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在狼山迷了路。
狼患在狼山里述了路,真是个笑话,但,这确是事实。
狼山有个当阳寺。
此寺与凉州城内的罗什古刹、新丰县城外的玄虚寺,都为初唐名将尉迟敬德所建。
尉迟敬德传闻是个黑脸丑汉,性情耿直,英勇善战,徐天良对他颇有好感。
他到了狼山,便首先去了当阳寺。
他拜竭了尉迟敬德所树的石碑文之后,既没抽签,也没问卦,便离开了寺庙。
他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是大罗神仙,还是阴罕厉鬼,都无法帮他。
他出寺时,时近黄昏,日影已斜。
他沿着小路,信步而走。
他知道火鹤楼在西山脚,但他今夜并不打算去哪里。
他想找户农家或樵夫家悄悄住下,明天一早再去火鹤楼打叫情况。
他无心欣赏狼山的风景,踏着沉缓地脚步,低头蹈蹈独行。
他此刻的神经几乎全部处于麻木状况,脑子一片空白。
忘掉了自我,忘掉了一切,甚至连对钱小晴的一丝挂念也忘却了。
这是一般人所绝对做不到的。
谁没有七情六欲和私心杂念?
归巢的鸟从他头顶飞过。
野兔从地了脚边跑过。
青蛇在他身边草丛中游走。
他全不知道。
他只是默默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无休止地走着。
天渐渐地暗下来。
他却还在走。
天完全黑了。
他还未停步。
小路没了,到了尽头。
他才停了步来。
眼前是一道深涧,小路就没在深涧崖边。
这是什么地方?
他揉揉眼睛,目光扫过四周。
山里的黑暗难不到他,因为他从小就在黑暗的山洞时长大。
他开始往回走,沿着小路走。
半个时辰后,他沿着小路,又来到了深涧前。
他并不很吃惊,因为走山路常会有这种事发生。
于是,他再次往回走,寻找新的出路。
半个时辰后,他又回到了深涧前。
他开始吃惊人,因为这对他来说,再次走错路,是决不可能的。
他意识到,他迷路了。
准确地说,他是陷入了一个高手布下的迷阵,而他却只不在此阵。
他仰面向天,等待天上的星星出现。
他自信凭天上的星星,他就能找到出阵之路。
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狼患。
他运气不好。
今天夜里乌云笼罩着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他皱起了眉头。
难道在这深涧崖上过夜?
他跨前几步,走到崖边,往下察看。
崖深不见底,但崖壁上长满着青藤,青藤之中似有一条攀爬过的痕迹。
这痕迹在黑暗中还清晰可辨,可见经常有人在些攀爬,因此,准确地说这是一条崖壁上的小路。
徐天良未加思索,立即抓着青藤,下了深涧。
涧深近百丈,青藤小路直通到润底。
徐天良一个荡跃。人已立身在润底的一块石岩上。
这是一个深谷。两旁是千纫峭壁,中间一条碎石道,碎石中流着潺潺溪水。
徐天良目光四处一扫,即跃步向前。
碎石道是深谷唯一一条道路。别无选择。
跃出三十余丈远,迎面又是一堵呈四十五度角的陡壁。
碎石道倏然左拐。
拐过道口,徐天良顿住了脚步。
眼前的景致,令他叹为观止。
一条笔直的碎石道,直到一座园拄形韵曲峰石壁下,壁上一道瀑布,如万丈银河,泻入深谷。瀑布若似静止一般,不见水流动,不离流水声。
碎石道右侧,夜雾弥漫之处,茅舍几间,小桥一座。
此情景如图画中的万垫千谷,飞瀑小桥,充满了诗情画意。
谁说人间没有世外桃源?
他心中不期然地兴起脱俗之念。
要是能与钱小晴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下来,该是多么惬意!
然而……他苦笑着摇摇头。
这茅舍中不知住着哪一位世外高人?
