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沙石坳里,有一个不大的小村——鹿子。
据县志记载,宋志,徐姓人氏来此聚居,因地形如鹿头,故名。
左侧背靠青山,右侧面对一片黄沙石地,沙石坳也因此而名。
这里气候古怪,时有风沙,水源在十里外的青山里,并非是理想的栖身之地。
然而,正因为这样,这里才是个三不管的自由之地,当年避难至此地徐姓人氏,才得以在此安身。
小村内原有十余户人家,清一色的干打垒墙,四合院似的一式建筑,包括老小在内共有一百零八人。
这个数字很巧,恰是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的数字。
其实,鹿子村的徐姓人氏,也并非是等闲之辈。
村口沙石上竖着一块巨碑,碑上刻着四个大字“瓦岗雄风”。
据说这些徐姓人氏,都是唐代开国元勋李世民的军师爷徐茂公的后嗣。
这些人在沙石坳里也曾风火过一些日子,他们征服了后山坳的荒山,把鹿子村的魔号,扬到了五十里外的太吉镇上。他们用钱买通了官府,用实力交结了长白山黑白两道的朋友。在长白百村联英会上取得了一席地位,他们准备在这里建立起一座城堡,然后再……
希望破灭了,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
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而是狼害。
沙石坳出现了一大群凶恶狡猾,穷凶极恶的狼群。
也许是鹿子村中这个“鹿”字的缘故,狼群将矛头对准了徐姓人氏。
一场人狼大搏斗旷日持久地延续下来。
一代人,两代人,一窝狼、两窝狼,相持不下。
在这荒凉的地方,这短时间的交替中,人类的繁衍远不及狼迅速。
鹿子村的人在逐渐减少,因为有些人丧身狼口,有些人因害怕而逃离村子。
狼群的数量却在逐渐增多,包括狼群召来的同伴。
鹿子村的人已四面狼歌。
看来这场人狼大搏斗,将以狼的胜利而告终。
然而,徐姓人氏中不乏智勇者,他们毕竟是那位足智多谋的徐公茂的后代,一位年轻的勇士深入狼群,以特有的气魄与胆量,降服了狼群的头狼。
沙石场的狼群奇迹地消失了,那位年轻的勇士也随着狼群没了踪迹。
狼害没有了。
鹿子村却从此一蹶不振,衰败破落了。
幸存的鹿子村的徐姓人氏,面对着土墙废坪和黄沙土地,丧失了最后的信心。
狼群消失后的第二年,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鹿子村。
唯有一户人家没有搬走,那就是徐洁玉和她的娘。
徐母不肯搬走,自有她的理由。因为那位深入狼群的年轻勇士,便是她的儿子。她深信儿子一定会回来,她要留在这里等他。
她等了一年,儿子没有回来,却来了一条大花毛狼。
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人狼博斗。
人狼苦战了三年。
花毛狼咬死了她家的毛驴,猎犬,叼走了她家的猪,毁坏了她家赖以生存的一切活计,最后……
若不是胡大鹏的那金刀,徐洁玉也已丧生在了花毛狼嘴里。
落日溶金,暮云合壁。
夕阳给鹿子村前的黄沙地,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徐洁玉和胡大鹏并肩站在村东一间土屋的院子里。
这间四合院房的土屋,就是徐洁玉的家。
院子右角,一堆土丘,丘上立着一蹿,上书:“徐母黄氏母亲大人之墓”。
这是被花毛狼咬死的徐洁玉娘的坟墓。
“娘!”徐洁玉哭着,扑地跪倒在坟丘前。
胡大鹏向身后挥挥手。
两名丫环立即上前,在坟前摆上香烛,供果等物。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奶妈,怀中抱着刚满百日的浩儿。
另外还有四名精壮的汉子,其中两名汉子扛着那头被绑着四蹄、扎着嘴的花毛狼。
这四名汉子,全是一流的高手。他特地用重金雇来的。
他没带多的人来,这是徐洁玉的意思。同时他也认为没有多带人的必要。
他跨前一步,跪在哭泣着的徐洁玉的身旁,帮着她点燃蜡烛、香往。
他朝着坟丘磕了三个响头,扭头向奶妈招招手。
奶妈将怀中的洁儿递给他。
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原因,浩儿一到他手中,便哇哇大哭起来。
“乖!别哭!有爹在此,不要害怕,来,给外婆磕个头。”
他一边摸着浩儿的头,一边哄着。
洁儿却不卖他的帐,仍然拼命地大声哭着,小脸憋帐得通红通红。
“让我来。”徐洁玉轻轻地说了声,伸手抱过洁儿。
说也奇怪,浩儿一到徐洁玉手中便止了哭喊,居然还破泪一笑。
娘。到底是孩子他娘!
