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中有列岛三山,东岛半入湖中,有洞庭东山屹立,洞庭西山,四面包于水中,又名包山;另有一山,谓之马迹,因其形似马蹄留迹而得名。
这马迹岛是白X帮总舵所在地,无名叟昔日扁舟双桨,以铁掌摄服太湖五寨水路豪杰,尽收其众,将此岛布成总舵,创立白X帮,全湖划为辖区。
此时,白X帮总舵炮声连天,响彻云霄,铁栅大门开处,迎出二俗一道。
二俗俱在七旬开外,精神键旺,为首一人身形魁梧,目露炯炯凶光,正是天堂堂主八足蜈蚣阎宣,另一老者身形稍瘦,乃是地堂正座震中天伍德。
道人六旬左右,灰白头发,随风飘拂,淡淡紫袍,净洁素雅,面如古月,堪称童颜,是为人堂七极真人资能子。
这三人笑容满面,如迎贵宾,接进十数人来。来人中,头一个是鹑衣百结,满头乱发,破袖迎风,母狗眼左右乱瞟的鬼见愁神偷班立,另一位老者,年在六旬左右,精神健旺,须发如银,长髯及胸,一席青布大袍,是班立生死之交,白X帮帮主无名叟的师兄,南陵樵子彭悟非。跟在俩人身后的是,“急惊风”寇洪元,慢郎中淳于福,“浪里白条”江化文,“全目鲫”江化义,少林寺智远和尚。走在后排的,有五男二女,俱是江湖后起之秀,有陶家堡小孟尝之徒,混江龙傅朋胜,翻江龙梁堡,小银龙萧奕,其女陶月娥,他是感安琪救助之恩,自动前来助阵的。月娥小姐此时正与余秀英携手同行。
一把羽扇,一身儒衣,鹤立鸡群的翩翩少年,正是迫魂秀士王森!小神乞卓俊,一如他师父的装束,紧跟在后。鬼见愁神偷班立,首光哈哈怪笑道:“阎堂主久违了!闻江湖传言,阎堂主近将荣登总舵上宝座,老叫花预先拜贺!”
八足蜈蚣闻言,面色陡变,目中哈哈一笑道:“班兄说话诙谐,不愧为游戏人间之风尘侠隐,阎某衷敬不已,刻下奉总舵主之命,肃侯贵宾,草泽荒岛,不堪入见,见笑大方……”
他尚在客套,那急惊风寇洪元早已憋了一口气,抢着开口道:“阎堂主,不用客套了,咱们早一点办正事吧!”
八足蜈蚣拿眼打量了寇洪元一下,抱拳开口道:“这位大概是龙泉二友之急惊风寇……”
寇洪元白了他一眼道:“咱又不是要对亲,干嘛罗罗嗦嗦的!”
阎宣见其状甚傲慢,双眉一竖,就想发作,七极真人已抢前一稽首道:“此地非言谈之所,请诸位入内如何?”
班立及龙泉二友,洞庭三鱼,衡山五鸟,智远等人,皆各口含温笑随三堂主之后而行。只见一间广大厅堂,匾刻“替天行道”四字,苍劲如约,厅堂正中设一案,两侧并列酒桌数张,左面已站立甚多高矮胖瘦不一的帮内人物。
八足蜈蚣阎宣,让班立等人右面坐下,逐座为之引见介绍,双方互道久仰之后,八足蜈蚣手一拱道:“白X帮自创设以来,自耕自给,总舵主至以下,安份守己不与人争,对于诸位正义侠士,可谓河井不犯,不料近年来,本帮扩大组织,竟处处受挫,帮众被杀,分舵被毁……”他还待说下去,王森已冷笑而起,说道:“贵帮各处分舵欺压良民,鱼肉乡里,抢掠霸夺,横行无忌,劫取妇女,这些可是安份守己,不与人争么?”
他追魂扇倏的一展,恨声而言道:“既约在下与师弟拜山,怎的又派人焚毁在下家园,一家大小均被杀害。王某今日依约拜山,阎堂主还在下一个明白!”
八足蜈蚣阎宣闻言之后,咳咳两声干笑,正待开言,震中天伍德,已抢先暴喝道:“白X邦如日中天,太湖若虎穴龙潭,狂妄小子,有何能耐,敢藐视本帮,你以为太湖无人能留得你这颗狗头吗?”
此言一出,全厅气氛,顿时紧张。白X帮众,个个持械而起,鬼见愁等人勃然变色,急惊风寇洪元按桌而立,开口向鬼见愁道:“老叫化,咱们是干什么来的?还坐着干嘛?要那些王八羔子用八人抬的大轿请呀!”
