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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干戈杀出真汉子

    蛙鸣城北,本是清幽恬静之地。但在这一天,风云色变,杀气严霜。谭和尚激战任大小姐,以刀法而论,谭和尚略占刀沉力猛之利,担任大小姐剑法柔韧,双方百招转眼已过,谭和尚虽然看来稳占上风,但始终未能把对方压倒。要是谭和尚一声号今,让手下黑衣武士齐齐发难,任大小姐势难抵挡。但谭和尚素来自负,不欲在众武士面前倚多为胜,对付一名女流之辈,以是始终不肯下令众武士联手围攻。任大小姐心系石屋三人安危,剑招越来越是辛辣。但她在剑招上反击之势越狠,柔韧之力也就越难持久。再过了三十招,反而给谭和尚一刀划在左臂之上,登时裂出一道半尺长的口子,血流如注。谭和尚大占上风,不禁得意洋洋,纵声长笑,道:“任大小姐,你不要怪和尚心狠刀辣,只要你乖乖投降受绑,贫僧决不会再伤害大小姐一根毫发,更保证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回神武宫,与今尊一家团聚。”任大小姐咬牙冷笑:“你有种的把我一刀宰掉,任宫主定必重重有赏。”谭和尚知道她说的全是反话,心中也不无有所顾忌。要是他一时错刀,把这位任大小姐杀了,神武宫主任不群会怎样“赏赐”自己,恐怕是不言而喻之事。有了这一层顾虑,“屏风刀法”也不敢压逼得太紧,生怕真的人有错刀,意外地把任大小姐的脑袋削掉下来。任大小姐得以喘息,但形势仍然不妙。便在这时,一群白衣人突然掩杀而至。为首一人,白衣红睑,五短身材,但长得极是粗壮,他左手持着一面铜盾,右手握着一柄短斧,嗓门大得惊人:“谭和尚,三年前老子吃了你一刀,今天要和你再决高下!”这人叫密西烈,外号“斧盾太岁”,曾在三年前在战阵上与谭和尚厮杀,混乱中睑上中了和尚一刀,至今左边脸颊兀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谭和尚大笑:“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众兄弟,既是对方来了援手,大伙儿也就不必客气,痛快地杀吧厂这是正道盟与魔教之战,一经爆发,战况必然极是惨烈。容西烈缠住了谭和尚,任大小姐急急纵身折回石屋那边。石屋门外,已掀起了激战。上官笑正在和一名灰衣中年人剑刃相交。那灰衣中年人,是正道盟的铜使“襄阳剑客”魏振棠。论剑法,自是比不上、中原流水客“上官笑,但魏振棠既不像谭和尚般心高气做自负不凡,更没有谭和尚对任大小姐的诸般顾忌,一上来就号今二十余名杀手向上官笑,小狗以至是雷铁狮疯狂袭击,其中有数名杀手,更不时施放毒弩、钢丸、毒针之类的暗器,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雷铁狮原本赤手空拳,但他神力惊人,一上来就把两名正道盟武士以重拳重创,随手夺取了敌人的一根狼牙律,棒势凶悍地连环砸出去,瞬间又已杀了三名武士。但也在这一霎间,一支毒弩射入他左腿中,登时半边大腿麻痹,跪倒地上。眼看他再也难逃敌人毒手,半空倏地响起一人怒吼之声,虽然赤手空拳,但却掌影如山,连环数掌,掌掌劈在手持暗器武士额上,凡是中掌之人,无不应声倒地,额头爆裂嘴喷鲜血而死。魏振棠脸色一变,沉声道:“想不到魔教朱雀坛的老状元和金秀才都来了,看来,这一战是越来越热闹了。”以重掌连毙数名武士的,正是从凤藻亭上赶至的青衫老者。这名老者,是魔教朱雀坛中,有‘“老状元”之称的詹兆忠。手摇折扇的,是“金秀才”韩狄。