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阴阳见到杜云魂,眉头立即拧得紧紧的,心中泛起一种不祥之感。
西门复如此沉得镇静,显然已早有准备,他能请到圣火教的杜云魂,更说明他对今夜的举动早已深思熟虑,百密而无一疏。
他的心沉了下去,断定阎王娘娘宫今夜必定是凶多吉少。
杜云魂在石块立稳脚后,双手抱拳,向西门复和廖天奎、关世杰施了个礼,然后拱手环埸,朗声道:“在下铁面判官杜云魂,承西子庄庄主西门复所请,来此主持这埸比武,比武一方是西门复,另一方是廖天奎与关世杰,此埸比武,按西门复庄主所言,实为比试身手,切磋武功,因此双方点到为止……”
“不!”关世杰瞪着眼叫道:“生死决斗,鱼死肉破,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杜云魂顿住话,目光转向西门复。
西门复唬起脸道:“红魔头,你一句话,老夫认了就是。”
廖天奎沉思了一下:“点到为止吧。”
他已不似以前那么任性,那么狂傲,因为他现在不能不思虑孙三娘和廖小瑶两宫人的安全,无论如何总得要留一条退路。
关世杰扭转头,脖上静筋暴起:“妈的!火烧鬼,什么时候变得怕死了?”
杜云魂见廖天奎已经发话,便朗声道:“点到为止的比武规矩,有以下三条,望双方遵守,一、双方不得使用暗器和有毒兵刃……”
关世杰怪叫道:“老子一生比武不下几百埸,还会不懂得这些个屁规矩?别念啦,妈的!别再哆嗦了!”
杜云魂任凭关世杰如何叫嚷,仍没住气,高声将比武规矩宣布完毕。
未等廖天奎开口,西门复即道:“二位若胜,老夫即取消朝圣令,解散西子庄,从此退出江湖。”
这个重注说明西门复对战胜廖天奎与关世杰的联手,已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严阴阳的脸色更冷更沉。
关世杰停止了叫嚷,他虽然性格暴烈,但心却很细,他已有了严阴阳同样的感觉,一种巨大的压力无声地向他逼来。
西门复继续道:“若老夫饶幸得胜,二位都须得接下老夫的朝圣令,归降西子庄,十二月五日去峨嵋金顶参加武林朝圣大会。”
廖天奎沉吟未语。
关世杰噘起嘴:“老子也要接朝圣令?”
西门复冷冷地道:“不仅要接,而且从此海浪鼓岛九岛十二洞,全都听命西子庄。”
“老子不干了!”
关世杰大吼一声,转身就走。
西门复冷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西子庄密使已去海浪鼓岛了,你想要九岛十二洞不听命于人,只有与老夫比试这场武功。”
关世杰顿住了脚步。
如果自己与廖天奎两人联手还斗不过西门复,自己一人就更不是西门复的对手,那么回去也就无济于事了。
他明白自己已无选择。
他咬着牙,目光投向廖天奎。
廖天奎知道西门复这番话,是对关世杰说的,也是对他说的。
他和关世杰一样,也是别无选择。
他毅然地道:“行。”
西门复身上黄袍一抖,连同黄褂脱离肩身,立即有人上前,将衣袍接住。
西门复正待跃离巨石。
忽然,廖天奎低喝一声:“慢!”
西门复目中棱芒一闪,困惑地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廖天奎手朝巨石下石碑一指,沉声喝道:“那碑怎么办?”
西门复似乎为他们的罗嗦而感到几分不快,扁嘴道:“二位胜,就将它带回去,老夫胜了,就将它砸了。”
这法子缘是也算公平。
“不。”廖天奎冷声道:“你胜了,石碑由你处置,我们胜了,你要手捧柱香,三步一跪,七步一拜,将它送回阎王娘娘宫。”
西门复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刹那间即恢复平静,可见他的定力之强。
关世杰拍手大笑:“棒极了,火烧鬼有你的!”
话音顿了顿,转向西门复:“西门庄主,答不答应?”
关世杰一箭双雕,既在众人面前挽回了面子,又有意激怒西门复。
高手相争,容不得半点差错,只要西门复被激怒,心浮气躁之间就一定会出现差错,只要有差错,西门就必败无疑。
不料,西门复嘿嘿一笑,不在意地道:“我答应。”
这样的条件也能心平气和,若无其事的答应?
