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簇拥着一顶彩轿,在西道上行走。
魏公府吴法、吴缘、吴道、吴义四兄弟走在头里。
四人矮墩墩的,但却气势汹汹,神态逼人。
四人身后,是十三名魏公府的青衣刀手,清一色的精壮汉子,清一色的号服,清一色的红绫钢刀。
接着是四人抬的彩轿。
轿前走着魏公府十二路杀手头领,雷电迫魂吴可击。
吴可击挺胸直背,胡须飘拂,精神抖擞。
他奉命率人进万蛇谷,结果遭到群蛇围攻,丢下了十余名弟子的性命,仓惶退出,他被闽佳汝臭骂了一顿,若不是谷士羽讲情,这颗脑袋也许早就离开了脖子。
这一次倒是幸运,彩轿轻而易举地就接到了钱小晴,因此,他露出了近日来少见的高兴。
这一次功劳得归功于走在他身旁的杜云魂,他不觉向杜云魂瞟一眼。
杜云魂静静地走着,那张铁皮面具上永远是冷青的光。
这张铁皮面具里,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这位斡旋在武林各派之间的铁面判官,究竟是什么人?
这对吴可击来说,始终是一个谜。
前面的队列突然停住。
吴可击花白胡须一翘,目露凶光,正待发作。
蓦的,他楞住了,斥骂的险喝声顿在了喉咙眼里。
一阵乐曲声悠悠传来。
地狱欲火!
逍遥仙宫宫主廖小瑶!
他咬住了牙,暗自忿忿地骂着:“这个该死的小魔女,又遇上了!”
杜云魂铁皮面具里的脸色微微一变。
小魔女在这时刻露面,可能地带来不少的麻烦。
他暗中咬住了嘴唇,钱小晴可千万不要改变主意。
一阵暖暖的香风飘来。
八名怀抱着各种乐器的白羽裳女子,簇拥着四名白衣轿夫抢着华丽的彩轿迎面走来。
廖小瑶的彩轿在两丈远的路面停住。
八名白羽裳女子在彩轿两侧展开,将整个路面占住。
看那模样,不是劫轿,也是挑衅而来。
吴可击瞅了杜云魂一眼,向他做了个手势,然后迈步向前。
乐声此刻已经停止。
吴氏四兄弟回过神来,立即向左右闪开,同时,双手都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吴可击上前,双手一拱,朗声道:“在下魏公府雷电追魂吴可击,见过逍遥仙宫廖宫主。”
吴可击与廖小瑶交过手,知道廖小瑶的厉害,不敢托大惹火烧身,于是以礼相待。
轿内传来廖小瑶冷冷的声音:“不必多礼。”
吴可击脸面徽微一红,即又躬身道:“在下奉命护轿去三清道观,还望廖宫主借光让道。”
“哼!”廖小瑶冷声一哼。
吴可击脸色变了又变,但仍未发作,忍气吞声地道:“如果在下挡了廖宫主的道,在下可以退至道旁,让宫主先生。”
轿内传出廖小瑶柔和动听,而又带几分冷厉的声音:“轿里是什么人?”
“嗯。”吴可击支吾了一下道:“是小王爷的未婚妻。”
廖小瑶又问:“她是谁?”
吴可击想了想,只得道:“钱小晴。”
“哈哈哈哈!”廖小瑶迸出一阵荡人心魂的笑声。
笑声在空中荡开,清脆甜蜜而带有几分明显的嘲弄。
笑声倏然中止,轿内跟着进出一句冷冷的话:“闽佳汝想娶钱小晴,真是好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令人笑掉牙。”
吴可击怒声道:“小魔女!你敢嘲笑小王爷?”
“大胆!”八女齐声斥喝,“你敢对宫主无礼,是要找死?”
“当!”吴可击怒不可遏,长剑已跃然出鞘。
吴氏四兄弟却按着短刀,霍地退后一步。
上次在望江镇效吃过八女的亏,他四人不敢轻举妄动。
廖小瑶清叱道:“手下败将,还敢在本宫主面前舞刀剑?”
吴可击想起那次折剑之辱,又羞又怒,又无可奈何。
他垂下手中剑,低头道:“老夫自认不是宫主的对手,但请宫主网开一面,高拾贵手,让老夫护轿回观复命,老夫自当感恩不尽。”
廖小瑶格格一笑:“你以为这几句话,就能让本宫动心吗?”
