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久练或久战后,就算没有暴毙,也会瘫痪残废。
如此神妙的拳法为何失传,也就不难理解了。
巧的是,悲怆刀与七伤拳异曲同工,同样都是底子愈差的人进步愈快,伤人亦伤己。
试想藉由极端悲愤引出的内力,岂能不伤心肺脏腑?神速的进步又教身子不堪负荷,伤害更大。
……
徐濯非一凛,摇了头说:“我不知二者竟相同也。”
唐赛儿续说:“倘使再这么无休无止地打下去,胜负未必得分,但他二人必死。”伸手勾住徐濯非的手腕,轻轻一扯,“你得阻止他们才行。”场中的格斗果然愈趋激烈。
化悲愤为力量!历历往事伤痛,不断在二人的脑海翻滚,激起丹田愤慨,化入四肢百骸。
封、陈二人像似发狂的恶鬼,也不断凄厉疯号,一边聚息运气,灌入刀锋,猛烈劈砍对手。
看得群雄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比之沙场浴血、骨肉横飞,这等鬼哭神号、隔空劈刀,更是令人不知所措。
最初,陈平悲怆刀法的修为,委实不如封关,一旦遇上,胜负也就不消多言。
然而徐濯非为了帮助陈平获胜,切中要害,娓娓道出李放的故事(详见《流光狂草?春》),辅以技巧,说得如泣如诉。
也听得陈平大为动容。先从不屑,到坐直了身子,再到专注倾听,听闻后来李放与傅斯聪重逢、长哭答问一节时,更流下两行清泪。
徐濯非晓得“奏效”了,当然继续大讲特讲,转述这个也曾令他感动的故事。
故事的终了,李放行刺朱厚皋失败,饮剑自杀,临终言道:“天老爷,你赢了,我李放有辱使命!我也赢了,从今日起,你再不能玩弄我啦!”
至此,陈平豁然起身,义愤填膺,久久难以释怀。
又闻李放的尸体惨遭斩首,头颅骨被剁为两半,再剥皮挖空,漆成了骨碗,以供半死不活的南宫皓所用……
陈平咬牙切齿,泪如雨下。
徐濯非最后再补上一段,是洛阳百姓为此做的俚谣,唱道:
杀人放火的金腰带,造桥铺路的无尸骸。倒行逆施的住高楼,替天行道的泪空流。
陈平再也忍抑不住,奔出门外,当场练起悲怆刀法,发泄积恨。
这正是悲怆刀法的自修之道。
也是如今两雄恶斗、分不出输赢的缘故,盖因陈平的内功修为,一夕暴增,已与封关等量齐观了。
场中,且不论二人刀气往来,疾动八方,哭号相交,动人心魄。
那陈平,人称乌鸦平,格斗间,黑发竟渐发白,神色竟趋苍老,犹如历经了一场生死关头、悲苦绝境。
看得赵毅这头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是这样没错,”徐濯非走至赵毅身后,悄悄说道:“赵长老,再不阻止他们,他二人都将同归于尽矣。”
赵毅一愣:“同归于尽?你胡说些什么?”
徐濯非旋将那套悲怆刀与七伤拳的论点大要阐述……
赵毅虽然武功已废,老于江湖的他,对武学的认识,仍是远在众人之上,一听即了然明白。
着急问道:“可该怎么阻止?这种局面,怕是武功高深的人也分不开他们呀。”
一旁的李爽也听了始末,皱眉说:“赵长老说得有理。”
徐濯非想了一想,环顾四周,沉吟道:“有个办法或可一试。”
……
场中,陈平眼里只有封关,再无旁人,而封关在他眼里,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并非比试对手。
甚至其耳畔也听不进任何声音,不断响起李放故事中的情节,一段对话:
“……这多年来,你时常难以成眠,往事压得你无法喘息,有好几回,即使睡着,也被自己的眼泪惊醒。
“你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青春,就这么去了,再也唤不回了。你不怕死,怕活着!活着的每一刻,都不晓得要往哪里去,还有哪儿可走,剩下的烂命一条,每刻都像是呼吸着刀片,一呼就是一疼,一吸就是一痛。
“人虽未死,心早死啦!单单为了养活这具失去魂灵的躯壳,不知所为何来,所为何来!是也不是?嗯?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