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眉毛,阔嘴巴,面目凶恶的光头和尚出现在内厅中。
这个怪和尚。
他带着沙渺渺来,目的何在。
胡晶钢不觉再次爆出厉喝:“你是谁?来此作甚?”
徐天良冷冷的声音,仿若从地狱里传来:“贫僧无号和尚,来此杀你。”
“无号和尚?”
胡晶钢束然一惊。
劫囚车抢走沙渺渺,杀了黄公梦总兵和郑屏全副总镖头及二十名官兵、镖丁的无号和尚!
千面郎君曾与他交过手,居然也不是这个和尚的对手。
他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
他悄然用手扭扭坐椅扶手,企图打开封死门窗的铁板,召来更多的打手对付这个可怕的和尚。
然而,坐椅扶手扭动了,但门窗铁板却没有打开。
他将目光投向洪齐天。
洪齐天低耷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有反应。
胡晶钢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汗。
果然是可怕的陷阱。现在内厅已与外面失去了联系,也听不到声音,更不知厅内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挣出陷阱的机会。
胡晶钢眼光盯着徐天良的脸:“无号大师,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十一名手下在我的手中,我随时可以杀了他们。”
徐天良冷冰冰地道:“那不一定。”
胡晶钢上目芒闪烁:“你以为我不敢?”
徐天沉冷地道:“你试试看。”
先下手为强!先杀了潘壮仕十一人,也似斩断了对方一条胳膊。
他主意已定,眉毛一扬:“杀!”
“杀”字出口,已有十一人应声倒下,另十一人从椅中弹身而起。
胡晶钢傻了眼。
倒下的是他在丐帮中收降的十一名,用短刀架住潘壮仕等十一人质的心腹。
杀他十一名心腹的,是另十一名丐帮弟子,他们手中十一把短刀正淌着叛贼的污血。
“干得好!”洪齐天禁不住发出一声喝彩。
胡晶钢怒目一瞪,身形微侧,已将丧失了内力的洪齐天扣在手中:“无号和尚,你若不叫洪齐天打开机关退出厅外,我就一掌毙了他。”
徐天良静如铁石:“你杀吧,贫僧根本就不需要他。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们的庄主和那位所谓的圣帝却很需要他。”
胡晶钢睑色刹时变得灰白,举起手掌了也在发抖。
的确,他不能杀也不敢杀洪齐天。
这是西门复所下的圣令,不允许他违背。
丐帮已接朝圣令,归降了西子庄,若帮主洪齐天仍被他杀了,还有谁会再接圣令?已接下了朝圣令的帮派又会有何想法与举动?
杀了洪齐天,后果则不堪设想。
他咬咬牙,对洪齐天道:“打开铁闸门窗!”
洪齐天已看出胡晶钢不敢杀自己,不觉胆子也大了:“这机关本帮主和你一样,只会关,不会开。”
胡晶钢气得手脚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潘壮仕等人拔兵器,端然地道:“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贫僧动手?”
十大武士按住了腰间刀柄,目光盯着胡晶钢等待着命令,他们没有惊慌与恐惧的表情,眼中浪露出的只是冷漠与茫然,那神态恍若是一群没有思想意识的木头人。
胡晶钢放开洪齐天,肃起面容,对徐天良道:“无号和尚,咱们做桩生意如何?”
徐天良凝目道:“请讲。”
胡晶钢道:“你将沙渺渺留下,与西门庄主合作,我保你升个皇宫内侍副总管,如何?”
徐天良目芒一闪:“你有把握?”
胡晶钢正色道:“当然。因为事成之后,这个皇宫内侍副总管原是封给我的。”
徐天良冷声道:“可惜贫僧已是出家之人,并不想升官发财。”
胡晶钢扬眉道:“让你当少林寺方丈,你可愿意?”
徐天良镇静地道:“这个主意倒不错。”
“咱们成交了。”
“行,不过,贫僧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胜过贫僧手中的剑。”
胡晶钢眉头一皱,脸上的肌肉陡地绷紧,但旋即抿唇一笑:“闻得无号大师少林金刚颇有些火候,在下想先向大师讨教几招拳脚功夫如何?”
