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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早春十六岁

    翌日,卯时,荔城城南北岸。

    成千上万的清军俘虏,每五十人为一组,各以右腕系於一条铁索之中,沿岸簇立。

    线成仁指挥手持箭矢的骑兵环伺戒备。

    到了卯时一刻,陈近南带人拉着七十门炮车齐集南岸,觑准北岸这头,心想:“那些……不是关在荔城的清兵么?”

    线成仁随即拍马过桥而来,说道:“陈近南,等会听我号令,火炮齐发。”

    陈近南问:“打哪?”

    线成仁道:“还能射哪?当然是打对岸的人。”

    陈近南道:“你要杀降?”

    线成仁道:“降兵里的蒙古人已被挑走充军,剩下的全是满洲人啦。”

    陈近南道:“满洲人也不能杀呀。”

    线成仁斥道:“罗唆什么!当年满洲人杀我汉人的时候,难道还曾经手软?”

    陈近南心肠向来慈悲,纵兵屠杀的事,教他如何下得了手,遂道:“何不将他们也编成一军,令其效命疆场?”

    线成仁冷笑:“你是疯啦还是傻啦?他们会为我们去打自己人么?”沉声喝问:“喂!此乃大将军号令,你究竟从不从呀?”

    “不从!”陈近南气呼呼地翻身上马,掉转马头,撂话道:“我亲自问大将军去,问他为何这么做!”旋即策马飞驰、迳奔西安。

    天光大白之际,陈近南已至西安府衙,本想直接闯入,想了想还是先去叫醒笑月。

    笑月揉着惺忪睡眼,在他新派的侯爵府邸、房内榻上坐起,兀自迷糊发愣哩:“是你呀……”

    陈近南道:“不好啦!线成仁要将清兵俘虏统统杀光。”

    笑月起床走至梳洗台边,洗脸漱口,悠哉地整理发柬,竟似没听见般。

    陈近南凑近又道:“我说线成仁要将俘虏统统杀光,你没听到么?”

    笑月道:“听到啦,你说第一遍时我就听到啦。”他擦乾双手,揽镜穿衣。

    陈近南急得将他衣服扯开,质问:“听到你还这样?”

    笑月两手一摊,反问:“那你希望我怎样?”

    陈近南喊道:“帮着我去救人呀!去、去跟线老将军说说,要他收回成命。”

    笑月摇头道:“如是,你该去跟皇上说说,求他收回成命才对。”

    陈近南一怔:“这是皇上的旨意?”

    笑月点头道:“是昨晚刚到的圣旨,我亲耳所闻。”

    陈近南於焉颓然,呆坐在椅中。

    笑月拍拍他的肩膀:“走,咱们去街上吃早饭,我请客。”

    陈近南道:“我没胃口。”忽问:“你怎么……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笑月笑道:“哟,你还真为那些清兵伤心?咱们可是在打仗耶,前些日子,你还带兵同人家厮杀,这会却同情人家啦?”

    参战以来,陈近南尚未杀过一人,前番生擒王辅臣靠的是诡计,后来生擒图海,靠的还是诡计,带兵厮拚的是线虎,放炮杀人的是笑月,都与他无关。

    是故陈近南颇难释怀,不能视杀人为无事,隔了一隔,默默起身离去。

    笑月问:“你去哪?”

    陈近南道:“回荔城啊,我的部队还在那呢。”

    笑月道:“那咱们待会见罗。”

    陈近南却不回话。

    归返荔城南岸,触目所及尽是浮沉河面的清兵残骸,河水为之赤红。

    线成仁已经动完手了。

    看着这一切,陈近南不知应该生气还是痛哭,呆立良久。

    包力士与丹多义律这时迎了过来,丹多义律解释:“方才是线成仁强迫我们——”

    “我知道,”陈近南打岔叹道:“这也没办法啊,听说是皇上的旨意。”

    丹多义律也叹道:“线成仁把鞑靼人五十人绑成一捆,火炮只要打死其中几个,其他人就不得不跟着落水,活活淹死……”(注:西洋惯称女真与蒙古人为鞑靼)

    包力土道:“那个线成仁打仗没什本事,杀起人来可聪明了,不到一个时辰,成千上万的俘虏便杀得乾乾净净。”

    陈近南瞪他一眼:“你可杀得乐了,是不?”