鬼见愁神偷班立,此时缓缓而起,蓄足“太乙罡气”于喉间,闷声开言:“诸位白X帮好汉听着。”
这一声起处,如同晴天打下个霹雳,全厅之人,双耳震得嗡嗡作响,心神一阵骤抖,只听他继续说下去道:“贵帮开创之初,颇为江湖赞扬,总舵主无名叟威名满天下,帮众亦守规奉法,然而近年来竟倒行逆施,恶声遍播,此中缘由,老叫化虽非贵帮中人,然据传闻,乃系有人暗中指使之故。”
他一清嗓门,一指阎宣道:“阎堂主为无名叟肱股,其中细情,谅非不知,老叫化与诸人至此,虽云拜山,实乃欲助贵帮清理不肖份子,重振声威,以期谋庶黎之福耳!”
话犹未完,主座上传来一声震天暴喝道:“好!”
全厅之中,陡的一震,原来白X帮总舵主已悄然地坐在交椅上。班立等人暗暗吃惊,此人好迅捷的轻功,全厅七、八十双眼睛,竟无人发觉他来,众人举目打量这无名叟,不由暗赞名不虚传。
只见他身材高大,十分魁梧,银发霜鬓,白髯垂胸,身着青色大披风,内着深绿色紧身服,足登银边鞋,面如重枣,眉目含威,此时双手向班立微拱道:“安小侠未能与会,老朽不胜遗憾,错过了武林奇葩,班兄弟此来盛意,老朽必有所报!”
转身喝道:“上菜!”
只听厅外雷诺,抬入一头数百斤烤猪来,这头香味喷喷的烤猪背上,端端正正地插着十六支明晃晃的匕首,冷气森森,耀目生寒!
无名叟一捋银髯,高叫一声:“司礼何在?”
震中天伍德,越班而出,无名叟左手一挥,伍德上前,取起一支匕首,割了一块烤肉,送至班立面前而来。
鬼见愁神偷班上,见多识广,知道匕首插肉宴客,乃是帮会之间最隆重之礼,名叫“刀尖英雄肉”,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向无名叟一揖,含笑张口,将匕首尖上之肉咬下,然后向伍德一谢就坐。
伍德将匕首一丢,另又以别支割下一块肉送到急惊风之前。
急惊风未容他近前,张口一咬,一块烤肉早已落其口中。
如此依序敬至追魂秀士王森之前。
追魂秀士王森,双眼一瞄,不禁剑眉倒竖暗忖道:“不露一手看看,不识追魂秀士的厉害!”口中发话道:“伍堂主多谢了!”
张开口来,猛往烤肉上咬去!
震中天伍德,闷哼一声,右臂贯劲,匕首如闪电矢射,疾向王森喉内送入!
猛听一声好,脆声迭起,数点寒星,直射厅外,吧吧吧!悉数嵌入一根大柱子上,入木三分,接着震中天疾退半步,手中匕首,陡短二寸!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急如电光石火。原来王森见伍德敬肉时,匕首微微上翘,分明暗含毒计,乃运“先天纯罡”于口齿之间,张口猛向伍德手上的匕首咬去!
伍德心中一喜,匕首方松,竟被王森钢牙咬住,他正欲运劲力投之际,陡觉腕间一股急风击至,心中一惊,沉腕抽手,匕首已被咬断一截。王森将半截匕首咬啐,张口一喷,悉数射出,嵌在木柱之间。
无名叟爽朗长笑道:“诸位来敝处,照顾不周,还望海涵。今天老朽欲请诸位赐教两手真秘绝艺。班兄,量必不吝赐教?”
班立一闻此言,哈哈大笑道:“总舵主快言快语,老叫化佩服得紧,只是贵帮人才济济,武林高手,车载斗量,老仙花这些人一共才十九人,总舵主想几场决定胜负,还是车轮?”
无名叟面上一整,转身向帮中高手道:“今日有武林先进和少年英俊,莅临指导功夫,老朽权定十场决定输赢,汝等当知陪好手过招,胜明师学艺,无论何人,均可上前,向诸位老少英雄讨些教诲!”
无名叟话音刚落,迫魂秀士王森身形鹤起鸿落,傲然立于场中,洪声喝道:“毁我家园,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今天到此,誓不干休,快快出来受死,免得做缩头乌龟!”
辣手人魔欧剑山,一阵狂笑道:“王森小子,你口出狂言,必有所恃,欧太爷试试长白绝传,有几分斤两!”
顿时场中恶声已起,追魂秀士上森,挟怒出手,追魂扇演化绝招“玉鸡啄食”、“金凤点头”、“游蜂戏蕊”,招招迅如电闪,迳点欧剑山“气户”、“玄机”、“将台”而至。
欧剑山一声“好招!”双掌突翻,左掌化“五鬼张爪”,疾向追魂扇捉去,右掌骄指,向王森左肩“气俞”重穴点去,距肩一尺,指风已透寒气,声势如催,骇人已极!
追魂秀士王森,双肩一摇,左移半步,左臂倏展,硬指辣手人魔肘间“小海穴”,右指中追魂折扇霍吐,一招“叩鼎问天”猛向敌人腕间“曲池”敲去!
