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还有句话,是道姑要我传的。”
“什么话?”
“她说,不止说而已,是千交代万叮嘱,如果包你爽那阿公(花花公子)托人求亲,你死也不能答应。”
“这是什么话?”胡沙俐睁大了眼,道:“她真的这么说?”
“难道我会讲白贼(说谎)?”
“奇怪,她管的事可真不少,连我的私事她也要管!”
“大概是吃饱撑着没事于吧!”
“没事不会多念点经呀?”
“这我可就莫宰羊(不知道)了!”
“对了,萝卜;据我判断,那道姑绝对和怪胎杀人的事有关,你知道她的底细吗?”
说话中,胡沙俐又逼近了些。
“莫宰羊,她没说,我不敢问,我们没在一起,有事她才找我。”
“你能设法探查吗?”
“我尽量试试看。”
“要快!”
“是的!”萝卜有点不舍说:“姑奶奶,不久你就要被你老子带回家,我们…
…我们要见面可就难了!”
沙俐嘴一嘟,道:“我才不回去,走江湖多好玩。”
“你不回去成吗?”萝卜说:“万—到时你老子告我诱拐少女离家出走,我就衰尾(倒霉)了!”
“你怕呀!”
“笑话,有水查某(美女)跟着我,我正求之不得,怕个鸟!”
斯时,三条人影悄声地,来到胡沙俐停身处的屋顶上。
胡沙俐并没发觉。
“萝卜,你走吧,改天我们约个地方聊聊!”
“嘘!”
萝卜发觉屋顶有人,嘘声惊告。
三条人影飘身而下。
胡沙俐大吃一惊,期期地道:“爹……你回来了,有没有发什么?”
胡子庭没理她的话,眼光朝暗处喝道:“什么人,出来!”
胡沙俐大急。
萝卜怯怯地走了出来,朝胡子庭打拱说:“见过门主,你目纠(眼睛)真厉害。”
胡子庭如电的目光,射在萝卜脸上,冷冷地说:“原来是你,你来此做什么?”
萝卜很有礼貌的道:“我是……来看望姑奶奶的。”
郑一说:“那天在韩店也出现过。”
胖子王接着说:“是胡姑娘的跟班。”
四五名手下围了过来。
胡子庭气呼呼地直瞪着胡沙俐,骂道:
“我早告诫你,一个女孩儿家不能胡来,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行为如果让人非议,我这老脸往那里放?”
“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点心虚。
“我知道你不会,但男女有别。”胡子庭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那你方才说什么……有人影跷头,是骗我们的罗?”
“是真的!”
胡沙俐只好硬着头皮说谎到底。
萝卜插口说:“姑奶奶没有讲白贼(说谎),我是刚刚从客栈大门进来的。”
胡子庭怒声道:“矮小子,听着,从此以后不许你再跟沙俐来往,你应该衡量一下身份,如果不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现在,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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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你给我闭嘴。”胡子庭气道:“你眼光也太低了,又矮又胖丑的小子,你会答应他做跟班。”
“爹,他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天知道。”胡子庭转对萝卜道:“哼,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作梦,快滚吧!”
“爹,你太过份了!”
胡沙俐紧咬着牙,心里那份难受简直就别提了。
“奶奶的,狗眼看人低,我会要你这老骨头好看的。”
萝卜心里恨恨骂着,举步离开。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蓐,这个气可吃大了。
他可以顶嘴抗议呀?
为什么他没有,这不太像他以往的作风。
难不成有什么隐忧吗?
“哇操!”
突然,萝卜的身躯,像皮球般踢到两丈之外,落地不起,出手的是胖子王,这举动大出在场者的意外。
胡沙俐奔了过去!
胡子庭怒道:“胖子王,这是干嘛?”
