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君庄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庄前唯一的通常吊桥已然放下,桥索上吊满着花篮。
庄门口搭起了一座高逾三丈的彩牌搂,牌楼全部用梅花缀满,清香扑鼻,生气盎然。
八根长竿斜挑在牌楼两侧,竿上缠挂着鞭炮,每当有宾客到时,鞭炮便轰然响起。
宾客纷纷涌至,庄门前的迎客庄丁弄得手忙脚乱。
鞭炮声络绎不绝,山崖也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颤栗。
客人人数之多,使隐君庄主华士杰也感到震惊。
从清晨起到午时,客人竟已超过千人。
客人层次之高,令入庄的人惊讶不已。
官场,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知府、同知等七品以上官员都到了。
江湖、黑白两道九派十三帮、十八门、三十门洞岛的掌门或代表都到了。
光看这些有身份的客人,便知隐君庄在官声和江湖的权势。
然而,他们来此的目的却有不同。
有的是为向华士杰祝寿而来。
有的是为武林结盟而来,有的是奉命而来。
有的是看热闹而来。
有的是为摧毁隐君庄而来。
有的是混水摸鱼而来。
不管怀着什么目的,他们却是都来了。
寿筵设在聚义厅。
因人数太多,筵席摆到了聚义厅前的坪里,共有一百二十余桌。
天气出奇地热,无风,阳光灿烂。
丁不一以金沧海的名义出席了酒宴,他坐在左侧近前一张酒桌旁。
他身旁坐着已易容的铁手神捕汪铁铮。
紧接着他身后的一张酒桌旁坐着余小二、白如水、江春花及县衙捕快康克泰等人。
余小二此刻已是个矮胖子,挺着个大肚皮,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
白如水和江春花却是两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婆。
另外,二十四路捕头、共一百余人,都已分散坐在各桌旁。
庄外,山道旁的丛林中埋伏着一队铁骑兵和一标人马。
只要丁不一声令下,准能将隐君庄闹个天翻地覆。
左侧的一张酒桌旁,坐着徐温玉,他身旁端坐着江湖二杀手郝倚老、甄稽首和柳长青。
郝倚老三人与徐温玉为河同坐一桌?他们是什么关系?
丁不一瞧着徐温玉,用目光向他询问。
徐温玉目光始终盯着正桌上悬挂的大“寿”字,不曾看丁不一一眼。
左侧前桌坐着毕不凡九鬼,九鬼魔旁边的一张桌旁,坐着七个残疾人。
见到这七人,丁不一微微一惊。他们怎么也来了,难道徐温玉也要在这寿筵上向华士杰下手?
七人中,丁不一见过五人,这是受雇于徐温玉,曾救过他和向他捎过口信的独眼妖黄单眼、无鼻妖赵缺鼻、秃头妖邓癫子、龟背妖辛金躬、单脚妖贾一脚。
“他们是谁?”丁不一低声问汪铁铮。
汪铁铮身未动,嘴唇也末动,声音却送入丁不一耳中:“他们是残缺门的杀手,要钱不要命,个个身残却怀绝技,近年来名声已与三杀手郝倚老三人并驾齐驱,黄单眼也是残缺门的门主,往下是……那没有双耳的叫有耳妖邓地无耳那没有双臂的叫来臂妖刘少手,一共是七人。”
“哦。”丁不一轻嗯一声,若有所思。
他们七人何以“妖”为名号,是否与隐君庄七妖有关?
汪铁铮的声音继续传来:“在下已经查过了,这七妖并非梅山七妖,他们之所以取号为妖仅是为了表示要超越梅山七妖而已。”
丁不一的目光转到前方的桌旁。
一位老人悠闲地坐着,轻抚白须,神态随和,脸上透着一丝讳如深的笑容。
丁不一认识此人,他就是余家塞的余四老爷,江湖人称黑白神通的余少堂。
他正瞧着丁不一笑。
丁不一专陡地一震,猛然想起江湖流传的一句话:“凶吉问铁嘴乾坤,消息问黑白神通。”
天下没有余少堂打听不到的消息,没有余少堂不知道的事。
难道今天要砸隐君庄的事,余少堂已有所知?