他深吸口气,向原陇中的茅舍走去。
刚走至小桥旁。
山峰顶处,猛然传来一声狼嗥。
他心一震,随即兴奋地昂起了头。
接着,前后山中都响起了狼嗥声。
他瞳深处闪出灼炽的绿芒。
狼山中的狼群可真不少!
凭他的经验,听这狼降之声,这狼群至少在十群之上,而狼数不会少于千条。
茅舍亮起了灯光。
大概是狼嗥声惊动了茅舍的主人。
他觉得有些奇怪,山里的狼群为何同时发出嗥叫,而那嗥声像是一种告警的呼喊,难道山里今夜要发生什么事?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过了用圆木搭成的小桥。
一圈木栅,临格口,一个柴靡门。
徐天良推开柴靡,走进茅舍前的小字。
他站在坪中。拱起双手,大声道:“茅舍主人可在家?”
“谁呀?”随着一声问话声,茅舍中间大屋的堂门打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驼着背,拎着一盏灯笼的白发老头。
徐天良锦身道:“在下冷飞,从当阳寺拜寺下山,一路游玩,不觉天黑,在深涧前迷了路,所以……”
驼背老头打断他的话道:“既然你已经来了,就请进屋来吧。”
“谢老大爷。”徐天良跟在驼背老头身后,走进了堂门。
堂屋不大,是典型的猎户住家的摆设,一张四方桌,两条长板凳,正壁上接着关公爷的画像,侧壁是弓箭、绳索和撞狼田的工具。
狼山的狼多,凡是猎户前,家家都有逮狼的工具,这并不奇怪。
“请坐。”驼背老头指指方桌旁的长木凳,将手中的灯笼插入桌边的墙壁孔里。
徐天良坐下,还未开口。驼背老头又道:“冷壮士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去……”
徐天良拦住他道:“不用了,我已在当阳寺进香时,吃过饭了,若老大爷方便,就沏茶吃。”
驼背老头轻“嗯”了一声,走进了里屋。
徐天良咬住了嘴唇。
驼背老头颇有几分古怪。
明明深涧上布有迷阵,崖壁青藤小路,不是轻功极高的好手,决不可能下来。
他见到自己为何一点也不惊讶,也不盘问来由?
莫非……
他正在猜疑,驼背老头已提了一个瓦壶从里屋走出。
“冷壮士,不好意思,茅舍只有粗茶,还望见谅。”
驼背老头将瓦壶和一个茶碗递给徐天良。
徐天良倒了一碗茶,喝上一口。
驼背老头所言不假,这茶又苦又涩,果是劣质的老末叶茶。
徐天良抿抿嘴道:“老大爷如何称呼?”
驼背老头轻咳了一声道:“老朽姓胡,你就叫我胡大爷吧。”
徐天良点点头:“胡大爷,这是什么地方?”
驼背老头道:“深山谷。”
“深山谷?”徐天良困惑地道,“难道这里没有地名?”
驼背老头叹息道:“老朽当年失足从深涧崖上掉下来,苍天有眼,尚未丧命,便留居在这里,十多年了,十多年了从未见人来过此地,哪知这深谷有没有地名?”
徐天良惊诧地道:“十多年没人来过这里?”
驼背老头沉默片刻道:“在你之前,这里还来过一个人。”
徐天良顺口问道:“他现在哪里?”
驼背老头冷森森地道:“他已经死了,就葬在茅舍前坪里。”
徐天良目芒一闪,手不自觉摸住腰织锦袋中的天神剑柄。
“冷壮士不用慌!”驼背老头沉静地道,“只要你不名暇,不多问,并发誓不向外人提及此谷和老朽,明天天一亮,我就会送你平安出谷。”
徐天良拱起手道:“刚才多舌,还望胡大爷不要见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再招惹麻烦上身?
徐天良已拿定主意,决不管这深山谷里发生的任何事。
“很好。”驼背老头点点头,复又道,“冷壮士能摘下竹笠与老朽说话吧?”
