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担任首席裁证的又是华山派的副掌门邵惟一。
徐濯非暗笑:"这也太巧了。"
虽说场组甚多、赛程太密,一个人担任数局裁判或公证,乃是不得不然的寻常之举,可若旧事重演,那就耐人寻味了。
时辰一到,白发苍苍的邵惟一便起身走到擂台中央,朗声宣道:"华山论剑会选,赣闽浙三省分股,戊酉场组,第一千零九十一局比试。"
场边观众鼓掌。
邵惟一旋又宣道:"请比试双方出场。"
擂台东端,是一名膀阔腰圆的虬髯大汉,手里拎着一柄大关刀。
另一端则是位个子不高、身躯壮硕的老汉,老汉年纪虽大,可却红光满面,皱纹固多,须发偏又黑浓。
徐濯非见状心想:"嗯,这人当是邬老爷子没错。"
此番,至少尚无冒名顶替的情事发生。
邵惟一右手一抬:"这边的是,江西大刀会,会长管宁。"
管宁步入擂台,抱拳向众人致意。
紧接着,邵惟一左手一抬:"这边的是,福建南天龙刀派,掌门邬裕康。"
邬裕康神色异常,颓废而兼愤怒,很是复杂,懒洋洋地进场。
看得徐濯非心下大生疑窦,预感不祥。
各方行礼完毕,邵惟一问:"两位都准备妥了吗?"管宁自信地回答:"妥了,妥了。"
邬裕康则是一声冷哼,未置可否。
邵惟一微怔,白了对方一眼,也不多罗嗦,旋向场边其他四名判、证投以征询眼神,停顿片刻,道:"请两位上前。"
管宁上前一步,打恭作揖。
邬裕康却是摆了下手,颇不礼貌。
管宁愤怒地舞刀断喝,踏步冲杀上前。
比试就此展开!邬裕康并不拔刀,径行闪避,仗着自己老练的步履、精明的目光,连闪连躲,管宁劈来的大刀尽行落空。
管宁大骂:"老匹夫,你不拔刀,莫非看我不起?!"邬裕康亦不回嘴。
管宁于是抡起大关刀狂砍猛劈,状似十分愤怒。
场面遂变得非常难看。就像是一条疯牛冲撞一只猛虎,疯牛横冲直撞,可老是扑空,猛虎却也只守不攻,跑来躲去。
观众也鼓噪了:"打呀!怎么不打呀?老头子,你来这里逛大街呀。""我说这裁判呀,快叫那厮拔刀开战嘛,再给磨蹭下去,成何体统?"徐濯非心想:"糟糕,传言果然不假……"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场边来了三个人,吸引了徐濯非的目光。
三人分别是侯霸、朱横以及一名瘦弱少年。那少年大约十三四岁,满脸惊恐,似是受到侯朱二人挟持。
徐濯非赶忙躲进人群里,心下叫苦:"这两个混蛋怎么也来啦?"场中的邬裕康亦瞧见那名少年,神色一凛,态度立变。
他拔刀出鞘了。
几乎同时,有人自后面按住徐濯非的肩膀,悄声说:"徐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
徐濯非顿感背心神道穴为人所制,脱身不得,只好慢慢转过头去。
四来者是名披发尖脸的高瘦汉子,一双手掌极大,慈眉善目,神情偏又冷峻。
徐濯非问:"阁下是漕帮的?"高瘦汉子点了下头,只道:"请。"也不等徐濯非回话,径自押着他连拖带拉,架离人群。
徐濯非隐约听见,擂台场边传来喧哗,当是场中胜负已分。
可惜的是,他已无法晓得谁赢谁输,验证比试有无舞弊了。
高瘦汉子将他带到了场外一处小径,小径边上早拴妥了一匹马,显然是给他用的。
危急之中,忽有人走近询问:"阿非,这是你的朋友吗?"徐濯非惊喜暗叫:"惭愧。"转头去看。
正是彭大海领着十几名部众经过。
高瘦汉子似乎亦识得对方乃蝴蝶刀派的掌门,是如碧镇的地头蛇,不得不警惕止步。
徐濯非笑笑:"大海,这位是漕帮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朋友。"
彭大海看了看情势,心里也有了数,质问高瘦汉子:"你是谁人?"高瘦汉子冷哼:"孙老的人。"
彭大海趋前一笑:"孙老呀,孙老是我的客人。"手指徐濯非,"他也是我的客人,客人之间发生纠纷,我这做主人的,应当调解不是?"高瘦汉子说:"我们之间没有纠纷,只是想请徐先生走一趟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