胖子王回答:“眼前情况特殊,对于任何来路不明的人,都该留意,我是试试他的深浅。”
萝卜口角流血溢暗,勉强撑着坐了起来。
“死胖子,臭卖鸟,路边的尿桶,我操你祖宗,啃你老母的老奶”
萝卜气得破口大骂。
胡沙俐转身向胖子王激动地道:“对一个武功浅薄的人来说,你的作法太过份了,太没人道了吧?”
胡子庭等人全围拢过来。
郑一冷冷地说:“胖子王步步为营是对的。”
“哼!”胡沙俐轻哼了一声,关心道:“萝卜,要紧吗?”
萝卜苦笑着说:“不要紧,死不了,我说过武功卖屎(不行)挨打是有两套的!”
胖子王道:“我身上有伤药,包你半天之内便复原。”
萝卜挣扎站了起来,一抹嘴边血渍,说:
“死胖子,臭卖鸟的,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还想多活几年,吃了你。的狗屁药,搞不好就一命呜呼哀哉!”
说完,摇摇幌幌地向外走去。
胡沙俐追上两步,关切问道:“萝卜,你真的不要紧?”
“姑奶奶,嗝屁不了的!”
萝卜一边答着,一边向外走去,转眼消失在门外。
胖子王是成名的大人物,这情况使他浑身不舒服,话虽说是谨慎小心,但脱不了老欺少之嫌。
胡沙俐本想跟出去,但她爹在旁,她只好忍住,心里对胖子王真恨透了。
夕阳西下。
晚霞逐渐消失。
胡子庭和胖子王两人,驻足在韩店怪胎的墓旁,两人不时向远处张望,神情显得焦灼不安。
他俩藏在隐密的地方,准备随时现身支援,他们不敢分散,怕被各个击杀。
怪胎会现身吗?
后果会是什么?
这是从胡子庭以下,每十个人横在心头的问题。
胖子王有点不安道:“胡门主,照理郑会主早该到了!”
原先计划是由胖子王扮怪胎,但他实在太胖了,蹲不下去,才改由郑一来扮。
—胡子庭答道:“也许有事耽延!”
“会不会发生意外?”
“应该不会,这一上都设有暗椿监视,若是有任何动静,我们应该看到讯号。”
“这冒用怪胎杀人的,真难相象是什么人物。”
“怎么,你已经认定坟里埋的是怪胎本身吗?”
胖子王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是说说而已,目前根本无法认定,胡门主,我们布的局,真能引诱对方现身吗?”
胡子庭有信心道:“应该会的,对方会以为约我们决斗的,是另—个冒充他的人,不管怎样,他一定要查明真相。
“看,那边……”
胖子王突地惊叫出声。
在坟墓左前方的枣林里,出现—个黑衣蒙面人,左腿虚幌着。
胡子庭和胖子王的心顿时收紧,目不转地直盯着那蒙面人。
“胡门主,是郑会主还是……”
胖子王低声问,声音是颤抖的。
“是郑会主!”
“何以见得?”
胡子庭详细分析道:“这形象是我们塑造的,对方到底是什么形象,我们根本不知道同时这套行头,是我们置备那套没错,我们所唯—蒙混眼的,是假装独脚。”
“郑门主故意现身,对方何尝不可以真作假,改成同一装束。”
“嗯,有理,这点我事先没考虑到。”
黑衣蒙面人扬起右手,朝这边招了招,然后进入枝叶茂密之处,隐起了身形。
“奇怪,这是干什么?”
胖子王是老江湖之中的老江湖,对任何情况他都是千札百稳的。
“是郑老弟在向我们招手,现在他当然不能来这里,我们安排的是应约决斗。”
“不知郑会主有所发现没有?”
胡子庭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么办吧,胖子王你去跟郑老弟连络,我在此故意装作等待,对方如果来了,会先上这里来。”
胖子王犹豫着说:“这……好,我去连络。”
胖子王从坟堆后方奔去,然后再绕到刚才蒙面人出现的地方,他真是步步为营,一点也不草率。
黑衣蒙面人站在林子里,半身被茂密的枝叶遮住。
胖子王在距离三丈之处驻足。
“喂,是郑会主吗?”
