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帝庙是座早巳断了香火的破庙,就座落在西关后街口的一片废墟上。
徐天良赶到关帝庙时,已是曙光微露,残星明灭的时候了。
庙门斜歪着,半截在门垛上,半截在边墙上。
就庙门而言,无所谓开,也无所谓关。
徐天良头一低,已从门与墙的缝隙间,进入了庙门。
庙门里是一个不大的坪院,院内石块、砖瓦堆弃,杂草丛生。
灰毛狼窜至砖瓦兜了一个圈,回到徐夫良身旁,眼中露出不安的神色。
情况有异!
徐天良本有已存戒备的心里,更多几分警惕。
他目光四外一瞥,身形一晃,已掠过荒坪,抢入神殿。
说是神殿,实际上就是座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破屋。
屋梁倾斜,石柱错移,墙壁歪向一侧,壁上几个大窟窿。
此殿居然没倒塌,简直是个奇迹。
也许这是神殿神台上关帝爷的保佑吧。
不过,神台上的关帝爷也歪扭着腰,缺了一条石脚,左胳膊也只剩下了半截,更严重的是关帝爷的胸袋竟仅有半边。看样子,这关帝爷也是自身难保!
徐天良无心去观察这些。目光盯着了香案。
神台前的香案倒翻在地,地上满是香灰,不用细看,谁都能判断这香案是不久前刚刚打翻的。
除此之外,殿内还有厮打搏斗过的痕迹。
徐天良走近前去,蹲下身子,用手拨开香灰,地上有一块暗红的血迹。
虽然鲜血早已被鲜血吸干。但他那狼似的灵敏的嗅觉。仍能嗅得到浓浓的血腥气息。
徐天良的脸色变了。
莫子文惨遭毒手,关帝庙的十夫武士也一定凶多吉少!
但不知慕容若真如何了?他的心一阵抽搐。
他站起身,继续察看。
他断定殿内外都已无人,所以想在殿内现场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左侧的石柱上有一个掌印。
他凑到石柱前,细心察看。
掌印深两分,掌沿处有网状的裂纹向四处散开。
他皱起了眉头。
好厉害的掌!若此掌击在人身体的要害部位,岂能还有性命?
此时,灰毛狼窜进殴内,咬住他的裤脚管往外拖。
灰毛狼发现了什么?
他跟着灰毛狼止到殿外的后院坪。
刹时,他心一跳,顿住了脚步。
院坪杂草中一块大平石,平石上搁着五张草席上,草席下盖着五个人。
不用说,那是五具尸体。
这尸体中有没有慕容若真?
他压住心跳,走近前去。
他关心慕容若真,不仅仅是因为这位易容世家高手能帮助他,而且他对这位倔强的高人还充满了敬意。
这个险恶的世道里,能让他充满敬意的人实在不多。
若是让幕容若真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一桩罪过?
他走到平石旁,屏住气,揭开了第一张草席。
草席下的尸体是他的手下,义胜庄的十夫武士,但不是慕容若真。
他定定神,一口气将余下四张草席全部揭开。
全是义胜庄十夫武士的尸体。
他暗吁了口气,但又感到一丝震怒,
是谁竟敢杀自己的手下?
他双眼绿芒闪烁,心火灼炽。
他低头察看尸体。
没有刀剑之伤,五人胸前或是背部都有一个掌印。
黑色的掌印,掌印细看上去还有铁砂粒状的痕迹。
铁砂掌?徐天良皱起眉头。
此刻,天已放亮,太阳在后院断墙上头露出了睑。
灰蒙的天空变得明亮起来,云彩也烁烁耀眼。一缕阳光挣脱云层的束缚,射到尸体上。
徐天良只觉光亮一闪。
这一点闪烁的光亮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尸体掌印上的反光。
他伸出手,用指甲小心地在尸体掌印上刮了刮。
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十夫武士中的并非是铁砂掌,有人在尸体在掌印上涂了一层铁砂粉。
可以肯定这是有意的掩饰。
是谁,为什么是要这么做?
又是谁收拾了这些尸体?
