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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铁板神功

    汝王镇,是个很小的小镇。

    四周一层层的山连绵不断,像海里的浪,小镇蜷缩在山坳里,藏得很深很深,就像淹没在浪里的一叶小舟。

    太平铁铺在镇尾街口,门前接着锻打的铁器和“太平”铺号。要找太平铁铺,根本就用不着问。

    拉着大白菜的马车直接驰到铁铺门前。

    车夫大声嚷道:“田老板,菜送来了。”

    铁铺里走出个伙计:“唷,是大白菜!请随我来吧”

    马车跟着伙计拐过街口,转到铁铺的后院门,驶进院内。

    伙计低声问:“人到了?”

    车夫指指车上的大白菜:“在里面,两个人。”

    伙计扬起眉:“怎么只两个人,不是说好是三个人吗?”

    车夫轻声道:“那疯姑娘跑了,陆老板正在找她,想她已回到了崂山清风观。”

    “嗯。”伙计点点头,便和车夫一起动手卸十车上的大白菜。

    丁不一和余小二从车架上钻出,立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背。

    此刻,已是申牌时分,马车在路上整整跑了一天。

    伙计和车夫找过招呼后,马车拖着几件铁器驰出了后院门。

    伙计转身对丁不一和余小二道:“请二位这边来。”

    丁不一和余小二跟着伙计穿过院内门,翻过一堵围墙,钻过一丛枯刺树,来到一个山坳小坪上。

    阳光照着小坪,坪地上的雪在融化。

    这里和崂山山谷绝然不同,四周是低矮的山丘,高低都在四百米之下,重重叠叠,一望无际。

    此刻,雪已开始融化,丘坡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积雪,使整个山丘就像个癞痢头一样,十分难看。

    小坪中三条板凳,两板凳上端坐着两位年逾五旬的长衫者,另一条板凳上躺着一位双手抱胸打着呼噜的汉子。

    伙计上前向端坐在板凳上的长衫者道:“丁不一和余小二已经到了。”

    一名长衫者问道:“怎么不见江春花姑娘?”

    伙计道:“陆老板江春花姑娘在小谳逃回崂山清风观去了,他现在正在寻找她。”

    长衫者花白胡须一翘:“这个小丫头。”说着摆摆手,“你去吧。”

    伙计躬身退下,对丁不一和余小二道:“你们过去见礼吧。”

    “哎。”丁不一轻声一唤,正待问话,伙计却已走了。

    怎么是三个人?

    丁不一正在猜想,一名长衫者道:“丁公子,你们怎么不过来?”

    “哦!”丁不一急忙掏出魔花玉石和余小二一同走上前去。

    “嗯,二位……”丁不一拿着魔花玉石不知该究竟交给谁。

    “拿过来吧。”说话的长衫者一把夺过丁不一手中的魔花玉石迎着夕阳光照,“没错,就是它。”

    丁不一忙拱手道:“在下扬州桃花园少主丁本一拜见地邪欧阳台镜叔叔。”

    长衫呵呵一笑:“你错啦。”他手朝另一位长衫都一指,“他才是地邪欧阳驹。”

    也在这里!丁不一笑咧开了嘴,忙向二人施礼。

    欧阳台镜接过魔花玉石看看,扭头对睡在板凳上的汉子道:“七弟,魔花玉石到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板凳上的汉子咕噜着道:“二哥你看了就行了,我懒得看。”

    “板邪诸葛独景也在这里?”丁不一颇感惊异。

    欧阳台镜道:“丁公子,那位就是板邪诸葛独景。”

    丁不一赶紧又向诸葛独景施礼。

    诸葛独景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继续打着呼噜。

    司马神驹对愣在一旁的余小二道:“臭小叫花子,见了三位师傅,怎么还不磕头?”

    余小二闻言,急忙跪倒在地,先向欧阳台镜磕了三个头,然后又向马神驹磕头。

    司马神驹大笑道:“用力!用力!”

    余小二运动铁头功,猛三个响头,他存心要在三个师傅面前的卖弄功夫,自是使出了全身之力。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坚硬的地上已磕出一个凹洞。

    欧阳台镜眯眼微笑。

    司马神驹大声嚷道:“好铁头!”

    余小二鼓起嘴,歪着头,神气十分得意,他正准备过去向诸葛独景磕,司马神驹伸手拉位他,轻声道:“他要是不理你,你就露一手邪龙神刀给他瞧瞧,说不定他还不是你的对手。”

    余小二嘴唇高翘,神气更是不可一世。他大步走到诸葛独景身前,运起铁头功,“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余小二叩见师博!”

