谁也想不到古塔内藏着一名绝世高手,不但凤世宗想不到,濮阳天也是大感诧异。凤大先生一直专心致志对付“公子丐”濮阳天,全然料不到古塔上隐藏着另一高手,饶是“莲花剑圣”剑法精妙,竟也抵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飒”一声响,长矛已贯穿过凤大先生胸膛。凤世宗猝然中此致命一击,不禁双目怒凸,以左手抓住胸膛上深深插入的长矛,嘶声叫道:“你是谁?”他看见一个白发、白眉、白脸、白袍,但一双眼睛却红得像是快要淌下鲜血的老人。老人身法奇诡,出手狠绝,说话皮笑肉不笑:“凤世……宗,你这……个黄口小儿……凭……什么……跟我争胜?……刘复北……这一……颗棋子……你是不配……拥有的……”在他眼中,武林中地位尊崇的华山派掌门,只不过是一名“黄口小儿”。老人武功绝高,凤大先生不但亲眼目睹,更身受其害。那一矛,所蕴藏的无比内力,还有其招数所笼罩的范畴,绝对是凤大先生生平从未一见的。老人武功高,又有口吃的毛病……风大先生明白了。他在咽气前终于知道这老人是谁。老人白发、白眉、白脸、白袍……眼睛却红得像是快要淌下鲜血……又有口吃的毛病……“你是皇甫老人!……皇甫公胜!……”“不错,你……说对……了!”老人把长矛缓缓地从风大先生胸膛抽出,抽得很慢很慢。凤大先生闭上了眼睛。他从没想过会遇上皇甫老人,他甚至以为,这一号人物早已在数年前逝世。长矛在抽离身体的时候,凤大先生感受到生命中最后一刻的痛楚。这种痛楚,应该是十分可怕的,但他咬着牙忍受着,没有发出半点呻吟,但却仿佛很清楚地听见长矛与肋骨磨擦时所发出的奇异声音。长矛完全抽离之后,凤大先生脸上的模样看来并不是极度痛苦,而是极度疲累。他的身子没有摇摇晃晃,只是笔直地仆倒下去。濮阳天望着这位华山派掌门,肃然道:“他梦醒了。”皇甫老人淡淡道:“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梦,凤世……宗梦醒了……我却还在……梦中……”濮阳天瞧着他一对血红的眼睛,道:“你是幽冥派旁支的掌门皇甫公胜?”皇甫老人道:“不要……提起幽……冥派……这三个字……我……是豪门……金庄的总护……法!”濮阳天脸色一沉:“刘复北祸国殃民,你何苦活到这把年纪,才作出这等助纣为虐之事!”皇甫老人道:“国家……大事……我不……管啦……黄土地上……无论是……谁来做……皇帝……反正都……是一样的……姓李的做皇帝也好……姓……赵的做皇帝……也好……天下……百姓不……一定便有……好……日子过……”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但在濮阳天耳中听来,却是大有同感。但刘复北色引外敌到中原兴风作浪,这一点,是濮阳天绝不赞同的。他道:“前辈之言,请恕在下不敢苟同。”皇甫老人道:“你心……里怎样……想……那是你的……事……我不管……风世……宗是……伪君子……真小……人……我杀……了他……总……不会……是……一椿……坏事!”濮阳天道:“凤大先生已给你杀了,为什么还不动手,连我也一并杀了?”皇甫老人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对手……但金……玉豪门……的事……你是……再也不……能插……手的……了否则……凤世……宗的下场……便是……一个……很好……的榜样!”濮阳天凛然道:“刘复北的事,我是管定的了,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皇甫老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杀我……那是……不难……明白的……因为你……是……丐帮帮……主……侠之大者,……便是……你这种笨……人!”濮阳天把砍柴的铁刀抛掉,摆出了一副用掌对敌的姿势。皇甫老人道:“你要……和我比拼……掌功吗?……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名满……天下……你在这……套……掌功……之上……花费了……多少年……的光阴?”濮阳天道:“我不会用降龙十八掌跟你比拼。”皇甫老人道:“为什么……不用……降龙……十八掌?……是不是……瞧不起……这种……武功?”濮阳天道:“降龙十八掌是丐帮至高无上,威力无俦博大精深的武功,只要把这套掌功练得到家,绝对无畏于任何强敌。”皇甫老人道:“你是……丐帮帮……主……难道连降……龙十……八掌……也没……练成吗?”