    包力士嗫嚅道:“我又没这样说。”

    陈近南摆了摆手:“你们先带兵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包丹二人相视无奈,遂去。

    陈近南牵马走至河畔树下,倚树而坐,不敢去看河面上的浮尸,却也无法静下满心波澜。

    他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说狡狯、世故,但还不至绝情冷酷,想起以后继续参战,手下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这位“娃娃将军”心情就糟到了极点。

    一只野雁偶然飞下枝头,栖身侧看,与陈近南四目交视。

    陈近南颓然再叹,说道:“雁子呀雁子,倘是我跟你一样,能够自由自在,远走高飞、不知该有多好?”

    野雁吱喳两声,盘旋不去,竟似在向陈近南招手,忽然,又振翅飞离。

    “丫怎一直吐大气(叹气)哩?”一道熟悉亲切的闽南语,乍自身后转出,来了个斯文清竣的中年人:“少年得志,为何竟是如此消沉?”

    陈近南惊起呼唤:“乾爹?”

    来人正是陈永华。陈永华颔首说道:“才一年不见,你不但人长高了,而且还升了官啦。”

    哇的一声,陈近南突然嚎啕大哭。

    陈永华愣道:“憨孩子,你是在哭什么?我又不是来收会钱的。”

    陈近南哇哇哭道:“乾爹……我……我不想当这个副将了……害死人啦……连笑月也变啦……干……当皇帝有什么好……但我又不能不当……呜……呜……”

    自从遇上五道转轮王,陈近南命运大变,从一个臭头小奴隶骤而成为少年将军,可他承受的压力亦於瞬间加大,短短一年,又是神呀魔的,又是刀呀枪的,又是千里逃亡,又是万里征战,恐惧与伤悲积得许久,始终找不到人诉苦。

    好不容易遇上这位乾爹,於焉忍持不住,遂一股脑的倾吐而出(虽然交情不深)。

    陈永华不知个中有这许多缘由,莫名其“悲”,只得好言劝慰:“别哭了,乖,别哭了,河里的清兵不都死光了么?你该高兴才对呀。”

    听了这番“劝慰”,陈近南哭得更大声了,指着陈永华又是哇哇哭叫,含糊不清的说了些话。

    好在他哭笑多变,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也就风平浪静了。

    在陈永华的询问之下,陈近南慢慢说起了参战经过,旁及屠杀降兵的感慨。

    “你是为了这个哭的……”陈永华沉吟:“近南,你可听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陈近南道:“没、没有……金华火腿我就听过。”

    陈永华道:“当年清兵入关时,颁布剃发令,要汉人同他们一样留辫子,汉人多有不从,尤以扬州、嘉定二地为最,清兵遂在扬州烧杀十昼夜,并对嘉定百姓前后屠城了三次。”

    陈近南愣道:“清兵这么可恶?”

    陈永华道:“你对屠杀敌人於心不忍,我是你的长辈,本不应该反驳,然而战争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他便杀你,要嘛不打仗,要麻,就得心狠手辣,没有别的法子。”

    陈近南听得若有所悟,寻思问道:“乾爹怎么会来西安的?”

    这下子轮到陈永华叹气了:“说来话长呀……延平王眼见南京久攻不下,又对耿精忠的援兵迟不到位,大感愤怒,竟然命令金门、厦门的水师进占漳州、泉州,与耿精忠闹得不可开交。”

    陈近南皱眉道:“怎么这样:咱很不容易才占有陕甘二省,就快去打北京了,后方的人却不合作,自己打自己。”

    陈永华唏嘘不已:“是啊,我这趟来,就是想跟线老将军请兵,相助攻取南京。”

    陈近南道:“攻取南京?”