众人都惊傻了服,连冷面的杜云魂也不例外。
西门复身形骤起,如大鹏展翅从巨石上飞起,掠向岩坪。
廖天奎和关世杰都凝身未动,只是抬起了手臂,凝掌于胸前。
西门复落至坪中,双脚站稳,两手抱拳拱起:“请。”
若在西门复落地之前,廖天奎和关世杰同时发动抢攻,西门复很有可能会败。
但,廖天奎和关世杰都没趁对方未站稳时就突然出手,居然凝招未动。
他俩虽是魔头,杀人如麻,但却爱面子,讲究比武的规矩,耻于偷袭对手,不杀受伤之人,不与不还手的人交手,颇有正派大侠士的风度。
西门复就是认准这一点,才敢向他俩挑战的。
凭他现在的力量,他完全可以摧毁阎王娘娘宫,但他需要的是降服与归顺,而不是反抗与屠杀,如果阎王娘娘宫的反抗,在当今武林中带了个头,今后就将会有许多的麻烦。
这就是他今夜冒险的原因。
“请!”廖天奎与关世杰也摆了摆胸前的手掌。
三人围着岩坪,绕了整整一个圈。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无论是有敌意、或是无敌意的人,对三人都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看掌!”关世杰怪吼一声,坪空中犹似炸开了一个霹雳,双掌自晌前一分,分两道掌劲拍出。
廖天奎见关世杰动手,发出一声吼啸,啸声如洪水般排山倒海涌出,一只已变得血红的手掌,挟着一股灼炽的热浪击向西门复。
红黑双魔为了保存各自的宫门,这一掌都竭尽了平生的功力和毕生的武学。
关世杰动用了数十年苦练交熬的万象神功,这是一种极耗真气的功夫,威力大,但自损程度也大,他在与廖天奎数十年的比武中都从未用过。
廖天奎使出了天煞血手掌,这种掌用有毒的红蝙蝠魔粉练就,击出的掌能使人衰老、皮肤变色,他极少使用。
两人的目的很明显,先发制人,欲一招之内将对手击倒,以定胜负。
掌风到处,岩坪四周草丛树木都飒飒作响。
四侧群豪只觉得两耳嗡响,气浪逼人,体内血气翻腾,身上衣袂飘举,已几乎站立不稳。
“好功力!”群豪惊骇之余,暗自高声喝彩不已。
西门复虽有准备,但未料到魔头一出手便是各自的绝招,而且拼尽全力一击,然而他不能用闪避来躲开这一击,他不能丢失脸面与应有的尊严。
当下,他绽出一声沉吼,硬着头皮,双掌接了过去。
“嘭!”他左手的掌,硬硬地实实在在地印在廖天奎煞血手掌上。
“咝!……嘭!”
他右手掌先化指在关世杰右掌心上一点,然后拆腕化掌,与关世杰左掌拍实。
廖天奎只觉掌击在一堵铜墙铁壁上一样,一股巨大的反弹力裹着灼炽的热浪回扑过来。
关世杰右手心似毒虫叮了一下,一股寒气透人手臂,心一凛之际,左掌即被对方印实。
随着印掌的巨响声,西门复身子往后倒飞出数丈远。
廖天奎和关世杰登登地连退了几步。
这是硬对硬的接掌,是双方内力的拼搏,除了西门复的那一指虚点之外,没有半点虚假与蹊跷,是货真人价实的实力的力量!
西门复落地后,喉头一甜,一股腥咸的液体涌入口中,他强忍着将鲜血咽下,朗声道:“好掌力!”
他声音高扬,内力充沛,震人耳膜。
廖天奎相关世杰大惊失色,不觉心头发毛。
西门复的内力,居然还在姚天霸与易天凡之上!
他俩在惊骇之余,又有几分敬佩,内力能练到如此修为的高手,在江湖上已实属罕见。
西门复此时又朗声道:“注意,老夫要出招了。”
廖天奎急向关世杰丢了个眼色,同时怒喝:“看掌!”
两魔头第二次联手出击,但这次攻击的气势与道力,远远不及第一次凌厉。
西门复这次先声告警,却是个诱惑,目的在引两魔头未调好气息之前出手,而他却以逸待劳。
廖天奎仍然是天煞血魔手掌。
关世杰双掌改了单掌,但仍是万像神功。
群豪因两次气浪逼迫,竟退后了丈许。
钟奉法和伍奉旨虽然未退,但已脸面涨红,运动千斤坠功,才站稳脚跟,他俩不得不承认,黑红两魔头武功比他们要高,而且要高出了很多。
两位护法不免也暗自担心,庄主能否再接下黑红魔头第二次如此凌厉的攻击?