濮阳天道:“十八掌之中,我只练成了十七掌。”皇甫老人道:“我是……你的……敌人……为甚……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濮阳天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濮阳某穷二十载之力,一直未能好好练成降龙十八掌,在本帮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之事,谈不上是什么重大的秘密。”皇甫老人冷冷道:“常听人……说……丐帮……这一代……的帮主……自负不……凡……比一条……牛还要……固执……但却……胸襟豁达……如今……看来……倒也……不无……道理……”濮阳天道:“要是我练成了降龙十八掌,一定会用这一套掌功领教前辈的绝世武功。”皇甫老人摇了摇头,“你不……配……跟我动手!”濮阳天道;“要是我非要跟前辈一拼不可,却又如何?”皇甫老人道:“要是……你练成了……十八掌……也许还有……两三分可……胜之道……但如今……又何必急……急送命?”濮阳天道:“你若今天放我一马,日后也许会深深后悔。”皇甫老人道:“我已很……久不……曾做过……足以……令自己……后悔的事……要是你……能令……我感到……后悔……也未尝不是……一椿美事。”说到这里,忽然向一个西夏武士招了招手,叫道:“阿里都察……你过来……”那名西夏武士,短小精悍,神情甚是肃穆。皇甫老人才向他招手,已像是猴子般跳了过来。皇甫老人伸手向濮阳天的脸孔一指,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阿里都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皇甫老人冷冷道:“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竟然……跑到中土?”阿里都察道:“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皇甫老人点了点头:“你这……个人……很是老实……但太不聪……明……要是我想……杀了你……你会怎样?”阿里都察道:“你是我……的主人……你要杀我……我是……不会怎样的……大不了……死在你掌……下便是……”皇甫老人道:“为什么……忽口吃……起来?”阿里都察道:“总……总护法口……吃……因此我也……跟着你一……起口吃。”皇甫老人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嘲笑……我吗?”阿里都察道:“我武功……不如总护……法……只好……跟着……你一起口……吃……要是……你认为我……在嘲笑……你老人家……自然……可以把……我一掌……毙了……但要……是总护法……手下留……情……阿里都察……愿意……一辈子……跟……着你……老人……家口吃……下去……”皇甫老人斜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冷的瞧着这名西夏武士。阿里都察给这一双诡异的眼睛瞧得全身寒毛直竖。但他的身子仍然挺得笔直,决意硬撑到底。皇甫老人瞧了他大半天,忽然对濮阳天道:“这人的……命运,就掌握……在濮阳帮……主的手里……你要他……活下去……还是给……我一掌……杀了?”濮阳天道:“这人若不是太聪明,就是太无耻。”皇甫老人干笑着,道:“说到聪明……他还远远……比不上濮……阳帮主……你心里有……数……知道我……今天非要……杀人不可……本来……嘛……杀了一个……凤世宗……我的手……已不太痒……但……给你提起……降龙……十八掌……我的手……忍不……住又痒了……起来……”他只是说到一半,阿里都察已向北方急急亡命飞奔。直至皇甫老人的话说完,阿里都察最少已飞奔出二三十丈开外。皇甫老人这时候才轻轻叹一口气,道:“这小子跑……得真快……我恐怕……很难追得上……啦……”嘴里这样说,人已袍袖飘飘,姿势怪异莫名地向北方掠了出去。转瞬间,二人都已不见影踪。濮阳天环顾四周,全是颧骨高耸,眉粗鼻尖的西夏武士。濮阳天冷冷一笑:“这是汉人的地方,各位要是远道而来作客,游山玩水,在下是甚表欢迎的。但看诸位手中,都持着杀人利器,这就不是咱们的客人,而是咱们的仇敌。”一个西夏武士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公子爷瞧的不顺眼,咱们都会将之乱刀斩杀。”