余少堂身旁一人,颧骨高耸,额骨峥嵘,目光炯炯,铁色架装,凛然而坐。
汪铁铮悄声传音道:“这是少林寺五法大师。”
少林寺的五法大师也来向华士杰祝拜?丁不一吃惊不小。
五法大师身旁坐着的是五当老长静道长长静道长旁又坐着峨嵋派的掌门灵玄子和青城派的掌门赵宗子。
这都是一些丁不一不曾料到的人物,听到汪铁铮报出他们的名字,丁不一惊骇万分。
他感到一丝不安,这决不是一般的寿筵,其中必有重大秘密!
他目光转向后面。
在青云涧被马无良毁帮赶下深涧,生死不明的青龙帮帮主啸天龙侯登科又露面了。
在百花堂被自如水瞳的五旗门门主齐世煌及五旗手也来了。
还有点苍派、华山派、衡山派、少阳派、崆峒派、血河派、青鹰派,淮泗帮、长川帮、屠龙帮、铁血帮、红袍帮、九汇帮、金堂帮,六合门、残缺门、阴胜门、落花门、金风门……
这简直就是一次武林大会!
谁能说这不是一次武林大会?
汪钦挣继续介绍道:“这是布政使章谷泽,这是按察使宣丹山,这是……”
丁不一感到有些奇怪,不知华士杰究竟有什么能力,能请动这些架子极大、神气十足的地方官员。
禹城知府古正方也在座,他认出了丁不一,不时地向他投来恭维、致敬的眼光。
他觉到有些棘手,稍刻动起手来,有这些官同地场可是个麻烦。
寿星席上座位还是空的。
时近正午,华士杰还不见露面,架子可真是不小!
丁不一暗咬了咬牙。
余小二已按接不住挺着大肚皮,跳到椅子上直跺着脚。
此时,响起了震天的的炮竹声。
侍立在聚义厅两侧的歌会乐队,一齐奏响了乐器。
乐曲声中,华士杰领着一大群人从厅内走出。
华士杰走在头里。
钦差总管钱本孝和内宫太监马无良走在第二。
丁不一瞪圆了眼,原本钱本孝和马无良都在隐君庄!
他立即明白了,为何七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来隐君庄,给华士杰拜寿。
这两个狗东西!
随后是华温倩,她穿一套红色缀金龙的衣裙,高髻云发,显得高傲雍容,有一股经代风华的气势,脸上却罩一块薄纱红巾,人看不清花容月貌。
虽有红纱巾隔着,丁不一仍感觉到她一出厅门,便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什么。
他知道她在找谁,于是低了头。
其后是隐君庄的二庄的四大天王阎克强、阎胜强、阎定强、阎超强。五大金刚霍金刚、霍木刚,霍水刚、霍火刚、霍土刚,六虎何大伟、何忠伟、何信伟、何实伟、何义伟、何小伟十五人。
丁不一知道,这十五人中阎胜强、何信伟、何实伟和何小伟只是易容后的替身。
华土杰走到席间,先请钱本孝和马无良坐下,然后拱手环场,郎声道:“让诸位久等,甚表歉意,老夫先敬大家一杯。”
华空灰和华为拍拍手。
身着黄色号衣的百余名庄丁,立即入席给众人斟上酒,“请!”华士杰双手捧起怀,一饮而尽。
“华庄主请!”一片参差不齐的呼喊声中,千余名来客举怀而饮。
丁汪一向汪铁铮丢了个眼色。
汪铁铮不动声色,将杯中酒饮尽,然后将酒怀倒扣在桌上。
这是个行动的信号。
学沈素贞和沧州捕快甘青将趁酒筵之机,闯遣遥搂取证,置华士杰和隐君庄于死地。
这个倒扣酒怀的信号,定得有些不适,在寿筵上倒扣酒怀,是对寿星主人的一中诅咒,极不尊敬的行为。
但,因筵席酒桌太多,人太多,汪铁挣此举,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然而,有一人注意到了,那人就是华温倩。
她看见了丁不一,看到了汪铁铮的倒扣酒怀动作,红纱巾后的脸面刹时变得苍白。