“当然行,只要胡大爷不嫌我丑就行了。”徐天良抬手摘下了竹笠。
见到徐天良的脸,驼背老头似是十分震惊,接着眼光中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良久,一声长叹。
待徐天良喝过茶后,驼背老头将他带到里屋,左边一间小房前。
“今夜你就住在这里。”驼背老头指着房间道,“请你注意,夜里若是……”
话音突然顿住,他脸上罩起一层冰霜。
茅屋院坪内,又传来叫喊声:“喂!有人吗?没有人答话,人都死绝了吗”?
徐天良闻声,心格登一跳。
华山中艳女白素娟!
这个小丫头怎么也上这里来了?
驼背老头冷青着脸,转身走向堂屋。
徐天良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白素娟一阵风似地闯入堂门,险些与驼背老头撞个满怀。
驼背老头倏地敛身,退后一步,人虽没撞着,手中的灯笼却熄了。
黑暗中,驼背老头凝身末动,目光如电芒闪烁。
白素娟怒气冲冲地道:“怎么搞的?叫人不答应,出屋不做声,想吓死人啊!”
徐天良抢至方桌旁,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刹时,三张惊异的脸。
徐天良瞧着白素绢。
白素娟女扮男装,一副风流少年公子模样,肩上还披着那件灰毛狼毛袄。
这小丫头在摘什么名堂?
白素绢盯着徐天良。
这个丑八怪突然间失了踪,原来竟是与自己一样,迷失了路。闯到了这深山谷里!
驼背老头瞪圆了眼,直勾勾地盯着白素娟的脸和肩上的灰毛狼皮袄。
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白素娟首先苏醒过来,嘿嘿一笑道:“哈!原来你也在这里。”
徐天良板起脸:“你怎么也来了?”
白素娟昂起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驼背老头敛住目道:“你认识冷壮士?”
“冷壮士?”白素娟反应极快,秀眉一扬,即道,“哦,当然认识,但是,我们不是一道来的。”
驼背老间盯着自家媚,脸上掠过一片异样的光彩:“你是谁?”
白素绢扁扁喝道:“在下华山派第十三代掌门弟子白天良。”
徐天良暗自咬紧了牙。
这个可恶的小丫头,竟又乱扯了三千了!
“白天良?”驼背上老头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显然还想问什么,但没有开口。
白素绢对驼背老头道:“喂,老头子,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行不行?”
驼背老头目芒一闪而剑,没吭声。
“你不愿意?”白素绢伸手去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道,“现在你可愿意了?”
驼背老头犹豫了一下,随即接过银子,离开了堂屋。
白素绢望着他的背影,笑着道:“这就叫做有钱能使鬼推魔。”
徐天良沉声道:“白姑娘,你未免也太不客气了。”
白素娟翘起嘴:“我还要你来教训”?话音一顿,又道“我是白公子,不是白姑娘,我要记住了。”
徐天良面含愤怒地道:“你女扮男装,这不干我的事,可你为什么要叫白天良!”
“叫我白天良不行吗?”白素娟盈盈笑道:“我救过你的命,让你跟我姓,也不冤呀。”
“你……”徐天良涨红了脸。
“哎!”白素娟用手指压住嘴唇.低声道,“不与你争,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等会不要说露了嘴。”
徐天良无奈地道:“找向他说,我叫冷飞。”
“冷飞,好响亮的名字!”白素娟带着几分嘲弄的口气道。“只是不知你哪天能飞起来?”
徐天良无心地与她逗笑,肃容道:“你要小心,这个老头不简单。”
白素娟“嗤”地一笑:“我看他那两下子爬青藤的功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天良面色凝重地道:“可我不这么想.我总觉得这茅舍屋里阴森森的,有一股慑人的冷气,令人害怕。”
白素娟呵呵笑道:“你别吓唬人行不行?我倒觉得很亲切。一切充满祥和,有一种到了家里的感觉。”
两人的感觉不同,自然看法也就不同。
话不投机,徐天良只得改变话:“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白素绢扬起眉:“你要我说实话?”