西子庄内好快的消息。
相必徐大川与自己交手的事,已告警了整个西子庄的人。
但有一点值得可幸,徐大川并没有认出自己是徐天良。
徐天良心念一动,淡淡地道:“很好。”
说话间,他挥手示意潘壮仕等人退后。
潘壮仕知道徐天良的身手,故此率着手下和十一名丐帮弟子,拖着十一具丐帮叛贼的尸体,退到墙角沿下。
胡晶钢向十大武士做了个手势,对徐天良道:“这是比武拳脚,双方不得使用兵器与暗器。”
这个狡猾的花面刺狠,又故位重施。
徐天良冷冷地道:“这些规矩贫僧知道,动手吧。”
“看拳。”胡晶钢弹身跃起扑向徐天良。
徐天良左手执着剑鞘反在背后,左后出掌,跃身相迎。
十大武士从靠椅两侧,分左右抢上。
徐天良单掌迎敌,一手反背,神情冷傲已极,显然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这秃驴也太小看人了。
胡晶钢见状心中动气,不觉之间功力已运至十成。
拳未变,袖内淬毒尖刀弹出,似一条露着蓝牙的毒蛇,噬向徐天良手心。
徐天良,事先已得到沙渺渺的告警,是以有意引诱胡晶钢出此毒招,以便速战速决。
他运起混元金刚内气,掌式依然不变。
这和尚想找死?
胡晶钢怔住了。
眨眼间,掌已击到。
“臭和尚去死吧。”他进声厉喝,全力一击,功力已达到十二成。
这是竭尽全力的,定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一击!
徐天良能否用肉掌接下,这淬有剧毒的一击?
他完全没有把握。
但,他执意要试一试,如果他接不下这一刀,就不能对付闽佳汝的毒莲花指。
这有很大的危险性,只要刀尖刺破了掌心一点皮肤,他就得死。
尖刀上淬的是见血封喉的烈性剧毒。
他并没有犹豫,掌上凝骤了体内所能运动的所有的内力。
生死存亡的一击。
胜负如何,立见分晓。
“当!”尖刀剌在掌心上。
两股十二分的功力撞在一起。
胡晶钢的感觉是,尖刀刺在了铁砧上,震得手腕酸麻,虎口炸出了鲜血。
徐天良却感觉得很轻松,就象挥锤击中了尖刀刀尖一样,毫不费力地就把尖刀挡了回去。
尖刀的刀尖在巨力的撞击下断裂了,断裂的三寸刀尖,在徐天良掌力的震荡下,反射向胡晶钢的脸面。
胡晶钢别说是闪避,就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断裂的刀尖便已射入他两眉之间的额骨。
徐天良借着击断胡晶钢袖里刀的反弹力,身子倏地旋开天神剑如电芒从左手鞘内闪出。
“不要滥……”慕容若真高声发喊,意欲阻止徐天良。
“杀”字还在慕容若真口里未吐出来,厅中已洒出一蓬血雨。
徐天良在血雨前旋飞。
他从内厅左侧旋到右侧,旋飞的身后喷出十蓬血雨。
“冬!”胡晶钢的身躯重重地率落在地。
接着,十夫武士打着旋儿的身子,也相继倒地。
徐天良挺身卓立在厅中,任凭十夫武士喷射的鲜血,洒在他的身上与脸上。
一切突告终止。
只在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开发已结束了。
被掌风刮得还在闪动的火光和灯光,照亮了地上淌着的鲜血。
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令人心惊胆颤。
胡晶钢的脸更令人害怕,五官扭曲了,脸和脖子都变成了碧绿色,眼、鼻、嘴、耳七孔里渗出线丝污血。好厉害的毒物。
徐天良沉静地抬手抹去睑上的鲜血,向洪齐天道:“洪帮主,该你料理后事了。”
洪齐天从惊愕中惊醒,急忙从椅中站起,朝十一名丐帮弟子挥挥手,然后扭动了他坐的靠椅的底杠。
正是胡晶钢坐过的那张靠椅,连同底座悄然旋开,露出了一圆洞。
洪齐天一连三击掌。
洞内钻出了十余名丐帮弟子。
洪齐天按计划,已在这内厅的暗洞里埋伏了援手。
这些丐帮弟子全打着五个以上的衣结,是丐帮内现有的精英。
徐天良扭头对慕容若真道:“慕容先生,现在该轮到你了。”
慕容若真却蹲在一名十夫武士尸体面前,伸手翻了翻武士的眼皮,抬头道:“老夫说过叫你不要滥杀无辜,你怎么……”
徐天良冷沉地打断他的话:“你没见他们的袖内的铁筒吗?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慕容若真肃容道:“你不用骗老夫,凭你的武功刚才根本无须杀他们,完全可以点住他们的穴道就行了。”
徐天良沉着脸道:“你认为他们是无辜者吗?”
