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没钱实在是很惨的事。也是很伤脑筋。金大智为了这件事,一路上就伤着脑筋。
“哇操,我怎的没想到我还有一财路呀。”
蓦的,金大智想起还有—件值钱东西,就是冷王兰赠给他的那只白玉镯了。
这只白玉镯少说值五、六十两银子。可是,金大智心中一动,又不忍了。
因为,跟冷玉兰弄成这个模样,原是自己的错,又何必把—切过错,推给红颜薄命的冷玉兰?而且,今后报仇的事,可以说十分渺茫。
假如自己日后,也跟黑面蔡一样,死在阿不拉花手里,这白玉兰就是自己的殉葬物。
算了,还是不要卖了。可是若不卖玉镯,不但车钱店钱,没有着落,就是一天两顿饭,也会成问题。
哇操。难道去强盗?金大智想来想去,也想不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最后,他只得当了白玉镯。
当了四十两银子,这可是够到山东的川资了。这天晚上,他和朱氏两入,便抵达了衡水县。天不不测风云,人有刹时祸福。不料,到了衡水县后,朱氏竟然害起病来。她是一个守寡的人,生活孤苦无依,心境自然不好。再加上她在路上,从金大智口中得知黑面蔡的惨死,更是忧伤。
俗话说:“忧能伤人。”朱氏到了衡水县,住进客店,第二天便寒热交作起来。
“完了,完了。”
金大智由慌丁手脚,衡水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大夫,只有卖汤头草药的郎中。
金大智不管三七二十一,请了一个回来给朱氏看病。那郎中替她把了脉,不禁皱眉,信手开了一张药方,便走了。金大智按着方子买药,煎好给朱氏喝,那知不但不好,病势越加沉重起来。
他只得又请别的郎中来看,一连过了五天,朱氏被那儿十个蒙古大夫,乱投药方,弄得一命呜呼。
店主见客人死在店内,立即翻脸,他要金大智到衙门里去,又逼他补钱买炮仗,旺房清积。
金大智年少气盛,登进跟店主大吵起来。
“哇操,你这人抹布一样,揩油嘛。”
店主是个山东侉子,十分蛮横,居然喝令伙计:“他娘的,把这小于衣眼剥了,俺就是揩油,舍款?”金大智勃然大怒,便施展拳脚,把向伙计,打处落花流水,才叫马要离店。
店主这下急了,他恐怕金大智一走,朱氏尸首没有认领,自己花钱替她埋葬,还不算。
万一,金大智到衙门去告一状,已经还得打人命官司。他只好换一副面孔,摇尾乞怜,作揖打拱,陪笑说:“大爷,我错了,刚才不小心顶了大爷,我不是人,请大爷不要走,有事咱们慢慢商量,我这人最好讲话的,拜托,拜托。”
金大智见他前居后恭的模样,不禁又气又笑,想了一想,道:“好吧,看在你像哈巴狗的模样上,我就会下来和你商量。”
结果,每人出一半钱,买了一口薄木棺材,把朱氏殓葬了。
还有,金大智立了一张收据,证明朱氏是在客店病死,和店为方面全无关系,事情才告一段落。
可是,经过这次殓葬之后,金大智当押的白玉镯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于。
他荒在离开客店,暗想:“哇操。我爸的仇没有报成,英雄志气已经完了,前后不到半个月工夫,就埋葬了两个人,真是衰尾到家。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一件小来袄,大概还值几个钱,不如把它也当了,到了山东,再作打算”
主意既定,他便他大街上。走了一回,衡水县是个小地方。没有当铺。也没有卖破烂的小贩。金大智把心一横,脱下衣裳,拉住一个客商模样的路人,向他问道:“朋友,我这里有一悠扬家传的宝衣,质料不错,有没有兴趣买?”