严阴阳满面疑云。
西门复被廖天奎和关世杰击退之后,为何还如此镇定,莫非其中有什么踩跷之处?
杜云魂铁皮面具内,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牢牢地盯着西门复的双手。
他来此并非仅为主持这场比武,他是有目的而来,已经隐藏起来了的易天凡,命他前来窥察西门复的武功绝式,以便在峨嵋金顶朝圣会上好对付西门复。
他已运动内功,将双眼瞪圆,瞳仁深处闪出灼亮光点。
他知道廖天奎和关世杰不惜损耗真元气的攻击,虽然每一次攻击会较之减弱,但西门复决受不了两魔头连续三次的攻击,或许这第二次攻击就无法抵御,因此该是西门复出绝招的时候了。
西门复肯定有绝招,否则他就不敢以收回朝圣令,解散西子庄为赌注,挑战双魔头。
双掌左右攻到,凌厉的呼啸声惊天动地。
西门复屏息敛气,凝身未动。
掌击到离左胸,右腰五寸距离时,西门复突然发动,低垂的双手倏地弹起,左右手指两缕指风射出。
廖天奎和关世杰突然间眼睛一花,空中出现了明月,天地倒悬过来,他俩的掌正向空中皓月拍去。
这是怎么因事?
两人惊疑不定。
就在两人惊疑未动的时候,两人各被西门复指风拂中。
廖天奎被拂中的是右肩“肩骨禺”穴,右肩一麻,整条手臂便瘫软了下来。
关世杰被拂中的是前胸“玉堂”穴,胸口一闷,浑身顿时无力。
刹时,开发静了下来。
呼啸的掌风,飞扬的沙石,乱舞的草丛树木,连同四侧观看的群豪,也部冻结成了一幅不动的画面;片刻,西门复拱起双手,含笑道:“二位魔头承认让了。”
廖天奎运气冲开被拂开中的肩骨禺穴,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是惊恐之色。
西门复以指代剑,用指气内力伤人,像他这种内功修为的人并不以为奇,吃惊的是,他那古怪的招式,究竟是什么招式?
关世杰运气冲开被制的穴位后,扭头看看廖天奎,心中的感受与廖天奎一样。
西门复再次出声:“谢二位承让。”
“妈的!”关世杰恨恨地骂道:“活见鬼!老子是输了,输了就是输了,谢个屁!”
廖天奎咬咬牙道:“西门庄主好功夫,老夫认……输了。”
“哈哈哈哈。”西门复发出一串长笑,笑声响彻云霄,山岩石坪震撼。
廖天奎和关世杰,一个脸气得通红,一个脸气得灰青,青得发乌。
两魔头这个跟头栽得不小,不仅是数十年的声誉,连同宫门血本全都栽进去了。
但,他现却输得心服口服,这西门复的功夫确实是高深莫测。
西门复突然敛住笑声,沉声发令:“阎王娘娘宫,逍遥仙宫,海鼓岛九岛十二洞主,接西子庄圣朝圣令。”
廖天奎瞪圆了眼,却又无可奈何。
关世杰大声叫道:“有令拿来就是,老子认了,摆他妈的什么章法?”
西门复并不计较关世杰的态度,腾身跃上巨石,朝钟奉法和伍奉旨摆摆手:“下令。”
二位护法,双手一扬,两道黑色的电光射向廖天奎和关世杰。
两魔头各自伸手,已轻巧地将两块朝圣令牌,扣在手里。
钟奉法和伍奉旨皱起了眉头。
刚才他俩已分别在朝圣令牌上注入了强劲的内力,两魔头居然毫不费力地就接下了它,若他俩真心投靠西子庄来,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的。
西门复又道:“华岳五帮首领接西子庄圣帝朝圣令。”
龚建威、向邱敏、袁启蒙、向文彬和汤冈亮等人看了一眼,跨步出列:“在下龚建威领圣令。”
伍奉旨手一扬,一道电光射向龚建威。
龚建威屏住气,运气至手臂,待圣令牌飞到胸前时,一个游龙探爪,将令牌扣住。
一股巨力从令牌上传至手臂,龚建威功力有限捏握不住,又不敢松手,只得踉跄连退数步,一跤跌坐在地上。
令牌跌落在地上,恰空中透出一线月光,洒落在令牌上。
严阴阳眼尖,已看了是一块黄色的竹木牌。
龚建威急忙拾起令牌,站起身来,退入队列之中,脸面已是羞红。
西门复沉冷的声音响起:“十二月五日峨嵋金顶武林朝圣大会,尔等执令前往,不得有误。”
华山派掌门黄明道及众弟子与龚建威一群人一齐单膝跪地道:“领圣令。”
西门复冷冷的目光落到廖天奎和关世杰的脸上。
廖天奎略一犹豫,向严阴阳等人摆摆手,躬了躬身了道:“领圣令。”
眼下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已别无他法。
严阴阳沉着睑,率众弟子朝巨石单膝跪下。
关世杰腰弯了弯,手中令牌一扬:“晓得了。”
西门复目光冷电似地扫过全场,最后盯落在黄道明脸上:“你等即已接下了朝圣令,便是圣帝人,凡不服从圣令,背叛圣帝者杀无赦!”