“唔!”
“有什么情况?”
黑衣蒙面人以手式要胖子王走近前。
胖子王慢慢走近,在七八之处又停住了,他的心绷得紧紧的。
虽然,明知道郑一,但他仍然小心戒备;以防万一。
“胖子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你……不是郑一吗?”
“你再猜猜看!”
“我……胖子……莫宰羊(不知道)……”
话声突然哽住,老脸起了扭曲。
“你没猜,怎会宰羊(知道)?”
胖于王已知道事情不妙,转身便想溜栓(跷头)。
“卖栓(别溜)!”
蒙面人身法犹如鬼魅,已经拦在他的身前。
胖子王浑身发抖,拨出长剑,颤抖地问:“你……到底是谁?”
“奶奶的,你为什么不大叫救命呢?”
“你……真的是怪胎……午马?”
“这有什么分别?”黑衣蒙人道:“死胖子,臭买鸟的,当你用脚踢人,像踢皮球时,不是很神勇很雄吗?”
“你……不是怪胎……声音……不对,死的人不会复活的……”
黑衣蒙面人不理反道:“死胖子,你是老子要杀的最后两人中的一个。”
“啊——”
胖子王暴叫一声,手中剑全力攻出。
他叫的目的是,通知胡子庭和埋伏的人来应援,他只要能挡住三招,便可化险为夷。
蒙面人身形一旋,连换了三个方位,突然闪电般遁去,眨眼无踪。
胖子王持剑的手在舞动,原地翻滚,像跳迪司可舞似的。
胡子庭首先奔到。
胖子王倒转剑猛刺向自己心窝。
“胖子王!”
胡子庭惊声中,出手想打掉他手里的剑,但慢了头步,剑已没人心窝,深得差点没透过后背,人还是站着,眼神是狂乱的。
胡子庭心胆俱寒;吼叫:“真的是怪胎午马!”
胖子王临死前,仍努力挣出声道:“下……一个……太原‘李鸣’……。
“砰!”地一声,仰天载了下去。
这时,十名高手赶到见状,全傻了眼,一个个呆若木鸡。
胡子庭身躯不停发抖,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他心中不禁想道:
“当年埋葬的不是怪胎,是他的替身……可是不对,刚才现身的也是独脚!怪胎真的怪到死后复活吗?胖子王说下一个是太原李鸣……李鸣早巳归隐,不问世事,当年曾有‘太原第一快刀李’的称誉:胖子王怎么知道李鸣,是下一个目标呢?
是怪胎下手前透露的吗?先后被迫自杀的有生死阎罗、秦西昆、吴天笑、萧排骨,再加,上眼前的胖子王,已有六个人;而且,全是江湖顶呱呱的人物。怪胎杀人的目的何在?难道这些死者,便是当年……“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了,假扮怪胎的郑一,这么久不见动静,说不定也已在途中遭了毒手。
此刻,他才恍悟到,原先以为是妙着的奇计,竟然是愚蠢的行动,错在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你们快行动!”胡子庭鸟火大叫:“留两个人在这里。”
没有人动,没有人敢搜索这神秘恐怖的人物。
“郑会主应该从大路来。你们快沿途去找。”
众人这才明白胡子庭的意思,纷纷纵身奔去!
胡子庭面对胖子王的尸体,激愤欲狂,心想:
“若是江湖上传言是真,怪胎志在独霸北方武林,先消灭他心目中认为是阻力的敌人。那我也应该是对象之一,可是……他为什么不连续下手呢?”
“怪胎,有种你出来,胡某人不信邪!”他狂吼出声。
枣林空寂,什么反应也没有。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不见有人回报任何消息。
胡子庭嘱咐两名留下来的高手,看守胖子王的尸体,等待善后,然后离开韩店,往来路奔去。
在他的意料中,郑一差不多也凶多吉少。
郑一没嗝屁,但的确已遭了意外。
他躺在距韩店七里处的的一个粪坑旁,人在昏迷状态中,全身臭呼呼,照料他的是萝卜。
萝卜捂着鼻子,守在路边,他猜想—定会有人来。
那些手下们没发现他,全错过了。
不久,一条人影移近,他远远便看出是胡子庭那老骨头,于是他走到路中央。
胡子庭发觉有人拦在路中,脚步稍缓,开口问:“什么人?”