床兀秀才白凤藻亭下山,乃至半途,忽听凤藻亭上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笑声,二人相视,面面相觑,知道山峰之上,另有强敌隐伏。但山峰之下,战云密布,二人虽然心下震骇,但最后还是决定首先下山参战,然后再作道理。只是,凤藻亭上那人,绝非等闲之辈。此人一直隐忍不发,直至二人丁山之后,方始现身狂笑,单是听这笑声,已可以肯定此人内力之精湛,必然犹在二人之上。战局奇诡,二人已无法绝对冷静行事,只得先解上官笑与少主之危,才再涂图后计。在这山坡之东,有一座石林,石林中有一顶密不透风的轿子,全轿漆以黑色,纵使在这白昼之中,看来仍然极是神秘诡异。轿子并不阔大,前后只有两名力上作为轿夫……轿中人不住的在咳嗽,咳声虽然不太响亮,但很混浊,似在重病之中。轿子不动,但不动如山。一名白衣战士负伤回报:“景告坛主,少主那边,敌人不断增援,虽有老状元金秀才全力支撑,但恐怕还是不易把少主救回来。”轿中人咳嗽两下,道:“前后二奴,把轿子扛到石屋那边去!”负责扛桥的两名力士,是朱雀坛中的前奴,后奴。前奴是前方刀卫,后奴是后方刀卫,二人总是把朱雀坛主夹在中间,一前一后,永不改变。前奴闻言,面露忧犹之色,但他的脚步仍然立刻向前。可是,后奴的一双粗腿,始终有如铁钉人脚般,动也不动。轿中人叹了口气,道:“小后,你怎么啦?小前已动,但你不肯走,难道叫小前独自把本座扛到石屋那边吗?”后奴恭声道:“坛主,小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是坛主下令小后前往石屋营救少主,小后便是粉身碎骨,也是万死不辞。但坛主若要在这时候冒险出手,小后无论如何,决不能把坛主送往鬼门关内。”轿中人沉声道:“小后,你未免太小觑你的主子了,就凭谭和尚,魏振棠之流,难道便可以把本座一举杀了?”后奴道:“坛主正在闭关之期,根本不宜在外面走动,坛主以大局为重,不惜以修心轿冒险统率本堂战士迎敌,小后是万分钦佩的,但若要由小后亲自把坛主送上战场,便等同把坛主推人鬼门关内,请恕小后无法遵命。”轿中人又是重咳咳一声,沉思半晌,忽道:“叫、前,小后竟敢在阵前违抗命令,按照教规,该当如何处置?”前奴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道:“论罪该当处死。”轿中人道:“本教死罪有一十七种,阵前抗命之死罪,属于第几种?”前奴道:“是第十四种,这死罪,是……抽筋剥皮,悬尸示众七昼七夜。‘”轿中人叹唱一声,道:“小后跟随本座多年,更对本座忠心耿耿,若要本座严守教规,把小后抽筋剥皮论罪,未免是太过分了……”前奴喜道:“多谢坛主给小后一条活路……”轿中人道:“阵前抗命,是本教必死大罪,又岂能姑息?本座纵然网开一面,也只可把抽筋剥皮一节免了,但小后的死罪,还是不能就此饶恕。”小前睑色煞白,轿中人又道:“下手吧,你的刀,虽然不快,但很锋利。”但不等前奴动手,后奴一刀溯人自己的咽喉,颓然倒下。后奴已死,轿中人下令那名受伤的白衣战士把轿子扛起,直向战场核心奔驰。石屋门外,风起云涌。魔教虽已从四方八面出师作出支援,但正道盟也同样三番四次奇兵突出。上官笑,金秀才,老状元全力维护小狗周全,而这小狗,他在魔教之中的身份,绝对不是等闲人物!上官笑一直把小狗紧密守护,但如此一来,对他的剑法也就打了折扣。金秀才以一把金骨折扇,跟正道盟的魏振棠展开剧斗。任大小姐摆脱了谭和尚的纠缠,赶到小狗身边,又瞧见雷铁狮中了毒弯,蹲在地上睑色铁青冷汗直冒,不禁又惊又怒,叫道:“大块头,咬着牙关,千万不能栽倒下去!”雷铁狮嘶声道:“你一千一万个放心,铁狮天生一条贱命,决不容易死掉!”虽然形势恶劣,仍在苦战招架,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言败,绝不放弃。