黄明道哆嗦了一下,头额渗出一层冷汗。
西门复摆摆手道:“尔等可以走了。”
黄明道领着华山派众人走了,他从廖天奎身旁经过时,狠狠地瞪了廖天奎一眼,那模样仿佛在骂道:“不中用的东西。”
龚建威一伙人从廖天奎身旁经过,龚建威发出一声轻得几乎不能听到的叹息声,那意思十分清楚:“你红黑双魔都降服在朝圣令下,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廖天奎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恨不能立即冲上巨石去,与西门复再拼个你死我活,但是……
倒是关世杰显得十分爽朗大方,手臂一挥:“火烧鬼,咱们该走了。”
廖天奎皱皱眉,扭转身。
“廖天奎。”西门复在巨石上道:“老夫信得过你们二位,所以并未在你们宫中留下圣秘使,二位可要守诺。”
廖天奎未转身,朗声道:“廖某名声虽不好,但也是一个一诺千金的魔关,老夫不会食言的。”
关世杰嚷嚷着道:“老子要是食言,叫老子绝子断孙,妈的!”
“很好。”西门复含笑地道:
“请将石碑带回去,重新立在阎王娘娘宫山门门。”
廖天奎霍地转身,扬手一掌。
一声巨响,石碑被掌风击得粉碎。
阎王娘娘宫已归服了西子庄,还要这块“武林同道,解剑上山”的石碑做什么?
关世杰二话不说,也回身拍出一掌。
掌击在巨石上,“轰隆”一声,巨石震撼了一下,居然裂开一道寸许宽的裂缝。
钟奉法与伍奉旨的脸面变色,相顾骇然。
西门复进出一阵大笑,“西子庄添两员猛将,乃圣帝洪福也!”
廖天奎和关世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阴阳率众弟子也紧跟其后,离开了玉指峰岩坪。
空坪上只剩下了杜云魂一人。
月亮已经露出了半边脸儿。
冷清的月光,照着杜云魂冷青的铁皮面具脸。
西门复凝视杜云魂良久,道:“易教主近日可好?”
杜云魂没犹豫,即道:“托西门庄主的福,教主很好。”
西门复凝目道:“易教主为何按兵不动?”
杜云魂沉静地道:“教主认为西门庄主自已足有能力,对付武林各派,无须圣火教出面相助。”
“哼!”西门复冷哼一声道:“难道你们就不怕姚天霸吃了武林,这武林的土皇帝可不是皇上的朝中的官儿能当的。”
西门复道:“你们若不替老夫牵制住姚天霸,我们的峨嵋金顶计划,很可能就会告吹,到那时……”
杜云魂截往他的话道:“教主说,只要他不与姚天霸合作,你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眼下武林已没有任何一派的力量能阻挡住你。”
西门复皱眉道:“易教主难道没提到武林中还有个泰山北斗少林寺?”
杜云魂抿抿嘴:“西门庄主,教主叫在下前来,就是要告诉庄主,庄主只管去少林寺下朝圣令,保准能成功。”
“哦!”西门复冒毛一挑,“少林寺非同一般门派,易教主有如此把握?”
“是的。”杜云魂不慌不忙地道:“教主已在寺内安排内应,到时候自会以圣教弟子的身份出来恭迎庄主。”西门复沉声道:“少林寺僧生八百,分罗汉堂、金刚堂、达摩院,寺规甚严,僧生训练有素,只恐内应起不了什么作用。”
杜云魂想了想道:“此内应是个少林寺中举足轻重的人。”
西门复目芒一闪:“谁?”
