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局面,事前烈火道长与惊雷道长也考虑过,并未商议出完美的解决之道,只希望能以通明宫的地位,说服众人。可是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通明真人不在,七子又极少在武林中行走,威望不够,最有名望的寇谦之偏又辈份低、与魏国勾得太紧,几乎已不被通明宫承认,再说他在武林上也没有影响力。通明宫所走的清修路线,本来就不是世俗中人,饶是七子们全都武功高强,人品清高卓绝,一涉入了武林争夺,便显得难以招架。此时烈火道长不禁想到:若是青阳君在此,或许局面不会这么僵持不下。武威公主一直抱着衣服不动,她也知道大家在说话时,她该安静,这时见大家都不说话了,才开口怯怯地说道:“陆寄风……”陆寄风望着她,道:“什么事?”武威公主捧着衣服道:“这个……”陆寄风苦笑,群侠环绕,自己像被困在一群饥犬中间的一块肉一样,这些人不知下一秒会不会全扑上来争食,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凶险至极,而这位不通世事的公主还在对着衣服束手无策。跋陀道:“你们这些道士,谁带她去别房穿衣服!”烈火道长摆了一下手,两名弟子忙上前道:“请随我们来……”武威公主却摇了摇头,道:“陆寄风,你也过来。”陆寄风以为她是害怕,柔声道:“跟他们去,他们不会伤害你。”武威公主道:“可是……可是我不要不相干的男子帮我穿衣服……”陆寄风愣了一下,群侠也全怔了,不知这位公主这话什么意思。陆寄风道:“那你便自己穿,他们不会偷看的。”武威公主急得眼泪部快掉下来了,道:“我……我不会呀!”陆寄风道:“你不会穿衣服?”武威公主点点头,委屈可怜地看着他,道:“贺兰和狸儿都不在,没人帮我,我……我不会穿,你帮我好不好?”陆寄风实在是无言了,竟有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公主,看来她一定连怎么穿鞋也不会!放眼堂中,当然没人可以碰她的千金之躯,但要让陆寄风去别处帮她穿衣,众人又怎会放人?跋陀道:“你就跟她去,快穿好了回来!”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道:“陆寄风,你别装模作样了,这根本是你与这丫头套好的脱身之辞,实在是荒唐至极、可笑至极!”陆寄风冷冷地说道:“只怕在下想破头,也想不出这种脱身之辞。”烈火道长道:“罢了!陆寄风若是跑得了,也不必想这种脱身的法子?若他跑不了,让他去帮这位姑娘穿件衣服,又有何妨?骆观之,你们师兄弟四人,带他们到东厢去。”骆观之等四人连忙应声,请陆寄风及武威公主随他们而行。陆寄风见地上冰雪甚厚,便再打横抱起武威公主,与他们一同步出堂中。可是陆寄风等人一走出去,群侠竞也都纷纷起身,跟在陆寄风背后,一长串的人直跟到东厢。烈火道长看了这架势,内心暗暗叹息。武林人心荒唐贪婪若此,当初师父的闭尘绝俗,果真是正确的选择。如今通明宫已踏入武林,管起俗事,看来通明宫将难以再恢复往日清圣,甚至连道心也将灭绝,成为争名夺利之场了。骆观之开了东厢房门,让陆寄风抱着公主进入,门又应声关上。小小的房间外,包围着西北各地高手,都侧耳听着房内动静,以免让陆寄风脱逃。武威公主一进了房间,关上房门,转过身望着陆寄风。陆寄风替她拿着衣服,也有些窘,两人对站了半天,武威公主才道:“你怎么还不动?”陆寄风见她微仰着脸,意思好像是要他替自己先除下白裘,原来不要说穿,她连脱衣服部不会脱。陆寄风叹了口气,道:“是,我这就动,请公主恕罪。”他伸手解开武威公主颈上的束带,脱下白裘,公主雪白无瑕的玉体,整个呈露在陆寄风面前,散出一股幽幽花香,令人心醉。幸而陆寄风自制力甚高,面无表情地替她穿裤着衫,她冰凉的长发不时抚在陆寄风脸上身上,公主自己倒是落落大方。陆寄风跪在她面前替她系上纤腰的带子,一仰脸就可以看见那对突起的柔美胸脯,不由得脸红耳赤,还是先替她套上了上衣,拢上衣矜穿了起来,遮住她大半个身子,眼不见心不乱。