这一招如雷击电擎,且于近处变招,眼看辣手人魔撤手不及,即将受伤,谁料他竟身形一躬,使出独家的“泥鳅潜沟”,轻轻一飘,脱出王森双路攻击,十指箕张,呼呼呼连出三招,“阴阳异路”“天地倒转”、“暴雨狂风”,但见天地旋转,日月失光,云雾暗生,寒风刺骨,看的全场人,心震难止,神魂欲飞。
两人自交上手起,一直皆以险招毒着互攻,你要我死,我欲你亡!场中卷起两座气团,时分时合,甫点又收,杀得冷风嗖嗖,大气欲凝。
八足蜈蚣阎宣,此时面部变化,阴睛不一。突然,他用手往后一招,一个瘦小身形的头目趋至身旁,他低头吩咐数句,那头目立即无声无息的退去。
这些动作,场中、场外并无一人发觉,无名叟,鬼见愁等双方人马,因虑场中恶斗之胜负,作梦也没想到,现在已是危机四伏,性命危殆!
此时场中恶斗,已生变化,王森使尽扇招的精辟招式,无法伤及欧剑山毫毛,辣手人魔掌指展开诡异之技,竟也不能染及王森衣袂,时辰渐移,薄雾将起,两人不禁皆喝一声,倏的两分,只见两人鬓竖目张眼喷火焰,大有欲将对方而噬,方才罢休之状。
辣手人魔狞笑连连,双掌突的一箍,阴森森地喝道:“追魂秀士,尝尝欧太爷的‘冰魄毒掌’!”
话犹未毕,王森陡觉两股阴冷掌风,向前胸逼来,忙一运内气,两臂疾发,鼓足“先天罡气”,硬向外拍去!
欧剑山咄咄连声,身形一闪,移至右侧,两掌一分,先后又打两掌,寒掠飙地,冷气冲天,端的厉害!
王森见其掌风收发由心,心存警惕,欧剑山二度发掌,他早已转回身影,掌上运足十成劲力,掌风二次相撞,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众人一看之下,不禁齐日呼出:“哎唷!”。
只见场中王森椿步浮起,蹬蹬蹬直退三步,面上一阵苍白,胸口起伏不休。
辣手人魔欧剑山,似是受伤较重,踉踉跄跄斜退四、五步,面色铁青,口角微噙血丝,两眼骨碌碌乱转,手臂微微颤动。
王森逼近二步,咬牙切齿地怒向欧剑山说:“欧剑山,不叫你血溅当场,枉称追魂秀士!”
辣手人魔一阵调息,沉声答道:“追魂秀士,欧太爷一时疏忽,竟被所乘,你别以为功力非凡,实告你,你也不会便宜的,不信你自己运运气试试?”
追魂秀士暗中一运真气,不觉眉头一皱,原来真气中,竟有一股冷流逆转,直贯脚心,面色陡变!
欧剑山又是一阵狂嚎,手指一挥道:“欧太爷辣手人魔四字,岂是被人白叫了吗?哈哈哈,三个月后,预备后事吧!”
王森剑眉一竖,朗声长笑道:“欧剑山别太狂了,书生爷还没有把你这雕虫小技看在眼里,有种再战三百合。”
辣手人魔喝声道:“小畜生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欧太爷索性成全你了!”了字一合,双掌连续打出四道狂风,直往王森罩下!
王森钢牙一咬,铁臂倏翻,将一身内功真劲,皆运蓄于兹,双掌分合伸缩,挟起呼呼风声,迅捷绝伦,奔腾澎湃而上。
八足蜈蚣阎宣,暗中自忖:追魂秀士一味猛攻,必得欧剑山性命而后甘,欧剑山倘若一失,自己又断了一个得力的臂助。于是连忙趋至无名叟的耳边,低声说:“总舵主,副堂主已受内伤,如不命他退下,只恐有失……”
无名叟淡淡一笑说:“欧剑山自恃功力深厚轻敌受伤,自取其咎,此时让人替下,有损本帮威名信誉。”
阎宣一听,心中着急,连忙又说:“可他是……”
老舵主面色一沉,肃言说:“地堂副堂主,藐视本帮常规,目无老朽,已属该杀,与其俯首受罚,不如沙场战死,一者报本帮恩泽之惠,再者聊以儆众,阎堂主乃老朽心腹,慎莫再言!”。
无名叟这几句话,字字如铁断截钢,阎宣听得毛发倒竖,怎敢再说。
蓦然,一声巨雷暴响,场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一条身影冲天而起,“吧!”的一声坠地,面上血肉模糊,正是辣手人魔欧剑山!