慕容若真毫不犹豫地道:“是的。”
沙渺渺凑过来插嘴道:“慕容先生,这你就错了,据老夫所知,西子庄的十夫武士,是西门复暗自在庄营中培训出来的冷面杀手,他们十人为一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每次出手,连老夫,孩子也不放过,凶残已极,像他们这种人,决不会是无辜者。”
慕容若真摇摇头道:“你们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人并非真是你说的那种凶残没人性的杀手,而是一些受害者。”
沙渺渺瞪圆了右眼;“受害者?”
“是的。”慕容若真缓声道:“他们被西门复喂服一种叫‘搜魂易神散’的药物,他们已迷失了本性,丧失了自控的意志和思维,完全地成了西门复的杀人工具。”
徐天良眯起跟道:“你有搜魂易神散的解药吗?”
慕容若真沉吟道:“没有,但是……”
徐天良截口道:“没有就不能救他们,他们就只有死。”
慕容若真站起身,逼视着徐天良道:“你不要忘了老夫所说的条件,今后遇着这种武士,你只能控制住他们,然后再想法解救他们,而不能杀害他们。”
徐天良瞳仁里闪过一道光焰:“在这个险恶的世界外,什么人该杀,什么不该杀,不该有什么标准的,你说,我该杀吗?你呢,你为西域天僧治伤改容,而他却杀了百余名武林正义之士,这些正义之士不是死在你手中?你该不该杀呢?”
慕容若真一时语塞,想了想道:“老夫见过这十夫武士的尸体后,想起了一件事,想禀告大师。”
徐天良沉声道:“什么事?”
慕容若真严肃地道:“老夫听说西门复想在峨嵋金顶朝圣大会上,布下一个极大的陷阱,使整个武林完全控制在他的手中。”
徐天良脸罩严霜:“什么陷阱?”
慕容若真端正地道:“不知道,但老夫知道,这些武士服的搜魂易神散药力不过三成左右,若提炼的此药药力达到六成后,服下此药的人,表面上就会与常人一样,而实际上的思想和行动却受人控制着……”
徐天良陡地打了个冷噤,心底冒出一股冷气。
沙渺渺独眼滴溜溜地转了又转,尖嘴张得大大的。
慕容若真突然顿住了话。
洪齐天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虽然内力已失,却是趾高气扬,又摆出了丐帮帮主的架子。
厅内的尸体已收拾好,转入了暗洞之中,地上的血迹也被扫抹干净。
丐帮弟子处理这种理务,也算是麻利。
洪齐天目光往四周转了转,落到沙渺渺的脸上:“咦,慕容若真那老家伙为什么没来?”
他没法认出,徐天良身旁的这位“年轻和尚”就是年逾七旬的慕容若真。
沙渺渺正欲答话,徐天良阻住他道:“他没来,但我徒弟来了。”
洪齐天瞟了慕容若真一眼:“你徒弟无字和尚?”
慕容若真倒是大大方方的,朝洪齐天双掌合十,施了个礼:“小僧无字和尚,见过洪帮主。”
洪齐天理也不理睬他,对徐天良道:“他行吗?”
徐禾良断然地点点头:“行。”
洪齐天盯着慕容若真想了想道:“他若弄砸了怎么办?”
徐天良镇静地道:“大不了你死。”
“你?”洪齐天瞪起了眼。
徐天良双肩未动,腰一扭,身子已鬼魅般地贴到洪齐天身上,嘴凑到他耳根说:“胡晶钢不敢杀你,我却敢,你若再敢对我徒弟有半点不敬,我就宰了你。”
他说的很轻,语调也不高,但极冷,冷得令人头发发毛,每一声都似一颗颗冷冰的铁丸,使人不敢有所怀疑。
这怪和尚真会说得出,做得到!