他正在沉思,突然灰毛狼发出一声低呜。
他抬起头,院地里已多了一个李旭。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李旭道:“你就是李捕头?”
他不认识李旭,但能猜得到。
李旭拱起双手:“阁下可是无号大师?”
徐天良点点头。
李旭凝目道:“阁下可有信物?”
徐天良手一扬,姚天霸交给他的御用金牌擎在手中。
李旭见到御用金牌,立即躬身道:“在下江南巡抚衙总捕头李旭,听候阁下差遗。”
徐天良摆摆手,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旭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请大师随在下先去九龙堂。”
徐天良指着平石上的五具体道:“这怎么办?”
李旭道:“请大师放心,在下已派人随后即来料理。”
徐天良皱皱眉,但没说话带着灰毛狼跟在李旭的身后。出了关帝庙。
九龙堂在东街,是西关城内的一家武馆。
李旭领着徐天良与灰毛狼来到武馆门前。
武馆不大,但墙用花岗石砌成,门前两只大石狮,门楣一块烫金横匾上书“九龙堂”三个金字,气势十分雄伟;两名身着号衣的堂丁,见到李旭即躬身问安:“李捕头。您好。”
李旭微微点点头,迈步跨入门内。
徐天良低着头。领着灰毛狼随后而入。
“哈哈哈哈,”武堂内响起一阵豪迈的笑声。
一位身高八尺,腰大数围,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武堂门前。
李旭笑着上前,边拱手,边对徐天良道:“这位是九龙堂堂主、西关武馆会会长巨灵神蒋国维。”
徐天良没有说话,双掌合十向蒋国维默默地旋了礼。
他脑海中还萦绕着关帝庙五具尸体的阴影。
李旭又向蒋国维介绍:“这位就是在下所说的狼帮帮主无号和尚。”
蒋国维笑声再起:“原来阁下就是无号大师,阁下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徐天良眉头微微蹙起。
没想到这位貌似粗鲁的草莽大汉,居然会如此作态。
“二位里面请。”蒋国维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天良也未客套,踏第一个走进武堂。
灰毛狼随后窜入,在武堂四角滴溜溜地跑了小圈。
蒋国维一边吩咐手下沏茶;一边客气地道:“大师屈驾光临,敝馆蓬壁生辉……”
徐天良伸手拦住欲上前来沏茶的堂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人呢?”
短短的两个字,透着冰凉的冷气与执傲。
蒋国维微微一怔,随即用冷厉的目光瞟徐天良一眼,然后肃容道:“请李捕头和大师随我来。”
武馆后院,有一个地窖。
蒋国维伸手拨动石壁上的机关,一堵石墙缓缓移开。
徐天良目光投向地窖秘室,刹时,他呼吸急促,面色倏变。
慕容若真在此,义胜庄十夫士头领齐羽翎及四名手下也在此。
这些人当然不会让徐天良颜面变色,更不会呼吸急促,使他感到心慌意乱的是另一个人,逍邃仙宫宫主小魔女,他的妻子廖小瑶!
廖小瑶怎么会在这里?
“参见帮主!”齐羽翎等人单膝下跪,行白素娟教授的参见帮主大礼。
徐天良就像是被推到了悬崖上,想要退也无法退了。
他只得深吸口气,踏入秘室里,摆摆手道:“免礼。”
“谢帮主!”齐羽翎等人应声站起,侍立蓟一旁。
灰毛狼也窜入了秘室,偎在徐天良脚旁,伸长着脖子瞪眼瞧着廖小瑶。
廖小瑶清澈明亮的眸子盯着徐天良,眸光如同丝丝银芒射入他的瞳仁。
这位无号和尚究竟是谁,为何连聪明绝顶的小艳女白素娟,也无法判断他身份?
他是否就是那个在西凉口里百果林,劫走沙渺渺的年轻的无号和尚?
他带着一条狼,这与狼崽徐天良没有关系?
徐天良目光瞧着廖小瑶。
她瘦了,憔悴多了,白净的脸也变得有些蜡黄,而且小腹小似站乎微微凸起。
她已经有了身孕,是他的骨肉,但她却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不敢往下想,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栗。
他不敢正视她的目光,把头侧向站在一旁的慕容若真,故意问道:“她是谁?”