萝卜忙答道:“是我,萝卜,门主来得正好!”
胡子庭走近,两道目光在黑暗中如手电筒,直照在萝卜脸上,似乎要照澈他的内心。
人!
在特殊的状况下是十分敏感的,萝卜出现得突兀,而且似乎每次事件的发生,他都到场。
胡子庭疑念大炽,虽然萝卜只是个不人流的小角色,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哇操,我被臭得快受不了,好佳在(幸好)遇到门主!”
“哦,什么事?”
“郑一那老骨头,现在躺在粪坑旁,好像快嗝屁了!”
“怎么,他……受伤了?”
“我看不出来。”萝卜道:“身上看不出什么伤来,就是昏迷不醒,大概离嗝屁不远了。”
“带路!”
“是!”
离路旁不到十步远,转眼便到。
抵达粪坑旁时,胡子庭突地一把扣住萝卜。
萝卜惊叫道:“哇操,你……”
“矮小子,如果你受人指使行诈,我不会饶你。”
“哇操,我曾经是姑奶奶的跟班,算起来我和你也有点关系,怎会做这种事呢?”
“不会更好,人在那里?”
“就在粪坑旁的树下。”
“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萝卜叽哩呱啦地道:“半个时辰前我打从这里经过,忽然八堵(肚子)疼想拉屎,裤子才解下,就见郑一在粪坑里,我费尽吃奶的力,才把他拖上来,一摸鼻息还活着。
可是附近没人家,急得没法度,只好到路边碰碰运气,不想遇上了你,一切经过就是这样!“
“好,我们上前看看!”
走上前去,胡子庭迫不及待地,用手一探,眉着皱了起来。
“是……什么伤?”
“被点了穴道!”
“好佳在(幸好),解开就没事了。”
“说得简单,能点倒郑会主的,绝不会是三角猫的手法?”
说着,仔细检查起来,却见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颓丧收回手。
胡子庭嫡喃道:“这是什么手法,真伤脑筋。”
“门主,你也解不了啊?”
闻言,胡子庭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就多难看,举满江湖的一门之主,居然解不了穴道。
这不是天大笑话嘛!
传出去,胡子庭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
萝卜又问:“能伤郑一的会是什么人呢?”
胡子庭脱口道:“怪胎!”
“哎哟,我的亲娘祖奶奶呀!”
罗勃打了一个哆嗦,道:“怪胎?怪胎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他……怎么会放过郑一,只点穴道而不取性命呢?这就不止一点怪,是十二分怪罗!”
胡子庭想了一下后,说:“你到镇上去雇车,回晋城再说。”
“是!”
萝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来来客栈。
郑一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这不是病,并非一般江湖郎中所:能为力。
胡了庭急坏了,经穴久窒,气血不畅,不死了会成残,但附近找不到名医,又不能眼看着郑一就此报销。
属下们一个个像热锅的蚂蚁,但也只是空着急,想不出点子。
现在是夜晚,胡子庭作了决定,明天一早把郑一送回三合会总舵。
必理上的负担不胜负荷时,喝酒是个好办法。
酒不能减轻负担,可解决问题,但它可以使人麻木,使现实变得模糊,求取暂时的松懈。
胡子庭现在就在喝酒,他宝贝女儿胡沙利在旁陪着他。
“萝卜!”
胡沙俐双眼突然发亮,望着门口。
萝卜站在房门边。
“矮小子;你又来做什么?”
胡子庭神色不太好看。
“道姑奶奶要见你!”
罗卜边答边走进院中。
“道姑奶奶是谁?”