陆寄风不禁想道:“替你解开镣铐时,连半片肌肤都怕被我碰着;怎么替你换衣服,裸裎相见你又一点也不羞?胡人的姑娘倒底以什么为贞?”武威公主自己竟先问了:“你抱着我时,力量何等的大,横冲直撞的;怎么现在帮我穿件衣服,手却发抖?”屋外的群侠一听,有的沉着脸哼了一声,低声道:“无耻!”有的则嘿嘿窃笑,暗羡陆寄风艳福不浅。谁知道公王所说的“抱”,就真的只是“抱”而已,没有别的。陆寄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没好气地说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武威公主道:“你是因为外面有很多人,才会发抖的吗?”陆寄风道:“不是!下官也没有发抖。”武威公主道:“明明就有,否则怎会在我腰上缠了这半天?唉呦!好痛,你轻点!”陆寄风忙道:“是,公主请别乱动!”屋外群侠听着里面的对话,感到怪异,难不成陆寄风真有这样大的色胆,让众人等在外头,自己就在里面与武威公主胡天胡地起来了?可是又觉得不像。不一会儿竟听见公主细细的喘息声,惊叫道:“等等,这里太紧了,别塞进来……”陆寄风也有点儿喘气,道:“是,下官鲁莽,一会儿就松了……”几名根基浅的弟子血气上涌,把持不住,有的连鼻血都冒了出来。而耆老们个个脸色甚臭,没想到陆寄风竟如此蔑视世俗,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陆寄风把原本塞入的上衣衣摆拉了出来,为了把束得太紧的腰带给解开,已经弄得焦头烂额,明明是普通的衣服,替一个大姑娘穿上,竟会变得扎手绑脚,自己都快不会穿了。殊不知屋外群侠听得个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打断他们的行为。陆寄风越想解开反倒绑得越紧,想到群侠等在外面,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高声道:“诸位英雄请勿心急,在下立刻就好了!”群侠一听此话,气得愣在当地,陆寄风此言实在是欺人大甚,难道是把他们当成皇帝散播龙种时,等在外头的内侍小臣了吗?等陆寄风出来之后,此辱非报不可。武威公主叫道:“我……我受不了了,你快把它给弄掉,别再上上下下的啦!”陆寄风道:“是,是……”接着武威公主闷哼一声,便无声息。严隽终于受不了,大力踹破木门,喝道:“你们在搞些什么无耻勾当?”但见武威公主昏厥在陆寄风怀里,陆寄风一手抱着她,一手还拉着她的裤头,武威公主满脸通红,一身是汗,头发凌乱,陆寄风神色慌张,与大厅中一夫当关的气概,不可同日而语。陆寄风像得到了解救,放下公主,一步上前便取下严隽腰边的短刀,道:“多谢!”他迅速割断缠紧的腰带,身子一闪,严隽的短刀竟已又放回原处,他取刀还刀的身手,快得根本无法看清,严隽这才回过神来,道:“你……”腰带破割断,武威公主悠然醒转,喘了口气,怨道:“你怎么连穿件衣服都不会?”陆寄风心里暗想:“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才对!”但他也不跟这小女孩争辩对错,又转身关上门,将众人推了出去,道:“抱歉,再一回儿便穿好了。”公主腰身甚小,腰带被割成了两半,还足以系住她的腰。一回生二回热,陆寄风总算成功地帮她穿好下裳,武威公工喘了口气,微笑着安慰他道:“谢谢你,第一回能穿成这样,也是不易了,你很认真,很好。”听她口气,穿衣服还真是件困难的大事,陆寄风哭笑不得,只好道:“多谢公主。”武威公主穿上了道袍,像个小道童一般,更加可爱,陆寄风以手指替她拢齐秀发,又拿那另半截的腰带作为发带,轻轻地束起她的一头乌丝。武威公主凝视着他,一会儿才道:“陆寄风,他们全要杀你,是不是?”陆寄风点了点头,武威公主蛾眉轻蹙,道:“没人可以帮你吗?我看那位跟老虎学武功的和尚是好人,他或许会帮你。”