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坪。
数百名寺僧肃然默立。
钟声还在响,悲怆而凄凉。
少林寺再一次面临着灾难。
闵佳汝满头青发,却身披着少林寺方丈的红底绣金袈裟。
手执少林寺权杖,高擎着少林神房的碧玉如意,站在大雄宝殿的台阶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数百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闵佳汝,盯着站在他身旁的悟心大师。
闵佳汝举起权杖,钟声倏止。
闵佳汝朗声道:“天佛方丈已将少林三宝交给在下,从即日起在下便是少林寺的带发方丈。”
“胡说!”苦心大师厉声斥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少林方丈岂是你能为的?”
闵佳汝呵呵一笑道:“子袭父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何不能为?”
“呸!”天净大师怒目道:“你爹是什么人,何谓子袭父位?”
闵佳汝沉冷道:“我爹是易天凡,而易天凡就是天佛方丈。”
“胡说八道!”天因、天果等大师齐声厉喝。
闵佳汝冷笑道:“我若不是他的儿子,怎么能到少林寺三宝?杜圣使又怎能代掌少林寺?少林寺中又怎能有本教有这么多手下?”
话音刚落;杜云魂“噗”地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与此同时,寺僧中近半数地寺亮出刀剑,将另一半寺僧挟住。
少林十八金佛僧和各院主持都惊呆了。没想到天佛方丈竟会是圣火教教主易天凡,圣火教居然渗入少林寺如此之深!
闵佳汝又道:“如果各位还不相信,可到达摩壁洞去看看就明白了。”
他认定易天凡还在达摩洞里。
“闵佳汝!”苦心大师厉声道:“你想当少林方丈,控制少林派,这是白日做……”
“梦”字还未出口,闵佳汝已从阶台上跃起身形射向坪中。
手指凌空一指,一道血箭从苦心大师胸前射出,一头栽倒在他脚下。
闵佳泠声道:“各位,在下今日志在必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全场一片沉寂。
众寺僧为苦心大师的死而痛苦,又为闵佳汝杀人的手段所慑住。
“十八金佛阵!”天净大师一声吼叫。
十六名少林达摩院大师一齐出了手。
“砰!”十六道掌击中闵佳汝身子。
虽然十八金佛阵,少了天佛大师与苦心大师,但其威力仍然巨大无比,没人能敢拼硬接掌,就连当年浩空方丈也不敢如此。
但闵佳汝却敢。他不仅敢接掌,而且还敢不还招。
“嘭嘭嘭!”一股巨大的反弹功力从闵佳汝体内进出,将十六金佛震跌出丈外,嘴角渗出了鲜血。
金刚不坏之体!
数百年来少林无人达到的武功最高境界。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圣火教教丁和杜云魂也是如此。
普天之下,谁还能是闵佳汝的对手?
闵佳汝冷哼一声:“怎么样?”
十八金佛从地上爬起来,对视了一眼,毅然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杜云魂踏步走下阶台,双掌一击。
十名圣火教教丁押着十名寺僧走入坪中。
闵佳汝眼中泛着赤火,扁着嘴道:“少林寺今日若是不肯归顺本教,必将寺毁人亡。”
两名寺僧被押上前,强行跪下。
闵佳汝冷冷地对十八金佛道:“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杀了他们,然后再继续杀下去,直到把寺里所有的人都杀光为止。”
十八金佛木然直视:这该怎么办?
“答不答应?”闵佳汝冷声问.
十八金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定夺.
“杀!”杜云魂喝声下令。
两名寺僧涨红了脖子想喊什么,但因哑穴被制喊不出声来。
刀砍下去,两注血柱将两寺借人头喷上了天空;“阿弥陀佛!”十八金佛齐声号佛。
闵佳汝再摆摆手。
又两名寺僧被押到十八金佛面前跪下。
“答不答应?”
闪亮的砍刀又高高举起。
“住手!”十八金佛同时发喊。
闵佳汝笑了:“怎么样?”
十八金佛咬咬嘴唇,跪下道:“叩见方丈。”
为了少林寺数百名寺僧的性命,十八金佛不得不暂且委屈求全。
杜云魂立即代闵佳汝宣布,更换少林寺九院主持。
至此,少林寺大小权力,都已掌握在闵佳汝手中。
闵佳汝举起禅杖,高声道:“传谕武林各派,原武林盟主徐天良脱离江湖,不知去向,少林特推荐圣火教教主魏公王闵佳汝为新武林盟主,凡不从命者杀无赦!”