那人出乎其意,摇了摇头,便径自走了。
“哇操,真不识贷。”金大智嘀咕着,又找第二人问去。
这人冷笑说:“神经病,谁买你这件破衣服,我们有钱,不会做新衣吗?就没见过拉住人买东西的,闪开。”
金大智不禁脸上发热,只得放手。他又走到一间油坊前,看见七、八个人,蹲在地上赌钱,就走上前去,低声问:“各位,”那位要你的破衣,是家传的,绸做的,我俗俗的卖。
“可是,这些赌徒,一心一意,只有赌博,有谁理他?甚至连正眼也不看。
金大智见这些赌徒手中都有不少的钱,于是又大声问道:“哇,谁买我这件家传宝衣,我俗俗的卖,不买的人,保证会后悔。”
也不知道凡是赌徒,最忌赌博时候,人家向他借钱或是兜买东西。
未说完,—个赌徒立即跳起来,骂道:“你妈妈的,这是卖东西的地方吗?快滚,再叫两声,把你的门牙打掉。”
大智也很恼火,正要扁他,可是回心一想,自己为的卖衣裳,不是跟人打架,气忍了下来。“哇操,我不卖了,你们继绩发财吧。”说着,他正要离去。
忽然油店门内,出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叫道:“少年,等—下,我来看看你的宝衣。”
金大智见来了主顾,精神不由一振,便把夹袄递给他,说:“保证冬暖夏凉。”
那人把绸夹袄按在手中,看了看,笑道:“质料很好,可惜就是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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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智陪笑说:“哇操,宝衣当然是年份很久,才叫宝衣,既然年份久了,就会有些脏,保暖搁俗,买了吧。”
那中年人笑道:“好吧,我就买了,你要多少银子?”
“我只要二两钱。”
那中年人笑了笑说:“做—件新衣服,也用不着二两银子,好在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大家都是出外人,我看你也不像是卖衣服的,定是身上没了钱,我当作帮你个忙,不要你的衣服,给你二两银子,交个朋友吧。”
金大智不由仔细看了看那人,只见那中年人像个旗人。
他穿着一身绸衬,十分阔气,面色红润,倒像是有钱人。这个人能周济他,金大智不禁感激万分。
“哇操,这……这,我,我会不好意思耶?”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小钱,算什么?何况,一个人的通宝贵,并不是永远的,秦皇也卖过马,周润发也当过临时演员。”
他顿厂顿,又笑说:“老弟带着把刀,也是一个落拓英雄,难道我还睦不出来吗?你就免细利(不要客气),进来坐吧。”
“哇操,你这人不但阿莎力(豪爽),还非常有眼光。”
金大智佩服的很,又说:“高姓大名?”
中年人客气道:“我姓麦,排行老四,北京人氏,人人叫我麦四爷,小兄弟,你贵姓?”
金大智答说:“我叫金大智,外号江湖太保……”
麦四爷不等他说完,已呵呵笑道:“江湖太保金大智,原来是金少侠,那好极了,你不是在大校场应试,技镇群雄的那位太保吧?哈哈,快请里面坐吧。”
“哇操,你真识货耶。”
金大智想不到此人,只一照面,便说出自己的来历,不禁吓了一跳。
他本想不进去的,可是那麦四爷,一险笑眯眯的。又不好意思推却,只好讪讪的走进渍坊里。
店铺里面,是一座大院子,足有三进多深。
“你三八呀。”
“我四九。‘”我三八呀。“”你四九。“
“你输了,喝。”
屋内传出一片猜拳行令声音,么喝不绝。
顺着风还吹过来一阵浓烈的酒菜香味,金太智不禁有些垂涎。
他打从今天早上,买了半天衣服,已经有两餐没有吃了。
他随着麦四爷进了院子,只见里厅摆着四桌酒宴,大约有四十多人,围着那里吃酒划拳。
这些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短衣窄袖,熊腰虎背,大上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高声猜拳。
高声谈族。
他们一看见麦四爷,带着一个陌生少年进来,不禁愕然。
麦四爷带他走到第—桌前,那里坐着三个金刚似的大汉,全是威风凛凛,横眉竖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们装扮好像是镖师,麦四爷首先指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淡黄,颈有刀疤的壮汉,说:“这痊是河南开封府,‘威远镖扃’大大有名的镖头,‘云中鹤’盖进中。”
;金大智拱了拱手,那人傲然坐着,并不起身,只略略点了点头。
金大智暗骂:“哇操,这么吊。”
麦四爷又指着一个剑眉虎目,嘴有短须的大汉道:“这位也是威远镖局的有名镡头,外号‘夺命战’沈川。”
金大智又拱了拱手,这姓沈的却站起身来,抱拳还礼。
金大智又一笑心想:“这个比较好作阵。”
麦四爷又指阒一个较少年,浓眉大眼,面色微黑的汉子,道:“这是江苏镇江府金龙镖局的镖头,外号‘霹厉火’施俊,他使得一手好龙须叉。”
这姓施的也和金大智点了点头。
麦四爷向旁边几个镖示意,那几个年轻小伙子,立即挪出两个座位来,麦四爷便拉他在盖进中的旁边坐下。
盖进中却露出一脸看不起金大智的神气。
而沈川和施俊二人,地客气的站起身来向金大智敬酒,还大声笑道:“来来来,金兄弟,大家免细利(不用客气),有缘千里来相见,无缘对面不认识,大家干三杯吧。”
金大智也不客气,反正壮了饿了,吃他顿也是好的。
他不管什么麦四爷,云中鹤了,风卷残云似的,大吃一顿。
坐在旁边的盖进中,见他这副吃相,心中更加轻视,并不时由鼻乱内,发出“哼哼”的冷笑声。
“丐帮出来的,饿死鬼投胎的……噎死你。”
金大智也不管他,酒过三巡;菜添五道,那麦四爷忽然入内放下酒杯,满面堆笑的道:“金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在下我有几句心腹话,要同你说,不知道金兄弟,能不能倒脚手{帮忙)?”