陆寄风道:“公主你不必忧心,就算下官有所不测,他们全是名重一方的英雄,也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平城,不会伤害你的。”武威公主眼里突然涌满了泪珠,道:“我没脸回平城,陆寄风,我本来很想死,可是见到大家都要你死,我反而不想死了。我们都别死,你保护我到大漠去,投奔我姑姑。”陆寄风按着她的肩,温柔地说道:“公主有什么委屈,皇上会替公主讨回公道,别胡思乱想了。”武威公主泣道:“阿哥一生气便杀人,我不想他再为我杀人,你别告诉他,不然他又要生气了。”陆寄风哑然,拓跋焘发怒时,一刀劈了公主家令的头颅,那可怕的景象历历在目。若是让拓跋焘知道爱妹惨遭魔爪,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陆寄风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辞,与公主相对默然,一会儿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道:“走吧,咱们出去把话说清楚,他们若不讲理,也动不了我的。”武威公主点头,顺从地随陆寄风推门而出。陆寄风一推开门,本以为门外群侠包围,可是没想到一推开后,门外竟然空无一人,陆寄风愣了一下,武威公主也甚感奇怪。两人面面相觑,地面上雪痕凌乱,处处都是被拖行的痕迹,陆寄风示意武威公主勿出声,便抱起她,以轻功赶往雪痕拖行的方向。武威公主替陆寄风提着铁链,免得在地上留下痕迹。身后骤然风紧,陆寄风感到有人靠近,连忙提气窜至屋顶,低头一看,两名獐头鼠目的汉子押着一名愁眉苦脸的年青道士,应该是安定观内的六代弟子。陆寄风惊心,想道:“难不成……全观都被制住了?”陆寄风尾随着那两人,赶至前厅,一路上所有的通道回廊果然都已净空,看不见半个人。陆寄风才掩近前厅,便听见有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接着一人喝道:“他妈的,要杀就杀,问这些废话做什么?”又有人道:“别在老子身上乱摸!”厅外,守着不少方才没见过的人,也朝厅内探头探脑,不知这些人是何时冒出来的。厅内的景象,更是令陆寄风难以置信。群侠倒了一地,无人动弹,而他们还不是东倒西歪的躺,而是整整齐齐,被排成一列一列的躺。通明宫的弟子们则全破堆在最角落,动也不能动一下。每一列都有一名穿着苍衣的人在群侠身上搜摸,并有一人立在那个搜摸的人身边,手持纸笔,不知在记什么。将这些武林高手全制住之人,此刻高立于堂上,原本是烈火道长所站的地方。他红光盈面,身材高大魁梧,身上的衣冠整齐端严,浆洗得十分笔挺,衣袖的每一处折痕,都熨得工工整整,整个人好像会发亮似的,乍看之下,真是仪表堂堂,有不世之威。陆寄风在官场待了一阵子,直觉得此人不像名寨主,倒像个领军。他面带微笑,捻着自己的长须,高雅地望着倒了一地的众人。在他的身前,还林立着数名锦衣汉子,个个看起来都十分威严,衣饰一致,只是颜色不同,容色严谨,将他衬托得威仪万方。一名文人样的男子立在阶下,气度俨然地看着众人。两名寨匪押着那通明宫弟子进来,道:“报告寨主,这里还有一个!”高坐堂上那人微微一笑,道:“很奸,归放在弟子类,再去看看还有多少漏网之鱼。”“是!”他们将人捆在角落,和众弟子同列,便又赶了出去。看来又是圣我教的喽罗,天下百寨联的人。但是就在陆寄风与武威公主说话的短短时间之中,竟然就能将所有身手不凡的武林名人给擒住,也委实教陆寄风不敢置信。其中一名搜身者搜完了倒在地上的人之身,持纸笔者便道:“你叫什么名字?”被问的那人怒道:“问这做什么?”那文人道:“让你说出名字,免得做个无名之鬼,这是为你好。”一人被反绑着手,仰着脸骂道:“你们用卑鄙手段迷倒我们,早晚是杀,难道杀了我们,还要立碑安葬不成?”那文人道:“文书工作就是这样的,多多少少得问个清楚。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请说吧!”那人道:“大爷的名字,你还不够资格听!”那文人皱着眉头,喃喃道:“又要我猜?唉!