    诸葛独景无动于衷,仍在抱胸打着呼噜。

    司马神驹向余小二使个眼色,余小二壮起胆子,腰身一扭,窜上前去出手就是一刀。

    他心想这一刀将诸葛独景的衣襟划破一条口,让他日后不要小看自己,他进梅花园墓穴时,曾划开过慕容久酒的裤裆,他自信划开睡在凳上的诸葛独景的衣襟是绝无问题。

    诸葛独景躺在板凳上的身子,突地凭空弹起数尺,空中一连几旋。

    “嗖嗖嗖!”余小二的小神刀连连刺空。

    “软骨神功!”司马神驹一声大喝。

    余小二心念一动,身子一柔,从板凳上穿过,欲从另一侧动手。

    “嗤!”板凳忽地一旋,转个九十度,两凳脚横杠将余小二卡住。

    余小二急柔身一退,从板凳缝里钻了出来,头刚抬起,眼前一花,诸葛独景右手弯曲的二指敲到。

    余小二咬咬牙,运起铁头功。

    “当!”诸葛独景就一记爆栗粒敲在余小二头额上,发出一声类似金属的击打声。

    “哎唷唷!”余小二捂着哇哇大叫,眼前金星直冒,疼痛难熬,额上顿起一个老大的青包。

    “臭小子,想要与师傅斗?你还差得远呢。”诸葛独景就仍躺在板凳上,双手抱着胸,身子一侧,又是昏昏睡去。

    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丁不一忍不住,爆出一阵哈哈大笑。

    余小二哭丧着脸,脸上挂上一层冰屑。

    欧阳台镜道:“别看七弟诸葛独景整日昏昏沉沉地睡。只要他动起来,动作比谁都敏捷,咱们七邪之中数他身手最快,论心智数皇甫天衣最聪明,论骄狂数这位司马神驹。”

    司马神驹接口道:“论老成数咱二哥欧阳台镜,论交际数……”

    “行啦。”欧阳台镜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俩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开始练功。”说着手朝山上一指,“那里有两间茅棚,左边的茅棚我们三人已经占了,你俩就睡右边的茅棚,待会铁铺的伙计会给你们送饭来的。”

    “知道了。”丁不一和余小二齐道。

    “去吧。”欧阳台镜挥挥手,“咱们三人还有事要商量。”

    “是。”丁不一和余小二拾起包袱,一同走向山丘。

    深夜,余小二在额头上贴了张欧阳台镜给他的膏药,才安然入睡。

    丁不一挂念着江春花和白如水,久久不能入睡。

    天快亮是,他做了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恶梦。

    白如水知道了他与江春花在山壁崖洞里的事,骂他负心郎,离开他走了。

    江春花遭到薛宇红东厂杀手的追杀,逃到了这里,随后追来的东厂杀手在马公公带领下,将欧阳台镜、司马神驹、诸葛独景及太平铁铺的人全都杀了。

    到处是尸体,血流成河,这些人全都是为他而死的,他在尸体中行走,双手沾满的鲜血,突然尸体翻动,诸葛独景从血泊中翻身站了起来……

    他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淋。

    难道这是个不祥之兆?

    茅棚外传来司马神驹的院喝声:“小子们,该起床了!”

    丁不一和余小二穿上衣服奔进小坪。

    坪上。三条板凳上端坐着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三人。

    三个膝盖上各摆一本剑谱,三支长剑靠在身旁,那姿态和神气都十分庄严,连诸葛独景也是一副正经模样。

    施过礼后,欧阳台镜道:“余小二,你到一旁去练内气功法,早饭后,我再教你另一种功夫。”

    “是。”余小二领命,退到小坪一角,盘膝坐下,开始练内功。

    丁不一在三人面前站定,深吸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带鞘长剑。

    “拔剑!”欧阳台镜轻声一喝。

    “当!”一道寒芒从丁不一手中泻出,丁不一用的是抖骰之法,所以出剑速度不仅快,而且还有些诡异。

    “出招!”欧阳台镜又是一喝。

    丁不一一连刺出几剑,剑花错落,毫无章法。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已从皇甫天衣那里知道了师傅这招残缺不全剑式的奥秘,所以对丁不一的乱剑,并不感到惊讶。

    “很好。”欧阳台镜半晌从口中进出两个字。

    “谢谢夸奖。”丁不一按住剑,“请三位叔叔指教。”

    欧阳台镜正色道:“说实话,这招剑,师傅也没教过咱们,因此说指教不敢,咱们一起来切磋吧。”

    诸葛独景身一扭,屁股下的板凳“嗤”地横过来,伸出一截,他手一摆:“请坐。”

    “弟子怎么……”丁不一怎敢在三位前靠面前落座,与他们切磋剑法?