金大智不是笨蛋。
麦四爷无缘无帮他屹喝一定有什么目的。
但他故装不知,来个扮猪吃老虎。
“麦四爷有何赐教,不妨直说出来,我太保只要力之所及,绝不推辞。”
麦四爷呵呵笑道:“金兄弟这么阿莎力,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得先表露出自己的身分子,我就叫麦荣贵,我老哥麦荣华,就在中堂相府中,充当一名管事……”
金文智冷笑说:“哇操,我早宰羊,你和坤家养的—条奴才狗。”
麦荣贵扳起脸,道:“姓金的,你不用开口乱骂人,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不错我吃的是和中堂的饭,可是我决不会为了一碗饭,就得罪朋友,老实说吧,我受了和中堂亲口嘱咐,和你先讲交情。”
“啪。”
金大智气得把酒杯摔在地上,怒叫:“鲜啦,我同和坤那奸贼,有什么情,我也老实告诉你,我太保明了人不作暗事,过去几次大闹和相府,全是我一人干的。
我虽然没有得手,但是迟早有一天,定会砍下和坤的狗头,我跟和坤的仇,就算天皇老子也解不开,你别相想游说我,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朋友。”
麦劳贵气得嘴唇直颤,脸色铁青,他正要开口,盖进中早已提起铁锤似的拳头,在桌子上擂了一下。
“砰。”
杯筷碗碟,震得弹起。
他圆睁着彪眼,怒道:“姓金的,看你模样,老子就不顺眼,既然学人家混江湖,就要明白江湖,就要明白道理,你跟和中堂结的什么仇,我们莫宰羊。不过,和中堂以一个堂堂相身分,不跟你这个江湖之徒,一般见识罢了。我盖进中虽然不是和相府的人,但跟麦四爷交情深厚,俗话说:”得些好意便回头‘。中堂跟你善说,你不肯罢,难道他以宰相之尊,还不能够治你吗?“金大智也不示弱,反口回骂:“哇操,姓盖的,你本来是个局外人,偏耍进来扰这挥水,我太保只知君父之仇,不共戴天,管他什么中堂下堂,我就要他变灵堂。
你要拍他马屁,把我拿去邀功,哼,简直瞎了眼。”
盖进中性如烈火,那里禁得起金大智这么辱骂?
他气得直跳起来,就要和金大智拼命。
麦荣贵急忙拦住说:“不要动手,有话慢慢说。”
施俊、沈川两个也站了起采,极力相劝,才把盖进中拉在一边,按在一把太师椅上。
麦荣贵又道:“金兄弟,你一心替父报仇,忠臣孝子,节义可喜,中堂大人当年所为,确实有些不对。但是令尊生性也是过于呆板,不善逢迎,令中堂人很没面子,才上了参奏本子。现在,这些过去的事不要再蝗了,中堂大人吩咐兄弟向你说,只要你能够把旧恨,一笔勾销,他便送你五万两银子。”
金大智不住冷笑,中心暗想:“哇操,和坤这老贼,见硬的吓不倒我,便想用软的来巴结我,叫我给他当奴力,哼,我太保是什么嘛,他少作大头梦了。”
麦荣贵又滔滔不绝的说:“我们都是朋友,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跟你为敌的,只是阿不拉花—人,中堂本人,委实没有什么。”
“那么就新鲜啦”金大智冷笑道。
麦荣贵接着说:“他也宰羊你武功高强,和别的扛湖人不一样,他身为宰相二十年,不论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对他只有奉承。只有你一个苦苦跟他柞对,他却愿意跟你和解。不但要给你一个好差事,凭他的力量提拔你,还想把府中向个美貌的侍婢,任你挑选,太人愿意贴出嫁妆给你娶妻。”
说到这里,他不由眉飞色舞。
盖进中却是鄙夷的冷知。