战况更激烈。但正道盟战士,竟然有如一浪接一浪,纷纷从河畔南北夹击而至。石屋门外,一顶黑色轿子徐徐出现。黑轿中人,正是魔教朱雀坛主“金翼战神”聂怒。聂怒在这五年来,一直闭关练功,至今尚未届出关之期。但形势危急,变生肘腋,当聂怒获悉正道盟已找到少主下落,更倾师展开庞大之狙击,聂怒不再理会本身安危,命令前后二奴,用这一项黑轿把自己扛到战场,统率朱雀坛战士拼死相救。但后奴护主情切,不惜阵前抗命死谏。聂怒无奈,逼死小后,可算是这一战令人悲恸的一页。黑轿已至,以朱雀坛主“金翼战神”聂怒之威名,是否就此足以控制大局?金秀才,老状元虽见坛主黑轿出现,但二人脸上并无喜色,相反地,都是目光凝重,颇是担忧。但无论如何,朱雀坛主亲自出阵,总是令人有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以魏振棠之流,纵然胆子再大百倍,也不敢稍樱其锋,不期然地步步退后。既是步步退后,也是步步为营。聂怒的声音,从黑轿内徐徐地传出。他道:“少主,请到底下这边。”小狗很清楚地听见这句说话,但却不知道他自己便是轿中人口中所说的“少主”。任大小姐立刻在小狗耳边说道:“你便是明教的少主。”小狗摇头不迭,道:“不!我是小狗,不当什么教的什么少主!”任大小姐跺了跺脚:“我是谁?我是美娘!是你义父义母最信任的人,连你义父义母都对我绝对信任,你为什么竟然把我的说话当作是放屁!”小狗忙道:“小狗不敢……但师父四面受敌,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要跟着师父并肩作战,到死方休!,上官笑怒道:”谅你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留在老夫身边只有碍手碍脚,少废话,决听美娘的说话,到轿子那边去。“语声甫落,修地胸膛爆裂,竟有一双鸟爪般的手,从他背后插入,自左胸心脏要害透出!这一双血淋淋的手,竟把上宜笑的心脏活生生地扯脱,在他胸前不住的在幌动!小狗大惊,但更怒。他不顾一切,抓起师父跌在地上的剑,便要上前跟杀害上官笑之八拼命。任大小姐一急下,闪电般在小狗背后点了三大要穴,小狗“骨‘的一声,长剑再一次堕地,他的身子也软绵绵地倒在任大小姐怀中。这时,在上官笑体内透出的血手,也已缓缓地抽出。血手抽离后,上官笑立刻仆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他到下之后,突出了一张阴冷无情的睑。白脸黑须,眼神一片肃杀。老状元沉声道:“果然是鬼王到了。”鬼王,便是一官二谷三堡之中,与鹤王谷“鹤王天尊”齐名之“白面鬼王”冷千斋!冷千斋,是正道盟中举足轻重人物,地位犹在金、银使之上。冷千斋来了。他道:“少主既已出现,冷某示为正道盟九老之一,自当邀请少主到本盟总堂作客,谁敢阻拦,上官笑的下场便是最好的榜样。”语气充满恫吓意味,令人闻之毛骨惊然。任大小姐悍然不惧,把小狗抱入怀中,更一步一步走向黑轿。冷千斋倏地厉喝,袍油飘飘身如怪鸟,挥爪直扑任大小姐。谁敢漠视鬼王这一击?小狗是不害怕的。初生之犊不畏虎。但他在美娘怀抱中,全身酸软,要拼命也并不来。鬼王出招,以左爪扑击,招数诡异阴险,任大小姐能否招架?金秀才,老状元虽在左右,但鬼王气势凌人,二人胆量再大,也不敢轻言接战。综观在场有数高手,也许只有一人堪配与鬼王匹敌。那是一直隐藏在轿中的魔教朱雀坛主!“金翼战神”聂怒会出手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在聂怒还没有出手之前,已有一人同时暴喝,不顾一切挥掌怒击鬼王。竟是早已脸无血色,连站都站不稳的雷铁狮!雷铁狮身如铁塔,看来比任何人都更凶猛,绝对是雄狮中的雄狮。