场中兀立着追魂秀士王森,面如白纸,全身颤抖,左臂齐肩而断,露出皮肉骨节,血筋根根跳动,奇怪的是竟无流血。
他儒冠抛地,头鬓散乱,整洁的儒衣,早亦血迹斑斑,尘土满襟,只见他歪歪斜斜踏出一步,牙缝中迸出:“祖……母……双……双亲……二……弟……”
一个踉跄,砰!倒下尘埃,小神乞卓俊和余秀英姑娘见状大惊,跳入场中。
南陵樵子彭悟非,在武林乃是一位再世华陀,他此时方将付明胜疗好内伤,一着王森发生意外,急忙过来,将朱色药丹倾出五粒,二粒吞服,三粒调和唾涎,敷于断臂创口,一阵推挪,王森面色自苍白渐转温和。
当王森双掌演化“北雁南归”、“指天划地”两招时,辣手人魔陡生毒计,左掌虚以“遮天蔽日”之式,挡架王森右臂,自己右臂,突然一振,寒气齐骤,五指灰白,形同钢爪,疾如电闪,猛向王森左臂一搭一扯。
王森抬起左掌,虚招如实,刚欲吐劲之际突觉右臂一麻,冰寒毒气,陡地向上急逆,心中一颤,右掌倏然回手,竟顺欧剑山一扯之势,活生生地自断手臂。这是他聪明之处,如不如此处置,则辣手人魔一身功力所积之冰魄毒气,蔓延至心,不到一个时辰,必全身冰寒,窒息冻毙。
王森此时,杀气益现,全身内劲罡气,尽汇右臂,双足一蹬,暴喝一声,掌如万钧雷霆,猛向欧剑山丹田拍去!
辣手人魔欧剑山,手搭王森之时,本自一喜,谁知他竟自断其臂,他万万想不到情形突变如斯,心中稍一错愕,陡觉心头一颤,王森那一招全身功力所汇的“先天罡气”,拼命一击,欧剑山眼前一黑,身体被摔出七、八丈高,跌落在地。
八足蜈蚣一见此状,心中忿怒,正欲跃众而出,只见无名叟用眼一瞟八足蜈蚣,歉声向王森说:“追魂秀士王大侠,老朽用人不当以致冤积仇结,老朽待会必有所报!”
追魂秀士王森虽说元气受损,流血过多,但天生傲骨,不肯示弱,此时一闻无名叟之言,急忙笑道:“王某学艺不精,怎能怪人,毁家仇人已死,盼总舵主追究元凶,王某三代以下,皆感大德!”。
无名叟含笑点头,回身向南陵樵子说:“拜山之人,绝艺已见,师兄此来,是否有兴再奕一盘?”。
南陵樵子彭悟非,郎声长笑而起道:“二十年光阴,弹指易过,当时一子之差,侥幸略胜师弟精奥之棋艺,此事愚兄早就忘怀,难得师弟耿耿于心,今日既有雅兴,愚兄奉陪就是了。”
无名叟一双紫电般的神光一闪,大喝一声:“司礼何在!摆开内堂伺候!”。
无名叟陡地一声狂笑,面向全厅道:“老朽与师兄对奕围棋,请诸位旁观监局。”
说毕请南陵樵子先行,回身邀让诸侠。众人入得内堂,打量此间,宽长各约十丈有余,两旁排列了数十张椅子,正中壁上画着一幅围棋之格图,棋十九线,所成之小格,各有一尺。除此之外,空荡荡地,别无长物。
鬼见愁神偷班立,与众人依次落座之后,心中暗想:“听两人口气,必定是二十年前兄弟,因一局棋内,无名叟以一子一差,败于南陵樵子之手,但不知如今又将如何,看他们皆是含笑谦和的,但其中竟暗藏着无边的杀气,在壁上下围棋谈何容易,无殊是用内功作生死搏斗。”
此时无名叟含笑向彭悟非道:“师兄请先布局!”
南陵樵子一点头,右臂倏伸,吧!正中壁上的棋图北角,嵌进七粒白子,陷入的限度正和壁平,众人仔细一辩,正是大熊座北斗之势。
无名叟亦不怠慢,手掌微扬,棋图之南端亦布出一阵,七个黑子,隐隐如龙蛰雌伏。彭悟非笑道:“师弟的‘龙潜于渊’气壮山河,较之昔日,又增进百倍矣!”
无名叟淡淡一笑,不答其言,南陵樵子再度出手,又是七子齐发,众人眼前一花,阵势又变,只见北斗主星,一条长虹,冲天而起,光芒四射!
无名叟倏喝一声道:“好一个‘熹辉朗耀’,咄!”