麦荣贵又说:“还有一件,就是那位朱姑娘、你要负责带她一同上京,去见中堂大人,中堂一定降阶相迎,一切旧事不提,让老过去。金兄弟不但可以做高官,朱姑娘也可以成为一品夫人,这件事你肯不肯作?如果你不答应,中堂大人一发怒,你就有危险,甚至连这里也出不去了。老弟,你愿意化吉避凶,这是自寻死路?最好放聪明一点。”
言讫,两眼像刀般看着他。
金大智气得脸色发白。
他到现在才晓得,原来和坤那个老贼,还是忘不了朱玲。
这个老猪哥,真是知死活。
他冷笑一声骂道:“哇操,我看和坤是昏了头,可怜他这些年奸臣,连一点知识也没有,你们这些人更是人头猪脑,目光放在裤底。不看看我太保是个2的人,朱姑娘岂是青菜(随便)投人格的查某?你们完全打错如意算盘子。我和朱姑娘,也就是我的马子,不用他请,总有一天要找和坤,割下他的狗和壶的。”
说着,他又向盖进中说:“你们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要想拿我到北京去邀功,小心你们的性命。”
沈川、施俊二人,勃然大怒,高声叫道:“兄弟们,拿下这个小子的重重有赏。”
那些镖局伙计,全是莽勇,投大脑,听见镖头一喝,当堂呐喊一声,纷纷拔了兵刃,直奔过来。
“哇操,全是些猪脑袋。”
金大智跳离座位,左右两臂一挥,底下一个扫堂旋风腿,已经扫跌三、四个人。
接着,他又一举—脚,打翻了两个,然后飞身一纵,跳到八仙桌上面。
桌上摆的杯筷碗碟,油汤酒莱,“哗朗朗”被踢得乱七八糟。
金大智拔出扑刀,略一抖动,宛如冷电,二三十个镖,吓得连连后退,有的连撞翻子椅子,秩序一片大乱。
起初,盖进中还瞧不起这个白胜小于,可是一见他的本事后,倒抽口气,忙道:“快把我的兵器拿来。”
镖局的伙计,立即递上一柄“九环雁翎刀。”
他高声大叫:“你们这些饭桶白痴,这么多人,连这个小子也捉不着,全给我滚蛋,让我来拾他。”
闻言,众人向左右一退。
金大智趁这空隙,飞身一跳,轻如燕子,跳出堂屋,站在院子中间叫道:“我太保只怕人少,不怕人多,来来来,你们全都作战,卡省功夫。”
“臭小子,就爱凸风(欢件)。”
盖进中惯怒地追出来,“哗朗朗”舞起了雁翎刀。
沈川也喊道:“盖大哥,你不必动手,杀鸡免用牛刀,待小弟来拿他,”
他喊住盖进中后,挺着一杆缨枪,直扑亡前,也不由分说,一抖杆,朝金大智便扎。
金大智不慌不忙,兀立如山,扑刀向横里—架,顺势向沈川左腿便削。
“哎哟,好险。”
沈川急忙抬腿,把金大智的刀闪开了。
他回过头来,扎向金大智的“盯田穴”。
这一招是“摔阴枪”,十分利害。
金大智向后二仰身,连人带刀,自左向右闪了回来,刀花绕处,反削对方的肩背。
沈川仓卒卸身,勉强躲过这一刀。
两个人一来一往,就在院子中心大战起来。
金大智的扑刀,虽然比不上缨抢的长,但是,他能够连用轻灵的步法,腾挪的招式,刀身个,以短攻长,以柔制刚。
“轰”一刀。
扎在沈川左大腿根上。
刀尖入内二寸鲜血直喷。
“哎哟,这下中。”
沈川撒手抛剑,仰面倒在地上,神采飞扬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
“哇——好惨呀。”
众镖不禁哗然。
金大智却是神色泰然,收收向后一跳,道:“歹势,刹到你的该处。”
盖进中双目喷火,指挥两人将沈川扶进屋里去。
金大智冷飘道:“哇操,盖大镖头,你敢要来玩玩吗?”
盖时中“哈哈”大笑,说:“小子,你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三番两次扰和相府,可是,遇着我盖进中,算你衰尾,有遣言没有,有的话趁早留下。”
金大智一笑,道:“放你的狗屁,你这只吹牛鬼,有带种就过来玩玩,我太保倒要看看你是九云中鹤,还是田里鸟……”
盖进中横眉怒眼,说:“臭小子,小小年纪,居然目中无人,叫你嗜嗜盖大爷的雁翎刀,究竟是甜的苦的?”