吴可击咬咬牙,沉声道:“你待要怎样?”
廖小瑶道:“让本宫见见钱小晴。”
“不行!”吴可击断然地道:“这绝对办不到!”
吴可击对闽佳汝忠心耿耿,虽然明知自己不是廖小瑶的对手,但仍不肯违抗闽佳汝的命令。
闽佳汝已下令,钱小晴进入彩轿之后,不得再与任何人见面。
廖小瑶的声音变冷:“很好,既然是这样,就请把彩轿留下来。”
吴可击脸色变得阴沉而可怕:“你想劫轿?”
廖小瑶毫无所谓的声音:“劫轿又怎么样?”
吴可击垂下的手,向上一举。
刀芒闪动。
吴氏四兄弟和十三名青衣刀手,已将彩轿围住。
“凭你们几个就想拦本宫主,简直是痴心妄想!”廖小瑶冷厉的声音,犹似钢针刺入吴可击耳中。
吴可击不由得回回头,望望杜云魂。
杜云魂踏步上前。
“铁面判官也在这里,真是幸会。”廖小瑶故意道。
杜云魂在吴可击身旁站定,冷沉地道:“廖宫主,请你不要管闲事,闲事管多了,麻烦就多了,日子就不好过。”
“是吗?”廖小瑶睹笑道:“路不平有人踏,心不平有人疯,管管闲事散散心,比憋得发疯要好。”
杜云魂沉声道:“请廖宫主不要误会,老夫既然介入此事,此事就决不会是不平之事。”
“哦!”廖小瑶道:“本宫主倒要听听,铁面判官如何公平之理。”
杜云魂正色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正经八百的事,谁也阻拦不了。”
廖小瑶尖厉地的志音:“谁要结婚了?谁要嫁人?”
杜云魂沉静地道:“闽大公子要结婚了?钱小晴要嫁人了。”
廖小瑶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钱小晴真要嫁给闽佳汝?”
杜云魂点头道:“铁面判官从不说假话。”
廖小瑶仍是似乎不相信:“钱小晴真是自愿的?”
“是的。”杜云魂端正地道:“就连他爹爹钱振宇也同意了。”
“我不信!”廖小瑶厉声叫道。
“信不信由你。”杜云魂谈然地道:“我们要送轿上路了。”
“与我把轿劫下来!”廖小瑶下令。
小魔女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眼前她爷爷廖天奎又出江湖,她的胆量则更大。
八女闻令,一齐拨动琴弦。
琴竟刚起,复又立即凝住。
彩轿门帘掀起,钱小晴从轿内跨步而出。
廖小瑶轿帘也随之一晃,一道红光从轿内射出。
杜云魂拉着吴可击退后一步,侍立到一旁。
钱小晴身着华丽彩服,秀发高挠,佩环叮当,珠光宝气,艳丽夺目。
她缓脚步,走到距廖小瑶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神情镇定自若,仪表庄重傲然,仿佛就是小王爷的夫人。
廖小瑶身着薄纱衣裙,肩披披风,神态几分放荡,几分戏谑。
她瞧着钱小晴,故意做作地道:“啧!你这身打扮可真漂亮!”
钱小晴浅笑着道:“你这身打扮也很漂亮。”
“是吗?”廖小瑶抖抖身上的披纱,“不过,本宫主打扮再漂亮,也只是魔宫的浪蹄子,你却就不同了,是魏公府小王爷夫人,有封号的贵族把子。”
钱小晴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冲着这个嫁给闽佳汝的。”
廖小瑶笑容陡敛,脸色变得冷沉:“你说的是真话?”
钱小晴抖抖身上的佩环:“你看我这摸样,是在说假话的吗?”
杜云魂铁皮面具里的脸上,露出了阴冷得意的微笑。
他完全放心。
看来钱小晴已真正被他说服,忍辱负担负起拯救徐天良性命和武林命运的重任。
她是个杰出的人才,只有她才能胜任这个角色。
她自认为她是个主角,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实际上,她却只是杜云魂手中的一颗听其摆布的小卒。
廖小瑶脸色变了,心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她眸芒闪耀,咬着牙道:“你就这样甘心出卖徐天良?”
钱小晴平静地道:“我什么时候出卖他了?”
廖小瑶目光似电:“他真心爱着你,你却要嫁给他的对头闽佳汝,这难道不是出卖他吗?”