胡大鹏裂嘴笑着,心里充满了幸福之感。
徐洁玉抱着浩儿磕个头,将浩儿递给奶妈,咬了咬牙,朝着坟丘道:“娘,女儿替您报仇来了,我要在您坟前亲手剥了这头恶狼的皮,祭您在天之灵!”
胡大鹏伸手将徐洁玉扶起,微侧头,沉声道:“姜青宝,李天奎,动手!”
“是!”扛着花毛狼的姜青宝和李天奎匝声上前。
两人动作麻利地将花毛狼倒吊在坟丘旁的一棵桑树上。
花毛狼大概已知厄动临头,浑身痉挛,拼命挣扎着,狼头向上一翘,十分凶悍可怕。
“哩!”徐洁玉拔出早已准备好了牛耳尖刀。
“洁玉!”胡大鹏一旁道;“让他们动手吧。”
“不行!”徐洁玉抖抖手中的尖刀,“我一定要……”
“哇!”奶妈怀中的浩儿突然哭了起来。
胡大鹏将嘴凑到徐洁玉耳边,低声道:“我不愿你的手沾上鲜血,那怕是鸡血、狗血、狼血都不行,我想,浩儿他也不会愿意。”
“夫人,”姜青宝道:“让我们动手吧,我们决不会便宜了这畜牲。”
徐洁玉想了想,点点头,缓缓垂下手中的尖刀。
胡大鹏怕吓住了浩儿,向奶妈和丫环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奶妈哄着浩儿,和两名丫环,退进了里屋。
“点火!”姜青宝抓起搁在地上的一根大捅条,向另外两名汉子发出命令。
坟堆右侧早已堆着数捆干柴,火立即点燃了。
姜青宝将手中的大捅条插入火中。
这是干什么?
徐洁玉困惑不解,目光投向胡大鹏。
胡大鹏神秘地瞧着她,笑而不答。
“夫人,”李天奎一边拨弄着火,一边解释道:“这条大公狼是狼精,它的皮可是宝中之宝,若用内火炸法剥下狼皮,制成皮袄,那可是风雨不透比貂皮还要金贵。”
“哦?”徐洁玉轻哦了一声,阳是不洁。
李天奎又道:“俗话:心惊肺炸至死不合,用烧红的插条。捅进狼屁股眼之后,狼的毛针与绒毛就全乍起来了,此时剥下的狼皮制成皮袄,一年四季不掉毛,此狼又是百年难寻的狼精,皮袄百年都不会坏。”
姜青宝接着道:“此狼皮袄还具有狼的灵性,是件防身的武器。若遇盗贼、刺客,或不怀好意的人,无论白天黑夜,狼毛都会竖起,向主人告警。”
当真会是这样?