慕容若真跨前一步,正要说话,李旭走了过来:“大师连她也不认识?”
徐天良摇摇头,淡淡地道:“贫僧不认识她。”
李旭扬了扬头道:“她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狼崽徐天良的遗孀,逍遥仙的宫宫主小魔女廖小瑶,是我特地请她前来帮忙了。”
徐天良合起双掌,沉静地道:“原来是廖宫主,多有失礼。”
廖小瑶的目光仍然未离开徐天良的睑:“无号大师,不必客气。”
眼时,秘室石门徐徐闭上。
徐天良冷冷的目光盯着了李旭:“贫僧并未说过这件事要人帮忙,李捕头怎能乱作主张?”
李旭眨了眨眼道:“小人岂敢乱作主张,这是姚大人的主意。”
徐天良冷声道:“贫僧怎么没听姚大人说起过?”
李旭支吾了一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廖小瑶目芒闪了闪,插话道:“怎么?无号大师不欢迎我吗?”
“嗯。”徐天良抿抿嘴,“贫僧并不是这个意思,请廖宫主不要误会。”
他不想再刺伤她的心,所以只好转口这么说。
廖小瑶浅浅地笑了笑:“大师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她的笑虽在带着几分伤感与凄凉,但仍十分甜蜜动人,秘室内顿时如有春风拂过。
徐天良对齐羽翎道:“关帝庙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齐羽翎点点头道:“是的,蒋会长已经告诉我们了,正因为这样,蒋会长才让我们躲进这地窖秘室里。”
徐天良转向李旭:“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旭耸耸肩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今日清晨,我去荒坪与莫捕头会面,不见莫捕头前来赴约,于是就来到关帝庙,谁知刚就发现我们五人已经死了……”
徐天良眉头皱起,阔嘴歪斜到一边。
廖小瑶脸上浮起了一层阴云。
齐羽翎眼中射出愤怒的光焰。
李旭轻叹口气道:“我也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于是急忙派人给九龙堂送信,并准备收给拾关帝庙弟兄们的尸体,这时大师您就来了。”
徐天良冷沉地道:“据他们身上的掌伤,李捕头看他们是被何人所杀?”
李旭恭谦地道:“在下武艺不精,怎敢在大师面前胡乱猜测?”
廖小瑶眼珠子转了转,媚人的眼光盯着李旭道:“李捕头铁血神手掌名扬天下,堪称武林三大绝掌之一,让江南群贼闻风丧胆,谈虎色变,且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又何必如此过谦?”
她声音像磁石气般吸入,与美丽的外貌一样具有强烈的诱惑。
徐天良脸上掠过一丝异光,但只是一瞬间即逝。
她在旋展逍遥仙宫的绝技媚术!
他感到困惑不安,不知道她为何要施展媚术,根据眼前的情况,她完全没有施展媚术的必要。
她是在有意迷惑李旭,还是在有试探自己?
李旭得到廖小瑶的赞扬与投的媚笑,心神一荡,全身酥酥地搔不着痒处,立即晃了晃道:“依在下所见,他们是死于铁砂掌下,掌印发黑,且有铁砂斑纹,会使铁砂掌的人只有三人,一是花宇豹,可他不久前已死在闽佳汝毒莲花指下。”
他话音顿了顿,绽出一个邪意的笑,靠近廖小瑶一步,继续道:“二是鲁砂乐,但他半年前因漕运劫粮案东窗事发,被济南府衙缉拿归案,现在还被关在大牢之中,另一个是向金魁,但他在两个月前已去了海外……”
齐羽翎急不可待地打断他的话道:“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谁会铁沙掌?”
李旭没回答他的话,却用痴痴的目光盯着廖小瑶,一副馋涎欲滴的丑相。
堂堂的江南巡抚衙总捕头,就这么副德性?