钱小晴缓缓地摇摇头:“感情这种事是说不准的,人会变,感情也会变。”
廖小瑶美目眸光闪动:“你说的是真话?”
“是的。”钱小晴沉静地点点头:“我见过徐天良了,他现在变得比以前更丑,那摸佯叫人见了简直恶心,像他这样又丑又穷酸,整日像狗一样听人使唤的男人,谁会爱他?”
廖小瑶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秀眉紧紧蹙诞:“难道你过去也不曾爱过他?”
“我不否认我曾经爱过他。”钱小晴坦然地道:“过去,他没有这么丑,很潇洒大方,很有男子个性。同时,他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很令人羡慕,但是,他现在不仅相貌变丑了,而且人已变得固执,有时甚至不近人情。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摆脱不了杀手的身份,无论我怎么戏他,他终究下不了决心脱离他的主人,他甘心情愿地像狗一样地活着。我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这一段她经过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话,确实很有些道理。
也许徐天良这种男人!真的不值得人爱?
钱小晴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已经想通了,闽佳汝已经正式承袭王爷的封位,他英俊潇洒,有权有势,还有统一武林各派的雄的心的大志,而且他先已向我求过婚,并发誓说过他爱我,在魏公府的一段日子里,他也待我很好,从无非礼的举动,像这样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还须有什么犹豫?”
廖小瑶颤声道:“可是……徐天良是爱……你的,你这样做,会……刺伤他的心。”
“不,”钱小晴用断然的口气道:“徐天良也并不爱我,如果他真是真心爱我的话,在去西子庄前,他就会与我远走高飞了,离开这个血腥的世界了,也许,他爱着的是你。”
廖小瑶全身陡地一震,阵光如同电炬:“不会的!他亲口对我说过,他爱的是你,而不是我。”
钱小晴淡淡地遭:“我与他不相配,他是嗜血的狼崽,不会忘掉他的野性,而你是疯狂的小魔女,你俩才是天生的一对。”
“你……”一惯舌战的廖小瑶,竟然一时语塞。
钱小晴冷然地道:“我敢打赌,只要得到我嫁给闽佳汝的消息,他一会上道遥仙宫去找你。”
“你敢侮辱本宫主?”廖小廖小瑶花容变色。
言语之间,她已粹然发动,右手一掌拍向钱小晴前胸,左手如钩的五指,似金龙利爪抓向钱小晴动手。
这个小魔女,胆也实在太大了!
仓猝间,连杜云魂与吴可击也无法及时阻拦。
钱小晴也料不到廖小瑶会突然动手,但她反应极快,见到眼前红光一闪,立即托地跃身后退。
后跃中,含胸收腹。廖小瑶一掌拍空。
然而,肩上一爪却无法避免。
金龙利爪抓到钱小晴肩上。
廖小瑶出手向来阴狠凶辣,从不留情面,这一爪如果抓实,钱小晴就会成一个废人。
千钓一发之间,一声尖厉、怪异的怒喝在空在进开。
“住手!”简洁的两个字,似震耳的春雷,刺穿耳膜的钢锥。
廖小瑶只觉芳心一震,五指落势,不觉缓了一缓。
这一缓之际,钱小晴的右肩往下一沉,滑落出指势之外。
一条人影划空而来。
空中,身影旋转,一串指影犹似罩下,只得收爪急退。
她的反应也极快、动作极为敏捷,莲花指突然在空中散开,一指如同利剑直戳向她的脑顶上。
她身子像没重量的幽灵往左飘开,右手骈起二指戳向来人肋下。
这一变招,又狠又险又准,可谓是令人叹为止观。
来人除撤招后退之外,已别无选择。
但是,世上总有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比武场上也是这样。
来人居然没有撤招,仍是一指落下。
“你去死吧!”廖小瑶狠狠地喝着,二指奋力一击。
一声似重若轻,似实若虚的娇,来人身腰一扭,竟从廖小瑶身侧滑过。
廖小瑶二指落空。
来人的手指在廖小瑶左胸乳根穴上轻轻一拂。
廖小瑶退出丈外站定,满脸通红,怒容满面。
闽佳汝飘身落至钱小晴身旁,卓然傲立,面含微笑。
廖小瑶惊呆了。
短短的数月不见,闽佳汝的武功已高出自己许多,而且刚才这一招势,实是怪异得令人吃惊。
闽洼汝呵呵笑道:“廖宫主多日不见,比以前更美貌动人了,若不嫌弃,与钱姑娘一道出嫁过来,服侍本王爷如何?”