但他重创初愈,又再中了一枝毒管,此刻的铁狮,恐怕已是连一头病猪也是有所不如。但他有“战胆”!每一个人都有“胆”。有一种人,是真真正正的‘胆大包天“。一个真正胆大包天的人,什么都不怕。但这种人,绝对属于凤毛麟角。撇开真正胆大包天的人不提,不同种类的人,也就有不同种类的胆。在酒而言,酒量大的人,不一定敢喝到底。但一个有“酒胆”的人,本身酒量怎样是一回事,只要敢把酒液往喉咙里直灌,就能把酒量比自己更大的酒徒唬吓住。同样地,真正赌徒有的是“赌胆”!真正战士,有的便是‘城胆“!雷铁狮,绝对是个战胆十足的战将。任大小姐,上官笑曾为他疗伤,际此危急关头,雷铁狮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美娘”接下这一爪!鬼王鬼爪,力发千钧,以雷铁狮此刻的功力与之硬拼,简直便是送死!但雷铁狮已豁了出去,这是义无反顾的一战。鬼王一爪既出,绝不收回。铁狮以卵击石,任大小姐不禁失声惊呼。眼看铁狮性命难保,墓地黑轿木门张开,一道金光自轿中暴射而出。自黑轿中突然扑出的,自是朱雀坛主“金翼战神”聂怒!聂怒怒了。他在愤怒中出手。战神既在愤怒,也在剧烈的咳嗽。战神出手,鬼神辟易。聂怒要出战的是鬼王冷干斋。铁狮虽然身如铁塔,但战神一出手,首先要对付的不是鬼王,而是把这巨汉远远抛开。冷手斋狞笑,一络黑须迎风抖动。“聂坛主,久违了。”“鬼王谷中人,行事手段比咱们明教邪门何止百倍?但竟能挤身正道盟中,真是异数。”聂怒咳嗽着,同时着令任大小姐把少主送人黑轿之中。冷千斋冷冷一笑:“贵教少主,今日纵能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本盟布下之天罗地网。”聂怒身披金黄披风,虽然身材普通,但眉目之间,自有一流高手气象。风更猛,柳絮乱飞,聂怒不住地在咳嗽,但鬼王良久一直不动。墓地,鬼王鬼爪终于出手。这是震动江湖的一战。双方的胜负存亡,定必影响深远。冷千斋爪影如风,聂怒以“天魔指”迎战。两大高手各显神通,霎时间,杀着纵横,战况大是凶险。聂怒虽则闭关多年,至今原本尚未出关,今日之战,只因情非得已勉强出手,但他毕竟是魔教朱雀坛主,盛名之下无虚士,冷干斋这一战是绝对不能稍为大意的。二人以快打快,众人看得眼都花了。猛地聂怒弯腰急剧地咳嗽,鬼王儿此良机,以浑厚内力催谷于鬼爪之上,一爪插向聂怒左腰。冷千斋这一爪气势骇人,嘶嘶之声大作,务求一击必中,岂料聂怒虽在剧烈咳嗽之中,身手依然毫不迟缓,蓦地沉腰斜身,更化指为掌,一掌疾拍鬼王小腹。变生肘腋,鬼王已再无退避余地,只得全力一拼。这一拼,鬼王一爪抓人聂怒腰侧,但聂怒也一掌重重击中鬼王小腹。聂怒咳声更是剧烈,鬼王却远远飘开,一络黑须迎风乱舞,瞳孔收缩一言不发。便在这时,河畔北方,又再杀出一支雄师。竟是神武宫逾西战将掩杀而至,为首一人,灰发红面,不怒而威,正是神武门主任不群。任不群既已亲临,又还有谁能樱其锋?任大小姐遥遥目往老父在马背上的赳赳雄姿,不禁眉头大皱,惶然不知所措。任不群已临,在草坪上,他没有下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女儿。他知道眼前这个容貌丑陋的村姑,便是自己的女儿。一般武林人物,都尊称她一声“任大小姐”。但在任不群眼中,她是明眸皓齿,脾气固执的小琳。“琳儿!你把自己的脸怎么了?竟然弄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任不群不悦地叫道。原来任小琳并不是这样丑陋的。相反地,她本来是个绝色美人,但自从在这蛙呜城北隐居,她便把一副花容月貌,以易容术彻底改变,掩人耳目。但纸张终究包不注火,这位任大小姐的行踪,还是给正道盟中人查探出来。