话犹未了,盖进中向前一纵,纵到金大智的跟前,沉重的雁翎刀一晃,哗朗朗铁环乱响。
朝金大智的头砍下。
金大智见对方兵器,比自己的扑刀还吊,决不能硬接硬架,只一闪身,便让过了来。
盖进中砍了个空,不禁心头火起,卯足全力,又舞动雁翎刀。
“哗朗朗”。
一道光圈卷向金大智。
金大智跳高窜低,避实击虚,身手矫捷极了。
他不正面支抵对方刀锋,反而以虚攻实,用小巧绵软的功夫,三十招后,仍不分胜负。
霹历火施俊横着龙须又,在旁观战,只见盖进中虽然雁翎刀沉重,挥霍纵横。
但是,金大智却能巧妙闪避,时间一久,盖进中难免落败。
于是,施俊高声叫道:“盖大哥,你的兵器太重,先歇一下,我来替你接几招。”
盖进中不示弱,怒吼:“不用人来替我,怨用不着人来倒脚手(帮忙),我今天不把这小子砍成肉泥,老了就跟他姓。”
他一边说,一边挥刀,越攻越猛。
“哎哟,有看头,活像只笨驴。”
金大智挖苦他,同时很轻巧的左窜右跳,像只花蝴蝶似的。满院子飞来飞去。
眨眼之间,又交手了三十余招。
盖进中由一鼓作气的地步,变为再衰三竭了。
他额头的汗,不住涔涔滴下。
他的刀法,也渐渐散慢松懈。
在这时候,金大智把刀法一变,易守为攻,扑刀展开一片寒光,猛如飞虎,疾若灵猿,把对方杀得连连后退了。
施俊不禁大急,正要横叉上前接战。
“啪”的一声。
金大智把手中的扑刀,突然横打在对方颈上。
哇操。
这一下要是竖砍,盖进中已成了断颈鹤了。
可是,盖进中并不领情,他更加暴怒,雁翎刀乱砍,好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金大智连闪数刀后,突然的—一脚飞起蹋中盖进中的右腕。
“铛。”
雁翎刀飞出丈外,跌落在地。
可是他仍执迷不悟,抡拳进搏。
“哇操,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金大智不得已,刺出一刀,扎中盖进中的左膝盖。
“哎哟。”
盖进中左足不支,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倒在地,鲜血汨泪流出,把裤子也染红了。
最后,死猪般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众镖见状,不禁又是哗然。
施俊一个箭步,飞窜上声,朗声说:“姓金的,你连伤我两个兄弟,现在由我采领教你。”
口说着话,手起一叉,两股叉尖。如同龙须,因此得名。
陡见两道寒光,如流星般向金大智双乳扎到。
施俊心里明白,金大智不是省油酌灯,非用出奇招术不足以制胜。
所以他一进步,便使用虚招。
金大智怎么会不晓得?
他把手中扑刀一横,巧换金梁般,向叉一架。
施俊突然往回一撤臂,把龙须太又努力掣回来,随之,横扫向金大知上三路。
金大智勇身一跳,又避过了。
两个你来我往,在院中心,走马灯似的战二十多招。
金大智忽然诈败转身,故意让后背现出来。
“你妈妈的,你死定了。”
施俊以为有机可乘,便把叉一顺,旋负扫雪似的,朝金大智肩背扎来。
金大智倏地一伏身,竞由龙须叉下钻过,手中刀中主,扎在他左手背上。
“嘻嘻,你上当了。”
“哎哟,我真的上了你的当。”
施俊拖着龙须叉退出,鲜血直流下来,再也不能动了。
金大智笑道:“哇操,你们几个本领太逊了,还给和坤做奴才走狗?别把祖宗的脸丢光了,快回去多练几年吧。”
说着,他手刀指镖师们,又说:“我本来想把那个舍米碗糕揪出来,割掉他的鼻子,或是一只耳朵,给他来个正记商标。可是回心一想,也不必了,就借代们的口说给他宰羊,我金太保早晚会上北京去,取和坤的狗头,还有那个人阿不拉花的狗命,替我老子及好友报仇。”
镖师们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
金大智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这座油坊。
可是,他才走门前,回心一想:“哇操,我今天出来卖衣服,衣服没有卖着,屹了一顿酒饭,打了三场大轲,也没有半点收获。路费、银子依然没有着落,今后仍是前途茫茫,怎么办?”
他心中一动,又想:“麦荣贵是和坤的走狗。身上必定带着银两,这些银子,全是和坤平日贪赃枉法,中饱刮削的,自己就是拿一些来用,也无伤大雅。”
夜色渐深。
街道上的车马,和市井里的喧哗,早已经沉寂。
这时,麦荣贵正在卧房里,清算今天的帐目。
在他的书案上,点着一盏大玻璃灯,那时玻璃灯很少,不是富贵人家,别说够不格,连看也看不到。
麦荣贵这些年生意做大了,客商特从上海,买了两盏大玻璃灯送他,所以他能摆这么阔。
此刻的金大智呢?