“是!”新任的各院主持高声呼应。
突然,闵佳汝想起一件事,转身往内殿走。
少林寺虽已在掌握之中,但有一人必须要除去,那就是原少林寺天然方丈。
闵佳汝一脚踢开内殿小禅房的门。
房中没有人,法台蒲团上只留下一件裟衣。
江湖风云突变,令人咋舌。
少林寺沦于圣火教闵佳汝之手,闵佳汝改圣火教为魏公府,强令武林各派归于魏公府名下,自称盟主并封花容容为盟主夫人。
武林中自有不服者,闵佳汝大开杀戒,仗着金紫霞合体神功,先后铲除了刚复宫的阎王宫,逍遥仙宫和九玄宫,将十大门派总坛夷为平地……
武林一片腥风血雨,江湖各派岌岌可危。
闵佳汝没动狼帮,但在这风雨变幻中,狼帮竟不解自散,只剩下白素绢,整日里跺脚大骂。
一片废墟地里坐着十余名乞丐。
废墟地外的道上和树林中。也不许多乞丐在游荡。
气氛显得神秘而有些紧张。
在行的人,只要一看,便知道丐帮一定在召开秘密会议。
废墟堆里,有一个秘室。
这是丐帮多年来很少动用过的秘密联络点。
秘室里,两排长椅,墙上四个灯架。
灯架上点着四盏油灯。
长椅中坐着十大门派的代表。
不言而喻,十大门派讨论的内容自是如何联手对付闵佳汝。
灯光照着天然方丈阴沉的脸:“依老衲所见,当前唯一能对付闵佳汝的人,就是徐天良。”
“哼,还提那小子做什么?”廖天奎气呼呼地道,“他与钱小晴不知躲到哪里快活去了。”
大慧道长肃容道,“天然方丈言之有理,徐天良虽傻虽倔行为不检,但他毕竟曾是武林盟主,在各门派中自有一定的号召力……”
关世杰抢过话道:“就算是把那小子找出来,他也不会是闵佳汝的对手。”
任君啸道:“天然方丈既然提出徐天良,必然已是胸有成竹。”众人的目光顿进投注到天然方丈的脸上。
“若不除却闵佳汝此魔头,老衲死不瞑目。”廖天奎瞪眼道:“光说有什么用?到底怎样才能除却这魔头?”
天然方丈道:“关键在如何能找到徐天良,徐天良能否愿复出江湖?只要徐天良能出江湖,老衲自有铲除闵佳汝之法。”
任君啸端然道:“实不相瞒,老夫邀请各位前来商议此事,就是要以十大门派的名义联合邀请徐天良复出江湖。”
廖天奎扁扁嘴道:“承蒙任兄看得起,咱被毁了的阎王宫,还能算是十大门派之一。”
任君啸道:“这是徐天良所定的十大门派,原本狼帮算在内,该是青城帮……”
白素绢者嘴道:“老叫花子,我小丫头不来,你就是找到徐天良,也别想请动他。”
顿时,密室里一阵乱哄哄地吵个不休。
最后,众人安静下来。
为了对付闵佳汝,濒于灭亡的十大门派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一堵倒坍的山石崖,阻住了西牙山山坳的路。
大慧道长与廖天奎、关世杰和白素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路打通。
四人越过封死崖口的碎石,进入山坳中。
“瞧,那儿有两间竹屋!。”
白素绢眼尖,指着青藤林尖叫出口。
四人对视二眼,一齐向青藤林奔去。
青藤林里,徐天良站在竹屋前,凝视着天空。
他感觉到有人来了,正在向竹屋奔来。
他原以为了,他和娘,和钱小晴能在这里过上一段安静的日子,至少能如杜云魂所说的住上三个月。没料到半月不到,娘的视力还未完全恢复,就有人闯到山坳里来了。
说也奇怪,就在他找到娘,解散了易天凡三圣哑侍卫,将娘接到山坳小屋之后,右山崖便突然坍塌了。
倒塌的山崖土石,将崖口道路阻死,使山坳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徐洁五因十余年来长期困在山洞里,终日不见阳光,出洞后眼睛受到强烈阳光刺激,突然失明了。
徐夫良得徐沧浪所传,颇通医道,发现山坳青藤林里有种明目草,能治娘的眼病,便决定在先留下来,先治好娘的眼病再说。
在倒坍的石崖秘穴中发现了易天凡留下的粮食,还有酒,生活也没了问题。
他与钱小晴日夜照料着徐洁玉,她的视力恢复得很快。
他过得很是轻松愉快,心中却充满着矛盾。
他希望娘的眼病快好,但又希望好得不要过于迅速。
他明白娘的眼睛好了,他就要带着娘离开这里,到那时候,钱小晴也就会离开自己。
他不愿离开钱小晴,他愿时间就永远停止在这山坳里。
现在,却有人来了!