“就是我的主人,也就是静音道姑!”
“什么?”那蒙面……“话只说了半句,横眉坚目道:”她怎么会成了你的主人?“
“喂,老骨头,你不要对我凶,我现在可是有靠山罗!”萝卜神气说:“她喜欢我买屎(不行)啊!”
“胡来!”
“我才没乱哈拉(乱说话),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她要见我何事?”
“说是可以解郑一那老骨头的穴道。”
“她能解?”
胡子庭霍地站了来。
萝卜点头又道:“道姑奶奶说,除—了你不许有别人在旁。”
胡沙俐听了,不高兴说:“连我也不能在场?”
“这她没有特别交代,我就莫宰羊(不知道)。”
“要她来吧!”
胡子庭手按桌沿,脸上一片激动之情。
“你安排好,道姑奶奶自然会到。”
胡子庭吩咐道:“好,郑会主就在对面房里,我去遣开守护他的手下人,你两个就守在外面不许外人接近。”。
“是!”
萝卜喜孜孜地应了一声,心里浮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胡子庭的“你们”两个字,表示对他已不再那么讨厌。
他偷偷瞄了胡沙俐一眼,但很泄气,胡沙伸目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胡了庭到对面房里安顿完毕,出声招呼,萝卜和胡沙俐应声去到门外守候,胡子庭则在房里候着。
不一会儿工夫,静音悠然出现,进入房里,行动之快,几乎使人疑是眼花。
“你能解郑会主的穴道?”
胡子庭口气神情,都非常不客气。
“看看就知道!”
“那你就快看吧!”
静音走到床边,凝视了昏迷不省的郑一片刻,然后倒转拂尘柄,在他身上点了五下,手法相当怪异,胡了庭瞧也瞧不懂。
“你派个人去妓院,找个女人回来和他上床,做那种事,做完后,他自然就会醒来,但必须在一个时辰叫寸辰这内做。”
“为什么?”
胡子庭—听,有点傻住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头—次听到这么荒廖的解法。
静音冷冷地说:“点穴五花八门各有蹊径,不必问为什么?”
“你既然知道解法,—定也知道下手是的谁?”胡子庭道。
“知道!”
“谁?”
“怪胎午马!”
她回答这句话时,声音是颤抖的。
闻言,胡子庭非常激动,道:“真的是他?那……当年我在韩店埋葬的是谁?
……你恁什么认定是他?又为什么懂得他的那门手法?”
“我刚才说过,不必问为什么?”静音催说:“你快吩咐人去办事吧!”
胡厂庭只好点头出去。
外面,萝卜和胡沙俐并肩站在窗下,窗子关得很密,看不到房里的情景,但声音却可以隐约从缝隙透出来。
两人静静地在凝神注意房里的动静,连呼吸都不敢放开。
这时,胡子庭开门出来,吩咐道:“沙俐,你去叫阿勇到”留春楼“,找个好一点女人来。”
胡沙俐未答,萝卜抢着说:“这个我最内行,不必叫阿勇去,我去就行了,保证挑最钻的回来。”
说完,才发现胡沙俐叟神怪异,盯着他不放。
萝卜这才知道说溜—了嘴,急忙又解释道:“我是在根生笑(开玩笑)的,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呢,还是叫阿勇去比较适合嘻嘻!
胡子庭没心情听萝卜瞎掰,催道:“沙俐,快去!”
“哦!”
胡沙俐重重瞪了萝卜一眼,才转身离去,胡了庭说完,也不理会萝卜,自顾进房带上门。
“老骨头,臭压(神气)什么嘛?哼!”
斯时,房里又传出话声。
“你已经皈衣佛门,为什么尘心未尽,又出江湖呢?”
“了因结果!。”
“了什么因,结什么果?”
“了尘世之因,结佛门之果。”
“曼玉,你何因未了?”
胡沙俐正好转来听到,突然一把抓住萝卜的手,双眸放光,娇躯却在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萝卜吓了一大跳。
“姑奶奶,你———”
“我知道她是谁了!”