怎么搞的,每次都是这部份最难做……”他转过身,一脸为难地对林立在堂上的锦衣之人道:“报告寨主,此人又不肯登记……”衣冠楚楚的寨主沉着脸,那名穿着黄衣的锦袍文士只微哼了一声,那文人连忙道:“呃……属下知道了。”回头看了看那汉子,便在纸卷上振笔疾书。那人怒道:“你在写什么?”那文人赔笑道:“这位好汉,请留点做事的空间给在下,你不说名号,在下只好帮你想一个,那你就叫做赵武扬,怎么样?”那人道:“老子不姓他妈的什么赵!老子叫李云!”那文人喜出望外,笑道:“叫李云吗?嗯,是不该姓赵。”就在他笑嘻嘻地登记之时,其它行列的对话大抵如是。他们登记过了名字,就捧上去交给立在阶下之人。接著文人又步向严隽,问道:“阁下高姓大名?”他一面问,一面以系在腰间的香盒在严隽鼻端一晃。但严隽只发出冷冷的轻哼,并不说话。文人奇道:“我已解了你的锁喉烟,你还不能说话吗?”他转头道:“药烟组!药烟组,快过来换药盒。”林立在堂前的黑色锦衣男子说道:“你得回寨登记才能取盒,先跟旁人借一借。”“可是现在正是任务中,你通融通融……”黑色锦衣男子态度冷漠,道:“我通融你,谁通融我?照规定来!”“你……”那文人有点束手无策,步出队中,道:“报告参事,药烟组为难手下,扣药不发!”黄色锦衣的男子长眉一轩,正要发话,那黑色锦衣男子已一个箭步上前扯下那文人腰间的香盒,道:“里头还有足够的药烟,不是本组品管出错,是你问话不力!这些人不说话,你就想法子让他们说话!”说完,他用力在严隽腰问一踢,严隽闷哼了一声,发出声音。黑色锦衣男子道:“看!不要只用嘴巴问,要用手段问!知道了没有?”那黄色锦衣士的脸色一变,坐在首座的寨主扫了他一眼,道:“文参事,你教出这样的饭桶乎下,要你何用?将他斩了!你领导不力,也要处罚。”文参事擦了擦冷汗,道:“是、是!属下知罪!来人啊,把他拖下去!”又指着另一人,道:“你,换你代替他!”旁人上前将那名问话不力的文士给拖了出去,他吓得叫道:“寨主!寨主!我哪知道这药盒怎么用?他们没说清楚啊……冤枉啊寨主……”那药烟组的黑色锦衣男子得意地看了文参事一眼,似乎自己获得了什么小小的胜利。高处的陆寄风只感奇怪,他知道百寨联之人不是放迷药就是撒毒烟,才能够轻易制住群侠。可是为什么自己和武威公主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们也没闻到什么怪味,不知道苍凫寨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法子制得群侠无法反抗。再说他们都根基不浅,普通的迷烟对他们就算有用,也早该以内力冲散了药性,却众人都倒地不起,难道真有这么厉害的迷药?再说,就算方才在屋外的人都中了招好了,其它的通明弟子们分散安定观内各处,又怎会也中了迷烟?种种疑问,充满了陆寄风的心中。这时一名搜身的寨匪原本搜到跋陀身上,突然间发出惊呼,不知搜到什么东西,一搜出便将那物甩在地上,拚命地擦手,好像碰到了很脏的东西一样。文参事道:“你搜到了什么?拿来看看!”那手下为难道说道:“可是……这不大好……”文参事怒道:“叫你拿来你就拿来!”“这…是……”他以右手的姆指和食指,小心地捏起那物,群侠一见,眼睛都直了,竟是陆寄风给跋陀的那块血布,只要服了它,再重的伤、病,都医得好,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但是苍凫寨的众人见了,却也都掩鼻不看,寨主更是脸色铁青,一击几案,道:“将此不雅之物拿出来做什么?文参事,这该治何罪?”文参事忙道:“这是大不敬之罪,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斩了!”那人叫道:“寨主!是文大参事叫我拿的啊,寨主,冤枉……”不管他怎么喊冤,还是被拉了下去。群侠莫名其妙,难道这寨主是不能见血的吗?文参事对另一人道:“把那不雅之物给拿出去烧了!”被指名之人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小心地揑住血布一角,提了出去,在门口点起火折,一把烧了干净。