慕容若真不知廖小瑶在施展媚术,不觉暗自咬紧了牙齿。
徐天良沉住气,冷眼观看。
他知道廖小瑶此举必有目的。
廖小瑶柔声道:“告诉我杀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李旭贴近她身旁,把嘴凑到她耳旁道:“廖宫主,这件事你……”
话未说完,猛见慕容若真抢上前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廖施主乃徐天良妻室,请李捕头自重。”慕容若真此言,对李旭与廖小瑶无异于是一声惊雷。
李旭立即警觉,目芒一闪,退后数步,头额渗出一层冷汗。
怎么秘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刚才眼中闪动着竟全是幻觉!
他终于清醒了。
好险,逍遥仙宫的媚术!险些中了这小魔女的道儿。
廖小瑶目芒闪烁,脸上掠过一片异彩。
这和尚为何称自己为徐天良妻室,而不称遗孀。难道他知道徐天良没死?
他为何如此关心自己?
闻得无号大师心狠手辣,凶猛异常,齐羽翎等人刚才都不敢发话,为何这和尚能在无号大师面前这般大胆?
其中必有蹊跷,也许白素娟判断确是有误。
她意识到自己这次不听廖天奎与关世杰的劝阻,一定要来西关,是做对了。
徐天良见慕容若真喝破了廖小瑶的媚术功,也不作声,唯恐廖天瑶对他起疑心。
此时,李旭已完全恢复了神智,扭脸对徐天良道:“还有一人会铁砂掌。他便是西子庄十二神殿护法大将军中的铁印将军,一定是他杀了关帝庙的五位弟兄。”
无法证他的话是真是假,谁也没有说话。
李旭扁扁嘴又道:“既然他们是被铁印将军所杀,那么咱们的行径可能已经暴露,莫子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徐天良冷冷地道:“莫捕头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李旭瞪大了眼睛,“莫捕头已经死了?是谁杀……了他?”
徐天良淡淡地道:“是八具僵尸,”
李旭似是不懂:“八具僵尸?”
徐天良点点头,很简要地将泰生客栈的事,与荒草坳地里见到的事说了一遍。
他很有用心,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却一句未吐。
狼崽已经成熟了。
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地听,因为徐天良所说的事,无论是对李旭,还是对齐羽翎等人来说都很重要。
廖小瑶却没有听,她的眼光悄悄地盯着慕容若真。
这个和尚是谁?
她有一种预感,只要能揭开这个和尚的真貌,就能知道无号大师是谁了。
她凝目沉思着。
她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协助狼帮阻截西子庄的神物,二是弄清无号大师的真实身份。
要达到这个目的,更不容易,需要耐心地等待机会,现在两个机会都还没有出现。
李旭与徐天良和齐羽翎说了些什么,她全都没有听见。
她秀眉抖动了一下,从沉思苏醒过来。
但听李旭道:“事不宜迟,在下马上就去与孟捕头与神行太保俞西原联络。”
李旭拱手退出门外。
石壁又复闭上。
在石门即就合拢的瞬间,灰毛狼呼地一窜,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徐天良心弦一颤。
灰毛狼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它是决心离开自己,还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石门已经完全关上,他要追赶过去已是不可能的了。
廖小脸色在瞬刻间变幻了几次。
慕容若真走到徐天良身旁,合着掌,躬了躬身道:“徒儿见过师傅。”
“嗯。”徐天良点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
慕容若真退到一旁坐下,眼睛悄悄地瞟了廖小瑶一眼。
他刚才发觉廖小瑶盯着自己,似有所觉察,所以才故意过来与徐天良师徒相称,以释廖小瑶疑心。
不料,他此举使主廖小瑶疑心更重。
这和尚在无号大师进秘室时,不上前去见礼,此刻才去招呼,其中必然有鬼!
世上有许多事,往往是欲盖弥彰,慕容若真年轻虽大,易容术峰造极能掩人真貌,但在这方面却是毫无经验,如果刚刚涉世的小孩一样。
齐羽翎知道徐天良的真貌,自也不敢与廖小瑶多说话,于是对徐天良道:“帮主,您以为这个捕头可靠吗?”
徐天良尚未开口,慕容若真即道:“瞧他附才那副德性,准不会是什么好人。”
徐天良沉思片刻,目光盯着廖小瑶,沉冷地道:“廖宫主有何看法?”