    “攻取南京?”听完陈永华的陈述,线国安也发出同样疑问。

    陈近南与陈永华同行进了西安城,随即做了通报引荐。

    西安府衙,中军行榬,此刻,线国安及诸将与陈近南会面,共商机要。

    陈永华点头说道:“一旦攻下南京,两江就在掌中,清廷的中军与左翼失去补给、亦将受制,到那时,天下一举可定。”隔了一隔,复道:“再说延平王要的就是南京,有了南京,他与耿精忠的嫌隙不就没啦。”

    线国安掐了指胡子道:“老弟呀,恕我直言,现今三边底定,从西安到北京畅通无阻,正是攻取北京的大好良机,我们何苦舍近求远,去打南京呢?”

    笑月亦道:“将军所言甚是。陈大人,我军只要进取北京,大江南北的清军势必回头救援,到那时,非惟天下可定,延平王与南天王各有抢不完的地盘,也没时间吵架啦。”

    众人皆笑。

    陈永华亦笑:“庞军师年少有为,听说你神机妙算、计无不中,在下很是钦佩。”

    笑月谦道:“哪里,您过奖啦。”

    陈永华道:“在下有一件事情不解,想要请教军师。”

    笑月复道:“不敢当。”

    陈永华道:“既然诸位均知进取北京,天下可定,何以胜战迄今,迟迟未动?”

    笑月道:“我们是在等候圣旨裁示。”

    陈永华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线国安不悦:“这可笑么?阁下何以发笑?”

    陈永华道:“不等圣旨颁示,在下已能揣测圣意,诸位有兴致知道么?”

    线虎一旁低声冷哼:“装神弄鬼。”

    倒是笑月似乎猜到了陈永华的心思,笑笑:“还请谘议大人明说。”

    陈永华道:“昭武皇帝坐困岳州,将近两年了,线老将军如今一战而霸,却不思纡解江南之围,反欲趁胜北上、进取北京,嘿……难怪迟迟等候不到圣旨啊。”

    诸将闻言大悟,交头接耳:“对啊……”“说的也没错……”

    线国安掐了掐胡子,神色凝重,他这把年纪,岂不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知悉吴三桂有所顾忌,怕他线家军打进北京,反过头来吞并长江以北,与吴周划江分治。

    问道:“纵令如此,本将也只能提兵南下、会师岳州,如何能挥师攻取南京?”

    陈永华道:“清军如果重兵把守襄阳,就能掐住汉水谷口,教你们无法南下,更甭说尚善的十二万大军全在洞庭湖北,硬碰硬对你们并无好处。”

    笑月臆测:“依您之见,是要我军绕道淮河平原,折往南京?”

    陈永华笑笑点头:“南京之重要不下北京,可是打南京不会招来顾忌,还能化解顾忌,岂不是公私两便?”

    线虎道:“大帅!别听他的!这厮想靠一张嘴皮子蛊惑咱们,帮他们郑家去打南京哩。”

    线成仁亦道:“是啊,父帅,他们奉的又不是吴周的旗帜。”

    线国安想了一想,转问笑月:“你认为如何?”

    笑月道:“恐怕咱谁也不能做主,这件事情还是奏报圣上,恭请圣裁较妥。”

    线国安道:“嗯,那就这样办吧,由你执笔,南下岳州与东行南京两案并陈,报上岳州请示。”

    笑月领命称是。

    线虎急道:“大帅!咱们不上北京啦?”