她生性骄傲,任性得有些胡作非为,但从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所以她又单纯得出奇,到现在还不知了不一的真实身份,甚至于根本就不曾去打探和怀疑他。
她不知他和他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诅咒她的父亲。
依她的脾气,她早说要发作了,但她在这种场合却不敢,她并不怕爹爹,而是尊敬爹爹。华士杰不仅是她的父亲,而且还是她心中的偶像。
她可以与爹爹赌气、争吵、甚至动手打架,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爹爹,她自己也是一样。
因此,她不能发作,唯恐冲霉爹爹的五十大寿,给爹爹带来灾难。
她瞪圆了眼,忿忿望着丁不一。
丁不一感觉到了她穿透纱巾射过的目芒,只得无可奈何地抿唇一笑。
他已思考过了,他唯一能报答她的,就是在摧毁隐君庄将华士杰绳之以法之后,竭力保她一命。
她咬紧了牙关,这是臭小子,他居然还能笑!此刻,华士杰再次拱起双手,大声道:“诸位光临敝庄,令敝庄茅舍生辉,实乃华某三生之幸,敬备薄酒,以表心意,微尽地主之谊。”
华空杰和华道杰再次举手击掌。
百余名身着红色号衣的庄丁从厅内涌出,给各桌上酒、上酒是原坛的封口,看封条上的日期,已知坛中酒封存了二十年之久。
菜分荤、素两种、皆是八碗、八碟、八盆,刀工细腻,制精巧,色香惧全,不作试,味道一定会叫好。
位居山峰绝地的隐君庄,能做出百余桌如此精美的饭菜,封存数百二十年之久的陈酒,由此可见隐君庄的实力和庄主的精明能干。
丁不一心中自赞叹,又暗自为华士杰惋惜。
华士杰招华温倩在身旁坐下,又举起了刚斟满酒的酒怀。
四大天王、五大金刚和六虎没有入席,在桌旁散开待立。
丁不一眉头一皱,难道华士杰嗅出了什么不对?
汪铁铮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华士杰可能已有准备,万一沉姑娘取不到证居,咱们就按第三方案进行。”
丁不一点点头,目光转向徐温玉。
徐温玉和郝倚老、甄稽首、柳长青毫无任何要动手闹事的迹象。
他扭头,又感到华温倩灼炽的目光从红纱巾内射过来一片真心实意,望诸位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他中气充沛,声音洪亮,犹如闷雷从坪中滚过,而又不震人耳膜。
好深厚的内功!丁不一中暗自赞叹。
汪铁铮端身而坐,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一阵桌椅响动声,许多客人端着酒杯站起身来。
“愿华庄主寿双比南山,福如东海!”
“祝华庄主万寿无疆!”
“祝隐君庄鹰飞万里,威扬天下!”
一片乱哄哄的喧哗声。
丁不一没有起身,也没有举杯,目光盯着呆坐在华士杰身旁的华温倩,心中却在想:不知沈素贞和甘青池闯逍遥楼是否顺利?
道遥楼八角翘檐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辉。
檐梁下四十九盏风灯在阳光中黯然无光,四十九只风铃低垂着纹丝未动。
两条人影犹如飞鸟,从中楼的楼栏上扑腾飞起,直冲向楼顶的第四扇门窗。
此刻,正是正午,从“震”方位门入楼,方是“生”门。
沈素贞在前,甘青池在后。
沈素贞脚尖刚落上窗栏,忽觉眼前一亮,刺目的光芒像万颗银针扎向眼救,与此同时,耳中响起了令人心惊肉跳的铃声。
她跟随义父独脚怪捕关天英多年,不仅武国得其传,而且得知不少实战经验,能临危不乱,遇变不惊。
她猝遇惊变,忙闭目敛气隐住心神,同时,向甘青池发出警告:“当心!”
