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沙在万般无奈中,举起了手中的剑。
只是,昔日那般杀气淬厉的剑已经不复存在了,那把杀过无数人的剑,此刻在他手中,竟是那么沉重。
剑尖在一分一分地下垂,几乎已要沾到解小龙的咽喉了。
这时,刀光一闪。
刀光是从柳长歌手中发出的。但是,刀却不在他手上。
因为,就在他刚刚赶到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最最危急的一幕,他已来不及赶上前去救人。
他不能,刀能。
柳长歌手一挥,手中的天罗刀,已如飞龙出渊,从他的刀鞘中直直飞上了半空,急转着掠动着满空的刀光,映着月影江声,飞射了过去。
刀落地时,剑已断。
剑断时,燕平沙和何落花已经准备好了借口向何疯交代。所以,他们立退,丝毫没有一丝抵抗。
他们一退,柳长歌已到了解小龙的身边,奄奄一息的解小龙。
只一眼,柳长歌便看出了解小龙中的是“化气散”。
他知道,在毒王谢百衣的《毒王心经》中,曾有多处提到过“化气散”。所以,他迅速用掌贴上了解小龙的后心。
一股暖洋洋的真力,从柳长歌的掌心,输入了解小龙的周身经脉,他在昏迷之中,只觉四肢百骸一阵舒服,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他醒转了过来。
见是柳长歌,他又喜又惊。柳长歌怕他开口说话陡耗精力,手上一运劲,又将内力源源不断输入。
解小龙心头一阵轻松,人又昏了过去。
此刻,唐独、司马南乡、小蝉和于泗四人也已赶到。
柳长歌一问之下,四人中竟无一人遇到过何疯。
只是一步之差,何疯又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独愤愤然,但救人要紧,他也不敢打扰柳长歌。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柳长歌才放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
“解帮主所中是‘化气散’,幸好我们及时赶到。现下我用真气护住了他的心脉。好在有《毒王心经》在手,只要按经上所载细心调配解药,便不愁了,我们现在立刻下山,回扬州城,替解帮主治伤。”
唐独面有忧色,道:
“我只担心,解帮主恐怕不能参加丐帮君山大会了。”
柳长歌愁眉一收顿放,道:
“这是后话,救人要紧,我们这就下山。”
这时,忽听身边“咦”的一声。
众人看时,却见柳长歌的天罗刀方才情急之下飞掷燕平沙,用力过猛,刀刃固然没事,但剑锷却被撞坏了。
一张羊皮小条,掉了出来,小蝉正拿着小羊皮条,脸上全是惊诧之色。
柳长歌赶上几步,只见这是一张仅一指宽的羊皮条,长约半尺左右,正好围嵌在刀锷里圈。
他打开羊皮条,只见上面一行小字,虽日久有些模糊,但仍旧依稀可以辩认出上面的字是:
“天罗刀法,本仅六重,但余四十之后,始悟不限门派,尽取所需之理,又十年,悟无招伤敌之理,再十年,悟无刀之至理。
后世学天罗刀者,切记不可拘泥招式,不可拘泥门户派别之见,违者必失天罗刀之精义,切记,切记!”
柳长歌心中一怔,旋即惊喜交加,原来,天罗刀法根本就没有什么九重,而是只有六重。想是哥啸天前辈当年悟出另三重境界,旁人不详其情,穿凿附会,遂有九重之说。
但一看这字条,他练天罗刀,研读各门武学要典的心得,一下子纷杂沓来,如庖丁解牛,豁然开朗。
其实,柳长歌天资聪颖,早已将各门武学中的精彩招式,化为己用。
但他先前受所谓九重天罗刀法之说束缚,总盼有一日能觅得第七至九重刀法,再继续练来。
没想到,今日他救人心切,飞刀击敌,竟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天罗刀与天罗刀法的真正秘密。
尤其是,哥啸天当年所悟之“不限门派”,与他此时之武学正好一致,使他一下子豁然通悟。
众人下得金山,重到江边,只见风更大,已渐起夜雾。
柳长歌先将解小龙安置好,随后众人上船,于泗长篙一撑,不一会儿,小船已横渡大江,向对岸驶去。
于泗船技甚好,不一时,众人已然靠船到岸。
柳长歌待众人上岸后,正待与于泗搭话,忽听于泗在船头道:
“柳少侠,你我就此别过。今日我于某受人之骗,几乎坏了大事。待解帮主伤好之后,你替于某赔个罪。”
他话声一顿,道:
“至于骗我那人,确是在下全家上下的大恩人。于某不愿坏了义气,恕于某不便将其人姓名奉告。如柳少侠执意追查此事,可到于某水寨一问,便知三日前是谁去水寨来劝我到此的。”
说完,他长篙一撑,小船已荡开数丈。
柳长歌眼见着小舟越荡越远,渐至江心,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仔仔细细地将于泗的话,在自己心中又重新过了一遍。他越想,心中不祥的预感便越发强烈。
突然,他明白了,但当他明白时,一切已太晚。
小船已在江心。
隔着淡淡的夜雾,在月光之下,远远可以听到于泗的话声,从江心一直传到了柳长歌耳中:
“柳少侠,我于某人答应过你,要给江湖中的朋友一个交代,请了。”
柳长歌高喊一声道:
“于当家的,不可以!”