他知道廖小瑶为人机敏,江湖经验丰富,头脑冷静,看事准确,这一点就连摩天奎与孙三娘也不及,所以有此一问。
廖小瑶眸子时闪出冷月似的清光,沉静地道:“大师刚才提及到关帝庙死去弟兄身上的掌伤,难道大师看出有什么不对?”
一针见血,好厉害的小魔女!
徐天良心中由衷地佩服,脸上却不露声地道:“不错,关帝庙死去的弟兄并非铁砂掌所伤。”
“哦!”齐羽翎惊呼出口,“那是被什么掌所伤?”
徐天良沉缓地道:“不知道,那掌印为暗红色,却被人涂上了一层铁砂粉以作掩饰,另外,庙殿的石柱上有个掌印,印深两分,掌边缘网状裂纹。”
齐羽翎皱起了眉头。
徐天良抿抿嘴道:“贫僧对掌未曾有研究,但看掌印却有些与红蝙蝠廖天奎前辈的天然血手掌相似,只是功力欠了许多。”
廖小瑶眸光一闪,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大师与小女爷爷廖天奎很熟吗”
徐天良没料到廖小瑶会有如此一问,不觉怔了怔,即道:“贫僧与廖前辈素不相识。”
廖小瑶紧紧逼迫:“大师既不认识我爷爷,为何对爷爷的掌却这么熟悉?”
徐天良无奈地道:“听一位朋友所说。”
廖小瑶眸光如同利刃:“请问大师那位朋友是谁?”
徐天良不能不答:“江湖怪杰独眼通天沙渺渺。”
他必须要回答一个熟悉廖天奎的人,所以只好推出沙渺渺。
廖小瑶心一动,继续追问道:“大师是沙渺渺的朋友,小女为何不知?”
徐天良沉声道:“实不相瞒,贫僧曾是沙渺渺买卖的雇主。
他不会向你提到我的。廖宫主,贫僧的回答,你该满意了吧?”
他将这段问话,划上了一个句号。
廖小瑶淡淡地一笑,很迷人的笑。但目光仍然锐利如刃:“我很满意,你呢?”
这一句双关的问话,像利刃一样刺痛了徐天良的心。
他忍住内心的痛苦,绽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你满意,贫僧并不满意,你可知伤我弟兄的掌的是什么掌?”
廖小毫无犹豫地道:“铁血掌?”
铁血掌?徐天良抿起了嘴唇。
他只听说过铁砂掌,朱砂掌,只知道有个铁血旗,可从未听过铁血掌。
齐羽翎也呼之出口:“铁血掌?没听说过!”
廖小瑶淡淡地道:“铁血掌即为大印血手,又曰血手神印。
此掌系闽山赤焰洞赤发道长所创,运的是纯阳之气,练掌时需用三阳神水浸掌,所以此掌击在身上呈现暗红色,但此掌真正伤人的并非是神水红印,而是掌上的纯阳之气,气入体内,震碎心脏,致人于死地,很是厉害。”
徐天良淡然地道:“想不到廖宫主对掌也有如此见识,但不知谁会此掌?”
廖小瑶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李旭。”
齐羽翎和慕容若真等人脸色倏变。
齐羽翎嗫嚅着道:“李捕头。这怎……么可能?”
徐天良并不感到吃惊,轻叹口气道:“果然是他。”
廖小瑶秀眉微扬:“大师早已猜到了?”
徐天良点头道:“在关帝庙时,贫僧就已有疑心,为什么将尸体移至后坪?为什么要在尸体掌印涂上铁砂粉?无非是怕我发觉这些弟兄究竟伤在何人掌下,为什么怕我发觉,原因只有一个,这人是我认识的人。或是在我面前不露出真容的人,联想起荒草坳地莫捕头的死,贫僧就自要怀疑李捕头了。”
齐羽翎忿忿地道:“真没想到,李捕头居然也会是西门复的人。”
“糟糕!”慕容若真道,“李旭既然是西门复的人,咱们呆在这里就十分危险。”
徐天良手气摆,毅然地道:“咱们走!”
廖小瑶冷冷淡淡地道:“现在想要走,恐怕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