使出“龙潜于渊”之式,再加黑于七枚。南陵樵子轻叫一声:“翻云覆雨。”手掌微挥,二十一子,竟变成复杂无比的“银汉乘搓”。
无名叟一见冷笑一声,第三次出手,“翻云覆雨”一式,演成“落花缤纷,”渐向内中逼入。
两方高手,目注棋艺,耳听其声,个个暗自嘀咕:分明是招式较斗,那里是围奕闲游。此中班立,亦是围棋能手,可是一见两人布局精奥,变阵神速,亦自叹不如。
两人棋子,由多而少,变阵逐渐缓慢。
此时南陵樵子,打出手中最后三子,“力划鸿沟”之局,倏变成“暴卷天河”,回身一绕,打落无名叟四个黑子。
无名叟一见,忙又打出仅有的三只黑子,以“吴刚代桂”之形,焕然比成凌厉无比的“横精神龙”,南陵樵子的白子,突然跌下六子。申时将过了,厅角各处,皆撑上了风灯。酒菜一道道地送上来。但,全厅数十双眼睛。却睁的大大的,盯着壁间的棋图。
无名叟与彭悟非,此时神色,由轻松渐全严肃,两人额角,津津地沁出汗珠,身上衣衫也渐渐透湿。黑白双方棋阵。转移变化,已由速而缓,由缓而慢,慢得就象牛步蜗行,但是每动一下子,则挟雷霆万钧之势。
此时黑子剩有十七子,白子只有十六枚。黑子是以“马陵伏剑”之势,步步为营,缓缓进逼。南陵樵子虽居恶劣,但他不急不怒,以“汉中雌隐”之计,以逸待劳,处处固守。
忽然,无名叟一声猛喝,一支奇兵“偷渡阴山”,以倾江倒海之势,突向彭悟非阵核破去!
高手过招,看重神定气闲。南陵樵子深得其中三昧。此时无名叟步步进逼,他深深一笑,化整为零,“六出祈山”直冲而出。
无名叟似乎早有算计,那支奇兵,仅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而行,此时南陵樵子白子一动,他哼的一声冷笑,诡招迭出,黑子频动,“羿射九日”,白子连跌九子,班立双手掌中出了一把冷汗,暗叫一声,这番可要败了!
无名叟正自暗喜之际,不料南陵樵子却夷然地笑了一声,右臂食指一移,七个白子,如囊中金锥,脱颖而出,直往无名叟之背中屯兵围来!
无名叟一见,大惊失色,手指骤动,急欲以“化雨降霖”四散脱走,然已不及,只听吧吧连声,黑子十枚,齐齐跃落。
彭悟非一招得势,阵形陡变,七个白子又成序盘之阵势,大熊北斗星座。无名叟只剩六子,眼看之是无能为力!
他仰天一叹,悲愤懊丧,一口鲜血,冲喉喷出,面色从枣红变苍白,惨然摇头道:“二十年磨练,卧薪尝胆,谁知又以一子之差,饮恨终生矣!师兄神技莫测,愚师弟服矣!”
言毕手一招,司礼的地堂堂主,震中天伍德,已捧着一个大香炉,后面一个头目,毕恭毕敬的捧着一束点燃檀香,肃容而入。
无名叟自头目手中,拿起檀香,朗声说道“白X帮帮主无名叟,当天下英雄之前,整顿帮规,清理为歹之徒,以谢天下,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无名叟话音刚落,突然,八足蜈蚣阎宣、震中天伍德等人,身形一动,齐向堂外跃出!
无名叟及众人陡地一愕,蓦然寒星一点,如电光石火,疾向堂内射入,众人耳中,忽闻有人大叫一声:“还不快走!”
内堂两方诸人,心头猛震,急忙拔腿拼命跃出,鬼见愁神偷班立,一足方跨出门褴,耳中听得惊大动地的一声巨响,轰隆!火光一闪、内堂即刻炸成一片瓦烁。
八足蜈蚣阎宣和震中天伍德,带领爪牙刚跃出外厅,内堂已炸成飞灰,他们正自一喜之际,蓦地眼前一闪,一丈外现出一位洁白道衣,手持云帚,双目紧闭,满面杀气的道姑来,两人心头一惊,惊叫一声:“眇仙娘……”
眇仙娘一声冷笑道:“总舵主待你不坏,你竟私结死党,意图叛帮,夺取其位,弄得本帮声名狼籍,江湖侠义来此拜山,竟三番两次,阴谋毒害,最后竟图一网打尽双方数十条……”
她话尚未完,忽的贼群中咻咻两声破空而至,眇仙娘冷哼一声,云帚一动,“扑扑”!哀声顿起,一个魁悟贼人,淬然倒下,双目眼珠滚出,鲜血如喷,一命呜呼。
阎宣盛怒之际,突听怒喝声起,震中天伍德,已冲出厅门,乃大喝一声:“孩儿们,冲呀!”
忽的一声巨雷乍响:“站住!”众贼人一惊,抬头一看,吓得全身冰凉。
原来无名叟威风凛凛地站在屋顶,数千名弓箭手,伏在四面,飞矢扣在弦上,箭尖指着地面诸人!
无名叟双道紫电般神光一扫,仰天哈哈狂笑道:“八足蜈蚣,本帮主持你有如手足,你不思图报,反欲阴谋不轨!”
他笑着挥手一指道:“今天仅杀叛帮之徒,被协从者,迅速放下武器,既往不究!”
一言方出,八足蜈蚣手下,二十余人之中,就有十几人丢下兵刃,向左退去,阎宣一见,又怒又急,暴喝一声,一掌往最后人背后打过去!
就在他掌风堪堪打实之际,突的侧面劲风霍扬,八足蜈蚣陡觉自己掌风竟被封回,心头猛震,气血翻腾,拿目一看,正是南陵樵子彭悟非!