大慧道长、廖天奎、关世杰和白素绢越过了小溪。
“是谁来了?”钱小晴从竹屋里奔了出来。
“好小子,原来你躲在这里!”廖天奎怪声叫道。
“臭小于,害得老于好找!”
关世杰应声附和.
白素绢霍地窜了过去,抢到钱小晴身前道:“你是有夫之妇,居然勾引我哥哥私奔,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小瑶姐?”
“绢妹,你不要误会……”钱小晴企图解释。
“误会?”白素绢瞪眼道,“你与他悄悄逃离江湖。双栖双宿在这竹屋里,还说是误会,你当本姑娘当是三岁小娃?”
此时,大慧道长却向徐天良施了个礼道:“武当大慧见过徐盟主。”
徐天良还礼道:“大慧道长休得如此,折煞晚辈了,徐某既已退出江湖,就已不再是什么盟主,请大慧道长……”
大慧道长也不多说,衣袖一抖,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徐天良展开书信一看,不觉面色倏变。
徐洁玉从竹屋中走出:“晴儿,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晴儿干的好事!”白素绢翘着嘴道,“她居然拐骗良家男子……”
话音然顿住,白素绢眼睛睁得溜圆溜圆。
钱小晴轻声道:“她就是你娘徐洁玉。”
白素绢怔了片刻,伸出颤抖的手扑了过去:“娘!”
徐洁玉抱住白素绢,捧住她脸,凑到眼前端祥道:“你就是……绢儿?”
她已从徐天良嘴里,知道了女儿的名字,也知道了当她坠崖后的遭遇。
“不错,我就是……素绢!”白素绢抱紧了娘,泪水夺眶而出。
母女相逢,抱头痛哭,说不完的喜悦,哭不尽的辛酸。
徐天良垂下手,面色忧悒地道:“真会是这样?”
“不错,”大慧道长沉声道,“现在的闵佳汝,比西门复还要凶残百倍。”
钱小晴走过去,夺下徐天良手中的信,退到一旁。
徐天良眉毛攒紧,咬着牙道:“我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这要选中我?”
他已从娘那时得知了一切真相,原来他真是易天凡的儿子,闵佳汝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当年易天凡占有徐洁玉之后,徐洁玉便有了身孕,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徐洁玉回到皇祖亡灵组织时,即被师兄徐沧浪占有,后又因实现皇祖亡灵计划,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徐洁玉又奉命嫁给了胡大鹏,因此徐沧浪和胡大鹏都认为徐天良的自己的儿子,实际上只有徐洁玉才明白,浩儿是易天凡的儿子。
徐天良知道了一切真相,才明白易天凡为何要处处帮助自己。
易天凡现在怎样了?
难道真要去和兄弟搏杀?他犹豫不决。
大意道长道:“实不相瞒,闵佳汝现已练成金紫霞魔功神功合体,唯有少林达摩佛功才能制住他,而天然方丈说能练此佛功的人,唯有你狼崽一人。”
徐天良咬着嘴唇,从牙缝里透出话:“为什么偏偏是我?”
廖天奎瓮声道:“是你就是你,这有什么奇怪的。”
关世杰厉声道:“别婆婆妈妈的,回答老子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徐天良毅然地道:“不去。”
瘳天奎和关世杰傻了眼,徐天奥的回答实是出乎他俩意外。
大慧道长沉声道:“为什么?”
“因为我已厌倦了江湖,厌倦了搏杀的生活。”这是善意的遁词。
“可是……”
“请不要再劝我。”
“臭小子。”廖天奎与关世杰扬起了拳掌。
“天良,”钱小晴走近前,正色道:“你若还爱我,你若还当佳汝是你的哥哥,你就应该去。”
闵佳汝是徐天良的哥哥?