胡沙俐说着放开了手。
“她是谁?”
胡沙俐激动地回答:“就是我告诉过你,我起江湖千方百计寻找的姑姑,含羞草胡曼玉,想不到,……她出了家,难怪她对我……哎呀,我早该想到是她的。”
“哦!”
“别出声,我们听他们还谈什么?”
两人再凝神倾听,但中间一段话已经漏掉了。
“你为何反对这门亲事?”
“包你爽欠缺江湖人的义气,自私自利。”
“何以见得?”
静音幽幽地道:“有次在吴笑天的精舍里,我故意点倒沙俐,他贪生怕死,不顾而去,这种人毫无道义可言,岂以委托终生。”
“你心目中有人?”
“早年所谈手术件不变。”
“这……”
“我该走了!”
“曼玉,话还没说完!”
“不必多说,我除了愿,别无牵挂。”
静音出房,倏然而逝。
胡沙俐张口想叫住她,但她的行动太快,连开口出声都来不及。
胡子庭追出房门,面向夜空叹厂口气。
“唉!”
胡沙俐在发楞,心时里有如——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她偷听到的话,有些她无法了解,她必须要冷静地好好想一想。
萝卜赖着不走,他知道今晚还有场好戏可看,谁知,静音却在远远叫道:“萝卜,跟我走!”
萝卜有点不甘,但又不能不走,心中不由嘀咕:“奶奶的,好久没调剂身心了,难得遇上好戏,也无福享受,真是他妈的没趣!”
“萝卜!”
胡沙俐见他走了,急叫一声,追—上前去。
萝卜驻足问:“姑奶奶,什么事?”
胡了庭大喝:“给我回来!”
胡沙俐应道:“爹,我只问他一句话。”
“不行,过来!”
萝卜悄声道:“我会找你!”
说完,快步离去。
胡沙俐嘟着嘴,气鼓鼓地走了回来。
这时,一名仆人装扮的汉子,匆匆走了过来,他后面跟着一位胭脂擦了两斤厚的妖艳女人。
仆人阿能走到胡子庭面前,躬身道:“老爷,查某(女人)带来了!”
那女人媚笑说:“见过老爷子,小女子花名‘阿花’。”
胡子庭上下打量了一阵,眉头直皱,似乎不大满意,但事情危急,也只好勉强答应。
“跟我来!”
“格格,原来是老爷子想解渴!”
胡子庭回头瞪了她一眼,道:“待会你只管做你份内的事,少开口说话!”
“老爷子,这个你尽管放心,什么时候该叫,我拿捏得准。”
胡子庭领她走进了郑一的房里,胡沙俐只好留在门外,这个时候,那种地方,做那种事,少女是不宜观看的。
走进房里,胡子庭手指床的郑一,道:“你要服务的人就是他!”
阿红一见,讶异说:“啊!叫我跟死人做爱?”
“他不是死人,他只是昏迷而已,须要靠你的激情来冲击,唤回他最原始的意识,到时自然就会醒过来。”
“跟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做爱,那多没意思!”阿红摇头说:“我不干!”
胡子庭一听,不由急了,忙道:“做完后,我加你五倍银子。”
阿红一听到银子,眉开眼又笑说:“十倍,我就干!”
事在眉梢,胡子庭考虑都没考虑,即道:“好!”
旋即,阿红伸出右手,说:“拿来!”
“什么拿来?”
“嘿,你还装蒜;当然是银子!”
“我说过做完后,就付给你。”
“那怎么行,万一你赖帐,那我不就白干啦,这种亏本生意我可不干!”
胡子庭气道:“哼,我堂堂一门之主,岂像是赖帐的货?”
“人心隔肚皮,我怎看得出来!”
胡子庭先奈,只好自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阿红,阿红接过手,笑道:“我保证让大家都满意。”
“越快越好,最好在半个时辰之内办完!”