洪齐天咧了咧嘴,立即改换了一张笑脸,向慕容若真躬了躬身子道:“小师傅,老夫与你开个玩笑,请不要计较。”
慕容若真抖抖衣袖,跨前一步道:“宝箱侍候。”
洪齐天怔住了,直眨眼皮。
沙渺渺靠过去:“哎呀!你真是老湖涂了,就是我给你的那两只小箱子。”
“唷!”洪齐天拍着手,大声嚷道:“宝箱侍候。”
内厅片刻之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寂静中央着轻轻的啧啧声。
这是赞扬与惊叹的压抑之声。
慕容若真不仅手艺精绝,而且对人和相貌竟有过目不忘,一眼之下就能复制出其面容的本领。
经过易容后,潘壮仕变成胡晶钢。
十名义庄庄丁变成了西子庄的十夫武士。
相貌酷似的程度,使人简直怀疑胡晶钢等人又复活了。
慕容若真的易容绝活,使所有目共睹的人都惊诧莫名,叹为观止。
徐天良在慕容若真搁下手中的画笔后,禁不住发出一声喝彩。
沙渺渺瞪着独眼.张大的嘴里直哈着气。他与慕容若真结识数十年,这是第一次看到老朋友的真功夫。
洪齐天更是不断地拍手叫绝。
不到一个时辰。无字和尚便完成了如此的绝活,比慕容若真还要强胜三分!
洪齐天亲自端一盅香茶,送到慕容若真手中:“小师傅,好功夫,好功夫!”
慕容若真淡然地道:“洪帮主过奖,小僧这易容功夫恐怕还不及慕容先生之万分之一。”
“哪里话?”洪齐天正色地道:“小师傅的功夫比那慕容先生要强用胜十倍、百倍、不,千倍,万倍。”
慕容若真道:“洪帮主见过慕容先生吗?”
“当然见过。”洪齐天道:“他是老夫的好朋友,不过此人脾气不好,爱摆臭架子,老夫最看不惯他,所以老夫凡事不求他,他要替老夫整容,老夫还不让他动手呢;”
沙渺渺翘嘴插话道:“哎,老夫只听说慕容先生是你师叔任君啸的朋友,可没听说是你的朋友,还有那次,你为了修整鼻梁,备了万两银子去求慕容先生,但是……”
“唷!”洪齐天截断沙渺渺的话,对慕容若真道:“小师傅,话又说回来了,你易容手艺不错,在外貌上已没人能辨出胡晶钢的真假,但这嗓音却怕仍会引起西门复手下涂樵枝等人的怀疑。”
慕容若真微微一笑,向潘壮仕招招手。
潘壮仕走近前去,恭身而立。
慕容若真从小箱底取出一个小盘,盘中分九个小格,每格中搁有不同颜色的小药丸。
他叫潘壮仕张嘴“啊啊”了两声,略一思忖,取出一个黄色的小经丸,递给潘壮仕。
“这是什么?”洪齐天抢着问。
慕容若真对潘壮仕道:“这是变音丸,你将它含在口中,让它慢慢地融化,在融化的半个时辰,你不要说话,不要喝水,喉咙有些辣痛也要忍着,当药丸全融化后,你用水漱漱口就可以说话了。”
洪齐天又抢着问:“那时候,他的声音就与胡晶钢完全一样了?”
沙渺渺瞪眼道:“就你多嘴。”
慕容若真道:“完全一样,我无法保证,但大致相同,你要小心谨慎,在涂樵枝面前多摆架子,少说话就行了。”
潘壮仕点头道:“在下知道了。”
徐天良目光盯着洪齐天道:“丐帮一切如旧,不可露出半点破绽,均按预定的计划行事,有情况沙渺渺会随时与你联系的。”
洪齐天点点头,稍顿,道:“无号大师下一站去哪里?”
徐天良坦然地道:“去青城。”
“不。”洪齐天抿抿嘴道:“老夫认为大师该去少林寺。”
徐天良冷静地道:“为什么?”
洪齐天翘嘴道:“难道大师不知西门复已去了少林寺?”
徐天良沉然道:“贫僧也有所闻。”
“哎,这就对了。”洪齐天道:“岂不说大师身为出家人,不论是哪寺哪庙,哪门哪派,见少林寺有难,自当该去相助。这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斗,若它降了西子庄,整个武林就完了,若它胜了西子庄,武林自会还有希望,因此……”
徐天良打断他的话:“你认为少林寺要贫僧帮忙吗?”