    线国安叱道:“那能由得了我么!”叹了口气,转对陈永华道:“就请谘议参军住在西安,盘桓几日,等候圣旨颁下。”

    陈永华起身执礼道:“多谢大将军。”

    这一盘桓,并不是几日而已,秋去冬来,冬去春来,匆匆已是新年。

    时序进入早春二月,满城绿意盎然,满地花草盛开,市井更是繁华热闹,百姓们享受着争战以来难得的太平。

    起先陈永华悠哉悠哉,还跟陈近南、笑月等人游历西安,把这座古都的名胜古迹逛了个透,等到来年新春降临,而吴三桂却迟迟不肯降旨,陈永华可就急了。

    每天他都会跑一趟中军行榬,询问圣旨,行榬里的主事都被他给问烦啦。

    一日,陈近南与笑月陪着陈永华逛街散心,路上偶遇唐赛儿。

    陈近南赶忙上前支开唐赛儿:“唐姐,有事吗?”

    唐赛儿与常无赦的江湖名声都不好,而陈永华又是出了名的武林正派,自从陈永华到了西安,陈近南就故意疏远常唐等人。

    唐赛儿没好气道:“怎么?你好像很怕我跟陈永华照面。”

    陈近南搔头道:“没、没有啊,谁说的。”

    唐赛儿冷哼:“算啦,我也懒得跟这种人物打交道。”话锋一转,“还记得去年年底,发生在洛神庙的事么?”

    陈近南道:“北冰皇?”

    唐赛儿猛摇头道:“我是指光明神要我们履约的事。”

    陈近南悟道:“你是指……”忽而脸红,忽而又咧开大嘴蠢笑,“你是指那档子事。”

    唐赛儿道:“算算时间,也该是时候了,今晚你别回军营,我在长安大街的吉福楼,帮你跟音音定了一间上房,你们……你们一起过夜吧。”

    陈近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临走前,唐赛儿还专意吩咐:“对她温柔一点,你要把她弄哭了,看我饶不饶你!”

    陈近南心想:“弄哭?干那档子事会很痛么?”

    唐赛儿走后,陈永华与笑月跟着过来,陈永华问:“那个魔教妖女找你干嘛?”

    陈近南支吾道:“她、她要我今晚记得去赴约。”

    陈永华不知陈近南与唐赛儿的交情,听唐赛儿最后说了什么“饶不饶你”的话,现又听了“赴约”二字,满以为陈唐二人今晚是要决斗。

    担心道:“孩儿,你一个人去行么?要不要乾爹帮忙?”

    陈近南苦笑:“这种事情,恐怕不方便要您帮忙。”

    陈永华道:“嗯,有志气。话又说了回来,我试过你的内功,你的内功相当深厚,绝没问题。”说的仍是“决斗”一事。

    陈近南一怔:“内功深厚就行了么?”他想不通,内功深厚跟房事有何关系。

    陈永华笑:“傻孩子,当然不只这些,哪,记住!你会的招式不多,所以手脚要快,三两下就把对方解决掉,千万不能拖延,要是让对方看出你是生手,可就没戏唱啦。”

    陈近南听得懵懵懂懂,心想:“问题是我连怎么‘做’都不会,手脚要怎么快呢?唉,我忘了乾爹他子女成群,一定很擅长干这种事,早该先问他的。”

    陈永华道:“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呢?”

    陈近南道:“我忘了乾爹您是个中高手,早该先问您的。”

    陈永华笑:“我也真是的,都来好几个月了,还没教过你一招半式。”想想复道:“这样吧,不如我先露两手给你瞧瞧。”说着说着,去解腰带,想要打两套拳法,示范示范。

    陈近南惊道:“现在?”还以为陈永华当街要来一段活春宫。

    陈永华沉吟:“唔,也对,现在不太方便,待会我还得去一趟中军行榬。”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陈近南道:“就……明天早上。”

    陈永华道:“你不是跟她约在今晚?明天不就无济於事了。”

    陈近南一知半解道:“这档子事多半不能一次解决,大概要个两三次。”

    陈永华心想:“原来他们是要三战两胜啊,唔……”说道:“那好,明天咱们见面时,你告诉我今晚的经过,乾爹再看看如何替你补强。”