胡子庭交代完,转身欲走。
阿红笑道:“老爷子,你要不要顺便也销魂一下?”
“不必了!”
说着,掉头开门离去!
“格格!银子,你真是可爱!”
阿红亲了下银子,顺手把安塞在内裤里的小口袋。“呀!”
半个时辰快过去,仍不见阿红出来,胡子庭急得直跳脚。
胡沙俐安慰道。:“爹,你别急,就快出来了。”
“就剩五分钟,再不出来,郑会主就算生命难保住,也将终生残废,叫我怎么不急!”
“呀!”
这时,房门突然开启,胡子庭忙上前,关切道:“怎么样?”
阿红一脸春情荡漾,娇媚道:“太棒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掌舵。”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郑会主怎样了?”
“哼,你自己不会进去看!”
阿红说着,摇摆着肥屁离去。
胡子庭和胡沙俐二人,迫不及待地走进房里,人还没醒转但脸色已经红润了,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胡子庭这才欣慰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沙俐,你有没有在窗外听到,我跟耶位道姑的谈话?”
“听到了,我知道她就是曼玉姑姑!”
“你怎会知道是个姑姑?”胡子庭非常讶异。
胡沙俐据实回答:“是我无意中听到您和娘谈起的,说什么辱没门风,只当没这个人,永远不许再踏胡家大门,到底姑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胡子庭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说:“沙俐,大人的事小孩不要过问,你……不必知道,她已经出了家……”
“可是她还在行走江湖?”
“你真的不听话?”
“我会去问她。”
“不许胡来!”
胡子庭声色俱厉,旋即,脸色又缓和下来,关切问道:“沙俐,告诉爹一句话,你在江湖上这些日子,心里可有合适的对象?”
显然,他有意撇开刚才的话题。
“没有!”
胡沙俐根本没经过头脑,随口回答。
“晋城大少包你爽如何?”胡子庭试探。
“怪了,你不是回绝人家的求亲了吗?”
“人家再度提亲,托的人是郑会主。”
“我现在还没想这个问题。”
“沙俐,你也不少了,总不能叫爹养你一辈子吧!”
“爹……”
就在这时,郑一手脚一阵屈伸,张开眼来。
胡子庭示意胡沙俐退出房去,然后走近床边,激动地道:“郑老弟,你!……
醒过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我都快急死了。”
胡沙俐悄声退出房门。
郑一深深吸了几口气,说:“已经……七天七夜厂?”
“是的!”
“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老弟是被那叫萝卜的矮小子,发现倒在粪坑里救起来,那晚久候不见才弟现身,就知道发生厂意外。”
“唉!想不到栽得这么惨!”
“那天情形如何?”
郑一又叹了口气,才回答:“那天我装扮好了,照计在途中现身,一路奔向韩店,到了中途,进入路边林子拉个屎,突然遭人暗袭说来惭愧,连对方的形相都没看到,便被放倒。”
“是怪胎午马下的手!”
“怪胎?”郑一坐了起来,不相信道:“他……他居然会留下我的命,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
“结果呢?”
胡子庭把韩店发生的事说了—遍。
郑—悲凄道:“唉,想不到对方反而利用了我的行头做事,胖子王为何会成为怪胎杀害的对象呢?这我就不懂了!”
胡子庭摇摇头,说:“这还是个谜,记得首先遭害的,是贵会长老,生死阎罗兄弟,你是否有印象,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郑一答道:“从没听两位长老说过。”
胡子庭沉吟着说:“胖子王在嗝屁前说过一句话,下一个对象是太原的阿鸣。”
“李鸣?快刀李?”
“不错,他已封刀归隐—卜年了。”
“胡兄,通知李鸣提防了吗?”
胡子庭摇摇头,道:“没有,因为你昏迷不醒,只想到如何救治你。”
“对了,是什么人救我的?”