八足蜈蚣一见,凉气直冒,此时背后又是一股冷风袭来,急旋身避过,认得是急惊风寇洪元。
八足蜈蚣惊魂未定,四面已陆续走出十数人,正是拜山诸侠义及七极真人资能子等人。阎宣猛咬牙,双掌一翻,直扑南陵樵子而至!
南陵樵子轻笑一声,右臂一举,一股热浪,翻滚而来,势若推木贯石,疾迎阎宣双掌!
阎宣知道“红砂血形掌”厉害非凡,撤掌回身,飘出一丈之外,脚尖方落,劲风已贯耳而下,声势凌厉之极I
只见鬼见愁神偷班立呲牙一笑道:“阎堂主请老叫花子吃炸药地雷,老叫花无以回报,请吃我醒酒药一碗!”
说毕怪口一张,一道银虹,电射而出,疾向阎宣射去!
八足蜈蚣认得班立这一门功夫,叫“飞瀑穿石”,厉害无比,挪步轻移,闪过其势,“扑”的一声,地上立被银泉穿出数寸小洞。
鬼见愁哈哈大笑,指着阎宣道:“数十年佳酿,你无福消受,那只好请你吃生炒熊掌了!”
“了”字来落,右掌已发,食、中两指微曲,疾向阎宣“将台”、“朝门”两处死穴扎去!右臂忽翻,直往阎宣面部“鼻梁”、“人中”、“空开”等穴抓来!
阎宣暴喝一声,化去上路攻势,合掌当胸,陡地分拍出去,“送佛西归”,猛向鬼见愁前胸拍来!
鬼见愁神偷班立,立定了要和他试试真力的决心,不闪不避,收指易掌,喝声:“来得好!”一招“云开见日”双掌分开向阎宣掌风撞上!
耳听一声轰隆巨响,墙角屋檐,齐皆一震,班立陡觉双掌酸麻,椿子一浮,倒退一步。
八足蜈蚣阎宣亦是十指欲折,左腿微迟半步,一见班立内力略逊自己半筹,雄心一起,双掌连挥,紧接着拍出七、八掌,一掌比一掌更快更凌厉,都向班立周身要害部位袭来。
鬼见愁一试之下,已知自己武力略逊于阎宣,又见他以命相拼似的搏斗,乃一变身形,展开绝学“游离身法”,闪、躲、挪、滑、溜,掌形脚形,时隐时现,忽虚忽实,身形如泥鳅般变幻,回旋转于其周围。
此时洞庭三鱼临守西面。虎面增丘力率同九指熊周通,汉昌分舵的金面判官潘武,窜街白鼠庄怀,硬冲过来。浪里白条江化文上前截阻丘力,一对蛾眉剑,架住戒刀,直杀得银花迸溅。
其余诸人,各找对手,八足蜈蚣手下人虽然凶猛,怎敌得诸侠绝顶武功,不消片刻,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数对,兀自恶斗。
南陵樵子一看眇仙娘已将震中天逼在一隅,回头看看师弟无名叟,叹息一声,向太玄海隐及甘川道:“此地之事,已将结束,我们走吧!”
甘川向其师父道:“师父,你不是要和无名叟一清老帐吗?还有他们的事……”
他指指卓俊等人,甘修方待斥止,彭悟非已含笑道:“徒儿,你不可直呼师叔之名,其实,无名叟三个字,也只是托名而已,你师叔母已来,还有什么老帐可算的呢?往事已矣,何必回首话当年。”
他虽说得豁达,但甘川可从他的语调中,听出这位老人的激动之情,可见他们三人之中,必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南陵樵子当先起步,太玄渔隐甘修亦步亦趋,同上屋顶,甘川虽血气方刚,年少好事,舍不得热闹,然师命难违,只得向卓俊大叫一声:“小叫化子再会!”回身一纵,跟着师父离去!
鬼见愁班立,此时“游离身法”已渐缓慢,八足蜈蚣攻势,亦不如原先迅猛,然而每一掌拍出,则带出一股绵绵不绝之吸引力,班立陡觉四面八方,大气欲凝,阎宣掌风所至,如同磁铁吸引,自己双掌攻击,即如胶粘,不但收回困难,而且身子亦被带得往里跃,不禁大惊,连忙将“先天罡气”遍贯双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八足蜈蚣阴恻侧一笑,双掌倏翻,左掌猛如怪蟒出洞,疾攻下三路而至,右掌箕张,五指如钩,直向班立面部抓来。
班立识得此招“饿鬼扑食”,变化多端,内心一转,脚下滑出三步,让去上下两处攻势,回攻一招“风卷残英”,急如飞箭,直往其左腕间掌背内侧之“阳门”晕穴点去!