喊声透过淡雾与江风,远远传了过去,可是已经太晚了。
在月色下,远远可以望见于泗独立船头,手中似是持着一把长剑。
剑光闪动,于泗的身影已然倒下。
江上再无声响,只有风声隐隐,小船在江心团团打转。
江雾更浓。
扬州城,司马南乡府中。
柳长歌正在用内力替解小龙疗伤,目光却始终盯着门口。
他在等,在等唐独回来。
唐独是去给解小龙配药的,但他去了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却仍未回来。
莫非,他出了什么事情?
脚步声很急,像是有人在跑。
脚步声从长廊那头传来。柳长歌停止了输功,站起身来。
唐独出现在门口。
柳长歌从没见过唐独如此焦急过。即使在生死关头的蜀道之上,唐独也是自信而又沉稳的。
否则,他怎能发出天下无双的、难以匹敌的唐门暗器?
但现在,唐独却似乎生平第一次,沉不住气了。
见到柳长歌,他的第一句话,便吓了柳长歌一跳:
“扬州城中,没有一处能买到解帮主所需的药。”
柳长歌一怔,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独神色不安,道:
“刚才那两个时辰,我几乎跑遍了扬州城每家大大小小的药铺,但你要的那几味药,竟然都没有了。”
柳长歌神色立变,道:
“一定是何疯在搞鬼,只有他知道,要治解帮主的毒,必须这几味药。他定是已经知道了解帮主未死,便把全城的药都买了。”
正在这时,司马南乡也已走了进来,忧心忡忡道:
“不好了,唐兄方才跑了半个扬州城,还没买到药,我便疑心有人在捣鬼。所以,我派了几名手下,飞马前往镇江购药。但刚才马全跑回来了,人却没回来。想必是半路中了埋伏被害了。”
“另外,刚才有一个手下来报告,说问过了许多家药铺,今天来买这些药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这样,想从药铺中再找出什么线索,只怕也没太大希望了。”
柳长歌听完,一言不发。
看样子,解小龙不死,何疯是誓不肯罢休的。他忽然道:
“如果解帮主死了,是不是何疯便不会再在药上下功夫了?”
唐独和司马南乡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但唐独愁道:
“光我们说解帮主已死,是不会让何疯马上相信的。待他相信之时,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柳长歌却点了点头,道:
“我有办法。”
不到半月,丐帮现任帮主解小龙的死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消息传出,有人悲叹、有人欢喜、更有人心中怀疑不定。
半个月后,在扬州城郊,南海苍梧岛岛主司马空替解小龙办了丧事。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名丐帮弟子参加。
丧事一完,司马空携子、侄三人由中土返回苍梧岛。扬州城中的武林好手,也一下人去楼空。
长江。
江水轰流,江风荡荡,一叶小舟,正溯江而上,在一个阴雨的早上,悄悄地离开了扬州府。
几日后,小舟已到了安徽地界。
这日,日正当空,春意熏人,这叶小舟,缓缓地靠在了岸边。
绿柳浓荫之下,小舟兀自地系在那里,两道舵门紧紧关着,没有一个人影。
船舱中,柳长歌正在替解小龙疗伤。
忽然,船身极轻微地一晃,接着,舱门响起了“笃笃笃”三声。
柳长歌开门,便见到了买药回来的唐独。只见唐独怀中抱满了大包大包的药,满头全是汗,道:
“我怕引起别人疑心,走了十七家小药铺才配齐了这些药。”
柳长歌接过药包,打开一看,不禁面有喜色,道:
“这下可好了。只要把这些药全都用上,到丐帮君山大会那日,解帮主虽不能运功,但行动总是自如了。”
说完,他取下怀中一个小布包,拿出《毒王心经》,按书中所记解“化气散”的方子,将解药配好。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配好的药倒入一个小瓶之中,放在火上微微地烫着。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被捣成粉末状的几种药粉,便渐渐变了颜色,形状也逐渐成了黑色的膏状。
柳长歌长吁一口气。
自宣布解小龙死讯以来,扬州城中,依旧找不到柳长歌所需的药材。
他知道,解小龙的毒不能久拖,而且用药极大。
所以,从解小龙“死”的那日起,柳长歌便想出了一个缓解变通的办法。
他将唐独的唐门解药中,含有解“化气散”药物的,先给解小龙试服。虽说有些风险,效用也不是很大,但总算将解小龙体内的毒暂时压住了,不致毒发丧命。