胡子庭想了想,故意皱眉道:“我也想不授,你是自己醒来的,这种制穴的手法太邪门了。”
沉默了片刻,郑一突然叫道:“胡兄,我们立刻赶往太原,也许还来得及向李鸣示警,同时,他一定能揭开这个谜底,怎样?
“目前老弟需要静养……”
郑一摇摇手,道:“不妨事,一晚足够了,明天一早动身。”
“剥!”
突然,一样东西穿破纸窗,射了进来。
“嗄!”
两人大吃一惊,郑一忙下床,一阵晕眩,又扑地坐了回去!
胡子庭想冲出去,想想又驻足,拾起一看是一个纸摺,不由又是一震!
能以纸摺射窗而人,这份功力太惊人了。
郑一瞪大了眼道:“是什么?”
胡子庭打开来一看,口里念道:“两位老骨头,阿伯仔爬山边仔喘(没你的事),少鸡婆,否则,尿泼你祖公!”
念完,望着郑一气道:“郑老弟,开知是那位朋友的警柬,口气未免过份了点,我们怎么办?”
郑一咬咬牙,说:“我们既然出了头,该有个收尾,不能因为—纸不明的警告,就把太原之行取消,后果不计,胡兄意下如可?”
“郑老弟说得有理。”胡子庭道:“我们就不顾—切前往太原”
郑一,一拍床沿,附和说:“好,一言为定。”
“哇操,说你们是条猫,还少了—条尾巴!”
窗外传来骂声,人还没离开。
胡子庭闪电般冲出去房,什么影子也没看到,心中不禁想道:
“怪胎到底算不算敌人?他要对我和郑老弟下手,易如反掌,可是他没下手,而且行踪飘忽。
唉,照此情形,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可是;身为一门之主,又能畏缩吗?“郑一出了房门,问:“胡兄,是什么人?”
“不知道,一无所见。”
“会是怪胎吗?”
“很难说!”
“纸条上的口气,不豫是怪胎本人,倒像是个古怪的少年仔……”
“少年仔?不太可能,他怎会知道当年怪胎的事呢?”胡子庭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郑一又道:“难道……会是静音道姑?”
“静音道姑?”胡子庭肯定说:“那更不可能,出家人怎会用那冲口气嘛!”
“咦,她不是有个跟班,或许是那跟班帮她写的,也说不定。”
闻言,胡子庭情绪激动,这实在非常可能。
胡曼玉说过,她也正在找怪胎,这当中定有文章。
她能解除郑一的穴道,显见她的功力,已非十多年前可比。
如果,能把怪胎下一个的对象告诉她,她将是很大的臂助。
可是,若传纸条的是她指使,那她早已知道这档一,而且似乎不愿别人插手。
假如,若传纸条的另有其人,这问题便相当复杂。
如何连络上曼玉呢?
想到这里,胡子庭心念一动,道:“郑老弟,你回房休息,我即刻去安排件事。”
郑一点了点头,没问安排什么事?
胡子庭回到自己房中,胡沙俐正在不安地踱步,一见爹回来,忙迎过去。
“爹,郑会主情形如何?”
“没事了!”胡子庭道:“沙俐,你立刻替爹办件事!”
“什么事?”
“去找萝卜!”
“找萝卜?”
胡沙俐大感意外,瞪大了双眼。
胡子庭继续说:“嗯,最好今晚能找到,要他传句话给你姑姑!”
“传什么话?”
“我写在纸条上你带去!”
说着,立刻就桌上拿起纸笔,匆匆写了几句。
“爹,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到那里去找萝卜?”
“他会找你。”
“这……怎么可能”
胡子庭分析说道:“他是你姑姑的跟班,一定奉命监视我们的行动,他在半途救郑会主,并不是偶然碰上,而是有意跟踪,知道吗?”
你只要出去,他就会现身,说不定你姑姑会亲自现身,把字条交出去就快回来,我等你。“
说完,在灯上烘干了墨迹,摺叠好交给胡沙俐。
胡沙俐接过手,即道:“爹,那我走啦!”
“去吧!”
胡沙俐转身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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