廖小瑶冷冷地一哼,则哼出口,立即捂左胸猛咳了一声。
湘琴等八名白羽裳女子一齐涌上来:“宫主!”
廖小瑶尚未说话,闽佳汝扬起手道:“你们不用惊慌,宫主没事,本王爷只不过轻拂了她一指,稍过片刻,即会没事。”
廖小瑶咬牙道:“闽佳汝算你有种,竟敢辱侮本宫主,逍遥仙宫今后与你没完没了!”
“哎!”闽佳汝怪声怪气地道:“请廖宫主千万不要生气,本王爷现在可不想惹恼你那位爷爷……”
廖小瑶打断他的话:“你也知道害怕,那就好。”
闽佳汝摇摇头道:“你这话就错了,本王爷不是害怕你爷爷的对手吗?”
闽佳汝进发出一阵尖厉的狂笑。
这种疯狂女人似的狂笑,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肉跳,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
连杜云魂和钱小晴也不例外。
闽佳汝突地收敛住笑声,冷然地道:“三个月后,叫你爷爷红蝙蝠大魔头廖天奎来找我,本王爷让他开开眼界。”
廖小瑶脸色倏变。
钱小晴心一动,脸上掠过一片阴云。
闽佳汝举掌一连三击。
道旁小树林中,走出了谷士羽与六名魏公府青衣刀手。
在六名青衣刀手中间,走着跋着脚的钱百灯。
“三……”钱小晴嘴唇动了动,喊出一个字,随即顿住。
钱百灯走上道中,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然后破脚走到钱小晴与闽佳汝身前站定。
他沉声道:“你真放我走?”
闽佳汝点头道:“当然,请你转告岳父钱振宇大人,以后本王爷,不会找铁血旗的麻烦了。”
钱百灯目光转注到钱小晴脸上:“如果你是为了铁血旗根本用不着这么做,铁血旗完全有能力对付这个臭小子。”
“放肆!”吴可击厉声一喝,手扬起了剑。
闽佳汝挥手阻住吴可击,脸上露着毫不在意的笑容。
钱小晴正色道:“我并非完全是为了铁血旗,我需要一人有权势的男人,作为我的依靠……”
钱百灯截住她的话,面色凝重地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都听见了,我现在只想问依一个问题。”
钱小晴正色道:“请问。”
钱百灯眼睛陡然放亮:“老夫在三清道观中地牢中,曾听人说,你不仅已决定嫁给闽佳汝,而且还和他串通好,假借扣押你为名,诱引徐天良入观,意欲置他于死地,是也不是?”
钱小晴想了想,毅然地道:“是的。”
“呸!”钱百灯一口唾沫,重重地吐在地上。
响起了掌声。
这是廖小瑶在拍手。
钱小晴扁扁嘴:“三叔——”
“老夫没有你这样的侄女!”钱百灯转身就走。
钱小晴咬紧了嘴,面色面灰如土。
她望着钱百灯的身影,消失在道旁的草丛林中。
廖小瑶盯着她道:“钱姑娘,大喜之日,不要忘了请本宫主喝一杯喜酒。”
她话中充满了辛辣的讽刺与嘲弄。
钱小晴只想哭,但她强忍住了。
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姑娘,非一般女人可以相比。
“我们走!”廖小瑶挥挥手。
逼遥仙宫的彩轿走了,道上又显得空荡荡的。
闽佳汝转侧脸,瞧着钱小晴道:“我很佩服你为徐天良献身的精神。”
杜云魂一旁道:“小王爷,这一次我敢担保她是真心。”
“真心?”闽佳汝抿唇一笑,“你用什么但保?”
杜云魂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厉的目光盯着杜云魂。
半晌,闽佳汝板着脸道:“钱小晴,不管你这一次是不是真心回到我的身旁,我作的保证,决不会食言。”
他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交给杜云魂道:“这是毒莲花指的解药,你拿回去救徐天良,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宣传出去。”
杜云魂接过药丸,小心地收好,端正地道:“请小王爷放心,徐天良中毒莲花指一事,除了老夫、钱姑娘、沙渺渺和严阴阳师徒及白素娟之外,无人知道,老夫已嘱咐他们不要宣扬此事。
他们都已起过誓了,因为这事宣扬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很好。”闽佳汝侧身向钱小晴,做了个很潇洒的请上轿的手势,“现在解药已交给铁面判官,你可以安心上轿了。”
钱小晴没有说话,却对他芜尔一笑,扭身步态轻盈走向彩轿。
闽佳汝目光凝重,脸上表情十分怪异。
吴可击等人奉命,簇拥着彩轿走了。
道上只剩下了闽佳汝、杜云魂和谷士羽三人。
闽佳汝抬头看看天空:“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易天凡?”