    陈近南道:“谢谢乾爹。”心想:“乾爹真不愧是个君子,就连谈论这档子事,也能这么大方,脸不红气不喘的。”

    却不知二人是鸡同鸭讲。

    笑月听了,一旁心想:“他们说的倒底是哪一档事呀?”始终摸不着头绪。

    当晚,陈近南依照约定,独自来到长安大街、吉福楼,向掌柜的问了订房的所在,敲门而入。

    音音已沐浴完毕,满身清香,穿了一袭过膝白长衫,躲在床帷与锦被里面。

    陈近南见状,不敢贸然去掀,坐在桌前,呐呐说道:“音音,我……我来了……”

    音音自床帷后方传来娇羞的声音:“那、那你还不快点上床。”

    陈近南心里一怔:“我倒忘了,她原就是个豪放女子,如果我还扭扭捏捏,岂不难看?”转念又想:“何况乾爹说过,‘手脚要快,三两下把对方解决掉,千万不能拖延’,嗯……”当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上床。

    音音格格直笑,一溜烟钻回锦被里,弄得陈近南童心大起,跟着钻入,二人嘻嘻哈哈玩起捉迷藏。

    正嬉笑间,邻房墙壁传来几声敲击,接着竟是唐赛儿的嗓音,问道:“你们在干嘛?别玩啦,快办正事要紧!”

    陈近南愣道:“唐姐她也来啦?她来干嘛?”

    音音耸耸肩膀,摇了摇头。

    陈近南扁嘴嘀咕了几声:“真是阴魂不散……”

    藉由床前灯光的馀照,陈近南可以清楚看见音音半裸的曲线,记忆犹新,这躯体有多么令他心醉神迷,於焉“近关情怯”,不敢伸手轻解罗衫。

    不一会,还是音音自己脱了,露出自己的玉体。

    陈近南这时已是十六岁的小男生,看了这等“美景”,如何能不反应?下身当即“勃”然而起,吞了一口口水,旋即依照陈永华的“指示”,飞快脱了个精光,准备一针见血地单刀直入,麻烦出在,他并不知从何而入。

    音音大概也瞧出了端倪,问道:“你不懂么?”

    陈近南害躁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音音伸手轻轻握住他的那话儿,柔声说道:“我来教你。”将大陈近南与“小陈近南”一起拉了近来。

    不料——这轻轻的一握、一拉,触动陈近南的少男情欲,血脉贲张之馀,他就这么……喷了出去。

    顿时只见陈近南弯身抚住下体,一阵急促呻吟,这一刻,他终於体会到男女的滋味,可却已然太迟。

    音音失望地“啊”了一声,呆呆看着这一幕,愣道:“怎么跟夫君说的不一样哩?”

    邻房此时又传来唐赛儿的嗓音,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唐赛儿爱的虽是女人,为了“取悦”音音,也曾读过多本素女经,深知许多“理论上”的道理与技巧,平时与音音颇享鱼水之欢,先前,也教了音音不少“战略”。

    音音隔墙答道:“他还没开始呢,已经结束了,还没进来,已经出来了。”

    唐赛儿隔墙骂道:“陈三!你这个笨小子!怎么早泄了呢?连这种事都办不好!啧!”

    陈近南看看自己颓然的阳具,丧气问道:“这样表示不行了么?”

    唐赛儿只是嘀咕咒骂。

    音音笑笑,伸手绕住陈近南的脖子,与之相拥依偎:“没关系,为你,我可以等。”

    陈近南稍感宽慰,拿出手帕擦拭乾净,便与音音一并躺下,合身盖上棉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怎奈隔墙有耳,也就没有兴致说了,仅於脑海里翻来涌去。

    音音忽地心血来潮,枕在陈近南胸膛上哼起了歌,哼着哼着,竟尔朦胧睡着。

    陈近南暗自吁了口气,心想:“好你家在(好险),没者,我可没有精力再试一次啦。”转念又想:“不知明天那个番婆(指唐赛儿)会怎么对我?”