濮阳天道:“刘复北树敌何止万千,他瞧的不顺眼之人,更是有若恒河沙数,阁下的刀再锋利,只怕也杀不尽千千万万的汉人。”这西夏武士冷冷道:“能杀一个,便杀一个。”语气之嚣张傲慢,令人发指。濮阳天勃然大怒,这一次,他是真的大动肝火,那名西夏武士也知道这汉子动了杀机,手中一根铁枪早已严阵以待。濮阳天赤手空拳,大步向西夏武士走过去。西夏武士厉喝一声,铁枪悍然直刺他的咽喉。濮阳天不闪不避,右手抓住来势汹汹的铁枪,左手随即向横一拨,铁枪呼的一声,已从武士手中飞脱。武士大惊,没想到这汉内力如此骇人,在此同时,最少已有十余名西夏武士刀斧齐施,狂袭“公子丐”濮阳天。濮阳天杀性已起,先前言出无状的那名西夏武士首当其冲,在铁枪脱手震飞之后,脸庞立时中了一爪。这一爪之力,狂暴得匪夷所思。竟是五指直插整个面颊,一爪插入,有如插入一块巨大的豆腐,五指“喀嚓”一声从脑后透出。当这一支血淋淋的右爪,从武士脸上抽出之后,武士的眼睛已不知去向,一张脸的形状完全扭曲,鼻子也不见了,与其说这是一张人脸,不如说这是一个给捣烂了的大西瓜。濮阳天手狠辣,固然是一出手便杀红了眼,其余西夏武士,也同样惊怒交集,人人奋不顾身,拼命狂袭濮阳天,要为那名惨死的西夏武士报仇。就这样,一场惨烈的厮杀,在这座古塔之下血淋淋地展开。濮阳天是丐帮帮主,虽然只是练成了十七招降龙十八掌,但一身武学修为,仍然是极端可怖可畏。际此宋徽宗宣和年代,西夏虽已鲜有侵犯边疆之举,但西夏历来都是宋室心腹大患,西夏铁骑无情蹂躏中土之种种劣迹暴行,在中原之地一直广泛流传。濮阳天年逾五旬,自幼耳濡目染,心中一直仇视西夏臣民,尤其是西夏战将武士,只要给他遇上,定必杀无赦。这一战,濮阳天虽然只是孤身应战,但以他的武功,又岂是这一群西夏武士能撄其锋?濮阳天赤手空拳,但却有如虎入羊群,平素自以为不可一世骠悍凶残之西夏武士,在这位丐帮帮主手底之下,简直有如摧枯拉朽,无不在一两个照面之间应声倒下。最后,古塔下只剩下最后一名西夏武士。这武士已无心峦战,连武器也慌惶地抛掉,拼命逃走。濮阳天已杀得两眼血红,看来最少有七八分像是皇甫老人的一双血目。他绝不留情,两三下纵跳,已追及这西夏武士,“飒”的一爪,直插武士背门。武士一声惨叫,但却并未中爪惨死,他在惨叫中霍然回身,一指戮在濮阳天眉心要害之上。在那刹那间,濮阳天脸上每一块大大小小的肌肉完全僵硬。他已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名西夏武士。这些武士,在他眼中看来,既是十分可恶,也是十分脓包,但这些武功脓包的西夏武士,却是屠杀汉人的冷血杀手。因此,他杀了一个又一个。诚如他所说,要是这些武士只是到中土游山玩水,他是甚表欢迎的,但这些武士,全都携带着锋利的杀人武器,全都是心怀不轨的恶客。对付人客,自有对付人客之道。对付恶客,也同样有对付恶客的法子。濮阳天几乎杀尽了所有的西夏武士,但这最后一个,却令他大感意外。这西夏武士,不是一般的西夏武士,但濮阳天连杀多名西夏武士,已杀得麻木起来,到了这最后一个,已完全消失了戒心。他眉心所中的一指,竟是武学中极上乘的功夫“神龙金指”。但区区一名西夏武士,又岂有这等功力?濮阳天震惊了,但这一指之力,已贯穿过他的头骨,直入脑髓,一时间,竟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但他却渐渐看清楚这西夏武士的面貌。这武士,根本并非西夏人,而是金玉豪门的“公子爷”刘复北。濮阳天明白了,刘复北一直都在紧盯着自己,一直都在找寻这个机会。其余的西夏武士,虽然武功平平,但却能令丐帮帮主跌入公子爷处心积虑布置下的圈套。濮阳天喘息了好一阵,才能开口说话:“刘庄主,为了一个叫化头子,你竟然不惜纾尊绛贵,混迹在一群猪狗不如的西夏武士丛中,岂不是太委屈了吗?”刘复北悠然道:“只要能够一举挫败濮阳帮主,再委屈都很值得。”濮阳天眉心中了一指,又说了好几句话,眼前已是阵阵发黑,身子也在摇摇欲坠。忽见皇甫老人已浑身鲜血回来。在这老人头项之下,用一根尾指粗细的绳索,悬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阿里都察的项上首级。皇甫老人在这人头的脸上不断抚摸,道:“你的轻功虽然不错,可惜还是给我追……上了……我的手劲……虽然……不够强横……但已足够……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刘复北的声音接着响起:“濮阳帮主的脑袋,由谁来摘?”