    司马神驹道:“叫你坐,你就坐,难道你不想学七邪剑法了?”

    丁不一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诸葛独景面对面坐下。

    欧阳台镜和司马神驹板凳左右一横,坐在诸葛独景和丁不一两旁。

    “刷刷!刷!”三本剑谱都到了最后一面,一招残缺不全的剑式。

    欧阳台镜指着三招剑式道:“师博是不允许我们七人互相看到谱练招的,但现在师博已经过世满二十年,而且这又是不全的一招剑式,所以今日特来共同切磋,望大家各抒所见,不要有所顾虑。”

    司马神驹道:“这一招剑式似是不全,但实际上每一式都含七邪剑式剑法的万象变化,七式剑法能在一招之内融合在一起,便是师博当年说的纵横天下无故的七邪剑法……”

    诸葛独景冷冷地道:“你这话皇甫天衣早就告诉我们了,等于没说。”

    司马神驹鼓起眼:“你敢看不起我?”

    欧阳台镜道:“别吵,想要让丁公子笑话咱们?”

    丁不一急忙道:“我怎么敢?欧阳叔叔……”

    “你别客气。”欧阳台镜诚恳地道,“我说过是切磋,你对这招剑式有什么感受和想法都可以说,这是皇甫天衣的主意。”

    “皇甫叔叔的主意?”丁不一问道。

    司马神驹道:“不错,你以为我们三人会在一起?是他相信咱们三人来这里共同教你剑法的,他认为三种剑法一起教,你能学得更快更好。”

    皇甫叔叔可为自己费尽了心想!丁不一心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片刻,四人对这招剑法的研究渐渐烈起来,欧阳台镜和丁不一小声比划。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争得面红耳赤。

    “试剑!”

    “试就试。”诸葛独景缓缓撑剑起身。

    “慢!”欧阳台镜道,“要试剑,咱们只能与丁公子试。”

    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相互看了一眼,一齐拔出剑,对丁不一道:“丁公子,请!”

    丁不一慢慢站起:“我怎么行?”

    欧阳台镜道:“七邪剑中没有不行这两个字。”说着,他手中的长剑也出了鞘。

    丁不一只得咬咬牙,举起手中的长剑。

    “上!”欧阳台镜一喝,三支长剑刺向丁不一。

    “当!”丁不一长剑脱手,身子晃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丁不一功力低微,剑法有限,怎能经得欧阳台镜三人联手一击?

    欧阳台镜三人面面相觑,默然无言。

    此时,店伙计挑着饭担送早饭来了。

    欧阳台镜上前拉起丁不一,拍拍他肩道:“不要紧,慢慢来。”复又对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道,“早饭后,你俩与丁不一拆剑招,我教余小二的铁板功。”

    司马神驹道:“只好这么办了。”

    诸葛独景就没说话。埋头走向饭担。

    丁不一在想:铁板功,这是什么功夫?

    早饭后,司马神驹和诸葛独景与丁不一对剑。

    他俩改变了对剑的方式。

    司马神驹使一招剑式是“万马奔腾”,恢宏磅礴,雷霆万钧,讲的是气势。

    他详细讲解过此招式之后,先向诸葛独景攻出一剑,然后再与丁不一对试一剑。

    诸葛独景使一招剑式是“一鸣惊人”,快逾闪电,迅捷悍狠,讲的是速度。

    他也是先讲解,再与司马神驹演示,然后与丁不一对试剑。

    而丁不一却是照着残缺不全剑式,凭自己的悟性与之对拆。

    这是皇甫天衣在教丁不一剑法时,苦思冥想出来的实战教法,三种剑法同时传教给丁不一,将会使他对七邪剑法的理解更加深透,而且练出的剑法也更有威风,但这种教法有一个关想的因素,那就是丁不一的悟性能否同时接受三种剑法,若不能,那就会是弄巧反拙了。

    皇甫天衣是不是会过高地估计了丁不一呢?这只有等事实来回答。

    小坪一角,欧阳台镜正在对余小二进行最后的测试。

    欧阳台镜问:“你决心要练邪龙神刀吗?”

    余小二道:“决心要练。”

    欧阳台镜又问:“你能不畏苦,不怕痛吗?”

    余小二道:“能。”

    还有什么苦比练铁头功和软骨功还要痛苦?

    欧阳台镜道:“你不后悔吗?”