徐天良点点头。
白素娟正色道:“我来帮你完成使命,不仅我来了,连阴阳和牛马二鬼差也来了。”
徐天良冷声道:“我用不着你们帮助。”
白素娟浅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徐天良想了想道:“这是你要我做的第三件事?”
白素娟急忙道:“不是,不是,你别耍心计,接不接受帮助,是你的事,帮不帮你,是我们的事。这与我要你做的事完全无关。”
徐天良只得又问:“严阴阳现在哪里?”
白素媚道:“他已去西!山脚火鹤楼打探消息去了。”
徐天良面色微变:“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白素娟故意卖关子似地笑笑:“他为什么不可以?”
徐天良含怒道:“这是我的买卖,任何人都无权插手,我也不要任何人帮助。”
白素娟仍笑着道:“我已说过了,这由不得你,严阳阴在又是武林死判官,天下第一号杀手了,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要他去杀火鹤楼苏三泰,你说他有没有权去火蹈要打探消息?”
徐天良凝目道:“是谁雇请他?”
“按江湖上的规矩,是不能告诉你雇主是谁的,但对你,我却例外。”白素娟正色道:“雇严阴阳的人,是义胜庄庄主夏世炎。”
徐天良一怔:“这不可能。”
白素娟道:“这是事实,事成之后,你去问夏世炎,便知我有没有说谎。”
“可是……”徐天良还想说什么。
这时,驼背老头已送来了饭菜。
驼背老头腰上系着条围巾,两手油渍渍的,显然是他亲自下厨。
实际上,深山谷的茅舍里,除了驼背老人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人。
自藏的腊鱼、腊肉、兔肉、鸡肉,再加上两碗山谷地里自种的小菜,一共是六个菜,也算是很丰富的了。
徐天良很惊讶,驼背老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好六样菜和一锅米饭。
驼背老头手脚之快,已见一斑。
然而,还有使他更惊讶的。
当驼背老头倒出小壶中的酒时,他顿时目瞪口呆。
那醇香加上溢浓如鲜血的酒液,使他认出这是师傅称口不绝的,仅只让他尝过一滴的皇宫太后玉液贡酒。
挥说这种酒就由海外异国进贡而来,仅有十坛,后来留下一坛与太后陪葬,明初开气唐太后墓时,复得此坛酒入宫,连皇上想喝还喝不到呢。
驼背老头是什么人?
他为何会有太后玉液贡酒?
这酒既然如此珍贵,他为何又会拿来招待自己与白素娟?
徐天良心中疑云翻滚。
驼背老头将三个小酒斟满酒,然后举盘道:“冷壮士,自少侠,请。”徐天良正地犹豫。
白索娟却手捂住酒盅,轻喝一声:“慢!”
驼背老头凝住手,沉缓地道:“白公子是怕老夫这酒中有毒?”
白素娟冷然笑道:“那倒不是,本公子虽然武功不精,但却得华山异人指点,对毒物颇为了解,纵是有毒,本公子也不在乎!”
驼背地老头皱眉道:“那公子此举又是什么意思?”
自素娟浅笑道:“常年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酒乃唐代的皇宫宫太后玉液贡酒,十分珍贵,别说是酒楼,就是皇宫也没有得卖,你肯拿出此酒招待我,一定有什么事要求于我,对不对?”
驼背老头目芒闪了闪,毅然地点点头:“对。”
白素娟嗯了一声道:“如果我先喝了这盅酒,你说出的事,我办不到,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所以不如你先说你要求我的事,然后我再喝酒不迟。”
驼背老头瞧着她道:“白公子,你做事似乎很公平。”
白素娟翘起嘴道:“什么似乎很公平,本公子做事绝对的公平,而且绝对的守信同。”
驼背老头沉声道:“很好,我很喜欢你。”
白素娟眨眨道:“我也一样。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本公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
驼背老头想了想道:“我想问你一件事,请白公子据实回话。”
白素娟肃起面孔:“请问。”
驼背老头目芒一闪:“白公子身上的这件灰毛狼皮袄,从何而来?”