他则趴在屋瓦上,见麦荣贵还未睡,不敢就下来。
他两腿趴在窗格缝里,看麦荣贵左手打着算盘,右手提着笔写数,旁边堆了许多纸包。
“哇操,里面不知包什么碗粒?”
不—会儿,见麦荣贵将纸包格至灯下,一包一包打开来……
金大智傻了:“哇操,有没有搞错,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麦荣贵看了看,又照原样包好。
金大智眼睛出火,恐怕麦荣贵点完,人柜里上了锁,要拿他那可就费事了。
天虽然没有下雪,身上穿的,不是夜行衣,行动不方便,所以他不想久等。
猛然心生一计,顺手揭起一大叠瓦来,对准那焉要打去。
“哗啦啦”。
焉要打得粉碎,房中登时变得漆黑了。
金大智的身形,跟着一大叠瓦,飞进了房,玻璃灯一破,已抢了两大包银子在手,又飞身上屋走了。
“哎呀,是谁的手犯贱。”
麦荣贵大叫,被碎瓦碎玻璃,溅了个满头满脸。
他知道有人进来了,正待跳起来了,抽刀欲敌,那里看见有什么人影呢。
他妻子“柳氏”睡在床上,被响声惊醒过来。
她见房中漆黑,连问:“发生了什么事?”
麦荣贵握刀在手,以为夜行人来借盘川,用瓦摔破了灯火,必然从窗里进来,准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知两眼都看花了,也不见有借盘缠的进来。
“贵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柳氏问得急,才开声答道:“快起来,把火点燃,不知是什么人跟我讲生笑,把我的灯打破了,却不肯下来。”‘柳氏下床点了火,换了一盏油灯。
麦荣贵得意笑说:“八成是过路的人,没打昕清楚,见我不慌不忙,抽刀相待,才知道不对劲,脚底抹油,哈哈——。无彩(可惜)我一盏好玻璃灯,却给他撑破了。”
柳氏将油灯放在桌上,一面搏瓦屑往地一扫,一面埋怨道:“我就没见过人这款人,银子包得好好的,搁在柜子里面,为什么过不了几夜,又搬出采看看,难道怕虫蛀了你的银子吗?”
麦荣贵笑眯眯道:“我辛苦赚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能不常常瞧?我见一回,心里就高兴一回,心里一欢喜,跟人上床才会快活。”
柳氏一把拉着他,兴奋道:“那就快上床快活吧。”
麦荣贵口里这么说着,两眼仍盯住那些银包上,陡觉得上面两包的不见。
他连忙用手翻着,翻了几下,那里还有大包的?
麦荣贵的脸不由急的变了颜色,慌里慌张的问:“宝钗,你刚刚扫瓦屑,把我两大包银子扫到那里了?”
闻言,柳氏在他脸上啐了口,说:“你放屁吗?瓦屑不都在这地下嘛,你看看有没有两大包银子在内,好佳在我还没离开这里,不然又要受你冤枉。”
麦贵被柳氏骂的不敢开口,忙端起抽灯,弯腰向地下寻找。
柳氏气得骂道:“活见的色,又不是商文绣花针,两大包银子,掉在地上,需要这么寻找吗?”
“呃……”
“搞不好还在柜里忘了搬出来。”
麦荣贵声音颤抖:“小包都搬出来了,大包还有不搬出来的吗?我记得清清楚楚,先解小包看,最后才解大包看。所以,两个大包,搁在这些小包上面,每包三百多两。”
柳氏也不做声,走到柜子前,伸手在柜里摸了几下,恨恨道:“你再吹件啊,还说没人能在你手中抢东西,我想起你这种没开眼,役见过银子的人,我的心里就恨。”
麦荣贵被骂得不敢回答。
他提刀跑到外面,准备查看。
只昕屋内咆哮道:“死鬼,你不进来陪老娘哈拉,还在外面装什么模样?”
闻言,麦荣贵不敢违拗,只有硬着头皮进去。
看业,他今天晚上难熬了。
麦荣贵进房,只见柳氏下床,抓着床头的雕栏,竭立耸了臀、和从前—样。
臀部依然莹白丰满,在灯光下闪闪生辉。
“快来呀,还杵在那里干嘛?”