虽然给老父当众责骂,但任小琳并不恼怒。相反地,她的眼睛湿润起来。毕竟一场父女,三年过去了,再严重的纷争,也可以渐渐何消于无形。她扁了扁小嘴,道:“要是女儿不把这副脸孔换个模样,恐怕早已给正道盟的叔伯,大侠,鬼王鬼后撕开七八十块!”任不群“呵呵”一笑:“真是歪理!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要是正道盟中的朋友、前辈,遇上了你只会百般呵护,又有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任小琳哼的一声:“别的不说,就以鬼王前辈,他老人家在不久之前,便想要了你心肝宝贝女儿的性命。”冷千斋确曾出手攻击任小琳,此事人人亲眼目睹。任不群目光一转,森然地瞧了鬼王一眼。鬼王也不否认,淡淡地道:“任宫主,令媛包庇魔教孽种,此事天下告知,冷某身为正道盟九老之一,可不能抱私护短。”他说自己不能“佝私护短”,骤然听来,似乎把任小琳当作自己人般看待,实则冷言讥讽任不群,如此弦外之音,人人都是心中一片雪亮。任不群心中有气,但琳儿包庇魔教“少主”确是铁一般的事实,若以此事而论,怎么说也拗不过鬼王,只得暂忍一口气,不再理睬冷千斋。若以冷千斋平素作风,决不会见好收蓬,势必继续穷追猛打,但他甫与聂怒硬拼,小腹中了金翼战神一掌,虽然表面看来若无其事,实则已然受创不轻。在此兵凶战危一刻,倒也不敢把任不群逼得就地翻脸。任不群杀至,形势急转直下,魔教中人立时处于劣势之中。聂怒不时咳嗽,适才与鬼王一战,冷千斋固然受创不轻,这位朱雀坛主,也同样腰侧中了一爪,滋味绝不好受。聂怒本在闭关之中,但为了教中“少主”安危,被逼提前破关出战,实在大违本愿。这一战,白白浪费了金翼战神五年的光阴。但事后思之,聂坛主绝不后悔。纵使时光倒流,让他再一次重新考虑,他也会毫不犹豫,照样破关出手保护少主。然而,任不群及时杀至,聂怒是心中一沉的。战神是无惧于任何绝世高手的,他心中一沉,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暗暗为少主的安危而担忧。果然,任不群已对任小琳语重深长地说道:“琳儿,道不同不相为谋。魔教中人,始终非我族类。历来凡是和魔教扯上关系之辈,又有谁能得以善终?虽则你曾与妖女相识,但那只是无心之失,只要及早回头,尚算为时末晚。三年了,你在外面已胡闹得挺够了吧?那妖女之子,始终是江湖中莫大的祸胎,只要你把他交出,为父保证决不伤害他的性命,你道如何?”以任不群的性子,居然在天下群豪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实属极为罕见。但任小琳却朗声道:“你四口声称之妖女,在女儿眼中,偏偏是正义凛然的巾帼女英豪。她年纪虽比我大,但性情率直,大有赤子之心。绝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妖女。“任不群叹了口气:“女儿,你年纪还轻,入世未深,又怎能知道人性之虚伪?人心之险恶?可知你心目中的巾帼女英豪,原本是峨嵋派天真漫澜,人见人爱的‘金顶仙子’戚雪珍,但她误入歧途,竟与魔教教主杨缺结下孽缘,更生下了私生子,唉,我的好女儿,想杨缺生前,满手血腥杀人无算,要是你为了一时冲动,为这大魔头留存下最后一点血裔,将来岂不是又有另一位狂魔肆虐武林,残害天下百姓苍生?这中间的大是大非,那是半点不能含糊丝毫不能差错的,你明白了没有?“任小琳听了父亲这一番长篇大论,但仍然摇头不迭,道:”爹的说话,骤然听来很有道理,女儿也不晓得该当怎样辩说。但我心里知道,杨教主并不是什么狂魔,他是世间罕有的真英雄大丈夫,只是夏虫不可语冰,如此而已。“任不群费尽唇舌,但却始终徒劳无功,一张脸终于沉了下来。