徐洁玉瞪圆了眼。
胡大鹏温柔地对她道:“剥下这狼皮,我就给你做件皮袄。”
说话间,捅条已经烧红。
姜青宝右手抓起捅条,左手按住狼头,一下子将烧红的捅条,捅进了花毛狼的屁股眼里。
被铁丝扎住嘴的花毛狼,发出一声瓮声瓮气的怪嚎,身子猛然一阵极动。然后头不动了。
徐洁玉脸色倏地变得有些阴沉。
“快!快剥下它的皮!”胡大鹏急促地催着,神情有些激动。
他听姜青宝说过,内火炸法剥狼皮,一定要快,要趁内火的火候,否则剥下的狼皮就不灵应了。
姜青宝没有犹豫,在花毛狼垂下头的时候,他已拔出屠刀,在狼头顶上准确地划了一刀,往下,就该翻剥狼皮了。
突然,花毛狼扬起了头,一口咬在姜青宝手肘上,虽然它嘴上扎着铁丝,仍撕下了一块皮肉,它疯狂地挣扎着,象被倒提着的蛇一样头直往上卷。
姜青宝毕竟是猎狼场上的高手,虽被花毛狼咬了一口,却是十分沉着镇定,他迅速扔掉手中的刀,双手将狼嘴连同铁丝一起,死死捏住。
李天奎也很有经验,立即搬来一块大石头,在另两名汉子的帮助下吊坠在花毛狼的头上。
花毛狼被大石头坠着,头再也抬不起来了,姜青宝没多说话,迅即起屠刀,继续剥皮。
胡大鹏和徐洁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花毛狼这么厉害,刚才要是徐洁玉去剥狼皮,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以后的事很顺利,片刻之间,姜青宝已把花毛狼整个皮剥了下来。
“怎么样?”胡大鹏急着问:“这狼皮还灵不灵应?”
姜青宝一边让李天奎替他包扎右手肘上的伤口,一边笑着道:“胡门主放心,狼还没有死呢,这张狼皮比我预想的不知还要好上多少倍。”
胡大鹏绽唇笑了。
徐洁玉的脸上却再次掠过一团阴影。
花毛狼虽被剥了皮,屁眼里捅了一根铁条,浑身血肉模糊的,但它仍然还活着,它浑身血红的肌肉在剧烈地颤动,肚子一鼓一鼓,四肢蹬踢着,两只血红的细眼溜溜地在转动。
难怪有人说,希望有狼一样的生命力。
狼的生命力果真是如此顽强!
姜青宝扎好伤口后,用屠刀拍着没皮的花毛狼道:“胡门主,要不要宰了它?”
胡大鹏偏偏嘴:“掏出它的心来祭坟。”
姜青宝点点头,举起屠刀。
“慢!”徐洁玉轻声一喝。
胡大鹏扭头看着她。
难道挖这头恶狼的心来祭奠娘,不是她的心愿?
她沉缓地道:“放了它。”
“放了它?”姜青宝吃了一惊。
“为什么要放了它?”胡大鹏问。
她静静地道:“我想看看它究竟能支撑多久?”
胡大鹏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我也想知道。”
她翘翘嘴,再次对姜青道:“放了它。”
剥了皮的狼,也许还会伤人,姜于宝吩咐李天奎等人让开,并向胡大鹏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要留意。
胡大鹏抿了抿嘴。
别说是花毛狼已剥了皮,就是没剥皮张牙舞爪地站在他面前,凭他的武功,他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花毛狼的身子仍在扭动,两只眼睛仍然放着绿光,因没了皮,样子更是令人恶心,可怕。
姜青宝把它从树上放下,取下它脖子上的大石块,然后解开了绳子。
花毛狼脚一着地,呼地窜过坟丘,直扑向徐洁玉。
徐洁玉的脸扭曲了,但却挺胸直立着,纹丝不动。
“当心!”姜青宝发出警告。
李天奎和两名汉子禁不住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惊呼声中,胡大鹏的金刀出鞘了。
一道眩目的金光在院空闪过。
花毛狼扭转身,奔向院门外。
胡大鹏金刀入鞘,脸上接着一丝得意的笑。
他刚才一刀能斩下花毛狼的狼头,但他没这么做,他只是斜转刀背在花毛狼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把它吓跑了。
他要满足妻子的心愿。
剥了皮的花毛狼究竟能支撑多久?