白素娟一怔。
这是什么问题?
徐天良心弦骤然绷紧。
驼背老头为什么问到灰毛狼皮袄?
难道他与师傅徐沧浪有什么关系?
驼背老头没注意到徐天良表情的变化,只是盯着白素娟道:“回答这问题,白公子有什么难处吗?”
“哦,没有。”白素娟连忙道:“我是觉得这问题有些古怪。这件灰毛狼妖是一位朋友中送给我的。”驼背老头追着问:“那人是谁?”
徐天良暗中连连向白素娟丢去眼色,示意她不要说出。
白索娟故意沉默了一会,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我能不说出那人的名字吗?”
驼背老头皱皱眉道:“老夫从不勉强于人,既然白公子不想说那人的名字,也就不必说了,但是白公子能否说明此件灰衣的来历。”
白素娟抿抿嘴道:“当然可以,这件灰毛狼皮袄是另一个男人选给那人做定情的礼物的。”
徐天良暗中骂一声:“可恶的小丫头!”驼背老头问道:“那人是个女人?”
白素娟点头道:“是的。”
驼背老头又问道:“那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徐天良心中再生疑云。
驼背老头追问钱小晴的长相,又是为了什么?
白素绢缩了缩鼻孔道:“那女人长得很丑,而且脾气也很坏,叫人见了就讨厌。”
徐天良暗自咬紧了牙齿。
驼背老头闻言,没有再追问那女人,却道:“你可知那男人从何得到这件灰毛狼皮袄?”
徐天良忍位胸中的怒火,暗地里向白素娟摇摇头。
白素娟浅笑着道:“据我所知,那男人的这件灰毛狼皮袄是——”
徐天良目光陡地发亮,唯恐白素娟胡扯,惹祸上身。
驼背老头敛息静听。
白素娟顿了顿道:“是从一个外地皮货商手中买来的。”
驼背老头脸上紧张的气氛消失,露出一丝沮丧的表情:“那外地皮人可是来自大漠?”
徐天良突感呼吸急促。
这驼背老头肯定与是师傅徐沧浪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他不仅认识这件灰毛狼皮袄,而且还知道来自大漠!
白素娟并不知灰毛狼皮袄的秘密,顺口道:“不错,那外地皮货商正是来自大漠。”
驼背老头眼中一道灼炽的光亮,一闪而没。
他端起酒道:“二位请。”
徐天良和白素娟各了一小口酒。
白素娟拍掌大叫:“好酒!好酒!”
驼背老头目光盯着白素娟:“请用菜。”
白素娟夹了一块肉,塞入口中,又瓮声叫道:“好吃,真好吃!”
驼背老头道:“白公子喜欢吃,就请多吃一点,不用客气。”
白素娟果然不讲客气,卷起衣袖,放开架势吃喝。
徐天良因确实用过晚餐,加上心中的警戒和困惑,没有丝毫的食欲,只是将小酒盅中的太后玉液贡酒饮完。
驼背老头也没有吃菜,坐在一旁,默默地小口饮酒。
白素娟抿着油渍渍的嘴道:“真痛快!我这一辈子还不曾吃过这么好的菜。”
驼背老头缓缓地站起身,摘下插在墙孔里的灯笼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歇息了。”
未等徐天良和的白素娟说话,他弓着身子已进了里屋。
驼背老头在左侧的小房前站定:“茅舍窄小,房间有限。就请二位同宿在这间房中,委屈二位了。”
徐天良忙道:“胡大爷,我们……”
白素娟却抑过话道:“我们没问题,胡大爷您也早些歇着。”
驼背老头举起了灯笼,凝视着他俩,正色道:“请二位遵守本谷的规矩,夜里若是听到什么响动,千万不要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