冷干斋脸上木然,冷冷地道:“任宫主虽则教女有方,无奈大小姐泥足深陷,再也难以自拔,着实令人扼腕浩叹。”任不群给鬼王当众奚落,偏偏道理落在鬼王之口,便是想发作也无法借题发挥,脸色变得更是难看。这时,谭和尚的声音忽然响起,叫道:“那孽种就在黑色轿子之中,大伙儿不妨并肩齐上,把这邪门的轿子连同孽种一并砸成粉末。”正道盟中,最少有一大半人齐声附和叫好。谭和尚与“斧盾太岁”容烈西之战,双方激战二百余招,容烈西终究技逊一筹,最后给和尚一刀刺入咽喉惨死。给谭和尚这一阵叫嚣,正道盟战士立时陷入群情汹涌之中,但神武宫逾百武士,始终沉着地位立在任不群背后,丝毫不为所动。冷干斋心下沉吟,付道:“任老儿虽然生下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千金小姐,但神武宫中战士,果然久经严格训练,绝非鸟合之众可比,日后与此老儿交手,绝不可掉以轻心。”正道盟战将虽则不断嚣叫,但神武宫一系人马始终沉着不动,过了片刻,也就渐渐平静下来。任不群这时候才冷冷地道:“琳儿,为父已把道理说得十分清楚,你心里怎样想,我是无可奈何的。但此事关系天下安危,为父今日无论如何,非要把杨缺之子拿下不可。”说到这里,翻身下马,大步走向那顶黑轿。慕地金光乱闪,身披金黄披风之朱雀坛主聂怒已拦在黑轿面前,厉声喝道:“任门主请留步!”任不群虽然立刻止步,但却扬起了右掌,只见掌心紫气大盛,竟已把成名组学之“潇湘紫玉掌”劲催谷至八成功力左右。但聂怒神色不变,道:“任何人要对本教少主无理,须得首先把聂某杀了。任门主,请动手!”任不群却摇了摇头,道:“你受伤在先,要是我在今日把你击杀,你死了也不会服气。”聂怒冷笑一下,道:“兵凶战危,自古皆然。今日之战,本来就不是公平较量之战,任门主何须假惺惺作态?”任不群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说得好!既然如此,在下得罪了。”其实,他早已把八九成功力摧谷于指掌间,聂怒直斥为假惺惺作态,倒也不是随口乱说之言。任不群右掌一挥,掌力排山倒海般涌向聂怒。聂怒虽然腰侧受创,但仍然无畏地还以脸色。二人两掌相交,“砰”然一声,各自向后倒退一步。只听得聂怒连续咳嗽数声,陡地仰天倒卧下去。神武宫逾百战士立刻欢声雷动,大声喝采。聂怒的身子还没倒下,金秀才,老壮元已双双抢前,严加保护。任不群道:“还是爽爽快快把你们的少主交出,本宫主保证不会把他杀害。”金秀才冷冷道:“要是在我们手里把少主送给敌人,又与战死沙场何异?任门主要拿人,除了大开杀戒之外,恐怕别无其他选择。”老状元更直接地道:“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好好歹歹总算让天下英雄知道咱俩的名字。”语毕,纵声大笑,脸上毫无惧色。任不群闷哼一声:“既然如此,只好得罪了。”指掌间紫气更盛,眼看立时便要出手,忽听一人自黑轿中大声说道:“且慢!”轿门打开,冲出一名少年,正是“美娘”眼中的小狗,也是魔教群家眼中的少主。小狗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直至此际,任小琳再也不能隐瞒,叫道:“你要记住,你姓杨,叫杨破天,上任明教教主杨缺便是你的亲生父亲。”小狗用力点头。“美娘”这几句说话,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wuxia8.com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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