花毛狼奔出院外踏上黄沙石地,顿时如疯如狂,仿佛又恢复了它的威风,一窜数尺高,一跃数尺远,往前狂奔。
徐洁玉脸阴云密布,眼里闪烁着花毛狼眼似的寒光。
胡大鹏满脸惊愕,咬住了嘴唇。
姜青宝、李天奎等四位逮狼高手,相顾骇然,张大了的嘴半晌合不拢来。
花毛狼奔过的黄沙石地上淌滴着一线狼血。
花毛狼奔至村口,开始栽跟头了,栽了一个,又栽了一个。
但奔跑的速度并未减慢。
最后,花毛狼一个跟头栽在村口的石碑上,再也没有动弹。
花毛狼死了,终于死了。
它是死在那块“瓦岗雄风”的石碑前。
四周静静的。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中透着一丝颤栗,一丝不安,还有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蓦地,一阵狂风从山坳外吹来。
狂风卷起院中的尘土和烧残的焚纸、柴灰,在空中溜溜地直转。
远处,一股隐隐绰绰的沙雾,向鹿子村涌来。
这地方也有风沙。
胡大鹏、姜青宝、李天奎等人的神情诧异,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徐洁玉脸色凝重,心事重重,凝视着远处的眸子里精光闪烁。
虽有风沙,仍是夕照辉煌。
风沙卷过村口前的沙石丘地。
徐洁玉眼中忽然涌上一层极深的痛苦,不禁眼眶红了。
这是鹿子村徐姓人氏的坟地。
这里安着徐姓人氏的数代精英。
这里缠绕着徐姓人氏的最后梦幻。
这里躺着她的除了娘以外的最亲最亲的亲人。
风沙卷到村口的石碑前,打个旋儿,像龙卷风似地冲向天空。
风沙依然进不了鹿子村!
鹿子村经过狼害和无情岁月的侵蚀,依然保存着它的英姿与神威。
“瓦岗雄风”的石碑,在流霞般的红光中,卓立村头的黄石堆上,嗤笑着天地。
花毛狼前蹄下跪,跪伏在石碑前。
徐洁玉的身子微微一抖,眼中滚出一颗晶莹的泪水。
“你怎么啦?”胡大鹏抓住她的手臂,柔声问。
“没什么。”她用力挣脱出手,揉揉眼睛,“眼里进了砂子。”
没待他再问话,她转身急步进了里屋。
他觉得她今日神态有些反常。
是过于激动,还是触景生情,乃或还有别的原因?
她虽然是他的妻子,但他一直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感到一种困惑和不安。
他拍拍手,撩起衣袍,蓦地,他的脸色变得异样阴沉。
血,一点血!
雪白的衣袍内襟上沾着一点殷红的鲜血。
他杀人不少,但衣袍上从未沾过点滴血迹。
这滴血,可是不祥之兆!
难道今夜会有什么灾难临头?
他呆立良久,才缓缓地转身走进里屋。
月亮爬上山场。
这夜的月亮,又圆又大。
往日在鹿子村,很少能见到这种月亮。
月光洒在院坪里,就像在地上撤上了一层碎银。
胡大鹏晚餐时喝了一壶酒,此刻望着天空的明月,心中的一丝困惑和不安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骚动着的是另一种不安。
他极想与妻子亲热一番,她的大仇已报,该是时候了。
想到此,他全身一阵躁热,心火灼炽。
他推开房门,走向后院徐洁玉的卧房。
卧房里亮着灯光。
她还没有睡。
没睡就更好,也许她此刻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
他呼吸急促,步子更快。
卧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她真在等候自己?
他急步进入房中。
刹时,他怔住了,他发觉她正在给浩儿喂奶。
她为什么给浩儿喂奶?