柱云魏道“七日后,请小王屈驾南岳玄都观。”
“玄都观?”闽佳汝咕噜着道:“观,观,观,观……怎全都走在这种地方?”
杜云魂转身就走,刹时,身影即消失在大道路口。
闽佳汝仍站着没动,默默地望着天空。
突然,他钮头问谷士羽:“杜云魂的话可靠吗?”
谷士羽没想到闽佳汝会有如此一向,一下不知所答,只好扇着嘴支吾道:“依你看……这个……”
“得得得得!”大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
还有人在狂叫:“闪开!闪开!要撞……死人了!”
闽洼汝扭转头。
一匹发疯的矮脚马,风也似的向闽佳汝和谷士羽冲来。
马上六不和尚,接着手中的竹笺,在哇哇大叫。
谷士羽惶急地闪跃到道旁的草丛中。
闽佳汝凝气未动。
“臭小子!你找……”六不和尚抓住缰绳,伏到马背上,嘴里犹自大叫。
“死”字还未出口,马已撞到闽佳汝身上。
闽佳汝倏然转身,毒莲花指弹在马脖子上。
“咴——”一声凄厉的马嘶。
“哎呦呦!”一声惊恐的怪叫。
矮脚马颓然倒地,就倒在闽佳汝脚前。
六不和尚从闽佳汝身旁:“小王爷……”
闽佳汝举起右手,在空中划丁个小圆圈,脸上是冷森而得意的笑。
“哎唷!”六不和尚嚷嚷着,一手撑着竹签,一手捂着腰,跋脚从草丛中走出来。
“哎呀,我的马!”六不和尚扑到矮脚马的尸体上,大哭起来。
谷士羽板起脸,正欲上前,却被闽佳汝阻佐。
闽佳汝有种直觉,眼前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和尚不简单,果然,六不和尚止住哭声,呼地站起身来,对闽佳汝道:“臭小子,你撞死了本和尚的宝马,赔银子来!”
谷士羽要发作,又被闽佳汝拦住。
闽佳汝合起双掌道:“请问大师法号?”
“小子,你少给本和尚来这一套!”六不和尚摇着头道:“本和尚莆田少林不法寺六不大师。”
六不和尚!
闽佳汝和谷士羽听到这个法号,皆是一惊。
这个疯和尚,他们已派了很多人去查他的底细,居然没能查到。
魏公府查不到六不和尚和底细,这本就是件怪事,现在六不和尚纵马找上门来,更是令人吃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要加倍小心!
闽佳汝已暗中凝招在手。
六不和尚仍挥着手道:“这是本寺的宝马,名日万里追魂赶月驹,价值连城,无法估计。”
听其口气,定是找岔子来了!
闽佳汝沉住气道:“大师是我要在下赌马了?”
“那当然。”六不和尚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赔马,本和尚回去如何交待?”
闽佳汝抿抿嘴道:“请大师开个价。”
“开价?”六不和尚瞪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谷士羽插噶道:“是问你这匹死马,要赔多少银子?”
“银子?”六不和尚嚷道:“我要银子干什么?”
闽佳汝不觉心中有气,冷声道:“那你要怎么样?”
六不和尚道:“我不要怎么样,我只要你赔马,赔一匹这马一样的万里追魂赶月宝驹就行了。”
闽佳汝沉下脸:“大师存心要叫我为难。”
六不和尚翻翻眼道:“要是你不赔我的马,我就更为难了!”
闽佳汝道:“你叫我上哪儿去找一匹马,与这匹马一样的宝驹?”
六不和尚翘起嘴:“我不管,我只是找你要马就是。”
闽佳汝目芒闪烁,杀心顿起。
管这六不和尚是什么来头,杀了他,世上就少了个讨厌鬼的人!
他冷声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六不和尚歪起头:“你看我有多大岁数?”
“我看你可以死了!”闽佳汝说话声中,憋足了毒气的莲花指倏然击出。
他要一击成功,故此指上已运十成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