    余小二道:“决不。”

    邪龙神刀已练到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后悔?就是刀山火海,也只有上了。

    “好,现在我就传授你邪龙神刀的铁板功。”欧阳台镜说完,举手一连三击。

    两个伙计用杠抢着一块铸铁板走进小坪。

    余小二盯着铁板暗想:“这是什么玩意儿?”

    欧阳台镜摆摆手,两个伙计将铸铁板放到地上,“嗤嗤嗤”,一阵细响,地面上冒起团团白气,铁板是烧烫了的!难道铁板功是要……

    余小二暗觉不妙,头上冒出了汗珠。

    “脱掉鞋袜!”欧阳台镜沉声下令。

    “是……是。”余小二颤声答应着,脱去鞋袜,脚站在还有雪的地面上,一股冷气直从脚底透入心扉。

    此刻,一个伙计将一只盛有药水的木盆放在铁板前。

    欧阳台镜道:“将双脚踏入木盆里。”

    余小二走过去,双脚踏入木盆,盆中的水奇冷,冰寒彻骨,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欧阳台镜厉声下令:“踩上铁板。”

    余小二抬起脚,脚趾上的一滴药水落在铁板上,立即冒起一团蓝烟。

    他害怕了,脚往一回缩,又放入木盆中。

    欧阳台镜沉声道:“你后悔了?”

    余小二没出声。

    欧阳台镜道:“你在后悔已来不及了,你已踏在练铁板功的药水中,若还不赶快踏在铁板,半个时辰后,你的这双脚就报废了。”

    余小二咬咬牙,一抬脚踏在了铁板上。

    “哇!”他怪叫着在铁板上乱蹦,透心的剧痛从脚心上传来,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往前跑!”欧阳台镜发令。

    余小二高抬双腿沿着铁板往前跑,刚跑到铁板顶端,欧阳台镜又道:“往回跑!”

    “娘的!”余小二心里骂着,“小爷今日豁出去了!”

    余小二跑回到铁板边端。

    余小二双脚踏入木盆,热烫的脚板触到冰寒的药水,一种似刺痛又似灼痛的剧痛猛烈地刺激他的神经。

    欧阳台镜道:“踏上铁板。”

    不待他命令出口,余小二早已蹦跳上了铁板,弹跳着脚没命的狂奔。

    这一次的痛苦,比刚才那一次更为剧烈。

    余小二反复地从木盆中跑上铁析,又从铁析上跳到木盆里,不住地高声嚎叫。

    铁板渐渐地冷却,余小二的嚎叫声却未减弱,因为他此刻的痛苦并未减轻,反而更觉加剧。

    丁不一数次停剑来,扭头看余小二,小乞丐练功真够惨的,每一桩功夫练得都是如此痛苦。

    司马神驹厉声道:“丁公子,练剑是不能分心的,不要管余小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余小二这铁板功练成了,将会震惊整个武林。”

    诸葛独景没说话,却是把剑,一剑一剑向丁不一刺来,逼使丁不一不得不还剑。

    下午,欧阳台镜让司马神驹替他监督余小二踩铸铁板,自已则和诸葛独景与丁不一练剑。

    夜里,欧阳台镜将三本剑谱交与丁不一,要丁不一用心领会剑谱的精髓,自己则和司马神驹与诸葛独景在茅棚里继续研究那一招残缺不会的剑式教法。

    丁不一在看剑谱。

    余小二捧着脚在哭泣。

    丁不一走到余小二身旁,轻声道:“怎么样?”

    余小二哭着道:“麻酸酸的,火辣辣的,针刺一样的,痛死我了。”

    丁不一伸出手:“让我看看。”

    余小二翘起脚,两只脚板又红又黑,高高肿起,像是剥去了皮又烤焦了的猪蹄子。

    “痛不痛?”丁不一说伸出指头,接向脚板。

    他的指头还未触到脚析皮,余小二杀猪似地叫喊起来:“哎唷唷!痛死我也!啊……哇……呀!”

    茅棚门被推开,欧阳台镜出现在棚门口。

    余小二哭喊声顿敛,咬紧着牙关,全身直打哆嗦:“师傅。”

    欧阳台镜看着余小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扔了过去:“这是药水的解药,你如果受不住,打算不练铁板功了,就将这药粉涂在脚板上,然后打点包袱离开这里。”

    “欧阳叔叔”丁不一想替余小二讲情。

    欧阳台镜对丁不一道:“这不干你的事。你要潜心去领会七邪剑的剑式,做到心如止不,忘却自我,这样无论余小二怎么叫喊,也不会影响你看剑谱了,这就是我要你和余小二同住一个茅棚的原因。”

    丁不一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点头道:“我明白了,身置海涛之中,心中却是风平浪静。”

    欧阳台镜轻“嗯”一声:“很好,皇甫天衣没说错,你悟性果然很高。”

    “师傅。”余小二挣扎着站起来,“我……”

    欧阳台镜没说话,转身掩上棚门走了。

    余小二捏解药包,望着发抖的双脚,怔怔站着。

    丁不一道:“你打算怎么办?”