大慧道长,廖天奎与关世灰惊诧万分。
徐天良沉吟不语。
钱小晴凝视着她道:“只有你才能救佳汝,算是我求你了。”
徐天良猛然抬起头,噙着泪花的眼里绿芒闪烁:“我去!”
嵩山古刹已是废刹,甚少游人,此刻正值风雪之夜,更是渺无人踪。
大慧道长、廖天奎、关世杰和徐天良四人趁着风雪夜,悄悄潜来了此地。
那座斑剥破旧,已经倾斜了的石塔,然已在眼前。
徐天良等人在塔前站定。
塔高十五层,尖形的塔顶犹似青锋刺入漆黑的天穹,群山无声。
“阿弥陀佛。”天然方丈从石塔内走出:“盟主终到了。”
徐天良因知事关武林安危,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佛室就在里面?”
天然方丈阻住徐天良道:“在入佛室前,有两人想见盟主。”
徐天良侧脸望去,十丈外有几棵枯树,枯树下站着两个人。
他视力很好,认出那是廖小瑶与宋志傲。
他俩来干什么?
他迈步走了过去。
他看见枯树几枝枯桠,叶儿全都落光了,仿佛已没有了生命。
但他知道,只要树未被冻死,开春就复苏,就会重现一片青绿。
人生是否如树?廖小瑶是否也会有复苏的一天?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到枯树下。
“徐盟主。”宋志傲拘谨地躬身打招呼。
这称呼在徐天良耳中,感到格外地别扭,格外刺耳,他不觉皱眉道:“你也这样称呼我?”
宋志傲脸一红,忙道:“狼崽,你好!”
徐天良脸转向廖小瑶,廖小瑶明亮的眸子正盯着他。
两人默然相视良久,徐天良道:“小瑶,我……”
廖小瑶打断他的话,沉静地道:“你不用说了,我在来的路上见过小晴,什么都知道了。”
徐天良抿抿嘴:“小瑶,对不起,请原谅!”
廖小瑶浅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更无须我原谅,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
徐天良急急地道:“是谁?”
宋志傲的脸刷地通红。
廖小瑶嫣然一笑:“你怎么这么笨?”
徐天良拍了一下前额:“瞧我这傻瓜,祝贺你们……”
话音一顿,又道:“孩子怎么办?”
廖小瑶正色道:“你不介意志傲做他的爹爹吧?”
“那太好了!”他真挚地道。
“这不就行了?”廖小瑶落落大方地道,“现在你不必逃避我,也不用挂心我们的事,全心去练吧。”
他明白了他俩的来意,目的是让他能抛掉一切杂念,去全心练佛功。
他感激地道:“谢谢你们!”
他转身向石塔走去,心中充满了战胜邪恶的信心。
天然方丈将徐天良引入石塔底层秘室。
一尊达摩祖师的佛像。
一盆净水。
一个蒲团。
徐天良跪在蒲团上,净过手后,打开了佛的一本经书,八个大字跃入他的眼帘:“以静制动,以佛制魔。”
秘室外的底塔里,天然丈、大慧道长、廖天奎和关世杰在为徐天良护法。
圣火教改名为魏公府后,总坛仍设在金庸三清道观内。
负雪中,一条黑影似飞鸟,飞入了三清道观院墙。
黑影对三清道观的住舍十分熟悉,径直直奔三庭内阁楼房。
阁楼房里烛光明亮。
红漆雕花床上,锦帐分钩,鸳鸯绣花缎被折叠整齐。
花容容正坐在梳妆台旁犹自发着脾气。
“我只道闵大公子是个狼崽似的英雄,没想到竟是个不中用的男人!”她狠狠地将梳子往地下一摔,“盟主夫人?哼,还不如做个乞丐夫人痛快……”
说话间,她手一抬,一支金钗似箭一样射向窗口。
窗口人影一闪。
花容容快闪电射出窗台。
她快,来人更快,一支剑抵住了她的喉门。
她并不惊慌,盯着来人道:“你放着盟主夫人不当,跟那狼崽跑了,还回来做什么?”
钱小晴沉下脸道:“闵佳汝在哪里?”
花容容翘起嘴道:“他连老娘碰也没碰一下,难道还会在老娘床上?”