崂山是道教胜地,山上有庭院观洞多所,只有一所佛教的“华产寺”,建筑于明代,原名“海印寺”,后遭回禄,清代重建。
道教官观中,以“太平宫”历史最为古老,是宋太祖为华盖真人所建,寺容庄严,香火甚旺。
白云洞在上天梯之上,系一道观观,洞口有“白云为家”四字横匾。
附近峰上有峰,谷有有谷,风景极佳。
“上清官”在明霞洞之西南,“太清官”之后。亦为宋代初年所建的古道院之一,与亡苑太清二道观齐名。
院中花木扶疏,景色幽静,有玉皇、三清两殿五皇殿前有朝真,迎仙两桥,两旁翠竹幽徨。桥下清泉淙淙,宛如蓬莱仙境。
这里是宋末时“邱处机”修道之处。
邱真人羽化后,元太祖对为“长春演道主教尊人”,宫之南是坟墓。
青萍道姑便在此主持,金大智历经八日,风尘仆仆来到山下。
峰峦叠翠,气象万千。
俗云:“美丽的青岛、壮观的崂山。”
崂山自古以来,即被视为神山。
传说秦始皇为了求仙,曾到山顶上观望海中的蓬莱仙岛。
徐福到东悔求不死药,也是由崂山南人海。
唐代的于吴、李华周了居山上修炼,羽化登仙,当时曾一度改称为“辅唐山。”
还有“八仙过海”的神话,也由引出发,聊齐上的崂山道士等,均把崂山形容得十分神秘。
崂山倚山面海,隔绝尘埃,林木严密,风景奇秀。
山路崎岖险峻,有阶万级,云霞变幻不一而足。
若从麦岛上崂山,须经骆驼崖,王哥庄等处,骑马需一个时辰,可抵达崂山南麓沙子口。
由沙子口登山,峻崖四环,松竹密茂,合肥市山临,山风呼啸,海浪滔天,十分惊险,故又名“阎王爷”的鼻子。
已是暮春。
山道空气潮润,夜霞迷离,使视野不清。
一弯带着雾气的毛毛月,正升上多支的天宇。
俗话说:“深山太泽,实生龙生。”
龙蛇并不可怕,可怕的狐。
那种会变化的狐。
金大智仗着会武艺,全然没有山睛有关“弧仙”的传说放在心上。
换了常人,又是这种鬼天气,必定战战兢兢,手里捏着冷汗。
金大智却精神抖灵敏,箭步如飞往上攀登,因为,不久他将见到朱玲了。
只要上了崂山,到了清宫,就可以见到朱玲了,一想到朱玲,他的心忍不住笑了。
“救命呀,救命呀。”
金大智想得正美,骤闻有人呼救,而且还是个女人。
在好奇心的超使下,他循声入林查看。
“哇操,荒山野地,夜间怎会有查某?”
金大智策马走近,可以瞧清此物,原来是个全裸女子,被残酷地绑在松树上。
看来她还只有十七、八岁,毫无遮掩地暴露出娇嫩欲滴的美丽胴体。
“哇操,生得有够水。”
平日正经八百的金大智,立即眼花撩乱,心跳也加快了。
一股热气沉入丹田,脐下蠢然欲动了。
好佳在,他还能够克制,要是一般人,一定像饿狗遇上鲜肉,一口就把她吞了。
金大智向松树前进,小心翼翼,生怕这是个陷阱。
“哇操,不会死的吧?”
刚才还有声音,绝不可能,玉肌莹然,而且毫无一处伤痕。
疑虑消除,金大智跃身下马。
“姑……姑娘,你怎么啦?”
那少女抽搐道:“我家就住在附近,今天回来晚了,不料惨糟狐仙戏弄,才会如此狼狈,呜鸣——”
“别哭,别哭……”
“壮士,请你救救我啊。”
“救,当然是要救。”金大智边上前,边说:“狐狸是畜牲,怎能反惟独弄成这样?”
少女低头,羞郝道:“他变成—个美男子。诱惑我干那种事,我不肯,他一气之下便把我绑在这儿。”
金大智怒骂:“该死的狐狸,让我撞见,一定把它劈成两半,免惊,我替你松绑。”
由于绑处离地面较高,金大智只得抱住她解开绳索。
多滑腻的肌肤。
多温暖的胴体。
少女似乎被绑得太久,四肢麻木而绵软,偎在他的怀里无法动弹。
金大智拥抱这具有魅力的胴体,就再也难于释手。
她长发披肩,容颜妩媚,全身肌香芬芳馥郁。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柔声说:“我叫‘雪儿’,未请教壮士尊姓大名?”
“金大智。”
“嘻嘻。”,雪儿不由笑了,不用问,他也知道雪儿又想歪了。
“我家世代都在这儿,承蒙壮士相救,大思大德永世不忘。”
“那里,那里……”
“小女子身无长物,怎样报答思公?”