    就这样,尽夜无事。

    次日陈近南起了个大早,想趁音音还没醒来,逃之夭夭,没想才刚走到客栈的穿堂,便撞见了唐赛儿。

    唐赛儿双手交胸、两眼圆睁,眼珠子布满血丝。

    用肚脐眼去想,也能想到她在生气,陈近南走近陪笑道:“看样子,你跟我一样整夜没睡?”

    唐赛儿咬牙切齿道:“让自己心爱的人陪一个大笨蛋上床,换做是你,你睡得着么!”

    陈近南没好气道:“既然如此,你就看开一点,别在隔壁监视了嘛。”

    唐赛儿冷哼:“记得今晚准时报到!”撂完了话,转身便走。

    陈近南道:“你放心,今晚我一定‘杠上开花’,不会再‘门前清’啦。”

    唐赛儿回头一把扯住陈近南的衣襟,恶狠狠道:“最好是这样!老娘可没耐心让你纠缠我的女人,今晚你再不行,我就亲自上阵!”

    陈近南愣道:“你要让我搞?”

    唐赛儿一腿踹得陈近南连退数步,怒道:“搞你个头啦,我就亲自把你的老二割下来,塞进你的屁眼里!”

    陈近南扮了一记鬼脸,吓得赶紧离开。

    “你输了?”

    听完陈近南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丧气话,陈永华难以置信道:“那个妖女的武功这般疠害?”

    陈近南道:“音音她……不是妖女。”

    陈永华心想:“他叫唐赛儿‘音音’?叫得这样亲昵,唔,这小子该不是受了她的美色迷惑。”指着陈近南上衣胸前的鞋印,道:“人家踹中你的要害,若非你闪避得及,早就死啦,还说她不是妖女。”

    陈近南心想:“哟,乾爹误会了,他以为是音音踹我的。”

    陈永华问道:“再说一遍,说清楚些,昨晚你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了?”

    陈近南苦笑:“这种事情(指早泄),您要我怎么说得清楚呢,又不是什么光荣代志(事情)。”

    陈永华(以为陈近南昨晚是与唐赛儿相约决斗)遂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想当年乾爹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曾如此。”

    陈近南一怔:“乾爹您也早……咳,也一样?那别人呢?”

    陈永华摆了摆手:“别人也好不到哪去,哪,一山还有一山高,即便是现在,乾爹也不敢自诩天下无敌啊。”

    陈近南心想:“乾爹的野心也太大了,竟想搞遍全天下的女人。”

    陈永华道:“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输的?”

    陈近南道:“怎么讲呢,总之是耐力不够,定力不足。”

    陈永华笑笑:“年轻人嘛,是没什么耐力与定力。”想了一想,复道:“你既学过少林易筋经,照理说,乾爹也不敢再教你什么,不过有一套养身吐呐的法门,可以让你速成耐力与定力,或许对你有点帮助。”

    陈近南喜道:“好啊好啊,这套法门叫什么名字?”

    陈永华道:“这套法门叫‘鳗守柔蛇’。”

    陈近南听作“慢手柔舌”,心想:“乾爹是要我多用手跟舌头?呃!乾爹好色哟。”

    一点都不色的陈永华续道:“我就不多介绍了,直接把法门传授於你,你先练练看,有什么问题再问我。”当下娓娓道出,一一说明。

    这套“鳗守柔蛇”系从鳗鱼与蛇得到灵感,以其身形多变与身段柔软作为要旨,调理丹田内息至最佳境地,省下更多的气力,就像鳗鱼与蛇那样,以柔克刚、韧性十足。

    陈近南却想歪了,尽将法门要旨牵强附会,运用在手跟舌头的筋穴上,大练特练起来。

    由於习练内功法门是无法窥测的,陈永华也不晓得陈近南练得对不对,只奇怪他的脸上,老是浮现淫荡的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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