群侠又失望、又生气,眼巴巴地看着不死之人身上的血被这样毁去。新递补上来的寨众气怒得在跋陀身上打了一笔,骂道:“他娘的,这和尚带着女人月布做什么?真他娘的触霉头!”他旁边那一列的寨徒偷笑道:“你摸摸看,搞不好这和尚是个尼姑。”跋陀气得脸色涨红,无奈全身不但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持香盒的文士以香盒在跋陀鼻间一晃,跋陀喉间一松,能发出声音,立刻破口大骂,道:“和尚是不折不扫的和尚,不是什么尼姑!你们有眼无珠,不识奇宝!你们毁了我师父的药,我要把你们……”接着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的天竺语,虽然无人听得懂,也听得出他在骂些市井俚语,不会是什么好听话。那文士急忙要掩住跋陀的嘴,方才是只怕问者不出声,如今是想教他住嘴却没办法,只好点住了跋陀的穴,道:“你先闭嘴,我问你话你才回答!听懂了没有?”他确定跋陀听懂了,才再一点他的穴道,解开之后跋陀继续大骂,天竺话、北凉话,夹杂着汉语,骂得更起劲,那寨匪只好再将他点住。可是这样便无法问话,一时之间不知该点他穴,还是该解,有点手忙脚乱。另一列的问话文士抢先问完,将报告呈了上去,文参事满意地审视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过来!”那名文士忙道:“是,大参事。”文参事道:“这个人叫作铁钩月滴血,此人早已死了,你胡乱报告,是何用意?”那名文士连忙道:“属下不敢!他确实是这么说的。”文参事道:“哼!难道搜情组资料不对吗?铁钩月滴血上个月死在沙暴中,我的搜情组查得一清二楚!”那文士拉着陪自己搜身的寨匪道:“他也听见了,那人自报名号,就是铁钩月滴血,属下绝不敢造假瞒上!”群侠之中,有的知道此人确实刚死不久,也都狐疑地望向破指问的那人,方才人多,他又刻意立在不起眼处,根本就无人注意到他。烈火道长想道:“此人假冒铁钩月滴血,混了进来,有何用意?”苍壳寨之人还要追问,门外传出兵器相格的战声,寨主眉头一聚,只见门外几名道士振剑杀人,寨众们一一被打退,飞出极远,根本无法招架。那几名是烺阳君所领的安定观弟子,看似漫无章法地杀人,却各人严守方位,结了剑阵,才能一路势如破竹地闯回。原来烺阳君文探视倒地的弟子们,查不出头绪之时,正要回来向师父报告,惊见群侠已经被制。他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发觉这些匪徒竟在各处出入,而通明弟子不少都倒地不起,任人鱼肉。他见了此景,惊骇莫名,急忙找到几个没出事的同伴或弟子,以七星剑阵破敌,想救出师父。烺阳君喝道:“匪酋,受死!”他率先一剑递出,直取寨主,那寨主冷笑着也不避开,身后倏地闪出三名白衣人,一人振剑挡去烺阳君的攻势,另一人长剑往横一剌,剑柄便点着身旁的通明弟子,将他点退了数步,原来剑招是虚,剑柄攻人是实。这三人容貌一致,服色一致,剑也一致,立在寨主面前,俨然有如铜墙铁壁,保护住那名威严的寨主。陆寄风见那寨主一直坐在高处,但指挥若定,喜怒不形于色,想道:“我所见过的百寨主里,就这个最有威仪,不知武功如何?”烺阳君抽出长剑,剑上红光灼炽,带出一片热气,向那三人攻去。那三人动作一致地敞开,分从左右两边围攻烺阳君,出招凌厉,烺阳君左右不能相救,但其它六人已抢上,有的直取寨主,有的攻那三人。那三人身形飘忽,剑法又快,虽身在阵中,但将外围七人给缠得无法分神去攻打寨主,一时之间,谁胜算大些,倒是看不出来。寨主下巴一扬,穿着黑色锦衣的药烟组首席见了,大声道:“放烟!”一阵白雾噗地射了过来,烺阳君等七人急忙闭气,攻势略顿,那三人却振剑急搠,趁机快攻。烺阳君眼观四面八方,发觉无人中毒,寨匪们脸上似笑非笑,像在嘲笑他们中了计一般,烺阳君惊想:“原来是乱敌之计!”七星阵很快又困住那三名白衣剑士,药烟组之人又喊:“再放烟!”烦阳君道:“那是假的,别理它!”