“别公呀公的,把我都叫老了,我大你九岁,若不嫌弃,不妨叫我大哥吧。”
“多谢金大哥救命之思。”
“哇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的衣衫被狐狸藏去,不易找到,赤身露体的,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啊。”
“唉,真羞死人呀。”
雪儿羞红脸又说:“金大哥若不急,麻烦你送我回家。”
“好人做到底,没问题。”
他先脱下外衣,披在少女的身上。
金大智怕雪儿不好走,伸手将她抱上马背,自己骑在后面,肉笃笃,嫩齐齐的她洁白臀部,紧贴在金大智胯间。
少女指着前方,说:“往那儿走,我家就住在那边,”
金大智左手抱人,有意无意地触及前面的双峰,右手拉住马鞭,在摇摇晃晃中前行。
雪儿微微偏过头来,顺着马行颠动,让金大智的脸孔,不断磨擦她的樱唇和桃腮。
在浪漫气氛中,两人到了一栋小木屋,一栋原木建造,十分简陋的小木屋。
雪儿推开门,折柴起火取暖。
她脸蛋映着火光,肤色份外艳丽。
“饿了吧?碗柜里还有饭菜。”
“哇操,我自己来,你先穿衣服吧。”
不久,雪儿仍光着身子走出来。
金大智瞧得眼睛都红了。
雪儿垂首道:“失礼得很,最近我好像突然发育得很快,衣服都太小了,穿不下,希望你不要见怪。”
金大智立即脸红,摇手说:“不,正因为你一丝不挂,才显出清纯的本色,我打从生自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真的?”
雪儿听了一扭纷颈,就挨近前去,把俏脸埋进他的怀中。
雪儿说着,双目惺忪,献上香吻。“哇操,我是铁铮铮的汉子,不贪女色,你别胡搞啦。,,这句话仅在他肚子里转,尚未说出口,已忙不迭的拥住好加以爱抚。
金大智离开京城,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未近女人,已不知其肉味。
如今尤物在前,更使他心神俱醉。
“啊,饶了我吧……”
片刻后,她开始叫喊,好像不支的样子。
哇操。
金大智情兴正浓,怎肯半途煞住?
“孽畜,敢在贫这修道处害人。”
金大智在雪儿胴体上,正在兴云布雨,双方都酣畅淋漓。
“碰。”
门突然被喘了开来。
两人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道姑,手持拂尘,虽然年逾五旬,姿色仍在,脸色罩寒霜,如松般屹立门前。
雪儿惶恐道:“金大哥,我好害怕……‘金大智沉声回答:”好妹妹,有我在,无代志,免惊。“那道姑冷笑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的精气快被妖狐吸光了,还在这里说大话。“
“妖狐。”
金大智昂首大笑,说:“哈哈,老道姑,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如果是羡慕的话,我等下可以布施给你……”
“放肆。”
言讫,那道姑纵身扑来,抡起佛尘,如同万道金光撒下。
“哇操。”
金大智手无寸铁,无从抵抗,他只有抱着雪儿一滚,“卟通”声响,滚到床下。
“哎哟,我的胸……”
虽然,金大智落在地上,雪儿压在他上面,她是娇滴淌呻吟。
道姑一击落空,返身欲攻,金大智推开雪儿,抬脚一勾,扑刀已落人手中,他左手一拔刀鞘。
“咻”一声。
刀鞘如利箭一般,射向了道姑。
道姑侧身疾让,轻轻松松的避了开。
金大智趁此蹦起,快如闪电,一刀扎向道姑脐下。
“无耻。”
道姑一招不架,拔身而起,一个凌空筋斗,由他头顶翻过,趁此向后踹了一脚,正中对方后颈。
“哎哟。”
雪儿见他不是道姑对手,寻隙夺门欲逃。
“孽畜,你还想逃‘”
说时,她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道黄符,食、中二指夹着黄符,如飞镖般射出。
“瞬——”
雪儿惨叫一声,黄光疾闪,好似强烈的阳光,令人无法逼视。
“雪儿……”
金大智也失去知觉,等他悠悠醒来,才发现自己光不溜丢,躺在山野之中。
“哇操,怎么会这样?”‘他忙爬起来,还好衣裤飞在此身边,三下两下穿妥,俯身找自己的扑刀时,才发现一只白狐,背中黄符,身躯焦黑伏在不远处。
金大智不相信,蹲身探—摸那焦尸,还有一点点余温。
“哇操,我昨晚真的是跟它……”
说道这里,他恶心不由分说,背起扑刀上马,采着晨曦狂驰。
金大智把这件丑事,远远的甩在脑后——
双鱼梦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