阎宣不退反进,掌忽上扬,往班立掌一搭一吸,右掌收至胸口,突喝一声,直往鬼见愁“上坎”拍去,劲风狂卷,势若奔涛,堪称沉猛快绝。
班立不料阎宣招式如此诡异,右掌突觉被绝大吸力所粘,胸前寒飙已至,形势十分殆急,幸而应敌经验丰富,忙中使出救命绝招,身形一溜,双掌左右分拍,滴溜溜的起了一阵急转,宛如羊角龙卷,拔空一丈,阎宣掌风自脚下滑过,身子急落二丈余,额间冷汗直冒。
七极真人资能子,笑中原江约,一见鬼见愁遇险,齐齐跃入,扑向阎宣而来。
八足蜈蚣哈哈狂笑,两人急举双掌封架,八足蜈蚣狞笑一声,身形竟自纵起,直向屋上落去!
屋上弓箭手,此时个个被场中激烈打斗所迷,阎宣身形一起,众人方自警觉,欲待发箭已自不及,八足蜈蚣双掌随身形而落,惨号之一连起,七、八名帮众,齐被击落屋下。阎宣脚尖一点即起,又往数丈外之屋顶跃去。
就在他堪堪落足之际,忽的狂笑声起,无名叟傲然立在面前,洪声说道:“叛贼还想活生生离开总舵吗?”
八足蜈蚣心里一打横,更不答话,双臂运足内劲,上下交封,疾往无名叟拍去,身形一偏,直往斜旁落下。
无名叟口角微晒,身形一动,飘出七、八尺外,沉声喝道:“八足蜈蚣,念相处之情,自断一臂,放你去吧,如再顽抗,当知老朽厉害!”
八足蜈蚣冷笑一声,右掌一举,左掌倏自腰间一翻,大喝一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微风过处,万点寒星,径往无名叟罩去!
无名叟双袖一卷,数十支问心针尽扫落地面,八足蜈蚣狞笑连连,双掌又发,问心针密密飞起,如缤纷花雨,疾射不止。
无名叟料不到阎宣使出如此毒辣手段,一双宽袖,舞起一团罡风,将问心针都打落,身形一起,双掌挟雷霆万钧之势,往八足蜈蚣当头拍下!
八足蜈蚣一声闷哼,口吐鲜血,滚下屋去,无名叟随后一跃而落,忽的阎宣竟一跃突起,二点寒星,直往其太阳穴射去!
无名叟急一沉身,惊闻阎宣一声冷笑,无名叟右掌小指一麻,阎宣已脱出一丈之外。
无名叟双眉一皱,紫电双眼冒出神光,大喝一声:“鼠子尔敢!”左掌在右掌小指间一按,一支小指,即被截断,他一弹断指,二寸长小指,竟化成粉屑血雨,射向八足蜈蚣!
八足蜈蚣恶计得售,神志一松之际,突觉背后如中针灸,火辣生麻,急忙伏身躲闪,无名叟暴然长笑,双掌如附骨之蛆,轻轻拍打八足蜈蚣双肩而下。
一声惨叫,动天而发,妄想叛帮自立的罪魁,竟落个七孔流血而死!
无名叟望望八足蜈蚣死尸,摇头一叹,直往正厅走去!
此时眇仙娘早已生擒震中天伍德,虎面僧与浪里白条江化文拚命恶斗之际,她一闪身形直入圈中,丘力倏见白影一飘,腿背“委中穴”一麻,束手就擒。
眇仙娘将两贼丢在厅下,白X帮众,自七极真人以下,齐齐欢呼,上前参见,她轻一摇头,向资能子道:“贫道非昔日之总舵主夫人矣!”
七极真人一听,慌忙叫声:“总舵主夫人,职下……”
话犹未尽,众人陡觉微风飒然,无名叟魁梧身影,已痴痴立在眇仙娘面前。他抑制着心中激荡的情绪,颤抖着叫声:“翠兰……”
眇仙娘骤闻叫声,全身一震,面部一阵痉抖,往事历历,纷杂交织着,一幕幕地在脑际闪过……
数十年前,大江南北,有一句流行的谚语:“宁见阎君,不遇嘉王”。所谓嘉王,乃是独行大盗陆云嘉,他作案抢劫,独往独来,就凭一双X字,逢府劫府,遇财抢财,善善恶恶,全凭意志所至,杀人手段,极其残酷。曾有一夜,将一个贪官全家七十余口,不分男女老幼,皆挖去双目。谁知“陆云嘉”三个字在江湖上震天价响不久,他却消声匿迹了。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查遍名山古刹,皆无踪影。
于是江湖上谣传四起,有说陆云嘉已被杀死;有的说他已剃度为僧,前往雪山面壁,忏悔前非去了;甚至有人发誓作证,说是看见他身披袈裟,行于山间。
谁也没有想到陆云嘉却在中条山脚的十字铺,和一位女人开起饭店来,穷乡僻壤,谁料到这里隐藏的是当年的猛虎蚊龙呢!