甘青池窜上窗栏,闻得警告,急使个千斤附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仍觉得金光刺目,铃声如霹雳,身子一阵摇晃站立不稳。
沈素贞急切之间,拔出背上连踏剑伸了过去。
甘青池伸手抓住剑朗,才站稳身子,然而,仍不能睁开眼睛。
沈素贞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刺目的金芒乃是来自风灯罩上折射的阳光,铃声则从楼内传来。
身侧是一扇敞开的门,门内黑黝黝的,据丁不一所说,这就是宝室楼门。
她发觉甘青池的手在颤抖,于是问:“你觉得怎样?”
甘青池声音有些发抖:“双眼刺痛,无法睁开,耳内似有金鼓在鸣响。”沈素贞略一思忖道:“你到楼下竹林中等我。”
甘青池在池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历来有自负,此时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句俗话的含意。
他自认武功不济,点点头道:“是。”
他撒开手,一个后翻跃出楼外,像飞鸟投林扑向楼外的竹林,他这手飞腾的绝技,在武林中已属罕见。
沈素贞深吸口气,跃身掠入黑黝黝的楼门里。
没有灯盏,没有阳光。
逍遥楼内,纵是大白天,也像座不见天日的地狱。
依丁不一所指的路线,她掠过板壁过道,推开了道底的月牙形木门。
于是,她已置身在逍遥楼的宝室之中。
室内的摆设,如同丁不一所叙,简陋得令人无法相信。
她虽已预先得知,却仍惊愕得张开嘴。
墙上挂着一柄古剑。
竹桌上放着一个木盒。
木盒里搁着钦差大人王吉卿的人头。
她走近木盒,伸出手。
手顿半空,她产生了和丁不一当时一样的怀疑。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她原不同意丁不一一的这个摧毁隐君庄的计划,好认为这是个不可行的计划,但丁不一和汪铁铮却坚持要这样做,她只得同意。
汪铁铮是义父关天英的生死兄弟,江湖有名的两大神捕,她不能不尊重他的意见。
眼前纵是陷阱,也得冒险试一试。
她毅然抓住木盒,打开了盒盖……
刹时,逍遥楼四卜九只风铃一齐摇动,发出了急促而响亮的铃声……
“慢”酒筵上响起一声冷厉的沉喝。
沉喝声不高,但十分浑重,其震惊人的威力,决不比一声晴天霹雳差。
所有的人立即住了声,坪中静得连呼吸声也能听到。
发声的人是少林五法大师。丁不一眼中棱芒一闪,自己还未动手,五法大师却先找上华士杰了!
他扭头向余小二丢个眼色,示意他暂且不要闹事。
早已准备好要闹事的余小二接到信号,翘起嘴,满脸的不高兴,这种场合,不让他出风头,真是大煞风景!
华士杰凝住举起的酒杯,目光环过全场缓道:“五法大师是嫌敝庄的酒不好,素筵的菜不齐,还是招待不周?”
五法大师是少林寺的云游僧,历来吃素不戒酒,江湖上的人人皆尽知,虽是如此,他仍是少林十八高僧之一,在外说话有代表少林派的权力。
因此,不管知道或不知道,都明白华士杰向五法大师发话用意是什么。
五法大师道:“少林来的人,全都并非为喝酒而来。”
长静道长接口道:“贫道也非为喝酒而来。”
场上气氛骤然紧张。
丁不一目光瞧向徐温玉。
徐温玉脸上露着一丝困惑,正在低声于郝倚老说话,显然,五法大师和长静道长不是他请来的人物。
华空杰和华道杰霍地站起,脸色冷青。
华温倩一双闪亮的明眸在红纱巾后,牢牢地盯着丁不一。
华士杰放下杯,伸手拦住华空杰和华道杰,示意他俩坐下,含笑道:“五法大师和长静道长不为喝酒,却为何而来敝庄?恳请三位赐教。”
五法大师和长静道长尚未答话,青城派掌门赵宗子道:“听说华庄主准备联合江湖九源十三帮、十八门、三十六洞岛结成武林同盟会不知是否有此事?”