看着瓶中的膏状解药,柳长歌脸上已有了宽慰的笑容。
他拿起小瓶,掏出里面的黑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解小龙的几处大穴之上。
然后,他气沉丹田,单掌击出,右掌掌心猛然贴在了这几处穴位之上。
一股热气,顺着他的手,催动着药性,进入了解小龙的体内。
柳长歌内功不断催动,源源不断,药性已顺着他的内力,在解小龙的经脉中走了几个小周天。
昏迷多日的解小龙忽然醒转,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柳长歌停手时,已面露喜色,道:
“他的毒正在逐渐逼出,再过一个月,他就能完全恢复了。”
然后,他低头看着解小龙,道:
“解兄,我们现在去君山。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伤。”
小船溯江而上,一路上停停走走。
柳长歌怕到早了,反倒先暴露了自己。因此,他计算好了每日的行程,到君山那日,正好是丐帮大会的前一天。
一路上,他每日发功,为解小龙疗两次毒伤。到君山之时,解小龙虽不能发功试武,但已可以行走了。
这一夜,小船靠在了君山对岸。
是夜,月明如轮,映得江水一片银光泛杂,江上寂寂无声。
小船靠在江边,与渔家的渔船傍船而依。
柳长歌走到舱口时,便看见了明月之下,小蝉纤美的背影。
他略一犹豫,想转回舱中。但身子尚未转过去,他已改变了主意,悄立船头小蝉的身后,静静无语。
小蝉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其时江潮平稳,月光如练,她在这清幽而又宁静的月色之中,悄坐船头,心中却是万潮奔涌。
不用回头,她也可以猜到,站在自己背后的是谁了。
两人在船头静听江水声声,江风徐徐,谁也没有开口。
在这种时候,任何话,都可能是多余而不必要的。
但柳长歌还是开口了。在他的心中,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一种未经证实的猜想,这种猜想,自那日在江边,听到小蝉的那声轻叹时,便产生了。
“你看,今天的月色真美。”
小蝉无语,半天才幽幽地道: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是在说这样的月色吗?”
柳长歌在这清风朗月、大江波动之际,乍闻小蝉的话,心头顿生千般感触。他静静地望着小蝉的背影,道: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蝉又是半日无语,然后才轻语道:
“纵使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柳长歌这时才发现,小蝉的声音已经哽咽了。那两句话,已经深深地印入了他的心中,使他的心,在不经意间,已然涌动如江澎,难以平静。
正在二人心事潮涌之际,舱中传来了解小龙的轻咳之声。
柳长歌蓦然想起,又到了该给解小龙疗伤的时候了。
他转回身,正要推开舱门进去,忽听背后一个声音轻轻道:
“等一下。”
他回首,只见小蝉已回过头来。月色照着她的脸,显得格外的清丽。
她的脸上仍有隐隐泪痕,脸上却是一片笑靥,但笑容依旧掩不去她那美丽之中暗含的哀愁。
小蝉的左手伸出,轻轻握成小小的拳头,道:
“这个你拿去。”
柳长歌一怔,他的目光遇上了小蝉的视线后,右手已不自禁地伸了过去。
小蝉的五指柔荑轻轻放开,如水中的睡莲绽开,一块小巧而玲珑的玉佩,落到了柳长歌的掌心。
小蝉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柳长歌的双眸,片刻没有移开过。
“那天,你为了拦住于泗的船,把自己的玉佩扔在了水里。这一块,是我珍藏了多年的给你。”
柳长歌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觉手中温润无比。细看时,上面刻着一对龙凤,极其的玲珑剔透。
小蝉看着柳长歌,道:
“这是我妈妈生前给我的,你……你拿去吧。以后,万一有一天见不到我了,就当这块玉,便是我,只是,你千万莫要把它,也抛入江水之中。”
她的眼中又有隐隐泪光在闪动。
柳长歌的心头一阵激动,禁不住一把握住了小蝉的手,只觉温柔细腻,不禁心中“呼呼”乱跳,道:
“小蝉,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珍惜它的。而且,我也要一辈子,都不与它的主人分离片刻。”
小蝉只觉眼前一晕,小手紧紧捏住了柳长歌的手,欢喜无限地道:
“你是真的吗?”