皇甫老人“唔”的一声:“要是他……练齐了……降龙地……十八掌……我是真的……很……想……把他的……脑袋一手……摘了下……来……但……如今……不必了……反正……他中了……你的……神龙金……指……便是……大罗金仙……也没法子把……他……救活过来……这一颗……脑袋……不摘也罢……”刘复北冷冷一笑,道:“总护法所言甚是,就让这位帮主躺在古塔之下好好休息一会吧。”听到这里,濮阳天已倒下。古塔景色荒凉,风中传来阵阵令人颤抖心寒的血腥气味。一名少女,神色怆惶地四处寻觅。她寻觅的是“公子丐”濮阳天。她是阿婉。她离开了跟随着多年的主人乔镜花,虽然心里非常不舍,但主人要她跟随“公子丐”,她却又是心里万分愿意的。少女总怀春。那个少女不多情子但能令阿婉心仪折服,以至是衷心倾慕,甚至是情不自觉地深深痴恋的,又岂仅只是一般男女之情而已,在她心底里,濮阳天是永远不会倒下的巨人,他是硬中的硬汉,既是丐帮帮主,也是民族在英雄。她愿意一辈子永远跟随着这巨人英雄,无论前面的路途有多凶险,后果将会变成怎样,她绝不后悔。她跟着濮阳天到了武夷。但在这一天早上,她看不见濮阳天的踪影。她知道,濮阳天不让自己跟着,是不要她陪着一起冒险。濮阳天会在今天遇上一些怎样的敌人?阿婉不知道,甚至连这位公子丐也不知道。身为丐帮帮主,责任固然已很重大,际此国家内忧外患时刻,更是形势格外凶险。纵使本领高强,步步为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阿婉四处寻觅,越是焦急,越是慌不择路。终于,她看见那一座深沉、荒凉、甚至是肃杀可怖的古塔。她在古塔下,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望而知,这些死人,都不是中士人氏。四处找寻,终于看见了濮阳天。濮阳天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动也不动,阿婉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把他扶起,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喂他服下一瓶救命灵丹。过了片刻,濮阳天勉力睁开眼睛,瞧见阿婉,不禁怒道:“为什么找到这里来?”阿婉道:“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便找到这里来。”这一两句话有点不伦不类,但她一开口,莺音沥沥,濮阳天的火气立刻消减了一大半。濮阳天的怒火,根本不是真的发脾气。他并不担心自己,反而很担心阿婉的安危。他道:“武夷山城,来了一些很可怕的敌人,你跟着我,只有送命的份儿。”网婉道:“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丢下了我,独自去寻死。”濮阳天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是仍然活着吗?”阿婉用手掩住他的嘴巴,道:“你受了伤,我不准你说话。”濮阳天果然住口,阿婉把他背起,向大道那边直走。走了半里,濮阳天忍不住道:“把我放下来。”阿婉摇了摇头,道:“你是个生死未卜的怪物,要是不背着你,你是走不动的。”濮阳天道:“我是堂堂丐帮帮主,给一个小姑娘背着到处走,成何体统?”阿婉道:“丐帮帮主又怎样?说到底,只不过是叫化头子罢了。”这句话,是濮阳天经常挂在嘴边的,想不到了今天,反而给阿婉将了他一军。濮阳天叹了口气,道:“这一条古道,说不定是一直走往黑龙江的。”阿婉道:“要是真的背着你走到黑龙江,我用冰冷的江水把你的脑袋浸上八九个时辰,好让你清醒清醒过来。”濮阳天道:“黑龙江的江水再冰冷,只要婉妹在江边站上一会儿,江水就会变得比南海的海水还更暖和。”阿婉笑道:“要是我在江边站上半天,江水是否会沸沸扬扬,连江底里的鱼虾都给煮熟?”濮阳天哈哈大笑,但笑声迅速转弱,头一垂,搁在阿婉的香肩上,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阿婉心中一冷,伸手摸摸他的手臂,也同样地一片冰凉。她脸上残存的笑意,也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她仍背着他,但步伐沉重得像是背壳上堆着铅块的蜗牛。她再也听不见濮阳天的心跳声——drzhao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