话声末落,一样的白烟又射了出来,通明弟子们不作防备,手中快剑翩连,突然间只听一声声闷哼,就有三、四人中剑。那三名白衣剑士左攻右剌,招招得手,没两下子,烺阳君等人已和群侠一样,倒地僵躺,无法反抗或出声,剑创处血如泉涌。那三名白衣剑士正要一剑刺死烺阳君,突然一声:“住手!”响起,令三人吃了一惊。寨主也惊愕得望向发声之人,原来是烈火道长。寨主缓缓地说道:“烈火道长,你竟能冲破锁喉烟的药性,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只可惜,光会说话是没有大用的。”他震惊之时,依然从容高雅,似乎每一个动作的细节都经过经密的推敲演练一般,更是让陆寄风感到无比熟悉,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对了,这就是官架子,这个寨主难道是作官的?”烈火道长一直在暗中聚气冲关,此时终于以体内的阳气化去锁喉烟,及时阻止他们杀死爱徒。烈火道长的声音还有些干哑,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与群侠为敌?”寨主冷笑着,道:“这让我的参事来告诉你。”立在阶下的文参事连忙道:“是!烈火道长,在下文秋生,乃苍凫寨首席参事。本寨在秦寨主讳上梦下楼的英明领导下,绝非一般不入流的匪寨组织,我们有最完整的资料管理,最细密的分层负责。每一次的行动,都经过干部再三推敲演练,澈底执行组织化、分工化,因此才能战无不胜,每次任务皆有完美的表现。”原来这寨主叫秦梦楼,能一举拿下所有的武林高手,这果然非要有完美的计划不可。虽然官腔可笑,但是他们的效率却也表现不凡。烈火道长道:“你们手段高明,让安定观全观束手就擒,也就罢了,还要追问群侠之名,又是为何?”文秋生道:“这便是本寨不同之处,本寨绝不滥杀,就算你只是个没没无名的小卒,只要是死在本寨的手下,我们也都会登记起来。”“登记?”文秋生道:“有登记,将来才能做个凭证。”烈火道长怒问:“什么凭证?“文秋生道:“你死于本寨的凭证。”“然后呢?”文秋生说道:“然后本苍凫寨就有了完整的档案资料,这是其余的天下百寨都没有的完整记录,本寨和那些只知打打杀杀、杀了人就丢在路上的土匪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有军事化、人性化的管理,是百寨之中最有组织、最有效率的。”烈火道长虽不以为然,却不也不由他不佩服这些人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给全迷倒,然后一个一个拖进厅中。动作之迅速,效奉之快,都十分惊人。“你们是用了什么法子,使得众人同时都动弹不得?”烈火道长问道。文秋生颇为得意地说道:“这个你一定没想到,本寨早就渗透进安定观,掌握薯你们的生杀大权了!哈哈哈……”烈火道长心惊,想道:“难道是出了内贼?”文秋生正要说话,另一名青色锦衣男子却道:“咳!这是我们机关部的事,非是参事部的功劳,文参事。”文秋生脸色微沉,寨主秦梦楼只扬了一下下巴,文秋生便只好又退回去,让那名身穿青色锦衣的男子来表现。那男子道:“在下翟篁,号幽居客,烈火道长请指教。”要不是想知道这些人用了什么法子制住烈火道长等人,陆寄风实在没有耐心听他们这些家伙罗唆下去。翟篁说道:“本门在安定观底下,早已挖通密道一百零八条,每一条底下都伏了机关部要员一人,随时注意你们的行动,今日便是知道你们全部齐聚一处,只要一放毒烟,立刻就将你们成擒,哈哈哈……寨主,属下多年以来,日夜辛苦,连家都回不得,就是为了筹划此事,如今一举奏功,眼见寨主大业得成,记功碑上又多这数十武林名人的名号,增加寨主功业,属下于愿已足矣。”面色威重的秦梦楼,听了也微微一笑,抬手道:“办得很好。”高处的陆寄风却觉得这样也未免太怪了,有人埋伏在地下,安定观的人怎么可能全未查觉?身边的武威公主在陆寄风耳边轻道:“我跟你说,他骗人的。”——will扫描原水OCR、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