柳长歌一声不语,从腰间解下一枚小小的黄金铃铛,道:
“这枚铃铛,是除了这把刀外,父母传给我的唯一东西了。”
然后,他将小蝉的手轻轻掰开,将铃铛放在她小小的手心,然后轻轻的,将她的手指逐个合上。
小蝉的泪终于下来了,只是在泪光中充满了喜悦。
她紧紧地将五指合在了一起,就像她整个的生命与青春,都已在她手中。
柳长歌深深地看了小蝉一眼,转过身去,走向船舱。
小蝉痴痴地望着柳长歌的身影消失在舱门之后,转过头去,望着明月大江,心中已是无限风光。
她的手,依旧紧紧地纂着,纂着那枚小小的铃铛。
已是子夜。
江面上已无声息,静悄悄的,寂寂之中,唯有流水的声音。
柳长歌翻来复去睡不着。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
这幸福感充盈在他的胸间,几乎要爆炸了。
但是,正像天上的明月,此刻有了一丝阴翳一样,此刻,在他的心中,也会有一种不协调的忧虑。
他的心中,总觉得小蝉的存在,是一个自己尚未读懂的谜。但,这种感觉是那么的难以消除,却又那么的不清晰,使他怎么也无法安下心来。
他推开舱门,又来到了船头,坐在了方才小蝉坐过的地方。
他静静地望着远方,望着天边,心事又开始涨潮。
而正在这时,他见到了灯光。
灯光,来自对岸。
对岸,便是君山,也就是明日丐帮群雄会集的地方。
所以,柳长歌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那灯光吸引了过去。
灯光昏暗。
先是一盏,然后是两盏,然后是四盏,然后是八盏……
灯光一排排地亮起,直至最后一排,已有三十二盏。第一盏灯在岸边,而最后一排三十二盏灯,已在君山山顶之上。
柳长歌的心一动,莫非出什么事了?
江风轻拂,对岸的灯光,已似乎一直在跳动不定。
然后,柳长歌便又看见了另一盏灯。
灯在舱上,船在江中,船,载着船头绿色的灯光,向君山靠去。
绿灯一亮,其余的灯,便开始变换起位置来。很快的,岸上的灯光,便排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船已靠岸,绿灯已移到了岸上,似乎是有人,将绿灯从船头,拎到了岸边。
这时,原先的灯光又开始移动了,只见如斗转星移一般,原先的圆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方阵。
“这是丐帮君山大会的迎客大礼。”
柳长歌回身,见解小龙不知什么时候,也已到了船头、自己的身边。
解小龙的脸,已经明显的消瘦了下去。过去那个在川北小镇,在街头举手之间斩敌杀人的英豪,现在却生怕江风的侵袭,而裹上了一件长袍。
唐独,也不知何时,到了解小龙的身后,他眉头微蹙,道:
“不知刚才到君山的是什么人?”
解小龙道:
“帮中规矩,舵主到用黄灯,长老和帮主则事先已在山上。如外客来,则用红灯。只有在江湖之中很有名望之人,才可以用绿灯引寻船只。”
唐独一愣,道:
“那刚才到的人,会是谁是呢?少林寺、武当派?”
解小龙道:
“不管来的是谁,但想来总是天下武林公认的有德望之人。这样一来,何疯要想捣乱,只有多了麻烦。”
柳长歌点点头。
三人正在议论之际,忽然见一只小艇,船头挂着两只灯笼,向江这边疾驶而来。
唐独见状,道:
“难道何疯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派人来查吗?”
解小龙摇了摇头,道:
“不,这是每年的惯例。派人来检查一下江对岸的情况,防止有人乘机捣乱或不利于丐帮。”
唐独沉思不语,只是看了柳长歌一眼。
柳长歌已知唐独心意,道:
“我们倒是有几个办法,但首先,来的人是丐帮中人,现在何疯图谋瓦解,控制丐帮,帮中已是敌友难分,所以,我们先要想办法查清楚来人的身份和态度。”
唐独点头称是,正要劝解小龙先回舱避一避,解小龙忽道:
“船头的灯笼也大有讲究,帮中之人,一眼就可看出船上之人在帮中的身份。”
说罢,他紧紧盯着两盏灯笼看了半天,点头道:
“嗯,来人是大德分舵的六袋弟子。”
此时,小艇已过了江心。船上之人,显然已经发现了这边船上有人。小艇,船头略偏几寸,已向柳长歌一行的这艘小船,飞快地驶了过来。
片刻工夫,小艇已经靠了过来。
解小龙一言不发,正襟危坐,柳长歌和唐独站在他的身后。
灯笼的红光,已快要映到船头了。
柳长歌的手,已随时准备出刀。
唐独的双手,也已搭在了腰间。
只要船上之人一有异动,他们就如满弦的箭,随时准备出手。