杜云魂冷沉地道:“到时候,庄主自会明白。”
西门复仍盯着他追问道:“究竟是谁?”
杜云魂正色地道:“西门庄主,在下已违抗教主之令,向你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若让教主知道,已是死罪,请庄主不要为难在下。”
西门复沉吟子片刻:“好。既是如此,老夫也不为难你。请转问易教主安好。”
杜云魂躬躬身:“谢西门庄主。”
他双手一拱,似抬脚要走,却又凝住,铁皮面具里的嘴唇扯动了一下,却没出声。
西门复心一动,凝视着他道:“老夫久仰铁面判官的大名,只可惜未见过阁下真容,不知能否为老夫摘下脸上的铁皮面具?”
杜云魂没答话,但毫不犹豫地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铁皮面具。
一张略带苍白面容的脸,呈现在西门复的眼中。
这是一张没带任何面具和易过容的脸。也就是说这张脸是杜云魂,在阎王宫时孙原仁的真貌。
“果然是你。”西门复轻轻地道。
西门复就是当年孙原仁勾结引来毁灭了阎王宫的外敌头领。
杜云魂没回答。
西门复轻叹一声道:“你与老夫都一样,多年来的心愿终未实现。”
话音顿了顿,音调突变,显得几分激动:“现在机会来了,希望你我都不要错过。”
杜云魂仍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肌肉却一连抽动了几下。
西门复话锋一转:“你认为老夫与易教主的功夫相比如何?”
杜云魂抿抿嘴:“西门庄主当要强胜一分,但是……”
“但是什么?”西门复紧跟着问。
杜云魂肃容道:“教主正在与闽佳汝合练金霞魔功与紫魔功,一旦功成,恐怕西门庄主决非他的对手。”
西门复沉吟片刻道:“他是叫你来窥察老夫功底的?”
杜云魂点点头。
西门复眼望天空道:“老夫明白了,他之所以现在突然隐身不与老夫见面,是不想与我发生正面冲突,当我替他扫平了武林,打下天下之后,他魔功练成,就可以取而代老夫了。好主意,确实是好主意。”
杜云魂阴沉着脸,目光盯着西门复不知他在想什么。
西门复目光转注到杜云魂的脸上:“这么说来,老夫打出了名号后,是孤军作战了?”
“不,”杜云魂摇摇头道:“教主在这问题上是很坚定的,他决不会让你孤军作战,更不会让姚天霸制住你。他曾说过,你和他都不是闽少南,他不会出卖你的。”
“嗯。”西门复沉声道:“请转告易教主,老夫虽知日后免不了与他生死一战,但我也决不会出卖他。”
杜云魂缓缓地点点头。
西门复又道:“易教主可打算参加峨嵋金顶武林朝圣大会?”
杜云魂道:“是的。教主说在会上将会竭力与你一起对付姚天霸。”
西门复沉吟道:“阁下是否愿与老夫再次合作?”
杜云魂没回答,却反诘道:“你说吧。”
“老夫想知道其中的原因。”西门复目芒如电。
杜云魂脸罩严霜:“因为他不把在下当作人看待。”
“老夫明白了。”西门复目芒收敛,柔和地道:“老夫不会亏待你。”
“谢谢。”杜云魂拱起双手,“我该走了,否则教主会起疑心。”
西门复道:“老夫峨嵋金顶大会之后,封你为阎王宫宫主。”
杜云魂没再答话,戴上铁皮面具,身形一晃,射空而去。
岩坪上一片寂静。
空中的乌云又将月光掩住,黑沉沉的一片,深不见底。
西门复望着杜云魂消失的方向,缩了缩鼻孔,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形势并不像自己相像的那么乐观。
姚天霸与自己的矛盾,已趋公开化。
武林各派虽已大都降服,但并未被真正控制,而且还有少休和青城等派公然拒绝接受朝圣令。
易天凡按兵不动躲了起,显然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
他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他还有自己的绝招,就像刚才对付红黑两魔头一样,如果没有这绝招,他也就不敢同时向整个武林和姚天霸挑战。
一切等到峨嵋金顶朝圣大会,便可见分晓。
他冷冷地对钟奉法、伍奉旨和身后的人道:“杜云魂阴险狡诈,历来心存叛意,他的话切不可轻信。”
钟奉法和伍奉旨等人躬身道:“知道了。”
西门复神情肃穆地举起手,凝重地道:“上少林寺!”
当务之急是征服少林。
至于青城,无须他亲自出马,西子庄圣帝密使已带一拨人马,于一天前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