华士杰的脸色变了。
他并没有向江湖各派发出请贴,正在为各派人物的到来而感到纳闷,没想到灵玄子会提出如此一说。
一定是那个掌握着隐君庄命运的神秘人物,在暗中指使梅山七妖所为!
他感到震惊和害怕,但这只是一瞬之间,即迅即恢复了宁静。
他轻抚手掌,浅浅笑道:“不错,确有此事。”
他迫于无奈,只得先承认了再说。
马无良眯起了三角细眼。华士杰野心不小,居然想当武林盟主,而事先却不与自己商量,此事必须飞向西宫太后禀报。
钱本孝也眯起了眼,若化士杰能当上武林盟主,又可以好好地敲诈一笔钱败。
“你说这个武林同盟会怎么结法?”青龙帮侯登科大声发问。
“谁当盟主?”
“各派的宿怨如何了结?”
“点苍派在同盟会中排第几位?”
“同盟会如何号令各门派?”
一片发问之声,全场又沸腾起来。
丁不一先是为华士杰的野心而震惊,随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华士杰为什么要挑这个场合讨论同盟会的事?
官场的章苓泽、宣丹山、古正方等人脸也变得阴沉起来。
联合武林各派组成为什么同盟会,是明显的有叛乱嫌疑的行赤,若皇上得知,谁担待得起?
五法大师再次发出沉喝:“噤声!华庄主说话。”
一声少林寺正宗的狮子吼功,压住了全场的哄叫,刹时,坪内又归于平静。
华士杰镇定自若,淡淡地道:“本来同盟会的事,我想酒宴之后再与大家说一说,既然五大法大师和长静道长已经提出,大家又如此心切,我与大家说说同盟会的事。”
丁不一觉得心跳骤然加快,他很想听听华士杰提倡的同盟会究竟有些什么内容。
他瞧瞧汪铁铮,想看看他对此事的看法。
汪铁铮保持着原坐的姿势末变,冷冰的脸上仍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他暗自佩服这位铁手神捕的定力,也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抱愧。
华士杰平静的声音在坪中回荡:“同盟会并不是什么武林结盟,而只是一种互相时行调解,互相交换消息,互相梆忙清量本门叛贼之类事务的组织,这种组织没有盟主,也没有具体的人,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全场的人都怔住了。
谁也没想到,华士杰说的同盟会会是这样一个虚无的组织。
丁不一感到有些意外。
官员们的脸上恢复了笑意。
五法大师、长静道长等人脸上露出一片困惑。
本来悠闲而坐的黑白神余少堂,那得意的笑容消失了,代之的是尖刻、犀利的眼芒,那眼芒正瞥向黄单眼等七个残人。
汪铁铮脸转向余少堂,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冷焰。
华士杰继续道:“同盟会的形式就是各门派之间的协约,真诚的协约,相互信任的协约,这以避免各门派间的误会,个别小人或有用心人的挑拔,敝庄主并不问各门派间的协约,只是想与各门派定下同盟之约……”
华温倩目光仍盯着丁不一,仿佛这些人都是他请来闹事的。
但,她并不慌张,无论对方多少人,哪怕在场的各门派人物都联合起来对付爹爹,她也不怕。
她相信她爹爹有胆量、有能力、摆平一争对手。
此时,庄内突然响赵了铃声,尖厉,刺耳的铃声,令人心头发悸。
接着,响起了急促钟声。
华士杰身后侍立的四大天王、五大金刚和六虎,迅即亮出兵器,呈扇形展开。
沈素贞出事了!
丁不一霍地站起,但衣袖被汪铁铮拽住。
“沉住气!”汪铁铮的声音,送入他的耳中。
他沉着脸,故着没动。
他没动。
余小二、白如水、江春花没动。
他们没动,二十四路掳头也就没动。
华温倩却动了,呼地站起,红巾在抖动。
急促的警钟,说明庄内已到了强敌!
华士杰目光瞧向丁不一,脸色再次变了,这一变,很久都不曾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