那位中等姿色的姑娘,便是眇仙娘的母亲。他俩不久生下了翠兰——后来的眇仙娘。翠兰是他俩的掌上明珠,她出世之后,为店中的两个小厮所喜爱。
这两个小厮,一个是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彭悟非,一个是豪放率直心怀大志的竺任豪,自小两人就折箭为盟,此际则为陆云嘉的徒弟兼伙计。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三个年青人渐逐成人。于是,爱情开始在年轻人中间悄悄生长。本来,翠兰喜欢艺精文雅的彭悟非,但对方太老实本纳。而豪爽聪明的竺任豪却十分懂得风情,千方百计和师妹厮守。于是,山间、草地留下了他们嬉戏的身影……
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陆云嘉以严肃的神态,突然将两位爱徒叫入房中,吩咐了一些话,接着便神秘地出走了。他于什么去,谁也不知道。
半年之后,陆云嘉突然回来了,他面色阴森,状极消沉颓唐,他匆匆地交付彭悟非、竺任豪两支神箭,又匆匆离家出走,自此石沉大海,音信杳然……
彭悟非和竺任豪,在师父离家数月后,也收拾行囊,带着神箭和自己兵刃,拜别师母、师妹,天涯海角,寻找师父踪迹去了!
他俩去了,翠兰孤独无依,终日以泪洗面,谁知祸不单行。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她正在灯下痴坐,突然闻到一股兰馥幽香,不知不觉地昏昏入睡。当她醒来时,已是置身于青楼中了!
她惊怖欲绝,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狠心的鸨母偏不让她死,对她施以残酷的虐待和毒打。她哭瞎了两只眼睛,誓死不肯接客,眼见香消玉殒之时,一位好心的妓女乘鸨母不在时,偷偷地把她带出后门,放她逃生……
然而,偏偏她摸索于僻途中之时,随身衣服及他人惠赠的碎银都被扒手偷去。她孤苦无依,欲哭无泪,决心一死了之。当她解下丝条系在树上时,一位道姑恰巧路过。她是闻名于江湖的采薇子。于是,她随她到了香山翠薇观。在采薇子悉心照料教养之下,数年过后,竟学会了一身武功,采薇子死后,她独自下山,毁去那座青楼,接着又以云帚连歼十八名悍贼。此眇仙娘威名远震。一次她偶至太湖,竟和竺任豪意外相逢了。这时,他化名无名叟,身为白X帮总舵主。一见心爱之人,竟是江湖传闻的眇仙娘,悲喜交集……
就在他俩婚后二年余,彭悟非匆匆入太湖向无名叟言明师父被人暗害,杀死他的人,正是神箭之主玉面狐狸刘耀,师母是由他接至他方抚养,数年前病亡。自己打探玉面狐踪迹所在,欲与师弟携手同行,报恩师之仇!
无名叟竺任豪,此时正值白X帮初创,不能离身。师兄弟一言不合,挑起别开生面的壁上围棋,竺任豪以一手之差,饮恨败落,引颈待宰,彭悟非投刀道:“不看师妹之面,你难逃此厄运!”迳留转出太湖,寻玉面狐报仇去了。
眇仙娘翠兰,因无名叟不肯与彭悟非连袂报帅仇,又悲又恨,无名叟却为彭悟非的一句话,疑心翠兰犹爱大师兄,于是,反目为仇,造成了二十余年的决裂,如今,藕莲已断丝未断,不再相逢又相逢……
无名叟与眇仙娘此时陡见,都流下了两行清泪。鬼见愁神偷班立,见俩人如此伤感,搔搔头上乱发,呵呵怪笑道:“总舵主,如今你内奸已除,伉俪又破镜重圆,老叫化子又要索几罐绍兴酒喝了!”
无名叟一听,拉住眇仙娘之手,一阵哈哈大笑,面向班立说:“班兄言之有理,司刑,先处理叛帮恶贼,再排庆功之宴,快!”
七极真人躬身应是,立将正厅布置完毕,无名叟请班立师徒,龙泉二友,追魂秀士等十五人依序入座。
无名叟转身取起桌上总舵主信物,高举过头,高声喝道:“白X帮全体听真!”
全体见总舵主如此,急忙跪下,静听所示,追魂秀士王森,此时亦厄然起立,无名叟一整面色道:“老朽年纪老了,且用人不明,致使众人蒙羞江湖,自今亡后,老朽偕妻归隐林下,以仟前咎,追魂秀士王大侠,年当英华,文武井绝,才华气宇,超人一等,老朽宣布以总舵主之位相让!盼诸位忠心匡扶,造福人群,洗雪白X帮以往污名,干一番轰轰烈烈之事!”
此言一出,全厅愕然。直待帮众欢呼之后,王森方才醒悟,急忙出语道:“总舵主,此事万万使不得……”
无名叟捧着信物,恭敬放在王森之前道:“王大侠念太湖数千无主儿郎及千万生黎!”王森正待辞阻,无名叟已携着眇仙娘之手,同时喝道:“容再相见!”
四足一动,已齐齐跃出十数丈外,转眼落在一条湖艇上,如飞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