洪齐天睁圆了眼道:“当然需要,少林寺十八金刚罗汉已丧命在雁荡山,仅剩下十八铜人和十八金佛,恐怕还不是西门复的对手。”
“哼。”徐天良冷哼道:“你未免也太小看少林寺了。贫僧以为仅以少林十八金佛阵,已是天下无敌。”
洪齐天眨了眨眼,扁扁嘴道:“既然大师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只要少林不倒,咱丐帮就垮不了。”
徐天良蹙住眉,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借贵帮文房四宝一用。”
沙渺渺尖鼻子缩了缩,暗自道,“狼崽要文房四宝干什么?”
洪齐天拍手道:“快取笔墨纸张来!”随后又道,“各位请坐,本帮主备有薄酒一杯,以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
他吆喝连声,丐帮弟子忙将早已准备好了的酒桌摆上了酒菜,菜有荤有素。
洪齐天在这方面确实是很有一手,考虑得也很周到。
洪齐天特意将徐天良拉在自己左边的座位上,慕容若真拉在自己右边座位上坐下。
洪齐天端起酒盅:“无号大师可曾戒荤?”
徐天良淡淡地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爽快!”洪齐天兴奋地拍拍桌子,把酒盅转向慕容若真,“小师傅请。”
慕容若真却合起双掌道:“阿弥陀佛,小僧出家人不近荤酒,望洪帮主见凉。”
洪齐天瞪圆了眼:“你是不是他的徒弟?”
沙渺渺坐在第三个座位上,忙从桌底用脚尖踏了踏慕容若真的脚背。
慕容若真淡淡地道:“是的。”
洪齐天摸了摸后脑勺:“这就怪了,师傅不禁荤酒,徒弟怎么会禁?”
慕容若真肃容道:“我虽是他的徒弟,但所参的佛不同,佛不同则性不同,性不同则戒律不同,所以他能近荤酒,我却不能。”
“原来是这样……”洪齐天说着话,手指突然一抖,盅中的酒洒了一桌。
他叹口气,搁下手中酒盅,将手腕伸到徐天良胸前道:“请大师给我把把脉。”
他知道自已则才的举动,是因为服了胡晶钢药丸,内力丧失的缘故,但仍存心想试试徐天良的功底。
徐天良伸出二指,搭在他的腕脉,微眯起了眼。
他虽未正式学过医道,但经八绝文狂徐沧浪的教导,这一年多来的杀戮生涯和小艳女白素绢的指点,对伤、病、毒、疫都已有丰富的知识与经验。
须臾,他睁开眼道:“你服了西子庄的散功丸,内力已经尽失。”
洪齐天惊叹地道:“大师真乃神僧。”
慕容若真不觉暗自里扬起眉。
把脉就能断出所中的毒物,这狼崽的能耐确实非同一般。
徐天良继续道:“散功丸的药力,一颗只能保持三天,三天后药力消失,内力自然就能恢复,不过,这种药丸不能多服,如果连服三十颗后,人就将变成一个白痴。”
洪齐天面包灰白,哆嗦着手道:“老夫才服……了九颗。”
“没问题。”徐天良道:“三天后,你就能运功了。”
慕容若真从椅旁的小箱中,摸出一粒小红丹,递给洪齐天:“洪帮主,这是少林的回功丸,你将它用酒服下,半个时辰后,你就能运功了。”
洪齐天惊愕地道:“真的?”
沙渺渺道:“傻瓜蛋,试试不就知道了?”
洪齐天忙端起酒盅,裹着一口酒将小红丹吞下,小红丹刚落入肚内,腹中便立即腾起一股热浪。
好应灵的回功丸!
这小师傅的本领,似乎比无号和尚还要强胜几分,可他为什么要叫无号和尚做师傅?
洪齐天不觉向慕容若真投去一个困或惑的眼光。
这时,文房四宝送到了。
徐天良移身茶几旁,挥笔写下一张纸条,小心地叠好,扭头对沙渺渺道:“独眼通天,你替贫僧将此信交给少林寺天然方丈。”
正在吃喝的沙渺渺,“噗”地将嘴里的酒饭喷了一桌:“叫老夫去……少林寺?”
他欠少林一笔债,多年来已不敢跨越少林寺一步,更何况西门复现在正在去少林寺途中。
然而,他却又不敢不去。
他的命是徐天良救的,他的体内还有徐天良的西城毒丸天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