钱小晴压低声道:“你不要嘴皮,当心我真杀了你。”
花容容翻了翻眼道:“他在练功房。”
钱小晴收回短剑,正要走,却被花容容拉住:“按理说,闵佳汝神功合体后,该会消除魔火恢复神志,但我觉得他现在神志更不清楚了,我怀疑是杜云魂在其中捣鬼,另外,我已听说杜云魂传令手下,若是见到你,格杀勿论,你要多加小心。”
这赤炼蛇的话,能还相信?
钱小晴带着疑问,奔向练功房。
她绕过练功房外的暗哨,潜到门外。
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望去,杜云魂正端着桃花木盘跪在闵佳汝面前:“王爷神威天下无敌……”
闵佳汝蓬头散发,双目泛红,眼神狂乱,形如疯人。
他端起一盅酒,颤抖着手凑到唇边,眼里透出贪婪与焦急之色,将酒一饮而尽。
钱小晴脑际灵光一闪,一连串的疑问像闪电一样从脑海中掠过。
杜云魂为何先劝自己嫁给闵佳汝,后又劝自己离开他?
闵佳汝素来是个刚愎自用,傲慢得很的人,为何这些日子对杜云魂总是言听计从?
花容容所言是不是真的?
杜云魂为何经常给闵佳汝敬这种三花酒?
难道这酒中……
闵佳汝已喝下两盅酒,正待伸手去端第三只酒盅。
“冬!”钱小晴一脚踹开功房门,闯了进去。
闵佳汝瞪圆了眼,喝道:“你是谁?”
“我是小晴。”钱小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小晴?小晴是……什么人?”
闵佳汝眯着眼问。
闵佳汝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钱小晴抢步上前。
“她是刺客,杀了他!”杜云魂厉声喝喊。
闵佳汝眼泛红光举起手指。
“佳汝,我是小晴!”喝叫声中,钱小晴闪身已将剩下的一盅酒扣在手中,然后急身后退。
她要弄清其中的原因。
杜云魂出手了,桃花木盘和一束追魂寒钉射向钱小晴。
钱小晴掌心贴住酒盅以防酒溢出,一串空翻避过寒钉,抢至房门口。
“冬!”桃木盘击中她左腿踝,她栽倒在地。
杜云魂旋身追来,却被闵佳汝一把拖住:“神王,你不能杀她,她……是小晴。”
钱小晴跃起跛脚抢出练功房外。
杜云魂被闵佳汝拖住不能脱身,只得高声嚷道:“院内圣衣侍卫,杀了钱小晴。”
钱小晴抢入院中,立即被十余名圣衣侍卫团团住。
蓦地,空中洒下一团白粉。
圣衣侍卫纷纷往后跃退。
白粉在空中散开变成了白雾,白雾中花容容飞身而至,她抓住钱小晴的手:“快走!”
廖天奎扁着嘴,瓮声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不是明摆着的事?”
关世杰怪声道:“为什么没商量?狼崽的内力……”
廖天奎截住他的话道:“你真傻,要是有得商量,还会叫咱俩一直留守在这里?”
关世杰眨了眨眼,嚷嚷道:“是叫咱俩输内力给狼崽?”
廖天奎点头道:“没错。”
“哼!”关世杰黑了脸,“老子不干。”
大慧道长坦然地道:“除了输注内力给徐天良之外,别无他法。不过,这事须得自愿,谁也不能勉强谁,如果二位不愿意决不勉强。”
天然方丈沉声道:“挽武林于狂澜,救少林出苦海,老衲就是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若二位不愿意,老衲愿自废武功,将全部功力输注给徐天良。”
大慧道长接口道:“贫道心愿也是如此,就请二位替贫道与天然方丈护法吧。”
说罢,大慧道长缓缓站起身来。
天然方丈亦从蒲团上站起。
“且慢,”廖天奎阻住二人道,“不是老夫看不起二位,二位的内力远不及咱俩魔头,还是让我们来吧。”
“你疯啦?”关世杰瞪眼道,“你肯,老子不肯!”
廖大奎沉声道:“闵佳汝与杜云魂此次毁我阎王宫,杀了严阴阳、刘俊英和马英玉等数十位弟子,这个仇,我廖某不能不报。”
关世杰低声问:“这也是孙三娘的意思?”