    余小二没吭声,两行水在无声地流淌。

    丁不一又道:“司马叔叔说了,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你这铁板功练成了,将会震惊整个武林。”

    余小二脚仍在发抖,眼中却闪过一道灼炽的光亮。

    丁不一道:“我要去看剑谱了。”

    余小二仍站着没动,颤抖的双脚使身子摇晃不停。

    丁一回到自己原床位上用心看剑谱,片刻,便已迷失在剑招中忘掉了周围一切,继而忘掉了自我。

    在研究这种疑难高招中,丁不一算得上一个绝顶高手。

    余上二将手中的解药粉纸包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两脚,捏紧拳头道,“我要……练,一定要练成铁板功!”

    余小二练板功的药水愈来愈冷,铸铁板的温度愈来愈高,他的嚎叫声却越来越低。

    丁不一七邪剑剑式愈练愈乱,欧阳台镜、司马神驹、诸葛独景三人以诸葛独景为主攻的剑势愈来愈猛,对剑的早间越来越长。

    古井无波,时间在小坪静静地流。

    一月已经过去。

    除了除夕夜歇了一晚之外,练剑、练功从未停止过。

    用丁不一的话说,是不成功便成仁。

    用余小二的话说,是拼着命豁出去了。

    丁不一已能抵诸葛独景的闪电般的攻击,“一鸣惊人”。

    余小二已能在烧得通红的铁板上来回奔跑,在刀锋口上行走自如。

    三邪对丁不一和余小二的表现大为满意,赞口不绝。

    这一天,欧阳台镜对丁不一道:“今天由我来主攻,剑招是地邪剑的‘排山倒海’一式,你要小心了,这招式主要攻是你的下盘,而下盘是你的最大弱点。不过,你也不必拘泥剑式硬拼,可以用灵活的步伐与变式来弥补下盘不稳的弱点……”

    司马神驹将余小二叫到身前,指着搁在身旁木板凳上的一碗药水道:“小子,轮到你向我学功了,我教你的是嗅觉功,你将会人像狗一样,不,比狗还要敏锐的嗅觉,现在把这碗药水喝下,当然,这药水很难喝,喝下它比死还要难受,但,你一定得喝……”

    欧阳台镜拔出长剑向丁不一猛攻,诸葛独景时不时地突出一剑,即是偷袭,也是暗中指点漏洞。

    余小二喝下药水后,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发出一声声嘶哑的哀嚎。

    “爬过来,对再爬过去!”司马神驹高声指挥着。

    余小二来回爬过两趟,浑身污泥,气喘吁吁。

    司马神驹拍手道:“好样的!就这么爬,来回爬五十次。我去帮助欧阳师傅教丁公子剑法去了,注意,五十次,不要停!”

    余小二忍着一次次恶心的呕吐,在地上哭丧着脸爬着,心中在想:“苦命人连练的功也这么苦!”

    司马神驹走到丁不一身旁劈手刺出一剑。

    “嗤!”丁不一肩衣绽裂,已见殷红。

    “停。”欧阳台镜书住剑,沉声道,“四弟,我说过不要操之过急,他功力不济的。”

    丁不一抖着剑,耸耸肩:“欧阳叔叔,不要紧的,我能行。”

    司马神驹摊摊手道:“没事的,你瞧,丁公子自己都说能行。”说话间,又向丁不一突地刺出一剑。

    “当!”丁不一接下这一剑,身子向后斜退一步,但空中留下一道剑芒锁在司马神驹的剑身上。

    欧阳台镜心一动,对师傅七邪剑又有了新的领悟,于是,想了想道:“江湖是个讲究实力的冷酷世界,在生死拼杀时,有实力的人才能生存,没有实力的人只有死路,而实力的依靠,应是功力的高低和应变的机灵,丁公子,你听明白了吗?”

    司马神驹与诸葛独景还在用眼光交换意见,丁不一却顿有所悟:“我明白了。”

    欧阳台镜还想说什么许,此时,店伙计走上小坪来到欧阳台镜身旁:“有春花姑娘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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