乍看起来这是两个愚蠢而可笑的问题。其实不然,因为自从浩儿生下来后,她就从来没有喂过他的奶,也没有带他在身边睡过觉。
她向他解释说,这是她娘家祖上的风俗,从小要陪养孩子的生存能力。
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扭头,也没有扭身,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他支吾了一下,“我来看看浩儿。”
“浩儿已经睡着了,你走吧。”她将怀中的浩儿轻轻放入摇篮中。
她上身微弯,敞露在衣襟外的雪白丰满的乳房,象雪兔一样地在跳动。
他痴痴地盯着她,眼前晃动着她躺沙石滩上的胴体。
她掩上衣襟,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到床旁铺开被子:“对不起,我要休息了。”
“洁玉!”他按捺不住胸中的欲火,猛地扑过去,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住。
“你要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要你!我需要……”他一边说着,一边脱去了上衣。
“不行!”她倏然转身,一双眸子灼灼发亮。
他的脸和半裸的身上都充满了血,那血都快着火了,从脖子到胸脯都变了颜色。
“我要!”他发疯似地低吼了一声,伸手撩开她的衣襟,抓住了她的双乳。
“不……要……”她扭动着身子,竭力挣扎。
“洁玉,我是你的丈夫,是浩儿的爹,我爱你,我需要你……”
他轻轻唤着她,声音中无限柔情,万般恩爱。
她停止了挣扎,垂下眼皮,深潭般的双眼里闪烁着迟疑不定的光。
在她隐密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复杂矛盾的暗流,这难言的暗流,正是她今天情绪异常的根源。
他沉浸在爱与欲的激情中,全然未注意到她异样的表情。
他轻抚着她的乳房,轻吻着她的前额和颈脖,热情地喃喃着:“你是我的生命,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如何活下去……”
“我……”她喃喃着,结结巴巴,全身颤抖。
他以为她有了激情的反应,于是贴紧了她的身子,继续道:“你娘大仇已报,回去后我就辞去总坛门主之职,带着你和浩儿退出江湖,去过安宁的生活,那时你我长相厮守,我要天天与你亲热……”
她轻咬嘴唇,弯弯的细眉缩拢了,瞳仁里一片迷乱的光芒。
她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她也知道他是真心爱她。
他也许是一座高山,一条大川,但是……
她想到了今夜即将要发生的事。
这是一场悲剧的序幕,而且,谁也无法制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她很咬嘴唇,血涌上双颊,喉头像堵了一团东西,止住了呼吸一样难受。
“洁玉!”他把她掀倒在床上动手解她的裙带。
她感到惊慌与恐惧,不觉发出惶恐的呻吟:“不……不不……”
他脑子嗡嗡发响,听不到妻子的呻吟,也看不到妻子惊恐的脸,他只有渴求发泄的痛快与狂躁。
这是所有男子汉的共同弊病。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他身子一抖,手中的裙带,坠落到地下。
这是为什么?
他瞪大眼睛,十分惊愕,瞬间的突变,完全震惊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扳着冷漠的脸道:“请你出去。”
他像是火炉一下子掉到冰窖里,灼炽的烈火顿时熄灭,一股冰凉凉的冷气骤然从他的背脊掠过。
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道:“为什么?”
她抿抿嘴:“因为我没兴趣。”
“不,我不相信!”他弓下身子,抓住她的双手,胸脯沉重地起伏。
她用力地缩着手:“别嚷嚷,会吵醒了浩儿。”
提到浩儿,他立即松开了手。
她是他的生命,浩儿则是他的命根子。
浩儿在摇篮里攒着小拳头扭动了一下,又一下。
他有很强的克制力,马上清醒过来,默默地提起裤子,穿上衣服,朝她凄然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她从床上跳起来,系好衣裙,发疯似地冲出了房间。
她奔过走廊,穿过前屋过道,直跑到院坪里。
月光照亮了院坪有角的坟丘,把墓碑的黑影拉得长长的。
她扑倒在坟丘前,双手抓起两把泥沙高举着,面向苍穹。
良久,她心绪稍许平静,便伏跪在地,虔诚膜拜。
她默默地祷告着,在冥冥中聆听神灵的昭示,皇祖的暗谕,和天地的启迪。
前院房的道尽头,默立着胡大鹏。
他默默地瞧着她,心中又浮起一丝困惑和不安,他们是恩爱夫妻,但,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个不解的谜,一个迷离的梦,给他的炽烈真情笼罩上下一层扑塑的阴影。这阴影将要左右他和她,还有浩儿的命运吗?
衣襟上的血,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