廖天奎点点头:“不错,孙三娘叫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助徐天良。至于你,她说要我不要为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关世杰默然了片刻,咬咬牙道:“闵佳汝杀害了我儿培南,我决浇不了他们。我干,我干!”
“阿弥陀佛,”天然方丈号佛道,“二位晓明大义,老衲感动万分,但此事非同小可,二位还须慎重考虑。”
关世杰怒目道:“还考虑个屁!老子这就支给他输注内力,叫他早早宰了那恶魔!”
廖天奎沉声道:“请方丈引道。”
天然方丈凝视着廖天奎与关世杰道,“二位义薄云天,老衲先代表少林向二位谢了。不过徐天良心性倔傲,不一定会肯接受二位的内力,因此咱们须得……”
片刻后,天然方丈、大慧道长、廖天奎与关世杰一同进了秘室。
徐天良正在蒲团上运功,见众人人室,立即收功敛气,准备起身迎。
“别动。”天然方丈走至徐天良面前道,“运功情况如何?”
徐天良道:“佛功果然法力无边,精妙无比,只是在下运动‘佛法无边’一招时,总觉得气息不平。”
“嗯。”天然方丈点头道,“老衲现在教你一种调运气息之法,闭上眼,全身放松,气归丹田。”
徐天良依言所为,垂下手臂,合上了眼。
突然,廖天奎与关世杰分别抓住了他的左右手脉,与此同时,天然方丈一掌按在他头顶百汇穴上。
他大惊失色:“你们想干什么?”
问话间,他只觉得被抓的两道脉门,内力大量涌入,与他本身的真气汇成一着,纳向丹田。
廖天奎和关世杰的声音,同时传人他耳中:“替我们宰了那恶魔。”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觉大声喝道:“不可!”。
但话未说完,因真气输注过急,他只觉得五脏翻涌,血气骤奔,竟昏倒过去。
半个时辰后,面色苍白,浑身汗水淋淋的廖天奎与关世杰,松开了捏住徐天良脉门的手。
天然方丈对大慧道长道:“下书闵佳汝,七日后,在松花岭百梅坪相见。”
七日后,突然下起了大雪。
虽已是初春时节,气温却特别的低,雪特别的大。
雪花在飘舞,狂风在呼啸。天地寂静无声。
百梅坪中一簇梅花冒雪而出,花朵如胭脂一样嫣红,枝丫生气盈然。
雪坪中傲然屹立着两人,徐天良与闵佳汝。
徐天良身着白衫。
闵佳汝身着青青袍。
白衫与青袍都沾满了雪花。
雪坪南北两端站着两群人。
南端,闵佳汝身后站着杜云魂,吴可击及原圣火教三圣衣头领十余人。
北端,徐天良身后站着天然方丈、大慧道长、廖天奎、关世杰、宋志傲和霍长青六人。人来得这么少,因为这是秘密约会,同时也是双方谨慎的缘故。
徐天良已求得天然方丈、廖天奎和关世杰的同意,给闵佳汝留下一个最后的机会,所以除霍长青送信前来撞上之外,来的都是石塔里的人。
廖小瑶不来,为的是不让徐天良分心。
闵佳汝只带少数人来,这是杜云魂的主意。
徐天良复出江湖,点名闵佳汝在百梅坪单独会面,企图不明,实力不明。故此先来个试探,探明徐天良底细再说。
不在为什么,杜云魂历来都把徐天良当作是自己最危险的敌人,对付这种敌人必须格外小心谨慎。
他已经有了两次失败和经验,这一次决不做无把握的事。
雪坪上寒气逼人,但众人感觉得寒意虽盛,却远不及杀气盛。
徐天良沉声道:“你可知你我是兄弟?”
闵佳汝冷声道:“比你知道得要早。”
徐天良目芒灼炽:“我以兄弟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
闵佳汝面含冷笑,没有说话。
徐天良沉缓地道:“退出江湖,隐姓埋名,远离中原,可留你一条性命。”
闵佳汝冷嗤一声:“就凭你?”
徐天良沉静地:“是的,就凭我。”
闵佳汝冷冰冰地一笑:“你准备死吧,我不会当你是兄弟!”
徐天良面色冷峻:“你将爹爹易无凡怎么样了?”
闵佳汝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锐利的光芒:“那个老东西,从来就没把我当儿子看,我没杀他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